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星辰,还是萤火?
2019-05-14迟子建张学昕
迟子建 张学昕
张学昕:近二十几年来,我都是你忠实的读者。不能说我始终在“跟踪”你的写作,但在中国当代作家中,我对你的作品有着极大的关注度和情感度,这是一种喜爱,更有一种由衷的敬重。我从黑龙江这块黑土地走出来,能够在你的大量文本中,深深地感受到你对东北大地所葆有的热情、激情和挚爱。从你二十岁时写作《北极村童话》开始,到几年前的长篇小说《群山之巅》,你写了三十几年,已经有六、七百万字的作品,我很惊异,你能有如此大的文本体量,而且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艺术水准、活力和创造力。而你的目光和笔触,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和山川河流,我想,这里一定埋藏着你有关这块土地的理想和梦想,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早年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促使了你的写作?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动力或“玄机”支撑着你,推动着你,让你静安一隅,平静地写作且保持这种旺盛的、不竭的写作欲望和冲动?
迟子建:漠河是中国的“北极”,我出生在那里,又是元宵节生人,等于一落地就扑入了人生的长冬,而我的个人命运,与寒流也真是息息相关,在我幸福的时刻,寒流往往不期而至,让我感受苍凉。如果问我为什么早年拿起笔来开始了写作,可能就是因为那里的四季太过绮丽,大自然凋零与重生的乐章,每时每刻都在奏响,而生长在那片土地的人,多是有故事的人,于是想要表达。无论如何,我感恩命运,因为我从温暖的母体降生人世,户外的风雪没有侵蚀到我,冻土地上早已有一座泥屋,做了我温暖的巢。父爱母爱,元宵的灯火,燃烧的火炉,是我生命和写作的泉水,能够一路流淌到今天,而不枯竭的一个缘由吧。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在人生中遭遇寒流时,虽觉委屈,但看众生,谁人不经历生离死别?而能超然看待一切,这使我的作品,起码在看待生死的平等上,能够做到公允,而这是文学一个重要的母题。
张学昕:你写作这么多年,无论是长篇、中篇、短篇,还是散文、随笔,在文体方面始终保持一种“均衡”发展的态势,总是不断有许多引人瞩目的佳作出现。不能不说这种“可持续写作”的状态,在当代作家的写作中并不多见。文体选择的不同,可能取决于题材和具体表达的需要,但就文体本身而言,你更喜欢哪一种文体呢?去年的那部中篇小说《候鸟的勇敢》,你一口气写了七、八万字,我以为你完全可以把它写成一个“小长篇”,其中的许多线索、情节、故事和人物性格,都可以进一步扩充、延展,可是你没有那么做,而是让它拥有属于它自己的内在结构,这样做,是否也是在写作中有意地尊重小说本身的“智慧”?
迟子建:小說与散文随笔,确实都是我喜欢的文体。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小说,因为在虚构的世界中,一个作家的笔,纵横驰骋的空间更大,散文、随笔有一定的束缚性。写作三十多年,我同意你说的,我的写作是“均衡”的,也就是长、中、短篇交叉并进,大概三五年一部长篇,中短篇的写作,则从未间断过。写小说是需要在心中对要驾驭的题材“称重”的,像《伪满洲国》和《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样的题材,都不用掂量,从资料准备时就知道这是长篇的胚子。而像《雾月牛栏》《亲亲土豆》《逝川》,故事本身决定了万把字就可以把它呈现。而《候鸟的勇敢》,确实像你在那篇评论中说的,在写作过程中,它有点波涛翻滚,往长篇上涌流,但我在写作之初,觉得以中篇篇幅,可以实现我的文学表达,所以,还是仔细用力、下笔,没有让它奔向长篇。因为在中篇的江河里,小说中的人物、动物和风景,并无拘束感,游得比较自如,这样我就不会在意喧嚣的水花,而把它们推到长篇的海洋之中。
张学昕:我知道,你早已无法离开写作,写作对于你,它已经不是一种职业,而是终生的事业和追求,是你生命及其存在的最重要的一部分。那么,面对今天我们所处的这样一个高度工业化、商业化时代,直面当代生活、自然坏境、人性、人文生态的极端复杂性和多变性,你认为一位作家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什么因素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你的写作?也就是,你所坚守的写作、叙事伦理是什么?
