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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房产财富与消费升级

2019-07-31宋丹丹张东

中国房地产·学术版 2019年2期
关键词:消费升级

宋丹丹 张东

摘要:对2010年、2012年两期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进行配对,构造了两期面板数据,就家庭房产财富对家庭居民消费特别是文教娱乐消费的影响进行了实证检验,并探讨了负债和住房财富对消费的交叉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家庭房产财富、家庭非住房金融贷款对家庭消费有着正向的影响,家庭住房价值会对消费产生“财富效应”,住房杠杆对消费并没有体现出“挤出效应”,而家庭非房贷的金融负债会对消费产生正向的促进作用;将住房分为自住房和多套住房进行稳健回归后发现,自住房价值对家庭消费产生正向的作用,但不影响文教娱乐支出,多套房财富的增加才会导致文教娱乐支出的增加,但非房贷的金融负债会减少文教娱乐支出。同时,购买住房产生的贷款并不能削弱住房产生的财富效应,但家庭非房贷金融负债会削弱住房对消费产生的“财富效应”。

关键词:房产价值;消费升级;财富效应

中图分类号:F293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1-9138-(2019)02-0010-16 收稿日期:2018-12-10

消费作为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之一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在中高端消费领域培育新增长点、形成新动能,消费升级被提上议事日程。但统计数据显示,我国仍面临消费不足现象,2000年到2014年,中国居民消费率从46.7%下跌至38.2%。居民消费需求持续低迷,如何培育消费领域的增长点,实现消费升级成为当前经济工作中谋篇布局的重点。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推进消费升级,发展消费新业态新模式。近年来,包括互联网消费、文化、体育、旅游、医疗保健、养老等在内的新兴消费发展迅速。以文教娱乐消费为例,2017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18322元,比上年增长7.1%,其中,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消费支出为2086元,占全部支出的11.4%,增速8.9%,医疗保健支出1451元,增速达11.0%。文化娱乐、教育培训、健康养生类消费升温。

根据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2014年1月发布的《中国家庭财富的分布及高净值家庭财富报告》,对于中产家庭而言,家庭财富的增长中有77%源于房屋资产的升值。近年来,房价的不断攀升,家庭房产增值,也带动了家庭财富总量的增加。家庭以住房财富为主的财产分布不均衡和居民消费长期偏低是当前经济的重要矛盾(甘犁等,2012)。对于两者之間关系的探讨也是国内外学者关注的重点话题之一。在家庭住房对消费的影响上,一般有财富效应(wealth effect)和挤出效应两种观点:财富效应认为在持久收入假说的前提下,家庭资产价格上升或者资产回报率的提高导致家庭财富升值,居民消费意愿和消费能力也因此提高(Case,Quigleg和Shiller,2012;Camphell和Cocco, 2007; Khalifa et al., 2013; Dong et al.,2017);挤出效应认为,房价的上涨,也使得家庭为了购房和还贷压缩消费,也称“房奴效应”(颜色、朱国钟,2013;李江一,2018)。家庭自有住房价格的上涨到底会对消费产生怎样的效应,哪种效应占据主导,目前仍无定论。

本文主要研究家庭住房财富的变动,对消费特别是文教娱乐、医疗保健等升级消费带来的影响及其微观机制,进而探讨在高房价背景下,家庭消费升级是否可行。本研究的主要学术贡献在于,将住房财富与家庭消费升级联系起来,考察刚需房产价值和投资性房产(多套房)价值对家庭消费,以及升级性消费的影响。

1文献综述

既有文献关于家庭房产价值对消费支出的影响大致有以下三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家庭房产价值的变化可通过财富效应(wealth effect)渠道影响居民消费(Case et al.,2005;王子龙等,2008;张浩等,2017)。Case等人采用1982年到1999年间美国各州及14个国家25年的跨国面板数据进行研究,发现房产财富效应显著存在,且房产的边际消费倾向要高于金融资产的边际消费倾向。王子龙等人(2008)也正是房地产财富效应在中国显著存在,且随着经济增长和居民收入的增加而不断增强。张浩等人(2017)采用CFPS两期面板数据,发现家庭房屋资产对家庭消费具有明显的财富效应,且房屋购买存在“杠杆”、家庭存在多套房的特征都会增加房屋升值所带来的财富效应。

第二种观点认为房产价值的抵押融资效应会对家庭消费产生影响。一方面,随着房屋价值的上升,家庭的融资能力也越来越强(Goodhart&Hofmann,2008;Wang,2012)。但另一方面,随着房价的上涨,家庭会增加购房负债,这样会影响到家庭对其他资产的投资,挤占家庭的消费支出,产生“房奴效应”(Campbell &Cocco,2007;李江一,2018)。李江一利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2011年和2013年采集的微观面板数据,考察了购房动机与偿还住房贷款对家庭消费的影响,发现购房动机挤出了7.4%的家庭消费,偿还住房贷款挤出了15.8%的家庭消费。

