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影响及其区域异质性分析
2019-09-10王丽纳李玉山
王丽纳 李玉山
内容提要:利用2008—2016年中国省级面板数据,在综合测算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指数的基础上,运用系统广义矩估计和固定效应模型,实证考察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影响及其区域异质性。研究发现,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中国各地区农民收入均具有显著的提升作用;进一步引入虚拟变量探究区域差异的研究结果表明,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对农民收入的提升效应也较强,其收入效应在东部、中部、西部三大区域呈现递减趋势。各地区要继续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构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体系,重视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收入效应的区域差异,使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收入效应实现最大化。
关键词: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农民收入增长;区域差异
中图分类号:F323.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543(2019)12-0104-11
乡村振兴战略是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乡村振兴的关键是实现农村经济增长,促进农民收入提高。2016年1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出,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是拓宽农民增收渠道、构建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的重要举措,是加快转变农业发展方式、探索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的必然要求。尽管当前农民收入依然能够保持持续增长,但增速正在逐渐放缓。加大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力度,有助于拓宽农民增收渠道。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特别需要深入分析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收入效应,以进一步促进农民增收。作为促进农民增收的重要举措,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也日益成为学术界持续关注和研究的重点。
一、相关文献综述
农村产业融合的概念是由“六次产业化”演变而来,强调“六次产业化是一种以地域为主的产业创新”。即打破原有农村一二三产业孤立发展的格局,通过合理利用农村的资源,优化农村生产要素配置,推进农业与二三产业的交叉融合,在农村催生出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从而推动农村经济的发展,促进农民增收。“六次产业化”是指农村产业融合方式具体有多种操作模式,比如一二三产业的产业链合作,以订单、合同等方式开展农业、工业、商业的合作;又比如一二三产业主体的融合,农民在从事农业种植生产的同时从事二三产业中的加工、销售等活动,或者是一个经营主体承包一二三产业同时运作;再比如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的融合,农民直接销售,或者农民利用农业资源发展观光旅游、农家乐等第三产业[1-3]。
产业融合发展的本质是一二三产业之间及其产业内部产品在经济产出等指标上的比例和构成的调整。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主要是采取措施推动二三产业发展,以及与第一产业的融合发展,实现农业产业链的延伸、产业范围的拓展,扩大农村生产总值,大范围拓展农民的收入空间,改变农民收入结构较为单一的状况,多方面促进农民收入增长。农民作为农村经济发展的主体,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中具有基礎性和主导性地位。农村产业融合发展要以大农业为基础,第一产业是产业链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农民作为第一产业的经营主体,在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中应该占据更有利的地位。同时,其他融合主体通过在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中的分工协作,发挥各自优势,弥补短板,实现互利共赢,并通过构建利益联结机制,不断优化分工格局和产业结构,共同推动产业融合发展,增加收入,活跃农村经济[4]。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对国民经济增长有明显的拉动作用,农村产业兴旺可以有效带动国民经济增长,促进劳动力就业,缩小城乡居民福利差距[5]。总体来看,我国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仍处于起步阶段,存在产业链短、附加值低、层次不高、融合主体带动能力不强以及紧密型利益联结机制尚未充分建立等问题[6]。
我国地域广阔,各区域之间的历史、文化、政治、环境等都有较大的差异,经济发展同样存在发展不均衡问题。各地区间农民收入的起点不同,长期经济增长不仅没有缩小地区之间的收入差距,反而造成地区之间收入差距不断扩大[7-9]。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是促进农村经济发展、提高农民收入的重要措施,是指导各地区农村生产经营工作的重要方向选择,但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也因各地区外部环境而参差不齐,进而可能造成对各地区农民增收的促进作用存在差异[10]。
