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仁辨治肿瘤术后康复期患者的用药规律研究

廖南西，王一苇，杨 哲，纪超凡，李 艳

（1.皖南医学院研究生院，安徽 芜湖 241002；2.皖南医学院附属弋矶山医院，安徽 芜湖 241000）

近年来，现代医学在肿瘤的治疗上，多以手术结合放疗、化疗、分子靶向治疗等非手术治疗相结合［1］，而肿瘤的顽固性及其治疗过程中难以规避的副作用，对患者术后康复有着不利的影响［2］。中医药可改善患者在完成抗肿瘤治疗后长期存在的不适症状，在肿瘤术后康复期的治疗中有着重要作用［3］。中医学在整体观念下对患者身体机能的调节与治疗，有着缓解术后症状、提高生存质量、稳定病灶防止复发等多方面的重要作用［2］。本文以首届国医大师李济仁（以下简称李老）治疗肿瘤术后的临床医案为切入点，对其临证处方中的药-症关系与用药规律进行总结，希冀据此进行李老学术思想传承研究。

1 资料与方法

1.1 病例来源 以“内科癌病术后”“肿瘤术后”等作为关键词检索国医大师李济仁门诊病历系统，筛选出2013年1月至2018年12月期间，李老诊治的肿瘤术后康复期患者病例，最终收集到205名患者的450份病案。

1.2 纳入标准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①有明确病理诊断的肿瘤病例，且已处于术后康复期；②病历资料中症状、诊断明确、方药完整。排除标准:①诊断不明确；②病历资料缺失者。

1.3 病案数据库的建立及数据规范化 根据符合纳入标准的450份病案的文字信息，建立李老治疗肿瘤术后患者的医案数据库，并进行结构化预处理。

1.4 数据分析方法 频次与频率统计利用Excel 2016完成；关联分析与聚类分析通过Medcase V3.2数据记录挖掘系统，运用加强关联规则数据挖掘运算模型、Xminer运算工具、强化FP-Growth关联算法、K-means Cluster方法进行分析。

2 结 果

2.1 频数分析

2.1.1 临床症状频次频率分析 450份肿瘤术后康复期患者的病案中，共出现症状171种，按照出现频数的高低依次排列，其中频数＞26次的症状共计20种，包括寐差、神疲乏力、纳差、口干、夜尿频多、咳嗽、大便秘结或稀溏、胸闷、头晕、畏寒、疼痛、腹胀等（见表1）。

表1 临床症状频次分析

2.1.2 舌脉频次频率分析 经统计的病案中，患者主要的舌质为淡红舌、红舌、淡舌及紫暗舌；常见的舌苔为薄白苔、白腻苔及黄腻苔。主要的脉象包括细脉、弦脉、沉脉、滑脉等。详见表2与表3。

表2 舌象频次频率分析

表3 脉象频次频率分析

2.1.3 药物频次频率分析 在收集的处方中，共使用药物310种，总计9 015次，其中使用频率＞13%的药物共有30味（见表4）。诸药中，以黄芪的出现频次最高，且频率达到了87.33%。统计频次排名前40的药物功效，如表5所示，40味治疗肿瘤术后的高频药物根据功效不同可分为9类，占比最大的为补益药，其次为清热药，其次为活血化瘀药。

表4 药物频次频率分析

表5 频次排名前40的药物功效分类统计

2.2 临床症状与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为最大限度挖掘潜在的药物组合与用药规律，根据本次数据挖掘的结果，将支持度最小设定为8%，置信度最小为23%，对病案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其中支持度是症状与药物在病例中同时出现的概率，置信度是衡量关联规则的可信程度。结合表6与图1可以发现，在所有处方中，与常见症状关联性较强的药物包括黄芪、半边莲、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这四味药正是构成了李老治疗肿瘤术后的基础方。因此在关联分析中与各类症状均呈较高的相关性。此外，黄精与患者出现的神疲乏力症状也呈现出一定相关性。

表6 临床症状与药物外关联规则

2.3 药物聚类结果与分析 经聚类分析得到5个核心药物聚类组合（见表7）。第一列组方为扶正抗癌，清热解毒方；第二列为活血化瘀，缓消癥块方；第三列为理气健脾方；第四列为调气和血，滋阴补肾方；第五类为益气养阴清热方。

