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影响因素研究30家物流行业公司为例——以

□ 舒良友，韩孟桢

(河南理工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能源经济研究中心，河南 焦作 454000)

1 引言

我国近年来在经济社会等许多领域均取得了快速发展，但资源环境问题也日益突出。面对复杂而严峻的生态环境形势，党的十八大提出将生态文明纳入建设社会主义国家的目标，党的十九大更是提出要建立健全绿色低碳的经济体系，因此企业利益相关者增加了对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的重视。近年来，披露环境责任信息的企业数量显著增加，但环境信息披露的水平却高低不一，这一问题已引起政府和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我国政府也相继出台了推进绿色金融改革的系列文件，特别是要求企业逐步建立和完善上市企业和发债企业强制性环境信息披露制度。我国企业环境信息披露制度正式建立于2008年，当年国家环保部发布的《关于加强上市公司环保监管工作的指导意见》，是我国企业进行环境责任信息披露的指导规范性文件。目前，许多企业通过发布独立的社会责任报告、企业网站以及新闻媒体等形式披露环境信息。纵览国内外相关文献发现，目前国内外对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影响因素以及涉及的行业研究不尽相同。因此，本文将利用2014—2017年沪市和深市物流行业30家上市企业披露的环境信息数据，对影响环境信息披露的因素进行研究分析，探求各因素对环境信息披露的影响，为政府与投资者的决策提供相关支撑。

2 文献回顾

纵观国内外相关文献，已有不少学者对影响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的因素进行了实证研究，但研究结论因为选取的年份、行业以及采用的计量标准和分析方法的不同也各有不同。总体来说，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的影响因素大致可分为企业资产总值、盈利能力、负债程度和媒体关注度等。

在企业资产总值方面，国外学者对企业内部影响因素研究较成熟，大多数研究均表明企业资产总值的多少与信息披露的水平高低成正相关。如Trotman & Bradley(2006)[1]学者研究发现资产总值多的企业更倾向披露环境信息的原因是环境信息披露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由于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支出。Meek等(1995)[2]提出，资产总值较多的企业进行环境信息披露时成本相对较低。国内学者崔也光、李博、孙玉清(2016)[3]选取中国电力行业49家上市企业2010-2014年五年数据为研究对象，实证研究发现上市企业环境信息披露质量与企业资产总值呈正相关关系。

在企业盈利能力方面，GRAY(2001)[4]以净资产收益率作为企业盈利水平的指标，研究发现企业盈利水平与环境信息披露呈显著正相关，另一些研究也得出相同的结论。Freedman & Jaggi(1982)[5]则不赞同这种观点，其通过研究得出，在集团企业中，反而是盈利能力较弱的子企业环境信息披露较为全面。国内学者李强、冯波(2015)[6]在实证研究中也得出了环保投资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成正相关，竞争带来的成本压力导致企业倾向于“低调”披露环境信息。

在企业负债程度方面，Leftwich等(1981)[7]、Orlitzky & Benjamin(2001)[8]的实证研究结果都得出企业负债越多，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越高。然而Cormier D & Magnan(2005)[9]则认为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与负债程度呈负相关关系。

在独立董事比例方面，王佳、刘禹彤(2017)[10]通过实证研究得出企业独立董事比例对影响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具有重要影响，且两者负相关。王晓、邬展霞(2015)[11]则研究发现，董事会的独立性与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袁建辉、张琦(2016)[12]研究得出董事会独立性方面与碳信息披露水平相关性不显著。

在媒体关注度方面，媒体在现代信息社会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媒体的关注往往决定着社会的走向，因此，国内外学者相继提出媒体关注度能显著影响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Aerts & Cormier(2009)[13]、Gamerschlag等(2011)[14]研究发现，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与媒体关注度息息相关且呈正相关关系。国内学者郑春美、向淳(2013)[15]在对沪市170家重污染行业上市企业的研究中，把媒体关注度考虑在内，研究发现通过提高社会媒体关注度和审计监督力度能促进上市企业披露更多的环境信息。此外，张秀敏、马默坤、陈婧(2016)[16]通过对沪深A股重污染行业进行实证研究，得出政府监管压力和市场压力能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的结论，此外，研究并未发现社会舆论压力与环境信息披露的显著相关关系。

