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树格言》英译本比较研究
2019-04-02李子馨
李子馨
摘要:孔唐·丹白准美于18世纪创作了《水树格言》。迄今为止,国内外对《水树格言》的英译仅有两个版本,分别是国内的李正栓译本和国外的美国译本。目前,国内学界有对李正栓译本展开研究的,美国译本尚未被评论。在此基础上,本文对两个英译本进行比较研究,从翻译风格、译文忠实性和文化传递三方面对两个英译本进行分析,以期让目标读者对不同的英译本有更深入的理解,让中国少数民族文化走出去。
关键词:《水树格言》;英译本;比较研究
《水树格言》是藏族格言诗的主要代表作之一,包括两大部分,一部分以“水”作比,另一部分以“树”作比,“水”和“树”的比喻生动形象,有着深刻的寓意和思想内涵,在藏族格言诗中独具特色。在国内,《水树格言》完整的英文翻译目前只有一个版本:李正栓和李圣轩英译了《水树格言》,2011年完成翻译,2013年由长春出版社出版,收入《藏族格言诗英译》。2017年,《水树格言》李正栓译本以英藏汉三语的形式在尼泊尔天利出版文化公司出版。需要说明的是,译者不懂藏文,所以在英译时以耿予方教授汉译的《水树格言》为蓝本进行翻译。在海外,2012年出现了《水树格言》的美国译本,英文标题是The Water and Wood Shastras。译者是Yeshe Khedrup and Wilson Hurley,是藏族学者和一个美国人合作翻译的。不同于李译本的是,因為Yeshe Khedrup是藏族学者,所以此书是译者直接从《水树格言》的藏文版英译的。目前,国内学界有对李正栓译本展开评论与研究的,但美国译本尚未被评论。
在此基础上,本文对两个英译本进行比较研究,这在国内是首次尝试。因为笔者不懂藏文,所以本文的分析也是参考了耿予方教授汉译的《水树格言》。我们从文化传递、翻译风格和译文忠实性三方面对两个英译本进行比较研究,更加深入地挖掘两个英译本的翻译特色,帮助目标读者更好地理解《水树格言》独特的思想内涵,为传播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典籍和促进中国文化走出去尽一份力。
一、文化传递
《水树格言》最突出的特点之一就是以自然界中的“水”和“树”作比,将佛教哲思与这些自然意象完美结合在一起,诗节中的各种意象被赋予了丰富的文化内涵。“特定的文化内容总是通过特定的词语,也就是文化负载词(culture-loaded words)来体现。”(成昭伟,2006:47)单畅和叶红婷曾在研究中将《水树格言》中出现的文化负载词分为四大类,分别是:生态文化负载词、物质文化负载词、社会文化负载词和宗教文化负载词。在英译过程中,如何灵活传递这些潜藏在自然意象背后的文化信息显得尤为重要。
在《树的格言》第15首中,出现了许多生态文化负载词和宗教文化负载词。下面我们以这一首为例,对两英译本进行比较。汉语译文如下:
毒草和药草的幼芽,
不可能结出同样的果;
行善和作恶的众生,
也不会具有同样的业。
李正栓英译本英译如下:
Buds of herb or poisonous weeds
Will never bear the same fruits.
Mortals doing evil or good deeds
Will never gain the same results.
首先,这首格言诗前两行中出现了一些生态文化负载词,例如:“毒草”,“药草”,“幼芽”,“果”。作者在翻译时采取了归化策略,将其分别译为:poisonous weeds,herb,buds,fruits.如此一来,英语读者在阅读理解上不会有阻碍。后两句中宗教文化负载词居多。“行善”和“作恶”译者采用“evil or good deeds”来解释,简单明了,并且和首句中的“herb or poisonous weeds”结构对称且押韵。对于“业”这种较难理解的宗教术语,李译本也做了处理。“业”在佛教中指善恶报应,有专门术语是“Karma”。但我们发现李译本选择将其意译为“results”,用一个简单的英语名词就将深奥难懂的佛教术语阐释清楚,读者不会产生阅读困惑。在韵律方面,译文也形成了“abab”的韵式,整首格言诗的音韵和内容完美结合在一起。
美国译本对这一节的翻译如下:
From poisonous and medicinal sprouts
There is never errant fruit.