迟子建:一个内心世界丰富和强大的作家,对世俗的顺境不但不会夸耀,而会常怀忧思和警觉,还可能把所有的逆境看做财富,这样你会在坎坷时有直面生活的勇气,看到人性的真相。有的作家是天上的星辰,广泛地照耀大地,但因为人们所处不同时区,也有它照耀不到的黑暗之处。而有的作家则是大地的萤火虫,照耀极少一部分人。所以哪怕一部名著,都不会拥有百分之百的拥戴者。由此可以看出文学的魅力来自何方——它的多元、多样,是多么的重要。写作者要与被写的材料培养“情感”,做到“两情相悦”再动笔,不然就会影响文本的质地。还有,就是现在的六十年代作家,都不可抗拒地从中年步向老年,它直接带来体力上的弱势,而创作是需要体力保障的。2019年新年,我和格非在南京参加活动时还聊起这个话题,都说到了一定的年龄,真觉得体力有时会跟不上自己的写作。我还记得青春年少的时候,我就有这个警觉,曾在一篇文章中说到类似的话:当你的思维还无比活跃的时候,你的躯壳却走向衰朽,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了。
张学昕:是啊,尤其是写作长篇小说,那真是一场测量体能的“马拉松”,它既是对作家信念的考验,也要求作家努力克服身心俱有的疲乏,它是一位作家的才情、灵感、体能与焦虑、懈怠、叙述长度的漫长的博弈,也是对作家意志和品质的考验。苏童就曾说过,写作长篇小说是一个“令人恐惧的过程,就像是在修建一座巨大的宫殿。”但看得出来,你与格非都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写作状态和文本形态,这一点,完全可以从你们的作品中感受到。我也在想,杰出的作家和作品,无论他是天上的星辰,还是大地的萤火,它都一定会以自己的存在,穿越时空,照亮人间的道路,给不同的人群以温暖和力量。最近,我读到哈佛大学王德威教授关于倡导深入研究东北文化、文学的一篇文章《文学东北与中国现代性》,有这样一段表述:“‘东北作为地理名词和文学表征,同时迸发在上个世纪之初,因此任何叙事必须把握其所代表的时代意义。‘东北学的论述必须有文学的情怀。文学不是简单的‘再现、‘模拟工具,以文字或其他传媒形式复印视爲当然的历史,甚至揣摩人云亦云的真理。文学参与也遮蔽历史的辩证过程;文学这一形式本身已经是种创造意义的动能。”王德威教授还特别提及你的《北极村童话》《晚安玫瑰》《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额尔古纳河右岸》《伪满洲国》等作品,阐释、论及其价值和意义。他认为,你将叙事置于“家族”“国族”“民族”的场域之中,是一种“跨界叙事的眼光”,“从东北视角对内与外、华与夷、我者与他者不断变迁的反省”,指出你的“文学东北”所承载的历史力量和现代性诉求,打开了一个充分而饱满、深邃而旷达的审美空间。无疑,你的“东北故事”的文字背后,蕴藉着广阔、复杂、变动不羁的大历史的积淀和沧桑。他强调研究东北问题,一定离不开文学“情怀”。我最近刚刚重读了《伪满洲国》,我在想,这部你三十几岁就写就的七十余万字的长篇,当时,你何以建立起驾驭这部小说的勇气?二十余年来,你自己重新打量、反思过这部作品吗?现在看自己的这部作品,对它还满意吗?处理这么大的历史题材,当时都做了哪些文学的、心理的准备?你又如何认识、理解那个时代人性的变异?
迟子建:我很欣赏你引述的王德威教授的这句话:“文学参与也遮蔽历史的辩证过程;文学这种形式本身已经是种创造意义的功能”,刚好我也读到最新一期《上海文学》上莫言的一组短篇新作,其中《老汤》那篇的结尾,一个旅游局长在旅游交流会上说:“发展旅游,经验两条,一是造景,二是造谣”,读之莞尔。但此语实在精辟,招徕游客的地方史可以虚构,谁又能保证我们读到的以史学面目出现的历史,没有杜撰的成分呢?文学以它特有的情感深度介入方式,可以使历史变得鲜活、具体、有情,也就是王德威教授强调的“情怀”吧,文学是有情的历史,所以这样的历史才活色生香,源远流长。仅从呈现战争来说,我们熟悉的名著就有《静静的顿河》《战争与和平》《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丧钟为谁而鸣》《九三年》《飘》等,读这样的名著,因为有了人物的爱恨情仇,战争比历史本身更具有穿透力和警示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历史有时可能蒙着一层淡淡的轻纱,而文学以它对人性的深度开掘,却能拨开轻纱,洞见真相。说起《伪满洲国》的写作,那确实不是简单的一个念头,它要动用的材料太庞杂了,所以,写它对于三十多岁的我来说,是个巨大挑战,其中所付出的艰辛,至今历历在目。光是做资料,就是无数。