纵观上述文献，国内外关于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的影响因素已经有较为系统的研究，但学者们对于各影响因素与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的线性关系意见并不一致。与现有文献相比,基于此，本文从我国证券市场入手，针对物流行业上市企业，实证研究环境信息披露与各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为政府制定相关政策以提升我国物流及相关企业环境信息披露质量提供有力支撑。

3 研究假设

纵览国内外研究发现，影响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的因素众多，其中包括企业内部影响因素以及外部影响因素。内部因素主要指企业特征、行业背景、盈利水平、负债程度及独立董事比例等，外部因素主要包括社会媒体关注度等。本文根据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指数等数据，分析研究了企业特征、行业背景、企业盈利水平、负债程度、独立董事比例及媒体关注度对环境信息披露水平的影响程度。本研究在以下几个方面作了改进：①扩大研究样本范围。本文以物流行业的30家上市企业为研究样本，物流上市企业分别覆盖到航空物流、港口物流以及高速物流。②采用最新数据。本文分析了30家样本企业2014-2017年的环境信息披露的最新数据，更具说服力和反映现阶段的最新问题。③分析了企业年报和企业社会责任报告。近年来，随着披露环境信息的上市企业越来越多，其方式也多种多样，主要表现为企业年报和社会责任报告。本文在评测上市企业披露环境信息时主要分析了上市企业年报和社会责任报告。基于以上分析，本文选取以下影响指标：

3.1 企业规模

企业规模越大，则企业实力越强，在经济社会运转过程中拥有的资源与话语权就越重。因此，当企业规模较大时，企业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塑造良好的企业形象，因此相对缺少了进行环境信息披露的动力。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假设H1：企业规模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负相关。

3.2 盈利水平

一般而言，盈利水平较高的企业往往拥有具有较强社会责任感的管理者，社会责任感越强的企业往往更倾向披露环境信息。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假设H2：企业盈利水平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正相关。

3.3 负债程度

当期负债程度高的企业在寻求合作与投资时存在较大劣势。企业的社会责任作为企业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将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企业的可信度与投资者的投资热情，因此，当期负债程度较高的企业往往会在下期主动进行环境信息披露，试图创造更加完善的企业形象。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假设H3：企业负债程度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正相关。

3.4 独立董事比例

独立董事是指不在企业中内部担任职务或与企业不存在利害关系，并为企业相关事务做出独立判断的董事，其存在有助于优化企业法人治理结构，提高决策质量，且有利于上市企业治理质量的提高。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假设H4：独立董事比例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

3.5 媒体关注度

企业因受到较高的媒体关注度而承受一定的外界环境压力，往往会披露更加全面与质量更高的信息。媒体信息的传播方式往往是脉冲式的，即在短时期内投放大量热点信息，待热度衰退，后续追踪往往缺失。若企业在媒体关注之后往往不再引人注意，进行环境信息披露的动机也随之衰退。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假设H5：媒体关注度与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水平正相关。

4 研究设计

4.1 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本文以物流产业的上市企业为研究对象，选取了2018年以前在上交所和深交所上市的30家物流上市企业，涵盖了航空、港口与陆路等物流企业。年报和社会责任报告是上市企业对外公开披露信息的报告，故而从上海与深圳两家证券交易所选取了30家上市企业2014-2017年的年度报告和社会责任报告作为数据来源。企业资产总值、净资产收益率、负债等财务数据来自上市企业的年报以及CCER中国经济金融数据库，媒体关注度数据则来自中国各证券报等财经媒体新闻。

4.2 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指标体系设置

目前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的方式和内容多样，因此很难有一个评测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的标准。回顾国内外学者的研究方法，最常见的评测环境信息披露方法是内容分析法。因此，本文采用内容分析法来评测企业的环境信息披露质量，根据年报的披露特点，将研究对象企业的环境信息披露的内容数量和内容质量分别分为5个评分标准，指标内容不披露评分为1，指标内容披露但不充分评分为2，指标内容披露较充分为3，指标内容披露充分为4，指标内容披露十分充分为5。首先对各项指标所得分数加总即得到上市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的实际得分，再将各上市企业环境信息披露实际得分除以环境信息披露的最大可能得分，最后即可得到企业的环境信息披露指数(EIDI)。