表7 聚类分析结果

3 讨论

本研究以首届国医大师李济仁教授2013—2018年450份肿瘤术后康复期患者的病案为研究对象，挖掘分析数据，探究李老对肿瘤术后康复期患者的辨治思路和用药特点。

3.1 频数分析结果 综合分析病案中统计得到临床症状及舌脉的结果可知，肿瘤术后康复期患者的症状以虚证多见，如寐差、神疲乏力、纳差等，而舌脉之象亦可佐证。已有学者对李老主张的肿瘤患者本虚标实的病机进行研究［4］，李老认为肿瘤术后康复期的患者，其病机本质为本虚标实、正虚邪恋，而临床证型则以气血不足证、气阴亏虚证较为多见，病理因素主要涉及热毒、气滞、血瘀、湿浊等。频数分析结果与之相应，在处方中主要以黄芪为君药，辅以炒白术、党参、当归、墨旱莲等补虚药为主，佐以清热解毒抗癌、活血化瘀之药。

李老非常重视人体正气在肿瘤术后患者康复过程的作用，将补益药作为治疗的基础，而清热解毒药通过抗癌作用祛除患者周身未尽之邪，最后通过通利经脉气血，为正气复苏创造条件。以补益药、清热药、活血药的灵活配伍，既可利用药性增强正气、祛邪通脉，亦能促使患者被手术、放疗或化疗所损伤的正气复苏，达到补益扶助正气、清热祛邪、活血通络的效果。

3.2 关联分析结果 临床症状及药物的关联规则分析结果显示，对于肿瘤术后患者复杂多样的临床症状，李老以黄芪、半边莲、半枝莲、白花蛇舌草为基础方，该方在统计中同样显示出了高置信度及支持度，这一点与临床实际相符。李老认为，针对肿瘤顽固、难治愈的特点，肿瘤术后患者多属正气不足、邪气有余，治疗上必须以扶正祛邪为基本治则。上述四药组成的基础方中，李老常常在剂量上重用黄芪，这是新安医学“固本培元派”的用药思想体现。通过温养气血、培补脾肾元气，激发人体生命的原动力，抵御外邪，增强抵抗力，治疗疾病［5］。此方在用药上紧扣气化失调的病机，针对肿瘤术后患者气化失常而出现的乏力、便秘、胸闷、咳嗽、头晕等症状，以黄芪为君药，用量宜大，方能充分发挥补气兼行气的功效，使气机通畅；而针对患者气虚血瘀导致的腹痛、肢体疼痛、胃脘胀满等症，则以“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为要旨，充分利用黄芪开通瘀滞、活血止痛、补气生血的作用。白花蛇舌草、半枝莲、半边莲这三味药物均属于抗癌药，三药同用，使清利湿热、解毒抗癌之效倍增。现代药理学研究也证实此三味药可增强机体免疫力，抑制肿瘤细胞的生长［6］。三药与黄芪相互作用，合而为“攻补兼施”之意，使正气得复，余邪得除，气血得畅。李老在肿瘤术后患者的治疗中时刻注意整体观念，灵活运用异病同治法，临床收效显著。

3.3 聚类分析结果 聚类分析的结果提示5个聚类组合方，充分体现了李老治疗肿瘤术后康复期患者的辨治思路。诸多处方均以黄芪为君药，但配伍不同时，其功效亦各有别。第一类以黄芪配伍诸类抗癌药，以促进患者正气修复，巩固前期治疗结果，防止复发为基本目的。第二类主要针对正虚邪实，痰瘀互结证的肿瘤术后患者，以当归、川芎配伍黄芪取其补气活血之功，同时配伍全蝎、威灵仙、三棱、莪术等软坚散结之品，以祛瘀化痰、通络止痛。第三类为健脾理气方，提示针对主要症状中腹胀、胃脘胀满等高频症状。第四类及第五类主要为气阴双补方，组方参二至丸、益胃汤、四君子汤等经典方，益气养阴，主要针对便秘、自汗、口干、神疲乏力等临床症状。五类方虽配伍不同，但与频数及关联分析中的结果相互印证，进一步证实了李老把握肿瘤术后康复期正虚邪恋的特点，坚持扶正祛邪的根本治疗思想。

综上所述，通过挖掘临床数据分析，不难发现李老在肿瘤术后患者的治疗中，将扶正与抗癌相结合，处处反映出新安医学特有的固本培元、扶正祛邪思想。他在自身经验方的基础上，辨证地运用健脾理气、益气滋阴等治法，发挥中医药对肿瘤术后患者的干预作用，有效弥补了现代医学在肿瘤术后治疗上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