诗性是儿童的天性
2019-09-19郭宏萍
郭宏萍
如果试图寻找什么词汇来表述儿童的本性,那“诗性”可能是最适合的。儿童的本性就是诗性,这个命题可以做如下几个方面的理解:
1. 自由同属于儿童和诗,诗是儿童实现精神自由的文化路径。我们常说,儿童能够自由地说出诗意的语言,这是一种自由,但是一种自然自发状态的自由,并不具备教育的价值。而当儿童能够借助诗的语言,认识周围的世界,表达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就实现了他们精神的自由,这是一种积极的自由。
从人类文明的发展历程来看,诗可以说是种族记忆传承最初的文明形式。无論是西方的《荷马史诗》,还是中国的《诗经》,它们都是人们认知历史和体验生命自由的最基本的承载。因为人类最初的思维形式,只能够保存这些形象的创造,经由口耳而至文字。从儿童的身心发展来看,他们处于生命初期的思维发展过程中,形象思维仍然具有优势,用艺术的形象来表达他们对周围世界的认识和情感,也是最自然的选择。这二者的契合注定了儿童需要用诗来“再现”外来的印象,或者用诗“表现”自身的情感。诗就成儿童实现“接受外部印象”与“表现自身情感”这种先天需要的艺术形式,它使得儿童的接受与表现成为现实,这就是一种自由精神。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是新桥实小选择了儿童诗来教给学生,而是孩子在接触文字的初始阶段,先天就需要诗的哺育。
但是,这种自由的精神生活并非悬在空中,它需要“想象”作为依托,想象是精神自由的产物。
2. 儿童天生爱想象,诗是儿童想象的天堂。创造是儿童的天性,最初的精神创造简单、质朴,但非常可贵,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创造力会随着时间递减,来自生活的、社会的、文化的诸多规范会使人们的思维方式产生质的变化,这种变化直接用现实的可能与不可能,去切断儿童脑海中充盈的各种联系,这种联系的思维形式就是想象。诗是儿童想象的天堂。
诗的语言极富画面与场景的感觉。对诗的欣赏就是极力通过自身的想象,去找寻诗句中的情境。比如金波先生的这首《晨光》,“晨光叫醒了风,风叫醒了树,树叫醒了鸟,鸟叫醒了云”。读着读着,儿童的眼中,就会出现一幅大地万物在清晨醒来的画卷。他自然而然地会去想象晨光、风、树、鸟、云醒来的样子,它们去唤醒别人的样子。这虽然只是欣赏,但是已是创造。因为无论是作者创作时,还是我们在欣赏时,都需要能够见到带着情感的画面,这必然是一种创造,一种个性化的创造。
想象画面是创造,发展理智也是创造。孩子最初的理智发展,不是依赖逻辑数理思维,而多来源于形象思维的发展。比如,同学们读着《晨光》的前面四句诗,读着读着就会逐渐体会到“谁叫醒了谁”,不是胡乱想出来的。清晨苏醒的画卷,是可以动起来的,晨光的温暖带来了风的流动,经过树林的沙沙声,叫醒了树和树上休息的鸟,鸟儿醒来飞上蓝天,歌唱的声音又把云叫醒了。这个画面想来是非常连贯的,同学们读起来当然不必说出这样的话,但最为简单的因果联系就藏于这些画面的变幻之中。当儿童带着形象内化这些理性思维时,精神的创造又会有所推进。
3. 儿童在诗中满足自己对世界的惊奇。儿童诗涵盖的范围很广,儿童的生活、经验、想象、情感等等,但好的儿童诗,大多能表现出儿童对这个世界的惊奇。这有点类似苏格拉底所说,哲学起源于人们对世界的惊异,儿童对世界的认识也源于惊异而导致的好奇。试想,一个没有任何惊奇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好奇呢。这一点,我以为是儿童诗相对于其他文字形式来说,在满足儿童好奇心的方面,最为独特的所在。
就好像读着《晨光》,当儿童们随着文字,在脑海中显现出自己想象的画面时,他们一定会对这个清晨中,各种自然物的苏醒感到新鲜,原来大地可以有这样一种苏醒。儿童诗的这种跳跃感、画面感、趣味性等,都是儿童喜闻乐见的,并且这种言语的属性与他们的思维方式同构。所以,当儿童说出自己对世界的惊奇感时,往往他们的语言也是富有诗意的。
读着孩子的诗,处处都表现着孩子们的好奇。“城里的树/真是奇怪/一到夜晚/就开满灯花/挂满灯果子”;“我把我的秘密/全告诉铅笔/铅笔就告诉本子/本子就告诉老师”;“荷花踩在了小河的身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小河笑得更美丽了”……孩子们的好奇不是成人理性世界的因果追问,要追求逻辑的严密与合理,他们的好奇是一种“跳跃的流动的想象”,这种跳跃即使你知道起点,却无法预知它会在何处落脚。
儿童对诗的好奇心,不仅停留在对世界认识的层面,还会逐步深入到对语言文字的认识。试想,如果孩子们在接触正式的语言教育初期,文字的面目就干瘪、枯燥,很难想象他们会对语文课感兴趣。儿童诗的语言,也满足着孩子们对母语表达力的惊奇。原来日常的语言经过如此的组合,就会变得更加新鲜有趣。当孩子们对母语萌生这种情感的时候,真正的喜爱才会油然而生。
自由、创造、惊奇,是诗性也是孩子的天性,更是语文教育需要守护的人性。一种语文教育如果没有诗性、没有诗意,恐怕就不会是一种好的教育。
(作者单位:山西省晋中市平遥县康宁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