4.3 研究变量

综合对上述文献与理论分析，本研究以环境信息披露指数为被解释变量，以企业规模指数、企业盈利水平指数、企业负债指数和媒体关注指数为解释变量(见表1)。

表1 解释变量设计说明

4.4 模型构建

模型设定如下：

EIDI=α+β1SIZE+β2ROE+β3LEV+β4IDR+β5VIS +ε

其中：EIDI为环境信息披露指数；SIZE为企业规模；ROE为企业盈利能力；LEV为负债程度；VIS为媒体关注度；α、β为待定系数；ε为随机干扰项。

实证研究物流上市企业规模、盈利水平、负债程度、独立董事比例以及媒体关注度对环境信息披露水平的影响。

5 实证结果

5.1 描述性统计

表2为所有变量的统计数据。总体看来，披露指数并不高，最低是0，最高为0.202，平均值为0.065，标准差为0.06，说明上市企业披露水平差距不大，由于本文所选的30家上市企业为物流企业，有关环境信息披露的法律法规并不完善，其披露指数在此背景下也无明显变化，整体上处于较低水平的信息披露状态，内容数量和质量均较低，信息透明度严重不足。企业规模最小为0.003，最高为0.482，均值为0.066，说明各企业间规模大小不一，差距较大。盈利水平最低为0.015，最高为0.140，均值为0.088，标准差为0.038。负债程度最低为0.003，最高为0.875，均值为0.176，标准差为0.254，说明30家上市企业负债程度差异较大。独立董事比例不低，最低为0.455，最高为0.775，平均水平为0.597。媒体关注度最低为0.066.最高为1，均值为0.385，标准差为0.309，说明各上市企业受到的媒体关注度有所不同，且差异较大。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与分析

5.2 多重共线性分析

本研究选取了5个解释变量，这些变量之间存在的相关性将会对回归的结果产生影响，因此，运用pearson相关系数对指标间的多重共线性进行研究，相关性结果见下表3，相关分析表明，企业规模、盈利能力以及媒体关注度在0.05水平上显著相关，这说明本文的研究较具现实意义。企业规模与负债程度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422，媒体关注度与负债程度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450，独立董事比例与媒体关注度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323，企业指标之间的相关系数的绝对值均没有超过0.5，而根据Hossain的研究结论，解释变量之间两两进行相关性检验，相关系数小于0.8，可认为回归分析的结果未受到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影响，回归结论具备无偏性。因此，自变量的相关性对多元回归分析结果不会产生显著影响。此外，本文还利用方差膨胀因子做进一步分析，若VIF介于1至10之间则不存在共线性的问题。如表5所示，VIF大部分均小于2，且数据均在1-3之间，说明各变量间并不存在严重共线问题。

表3 相关性分析结果

注：*.表示在 0.05 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

5.3 回归结果与分析

通过对多元回归结果进行分析(如下表4、5、6)，发现五个变量均通过显著性检验。回归模型的拟合优度R为0.765，校正调整R方为0.579，说明解释能力及拟合优度较好。F值为124.760，sig值为0.005，小于0.01，说明模型线性关系总体显著。企业规模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sig=0.001在10%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t=0.676数值为正，因此拒绝原假设，回归系数为0.100，企业规模每提高或降低1%，环境信息披露指数提高或降低0.1%。其次，盈利水平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sig=0.024在5%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t=0.982数值为正，因此接受原假设，回归系数为0.374，盈利水平每提高或降低1%，环境信息披露指数提高或降低0.374%。负债程度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sig=0.002在5%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t=0.211数值为负，说明两者呈显著性负相关，因此拒绝原假设，负债程度每提高或降低1%，环境信息披露指数提高或降低0.012%。独立董事比例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负相关，sig=0.045在5%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t=-0.003数值为负，说明两者呈显著性负相关，因此拒绝原假设，独立董事比例每提高或降低1%，环境信息披露指数则降低或提高-0.001%。媒体关注度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sig=0.000在10%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t=0.966,数值为正，说明两者呈显著性正相关，因此接受原假设，媒体关注度每提高或降低1%，环境信息披露指数则提高或降低0.063%。