因为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纷杂了,相比而言,处理虚构的人物,那些开当铺的,弹棉花的,开酱菜园的,做店小二的,当劳工的,相对还容易些,而对那段历史中绕不过去的真实人物,比如溥仪、婉容、谭玉玲、杨靖宇、郑孝胥、吉冈安直、甘粕正彦、川岛芳子、李香兰等等,不管出场多少,哪怕是在别人的叙述中惊鸿一闪,我都要贴近人物,尽可能地准确到位,这就需要大量阅读伪满时期的人物传记,而且做出自己对人物的判断。同时,怎样把历史事件融入作品,也是难题。最终采用编年体的结构来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它可以截取历史片段呈现动荡,也可以在演绎人物时,给他们适时隐匿的机会。至于如何理解那个年代人性的变异,我想你从其中之一的交通工具——火车,就能看出人是如何被战争变异的。火车运载着战马,慰安妇,开拓团成员,同时火车也是溥仪来做傀儡皇帝和逃亡的交通工具。从这条运输线上,能看出战争的轨迹,人的命运轨迹。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完成它不到两年的时间。我至今保留着六个大笔记本的《伪满洲国》手稿,密密麻麻,双面书写,但很干净,改动极小,可以想见那时“气”是足的,当然这并不能说它没有缺憾,但我对它总体是满意的。去年年底,译林出版社推出新版《伪满洲国》,读者对它抱有的热情,超出我预料,毕竟近七十万字,是我个人写作历程中的“大部头”,这对阅读是个挑战。
张学昕:一位当代作家的一部大部头作品,在二十年以后仍然能够被重读,实在是可喜可贺。这说明这部作品本身的精神、艺术魅力和价值所在,这是文本生命力的体现。我想,《伪满洲国》这部小说,二十年来历经读者的阅读,依然能产生如此强大的阅读动力,不容置疑,体现了这部小说坚实的历史、文化、精神和心理积淀,证明其自身所具有的丰富的“可阐释性”。也许,这正是一部作品“逼近经典”的标志。一个好的作家,永远都会怀揣梦想,心怀善良、美好的愿望和灵魂诉求,深怀敬畏之心,向生活致敬,向自然致敬。你在东北哈尔滨,或者常常回到遥远的家乡,静安一隅,默默写作,坚守着自己的文学底线,我相信,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改变你对生命和文学的敬畏之心。但我也在想,会有什么人或事物对你的写作产生一定的影响?究竟是什么让你成为这样一位有信念、有信仰、不卑不亢的作家?
迟子建:作家首先是生活中人,生活中的我热爱世俗的烟火气。所以有眼尖的读者发现我早年发表的一些日记片段,很多是对吃的记录。写作疲惫时,我热衷于厨房菜品的创新。我喜欢用瓜果的壳做一次性容器,伊丽莎白瓜的壳用于泡茶,西瓜壳用于拌水果或蔬菜沙拉,柚子皮蒸糯米鸭,火龙果的壳用来盛酸奶,这也算是寻找生活的诗意吧。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懂得诗文,爱好音乐,母亲坚韧勤劳,忠贞善良,他们的志趣和人格影响着我,而我与母亲的命运又是惊人相似,我父亲去世时母亲四十三岁,而我爱人去世时我只有三十八岁。我永远记得母亲当时因为心疼我,而无意间的一声慨叹:“你爸还陪我过了四十岁啊”。我母亲在厄运面前的刚强和勇敢,当然也影响到我。我们都懂得,人的一生,重要的是爱。爱自己的亲人,哪怕他们永别了我们。爱钟爱的艺术,矢志不渝。我不可能摆脱孤独的命运,那么书写就是最好的陪伴。
张学昕:写作,可以让曾有的爱永远保持它的温度,只要这些爱仍在你的心中,它就会始终陪伴着你的写作旅程,你就永远也不会孤独。我相信,这种生命体验,也是你的文本力量滋生的重要源泉。我注意到,许多人在评论和研究你的作品时,常常喜欢谈论两个问题:一是童年经验对你日后写作的影响;二是有人不断地将你与现代东北女作家蕭红做一些比较。特别是后者,我个人觉得,这实在是不好比较,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文学嘛,每个作家所处的写作时代、语境、现实和个性都有很大的差异性。你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两个问题的?
迟子建:童年经验对我写作确实有影响,因为那是一个作家认知世界的开始,但真正踏上文学之旅后,你会自然懂得,童年经验要不断“反刍”,否则它给你天籁的神经,也可能限制你的视野。至于萧红,我多次说过,她是中国现代文学史的一座丰碑,不可比拟,无可逾越。我所努力和希冀的,只是在署名迟子建的作品中,在自己的创作范围内,尽可能不浪费笔墨,做到少些缺憾。
张学昕:我相信,作为一个作家都会向大师致敬,而走自己的写作之路。那么,在写作中一定存在着灵感、自制力、平衡感的问题,它直接决定着作家的写作状态和写作结果。这些年,你每一部作品的写作都是有计划的吗?是否有灵感全无的时候呢?写作环境对你有影响吗?你的写作是否都有严格的时间表?