也有研究综合了财富效应和房奴效应,从共同因素角度来解释资产与消费之间的关系(Campbell&Cocco,2007;颜色、朱国钟,2013)。颜色和朱国钟(2013)建立了一个基于生命周期的动态模型,综合了人口年龄结构、市场摩擦、收入和房价预期等因素,发现如果房价能够永久增长,那么家庭资产增值会促进国民消费的增长,即“财富效应”。但是由于房价上涨无法永久持续,家庭为了购房和偿还贷款压缩消费,从而造成“房奴效应”。由于在现实中房价的迅速上涨具有不可持续性,国民消费因而受到明显抑制。

通过文献梳理,我们发现国内外针对住房价值对消费影响的研究较多,但目前尚无定论。且针对住房价值变化与消费升级的关系并未做过多探讨。本文将着重研究房产价值变化对升级性消费的影响,并且区分出刚需性住房与投资性住房价值变化对消费尤其是升级性消费的影响。

本文所采用的数据包括2010、2012年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公开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库(CFPS),其中CFPS数据库样本涵盖了除中国香港、中国澳门、中国台湾、新疆、西藏、青海、内蒙古、宁夏、海南之外的25个省(市、自治区),样本规模为14798户。其中,主要考察变量来自这两年的CFPS家庭、成人數据库,对于家庭户主认定、家庭特征等信息主要是根据2010年的CFPS数据库的家庭ID进行匹配。本文主要目的是考虑家庭住房资产对家庭消费的影响,所以本文排除掉没有房产的家庭,最后得到的样本规模为12285户。

本文对于家庭消费的度量主要选取CFPS数据库中的总支出(expense)、消费性支出(pce)、文教娱乐支出(eec)、医疗保健支出(med)。家庭财富及收入特征包括家庭净资产(totalaset)、全部家庭纯收入(faminc)、人均家庭纯收入(indinc)、现金和存款总值(savings)、经营资产(company)。家庭房产数据包括自住房价值(resivalue)、其他住房价值(otherhousevalue)、自住房价格(hp)、家庭住房总价值(totalhouse),家庭负债数据包括总房贷(housedebts),非房贷金融负债(nonhousingdebts)。家庭及户主的特征变量包括家庭规模(familysize)、家庭户口(thukou,非农业户口为1,农业户口为0)、家庭是否有非农业经营收入(operate,有为1,没有为0)、户主婚姻状态(marriage,在婚为1,未婚、离异及丧偶为0)、户主性别(gender,男为1,女为0)、户主年龄(p-age,35岁及35岁以下为1,36岁以上55岁及55岁以下为2,55岁以上为3)、户主受教育程度(edu,文盲/半文盲为1,小学为2,初中及高中等为3,大专及本科为4,硕士及硕士以上为5)、户主工作状态(job,上班为1,没上班为0)、户主收入(income)。此外,我们还控制了省份变量。涉及金额的原始数据,单位均为元,且经过以2010的CPI为基数的定基CPI数据的平减处理。

为避免多重共线性,我们进行了自变量间的相关性分析,家庭总债务与房贷,房产总值与家庭净资产之间相关系数超过0.8,故在接下来的模型分析中,这两组变量每组只取其一。

为展现家庭住房市值、家庭负债与文教娱乐消费之间的关系,我们分别给出了如下散点图(见图1)。

从图1中可以看出,家庭多套房价值与文教娱乐支出的相关系数比自住房与文教娱乐支出的相关系数大。家庭负债与文教娱乐的关联性并不明显。家庭房产和家庭负债与文教娱乐消费的关系有待进一步探讨。

3实证结果和分析

3.1基准回归分析

在基准回归分析中分别以家庭文教娱乐消费对数(Ineec)、家庭医疗保健消费对数(Inmed)、家庭总支出对数(Inexpense)、家庭消费性支出(Inpce),以及总支出减去房贷支出后的家庭支出对数(Inexp)为被解释变量,家庭自住房房产价值(H_1)、家庭其他住房房产价值(H_2)、家庭住房价值总值(TH)、家庭住房贷款(HD)、家庭非住房金融负债(NHD)、家庭存款及现金(S)、家庭收入(FI)为自变量,此外还控制了家庭人口规模、家庭户口性质、户主性别、户主婚姻状态、户主工作状态、户主年龄、户主教育程度、所在省份等变量。