表4 模型汇总表

表5 多元回归结果分析

注：***、**、*分别代表在1%、5%、10%水平上显著。

表6 回归模型显著性检验

通过分析上述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建立得出来的结果，可以得出：从企业内部角度来说，企业规模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性，该结论与假设不同，规模越大的企业越倾向于披露更多的环境信息，以达到吸引投资者和企业未来持续长远发展的目的。与此同时，通过实验得出独立董事比例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负相关，该结论与假设不同。鉴于目前我国企业独立董事机制尚且不够成熟和完善，还有待提高。比如上市企业虽拥有独立董事，但很多独立董事入职时由大股东提名，履行职责时成为其附庸或在实际执行权利过程中不积极，这均将对实验的数据及结果产生影响。从企业的财务指标角度来说，企业的盈利水平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性。盈利水平越高的企业更愿意对外披露其财务状况，以此吸引更多的投资者、债权人等利益相关者。从企业外部角度来说，媒体关注度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性。受媒体关注度较高的企业，因承受一定的外部舆论压力，往往会披露更全面和质量更高的信息。

6 结论与政策建议

6.1 结论

本文通过对2014-2017年我国30家物流行业上市企业的环境信息披露水平与企业资产总值、盈利水平、负债程度、独立董事比例以及媒体关注度的关系进行研究发现，我国物流行业上市企业的环境信息披露水平整体偏低，在近几年内信息披露水平无明显提升，且各变量均对环境信息披露水平产生显著性影响，其中，企业的规模、盈利水平、媒体关注度均对环境信息披露水平有显著性影响且正相关，而企业的负债程度与独立董事比例对环境信息披露水平负相关。

6.2 政策建议

建立长效跟踪机制。信息以脉冲的形式在人群中扩散，因此在初期关注热度较高，但随着时间推移，关注则会迅速衰减。不连续的媒体关注对企业进行信息披露的作用并不明显，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灯下黑”的局面。因此，媒体在关注热点事件之后需要周期性、制度性的对重大事件进行回顾。政府拥有在传媒领域的绝对主导权，因此应当积极探索建立长效跟踪机制，对企业实行历史清单制度。对企业进行舆论激励，提升积极履行披露义务的企业知名度；对历史清单上的企业定期回顾，若无明显改善则加大媒体关注力度，引入环境压力，敦促其履行信息披露义务。

完善相关法律规范。就我国目前情况而言，相关法律法规是物流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硬约束条件。政府和市场两者作为主体，需要共同协作来促使企业进行环境信息披露，如建立外部制度环境与内部治理机制相结合的环境信息披露制度。首先，政府要充分发挥法律法规的作用，并根据党的十九大报告和环境保护法要求制定出一套较为完善的法律法规体系以督促企业按照要求披露环境信息。其次，要重视市场本身的力量，充分发挥市场导向作用，并采取绿色的评价标准和评价工具来对企业的绩效进行评估，实现企业的环境绩效与经营绩效两者共赢，进而推动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绩效的提高。

信息披露标准化。现如今，我国有关部门制订了许多关于规范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的文件和标准，对于指导和规范我国企业社会责任履行和环境信息披露有很大的推进作用，而这些标准并不具备行业针对性，在一定程度上无法体现出物流行业的特殊性，而且缺乏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固定的规范指标，因此，具有一定的限制性和缺乏可对比性，并不能真正做到系统统一。因此，政府应该尽快制定出系统全面且具有行业针对性的环境信息披露标准用以规范当前我国物流产业上市企业信息披露形式与内容各式各样、不统一的现状。

加强第三方审计。企业在披露社会责任信息时由于缺乏独立第三方的审验，具有很大的自主选择性，其可信度无从保障。本文认为，可以通过申请对企业的社会责任报告进行第三方检验，因为这一措施对于提高信息可靠度和企业知名度具有积极作用。政府还应鼓励会计事务所对环境报告业务进行审计以提高物流行业上市企业社会责任信息的可靠度并保证利益相关者获得真实可信的社会责任信息。

健全独立董事机制。一个企业的治理质量以及环境披露水平，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董事会的独立性程度，完善的独立董事制度，将会为上市企业的规范治理带来保障。然而当前我国企业独立董事运行机制不够成熟和完善，内部控制还有待提高。尽管上市企业均拥有独立董事，但很多独立董事入职时由大股东提名，履行职责时成为其附庸或在实际执行权利过程中不积极，独立董事制度流于形式。因此，优化企业内部治理机构，建立完善的制度来规范和约束独立董事的行为，并提高独立董事的独立性和监管能力，进而促使管理层为环境信息的披露做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