目前,涉及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影响的研究较少,已有研究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使农业获益的机制研究。一是从农业产业化的角度来分析。Rhodes等提出产业融合使农业产品以及其他相关产品的生产阶段、销售阶段趋于一体化,从供应生产资料到产品的加工、零售形成一个有序链条,使得农民获得二三产业增值带来的利润[11-12];通过流通业和农村设施的商品化服务等形成六次产业,激发农村生产的活力,带来农民增收[13];同时有学者提出,目前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仍处于起步阶段,产业间隔明显,需要打破产业界限建立新兴业态[14]。二是从劳动分工的角度来分析。苏毅清等认为,产业融合的本质是产业间分工的内部化,农村产业融合发展通过提高资源的利用率、降低交易费、促进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来使农业获益[15];李明贤等提出在农村产业融合利益联结中农民专业合作社能够帮助农民节约交易成本,帮助农户持续增收,扶持弱势农户[16]。三是从制度的变革和创新角度来分析。产业融合发展中的生产要素优化配置、交易成本的降低,能推动经济组织和产业制度的变革[17-18]。四是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角度来分析。翁鸣认为通过提高农产品加工业和食品制造业的质量和等级水平,开发更多满足消费者新需求的产品,可以促进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是通过构建农业融合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对某个地区进行案例分析,阐释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模式,衡量区域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水平[19]。冯伟等从农业与关联产业融合发展的经济社会效应两大方面建立评价指标体系,测量产业融合程度[20];苏毅清等从技术融合、政府管制、产业融合、市场融合等方面建立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分析框架,总结出产业融合的发展方式不同、产业融合的程度不同以及产业融合的制度环境不同等特点[15]。
综上,现有文献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影响的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但仍然存在如下不足:一方面,尚未有文献针对性地探究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影响农民收入的内在机理;另一方面,既有研究对上述问题的考察大多基于某一区域的微观样本,基于中国省级层面的经验证据并不多。考虑到各区域农民长期收入不平等,分析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影响农民收入的区域差异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21-22]。鉴于此,本文主要从以下方面与现有研究形成互补:一是本文从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视角,在综合测度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指数的基础上,深入考察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影响农民收入的内在机理。二是本文综合利用系统广义矩估计(GMM)、固定效应模型等方法,实证检验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影响,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农民收入效应提供省级经验证据。三是考虑到中国各地区地理环境、金融发展以及经济发展水平等影响因素存在较大差异,本文进一步分析了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区域异质性影响,为地方政府根据辖区情况制定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农民增收政策提供决策参考。
二、分析框架与研究假说
(一)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影响机理
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通过发挥农业的多功能性增加农产品附加值,促进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降低农村发展的机会成本,并通过延长产业链条转移富余劳动力,推动农民增收。第一,农村产业融合改变了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增加了农业的经营项目,从农业生产延伸出农产品加工、休闲观光等新产业,有利于增强农业生产的正外部性。第二,在产业融合中,通过多种融合方式,比如农业与旅游、互联网+农业等,从技术角度降低农产品以及衍生品的交易成本。第三,新业态的形成和产业链的延长,给农民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拓宽农民收入渠道。本文结合国内外实践情景,将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分为农业内部结构优化和农业外部融合。通过内外部融合,提高农业生产的经营性收入和非农就业的工资性收入,降低交易成本,并通过利益联结机制等完善农业风险防范机制,以此提高农民的收入。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影响机理如图1所示。
农业内部结构优化强调的是优化种养结构,重点是推进种养结合、农牧结合、农林结合,发展高效、生态、循环种养模式,实现种养环节的专职化、专业化和标准化,促进农业资源节约利用、循环利用和可持续利用,进而提高农业产出,增加农民经营性收入。另外,通过“资产整合”,把零散的土地整合起来,组建土地合作社,农民以土地经营权入股,整合起来的土地可以发展成为特色农业产业基地,提高土地生产效率,增加农民土地增收路径。
农业外部融合分为纵向融合和横向融合。纵向融合主要是农业产业链的延伸,建立并完善农业种植养殖、农产品加工、农产品销售以及休闲农业服务等产业链一体化发展,提高农产品交易量,降低市场交易的成本,提升农业产业链延伸的增值收益。农民既能方便地销售农产品给农产品加工企业,又能直接向消费者进行销售。另外,经营人员也可同时进行一二三产业经营。这有利于农业适度规模化经营,从而增加农民收入。横向融合是为了提高资源的利用率,拓展农业多样化功能。一方面,农业的季节性特点使得农业资产和生产要素无法在一年四季反复利用,产业融合使农业整体性参与到全社会产业间分工中,使得一些因季节性闲置的资产和要素得到充分和反复利用,以此增加农民收入。另一方面,横向融合促进产业升级,融合后产生新的产品,有利于提高农产品的生命周期,带动就业。农民既可以通过就业获得报酬,又可以通过租赁、流转、代耕、托管土地等方式参与到新产品的“分红”中。横向融合的重点是大农业与旅游、文化、健康养老等产业融合发展,深入挖掘农业的附加功能,拓展农业经营范围,增加农民收入[23]。
因此,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通过优化种养结构、完善农业生产和交易的基础性设施、提高资源利用率以及创新产品,以支持农业规模化发展和产业化发展,从而拓宽了农民的收入渠道,提高了农村就业率,实现了农民收入的提高。综上,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说:
假说1: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促进了农民收入的提高。