从表1可以看出,家庭房产价值、非住房金融负债,以及家庭收入均对家庭总支出产生了正向的影响,家庭房产价值变动1个单位,家庭总支出增加0.29个单位,非住房金融负债变动1个单位,家庭总支出增加0.04个单位,家庭收入增加1个单位,家庭总支出增加0.09个单位。针对扣除房贷后的家庭支出,家庭房产价值、非住房金融负债、存款及现金,以及家庭收入都对其产生了正向的影响。对于家庭消费性支出,家庭房产价值和家庭收入对其存在正向影响。针对文教娱乐支出,家庭房产价值和家庭收入也对其产生了正向影响。

综上,房产价值对家庭支出、消费支出呈现出“财富效益”,房贷支出对消费的影响不显著,并没有体现出“挤出效应”。接下来,我们将进一步考察,家庭自住房价值、家庭其他住房价值对各类消费的影响,以进一步区分出刚需型房产和投资型房产对消费的作用。

从表2可以看出,自住房市值对家庭总支出起着正向的作用,自住房市值每变动1个单位,总支出增加0.45个单位,但多套房市值增加对家庭总支出影响不显著,负债对家庭总支出的影响不显著,此外,与35岁以下户主相比,35岁到55岁之间的户主总支出会降低。控制变量中,年龄处于35到55岁年龄段的户主系数为-0.64,且在0.05水平上显著。针对扣除房贷后的家庭支出,自住房市值每增加1个单位,家庭支出增加0.29个单位,房贷及其他债务对家庭支出影响不显著。针对家庭文教娱乐支出,我们可以看到,自住房市值变动对该项支出的作用不显著,但家庭多套房市值每增加1个单位,该项支出增加0.48个单位,但房贷和非房贷金融负债对该项支出都起着反向作用,即房贷每增加一个单位,文教娱乐支出下降0.03个单位,非房贷金融负债每增加1个单位,文教娱乐支出下降0.11个单位,家庭收入同样对该项支出起着正向作用,此外户主已婚和处于工作状态时,该项支出要比不在婚姻中和不处于工作状态的户主家庭多。控制变量中,家庭收入变量系数为0.55,且在0.1的水平上显著;婚姻变量系数为2.70且在0.05的水平上显著;是否有工作这一变量系数为1.31,且在0.001的水平上显著;教育背景方面,教育程度越高,该项支出反而会下降。针对医疗保健支出,住房价值对其作用不具显著性。

综上,自住房价值的增加会对家庭的总支出、扣除房贷后的支出、家庭消费性支出起到正向的作用,但对文教娱乐支出作用不显著。家庭多套房价值的增加,会对文教娱乐支出起着正向的作用,但对家庭总支出、扣除房贷后的家庭支出和消费性支出作用不显著。自住房价值的增加的确会对家庭支出产生“财富效应”,但家庭在文教娱乐方面的消费属于消费升级的范畴,自住房市值的增加并不会对该项支出有“财富效应”,但家庭拥有多套房则会产生“财富效应”,促进家庭文教娱乐消费。

3.2住房价值、债务交叉效应分析

住房价值会对消费产生“财富效应”,增加消费支出,但从常理来说,家庭债务的存在,会削减住房价值增加产生的财富效应,所以我们将住房和房贷、住房和家庭非金融负债的交乘项纳入模型进行回归。

如表3所示,房贷并不能对住房产生的财富效应有交叉影响,但家庭非房贷金融负债与住房价值的交乘项会对家庭消费性支出和医疗保健支出产生负向影响,这意味着非房贷金融负债会削弱住房对消费产生的“财富效应”。

4结论

本文利用2010和2012年CFPS家庭微观调查数据,针对家庭住房财富对消费的影响进行研究,剔除掉无房家庭进行稳健(robust)回归后,我们发现家庭房产价值、非住房金融负债和家庭收入对家庭总支出、家庭消费型支出、扣除房贷后的家庭支出均起到正向作用,家庭住房价值会对消费产生“财富效应”,住房杠杆对消费并没有体现出“挤出效应”,而家庭非房贷的金融负债会对消费产生正向的促进作用。

将住房分为自住房和多套住房进行稳健回归后发现,自住房价值对家庭总支出、扣除房贷后的家庭支出、消费性支出产生正向的作用,但多套房对家庭总支出、消费性支出、扣除房贷后的家庭支出影响不显著,但对家庭文教娱乐支出产生起着正向的促进作用,家庭非房贷金融负债对家庭文教娱乐支出起着反向作用。我们发现,自住房价值对家庭消费会产生“财富效应”,但对文教娱乐支出不起作用,多套房价值会对文教娱乐消费产生“财富效应”。此外户主已婚和处于工作状态时,该项支出要比不在婚姻中和不处于工作状态的户主家庭多。针对医疗保健支出,住房价值对其作用不显著。

同时,我们发现购买住房产生的贷款并不能削弱住房产生的财富效应,但家庭非房贷金融负债会削弱住房对消费产生的“财富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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