迟子建:有些作家是天才,捉笔成华章,我可没那么聪明。我写作一般是有计划的,尤其是长篇,总要经过反复酝酿。哪怕是一个短篇,也要心中有了大体雏形,方敢动笔。所以,我的写作是有计划的,你从我长、中、短篇小说的交替发表的作品时间表中,应该发现我的写作是有准备的。只要进入写作状态,我不太挑剔环境,《伪满洲国》有几小节,我是在回乡列车中写的,因为那时大兴安岭还不是旅游热点,列车包厢常常只有我一个人,旅途漫长,我会翻看《伪满洲国》的手稿,顺手写几笔。但有一部作品我是挑剔写作环境的,那就是《额尔古纳河右岸》,我在故乡写了部分,回到哈尔滨后试图接续,但感到“气不相接”,所以赶紧折回,完成了这部长篇。我只给自己写作开始的时间表,但不设置完成的时间表,因为太强的计划,也会束缚自己和作品。所以我常常在写长篇的过程中,给自己放个三五天的“小长假”,这也有助于作品的成长。
张学昕:写作发生学确实是一件有趣而神秘的事情,一部作品的诞生,一定与作家的内心和环境息息相关。苏童也曾有类似的情况,他写作长篇小说《河岸》时,其中有五六万字是在德国写的,他回到南京后,却感觉无论如何也接续不上,只好废掉,再重新来过。看来,一部小说与环境和内心竟然有着如此奇妙的机缘。那么,一部作品写完以后,无论是长篇还是短篇,你修改的幅度有多大?动笔写作的时候都是非常快乐的吗?最喜欢什么时候写作?写作的速度是根据什么决定的?在写作过程中,尤其是一部长篇小说,是否会在写作的途中改变对人物命运、遭遇的处理?或者,会不会突然改变已有的设计或故事的走向?
迟子建:我小说修改幅度不是很大,这从我作品的手稿中能够清晰看出。动笔写作的时候不能称之为“快乐”,但也不能说“不快乐”,就是很平常的心态。所以你看怀孕的母亲,表情大都是平静的,就是这个道理。改变人物最初的设计走向,在小说写作的历程中不是没有,但是不多。特别疲惫的时候,我会暂停三五日,相当于足球比赛的中场休息吧。
张学昕:看来,掌握好写作的节奏,拥有自己叙事的信心和耐心,是写出好作品的关键。最近,我又读到你发表在今年《钟山》第一期上的短篇小说《炖马靴》。这真是一篇非常棒的短篇小说。一个抗联的“老故事”,竟然被你写出如此深邃的生命哲理和人生感悟,它聚集了那么大的容量。而且,你把历史、战争、自然、生命和人性都埋藏在这个短篇里了!生命之间都是可以交流的,善良和感恩应该是灵魂的伴侣,我想,一个杰出的短篇才会有这样坚硬的精神内核。我可能永远也忘不掉那位抗联战士与那只瞎狼之间的故事,有时高等动物会丧失人性,低等动物却柔情备至,实在是令人惊诧和不可思议。人与狼、人与自然的这种“对话”就是要让人类反省自己,重新审视自己、审视人性的变异。那么,这个短篇小说的写作初衷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写作这样一篇小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近期或未来的写作计划是怎样安排的?
迟子建:《炖马靴》,就是炖战靴。现实中有两个让我忘不掉的真实细节,与《炖马靴》有关,我们这儿有位著名的画家——于志学先生,他是冰雪画派的代表性人物,今年八十多岁了,但创作力仍然旺盛。六七年前吧,读到他送我的一本个人传记,其中就写到他少年时遇见过一条瞎眼狼,聪明的瞎眼狼就是叼着小狼的尾巴求生存的,这个细节非常感人,我对于志学先生说,有朝一日我要把它寫进小说。还有就是我做《伪满洲国》的资料时,读到过抗联战士在陷入被动时,食物短缺,会煮食皮带,皮靴等。但仅有这两个细节,小说是无法营造的,《炖马靴》是我在五十多岁,有了人生历练和写作历练后,才能客观驾驭的作品。哪怕陷入绝境——无论是饥饿的狼还是人,都不能碰敌手的尸首,这是写作之初就明确了的,所以我只让人和狼,在陷入饥饿的绝境时,分享了战利品“马靴”。而他们依赖马靴和当年自己丢下的骨头的“馈赠”,走出迷途。人生的巨大后路,很多时候是埋藏在善念中的。但小说表达的又不单单是这个,所以我也不想自己过多阐释这个文本。我只能说,我对它总体满意。至于未来的写作计划,只能说一个孤独的人,以笔为伴,在生命和写作的长河中,作品是不会断流的。
张学昕:谢谢子建!我相信,你永远也不会孤独,你永远都会有写作陪伴,更会有许许多多深爱你和你作品的读者陪伴!这是人生最美好、最真实的生命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