(二)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影响农民收入的区域差异分析
长期以来,受历史、环境、政策等因素的影响,各地区农村经济发展水平并不一致,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也有所不同,对农民收入的带动作用呈现不同程度的区域差异。一方面,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农村产业结构、基础设施体系建设、农村金融发展等水平越高,越能提升农业生产总值,往往越能提高农民收入。推进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根本是实现农业生产“接二连三”延伸产业链,二三产业发展水平越高,越有利于推动农业的发展,从而促进农民增收;交通运输业越发达,越能增加农产品运输、销售的便利性,降低运输成本,带来农民增收;同时,产业的发展离不开金融的支持,资产和要素的融合都需要以资金作支撑[24],产业规模化扩张也离不开资金的支持,因此地区金融发展水平越高,农村产业融合发展越能带动农民收入的提升。另一方面,中国各地区生产总值、城镇化进程等不同,各地农民收入的差异主要源于这些外部因素的差异。增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提升作用,既与农村内部经济体的生产、经营、消费与运行机制有关,又与所在区域的其他经济体有关。一般来讲,地区经济体运行越成熟,越有利于提高农民收入。黄祖梅通过实证检验得出,城镇化进程越快的地区,农民收入越高[25];吴敬琏和王梦奎等都认为,加快城镇化进程是解决“三农”问题的重要举措,城镇化建设越快,越有利于农村产业发展[26-27],从而越有利于提高农民收入。根据规模经济效应理论,农业适度规模化、集约化经营效益最佳,中西部农村人口流动等资源分散抑制了经济增长效益。宏观经济环境间接造成了农民收入地区间的不平衡,引致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影响的区域差异。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说:
假说2:由于中国各地区的经济、环境等情况存在较大差异,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农民收入的提升效应也越强。
三、研究设计与数据描述
(一)计量模型设定
1.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收入效应
根据上述机理分析,为考察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地区农民收入是否产生正向促进作用,本文在参考相关影响因素的基础上[8-9,14],构建基础计量模型如下:
NIit=α+NIi,t-1+βRIDit+ρControlit+εit(1)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NIit表示i地区t年份的农民收入;NIi,t-1表示农民收入的滞后一期;RIDit表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既有文献表明,农民收入不仅受到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影响,而且受到地区生产总值(GDP)、基础设施(REI)、城镇化水平(URL)、农村金融发展水平(FDI)以及地区产业结构(RIS)等因素的影响,因而选用以上指标作为控制变量Controlit;α表示常数项;εit表示随机误差项。
本文利用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GMM)对模型(1)进行参数估计。考虑到农民收入也可能影响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即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与农民收入之间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因而采用系统GMM估计方法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变量的内生性问题。从现实情况来看,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需要一定的建设周期,其产生的效果也具有特定的周期性,对农民收入的影响可能存在滞后性,因此本文在实证部分引入核心解释变量农民收入的一阶滞后项。
2.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收入效应的区域差异
囿于数据可获取性,这里选取2008—2016年中国29个省(区、市)面板数据进行计量分析,因西藏和新疆数据缺失较为严重,故未将其纳入分析。为探究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收入效应在空间上呈现的区域异质性,参考国内学术界通常采用的省际区划方法,将中国29个省(区、市)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大区域进行实证考察①。模型设定上遵照陈强的做法[28],设定参照系为西部地区,并引入东部和中部地区虚拟变量。为避免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问题,此处对交互项进行了中心化处理。具体模型如下:
NIit=α+βRIDit+γDi+δD×RIDit+ρControlit+εit(2)
其中:D为引入的虚拟变量,D×RIDit为虚拟变量与解释变量的交互项,其他变量均与模型(1)中的含义相同。本文承袭Hausman检验思路,最终选取固定效应模型对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影响农民收入的区域差异进行实证检验。
(二)变量描述
1.被解释变量
文中被解释变量是农民收入(NI),用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来反映。考虑到2014—2016年部分地区的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数据缺失,在2015年《中国统计年鉴》及以后公布的数据中,“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用“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代替,鉴于两者统计口径差异较小,因此本文2014年、2015年和2016年农民收入指标采用了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来衡量②。
2.核心解释变量
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RID)是本文研究的核心解释变量。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是一个综合性的复杂工程,使用某一指标对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水平和效果进行评价不能体现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水平的全貌。
基于已有研究,本文立足于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进程的视角,构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下页)。具体而言,从农业产业链延伸、农业多功能性发挥、农业服务业融合发展三个方面设定一级指标来衡量农村产业融合发展进程。鉴于研究的可行性和数据的可获得性,分别用农产品加工业主营业务收入占农业总产值的比重、农村每万人拥有农民专业合作社数量来反映农村产业链延伸程度,用休闲农业年营业收入占第一产业总产值的比重、设施农业面积占耕地面积的比重来反映农业多功能性发挥情况,用农林牧渔服务业总产值占第一产业总产值的比重来反映农业服务业融合发展水平。
本文采用熵值法测算二级指标的权重,展开对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水平的综合评价,计算出各地区2008—2016年每年的综合评价指数。具体步骤如下:
第二,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即标准化处理。本文仅有正指标,标准化处理的公式如下:Sij=(Xij-Xmin(j))/(Xmax(j)-Xmin(j))。其中:Sij表示i地区第j个指标的标准化数据,Xmax(j)表示样本期间所有地区第j个指标的最大值;Xmin(j)表示样本期间所有地区第j个指标的最小值。
3.控制变量
本文的控制变量包括:(1)地區生产总值(GDP),直接采用各地区生产总值数据。(2)地区基础设施(REI),用农村人均道路来表示。道路是经济建设的基础,是农村基础设施中最为基本的一环,加快道路建设有利于区域经济的发展。(3)城镇化水平(URL),用各地区城镇常住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来表征。(4)农村金融发展水平(FDI),用各地区涉农贷款余额与农林牧渔业总产值之比来衡量。农村金融主要通过资金的流通,实现农村资源的优化再配置。银行贷款为农业生产要素的再投入、促进再生产提供资金支持,是农村产业融合的重要支撑。(5)地区产业结构(RIS),用农村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增加值之和占各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是指农村第一产业和二三产业的融合,用二三产业增加值的生产总值占总产值的比重可衡量地区产业结构的偏向。
(三)数据统计描述
各地区农民收入、各地区生产总值、各地区农村人均道路面积、二三产业增加值、农林牧渔产值、城乡人口数量等数据来自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农产品加工业、休闲农业、农林牧渔服务业方面的数据来自历年《中国农业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农产品加工业发展报告》;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数据来自各地区市场发展主体报告以及各地区政府网站等;涉农贷款数据来自历年《中国农村金融服务报告》《中国金融年鉴》;设施农业面积来自全国温室数据系统、农业发展报告以及政府网站信息。
表2列示了各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根据Bai的研究,当面板数据中的样本截面个数大于时间点个数时,不需要对面板序列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29]。图2汇报的是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与农民收入水平二维散点图。可以直观看出,随着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程度的提高,地区农民收入水平逐步得到提升,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和农村收入之间呈现正相关关系。也就是说,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是促进地区农民收入提高的重要因素。当然,这一关系仍需后文的实证检验来印证。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收入效应检验
为有效避免模型内生性问题,本文利用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GMM)对式(1)的计量模型进行了估计,系统考察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影响。由于影响农民收入的因素众多,本文无法纳入全部影响因素,仅选取了相对重要的变量。考虑到可能的遗漏变量会影响到估计结果的稳定性,本文一方面引入被解释变量的一阶滞后项RIDi,t-1作为解释变量,通过建立动态面板模型来控制动态时滞和遗漏变量对结果的影响;另一方面采用“从一般到特殊”的建模原则,根据计量模型(1)逐步引入控制变量进行系统GMM估计,以考察单个变量对农民收入形成的冲击。可以看出,无论是表3(下页)列(6)所列示的“一般性”估计结果,还是表3列(1)—(5)所列示的“特殊性”估计结果,农村产业融合的系数都显著为正,这表明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显著地提高了农民收入,即在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农民收入也越高,这验证了研究假说1。
表3中AR(2)检验的P值均大于0.1,表明不存在二阶序列自相关,无需进行更高阶的检验,计量模型(1)的构建较为合理。Hansen检验的P值均非常接近于1,这说明模型内的过度识别约束有效,即选取的工具变量是较为有效的[30]。从表3列(2)—(6)所呈现的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来看,本文全部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均通过了显著性水平检验,控制变量显著性在加入其他控制变量之后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也就是说,控制变量和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没有根本改变。以上分析说明,本文构建的模型的估计结果具有稳健性,控制变量农村金融发展水平、地区基础设施、城镇化进程、地区产业结构以及地区生产总值对农民收入均有显著的提升作用。
(二)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收入效应的区域差异分析
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影响还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我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在经济发展外部条件上不尽相同,导致各区域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提升效果存在差异。本文采用固定效应(FE)和随机效应(RE)分别对式(2)进行参数估计,并运用豪斯曼检验进行模型选择。表4(下页)的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结果显示,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大区域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这说明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对三大区域的农民收入依然具有明显的提升效应,这也再次印证了研究假说1的稳健性。值得说明的是,东部、中部和西部三个区域的回归系数值有所不同,分别为0.282、0.156和0.152,系数值依次递减,这表明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对三大区域农民收入的提升效应存在差异,从东到西呈现逐步减弱态势。从回归系数可以看出,中部和西部相差不大,这可能是由于最近几年国家大力扶持西部地区发展,各种利好政策的倾斜使得西部发展较为迅速,农民收入提升幅度较大,使得西部地区与中部、东部的差距有所缩小。总的来说,由于地区间宏观经济环境状况的差异,我国各区域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收入效应也存在差异,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收入效应也越强,这验证了假说2。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中国各省(区、市)2008—2016年的面板数据,在测算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指数的基础上,利用系统广义矩估计和固定效应模型,分析了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影响。系统广义矩估计结果表明,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有着显著的正向作用,在增加了其他控制变量之后,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依然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通过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扩大农民增收,对提高农民收入发挥了重要作用。农民人均收入的持续提高,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国家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相关政策的有效性。
在进一步的区域异质性分析中发现,东部、中部、西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促进作用有所不同。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结果显示,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回归系数依次递减。这意味着,在农村金融发展水平、地区产业结构、地区基础设施、城镇化水平、地区生产总值等不同外部因素的综合作用下,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对农民收入有不同程度的影响,提升效果呈现递减趋势。这是因为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在对农民收入的影响过程中,其他外部因素也有着重要的协同作用。
基于上述结论,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继续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构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体系,打造并完善产业链,建成一批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先导区、示范园。充分利用各方面资金,加大改造提升乡村道路、停车场、厕所、水电、污水垃圾处理等设施,以及一些配套的相关公共设施;推动提高农村创业活跃度,给农民提供丰富的创业机会和創业资源,提升农民创业积极性,拓展农民增收渠道;推动机制完善带动融合发展,在新型经营主体之间、新型经营主体与农户之间建立紧密的利益联结机制,实现分工协作,发挥各自优势,互补短板,使得他们互利共赢、风险共担、紧密结合;推进统筹城乡协调发展,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通过制度建设形成激励机制,不断推进城乡之间的良性互动,大力扶持农村各类市场、社会主体发展壮大,促进城乡之间资金、人才、技术等要素进行双向流动,以制度激励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发展。
第二,根据各地区的发展实际,在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同时,要充分重视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收入效应的区域差异,注重优化产业结构、加快城镇化建设和基础设施建设、提高人力资源水平,使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收入效应实现最大化。综上来看,由于经济情况和资源禀赋状况的不同,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收入的提高作用依次递减,因此各地区应该根据自身情况制定差异化的政策。具体而言,东部地区要加快产业结构升级和转移,优化产业结构,改变经济发展方式,大力扶持创新创业项目,向服务型产业转型升级。而中西部地区在承接产业转移时,要注重结合自身主导产业,增强本地产业的实力;同时加强中西部人力资本建设,促进大学生、农民工从城市回流到农村,直接催生农村新的市场主体,创造并使用农村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加速中西部农村金融体系改革,完善农村金融服务;加快西部地区城镇化进程,通过农业与二三产业联动发展,促进西部城乡共同发展。
總体来看,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顺应了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需要,有效推动了农村产业链、价值链、供应链、利益链的重构,可为农民就业增收不断开辟新渠道,为城乡融合发展不断增添新途径,为乡村振兴不断提供新的动能。各地区要在积极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同时,积极改善外部环境,并借助产业融合发展的机会,完善农村产业体系,加快农业转型升级,激发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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