From virtuous and non-virtuous deeds as well
The coming forth of some other fruition is impossible.
首先,在形式上,美国译本中的四行不押韵,且句式长短不一。其次,在内容上,美国译本对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有所不同。第二句“不可能结出同样的果”,美国译本译为“There is never errant fruit”。我们认为,“errant”一词在这里使用并不是特别恰当。在牛津字典中,对“errant”一词的解释都为“犯错误的,行为不当的”。将这个词放到文中来看,意思似乎容易给读者造成阅读困扰。最后一句中的“业”被翻译为“fruition”,可以看出美国译本也对“Karma”进行了意译,使英语读者更容易理解。
通过这一诗节的对比可以发现,李译本的译文更简单易懂,易被译语读者接受,忠实准确地传递了原文中的文化内涵,且形式音韵整齐,兼具形美。
二、翻译风格
“奈达认为,相对内容来说,尽管风格居第二位,但并不是不重要,人们不能把诗歌译为散文,更不能译为别的,应该尽量再现原文的风格,力求做到功能上的对等。”(李正栓,2016:109)翻译的过程也是译者对原作进行再创作的过程,所以译者会形成属于自己的风格,但译者的风格首先不能偏离原作风格,这样才能将文意准确传达给译语读者,这样做也是对读者的尊重。在《水树格言》中,诗歌的形式是我们研究翻译风格的一个重要方面。《水树格言》行文工整,每首格言诗包括四行,每行八字,给予读者视觉上的美感。同时每首诗中的内容往往前两行和后两行形成对照来阐释佛理哲思。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也应尽量和原文形式保持一致,并且行文应流畅。此外,《水树格言》写作的特点之一就是作者用了非常简单易懂的语言阐释了深刻的道理。所以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也应向原作这一特色靠拢,同时力求押韵。下面以《水的格言》第33首为例,汉语原文如下:
恶人稍有一点财产,
就像国王一样傲慢;
深山峡谷小小流水,
却像海涛一样叫喊。
李译本译文如下:
Owning a few properties and things,
Villains are arrogant like kings.
In high mountains and valleys profound,
Creeks roar like billows with high sound.
在形式上,译文和原文一样包含四行,每行六个单词左右,每行的长短基本保持对等。在句式结构上,前后两行句式基本一致,都是包含了主句和一个从句的结构。在用词上,整首诗没有出现晦涩难懂的词语。并且全文形成了“aabb”的押韵形式。在第一行的内容中,“财产”一词用“properties”已经可以解释清楚,但我们发现,作者为了不破坏全文的押韵格式,在其后添加了“things”来构成“aabb”的韵式。用词上稍显累赘,但着眼全文,词语的添加使得全文形式整齐,阅读流畅,很好地保留了原作的风格。
同首格言诗的美国译本译文如下:
A bad-natured person may have only a little wealth
But arrogantly holds himself like a king.
A stream in a narrow canyon
Roars like an oceans wave.
在形式上,诗的四行长短不一,后两句格式较为整齐,但是第一行过长,包含九个单词,整首诗看上去有些头重脚轻。在句式上,前后两行句式整齐,并且互相对应,保留了原作风格。但在用词上不够简洁。原文第一句中的“恶人”被译为“bad-natured person”,词意准确但选词过长。李译本中将其译为“villains”,只用一词就将文意准确传达。在这一词语的选择上,李译本更胜一筹。若美国译本中将“恶人”一词采用更为简短的表达方式,译文的整体结构也会有很大的提升。
三、译文忠实性
一篇译作是否成功,忠实于原文是基础。只有在翻译的时候忠实于原作,才能最大程度地让译语读者欣赏到原汁原味的作品。这就对译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译者要真正理解原作的思想内涵。“典籍英译需要译者首先准确地理解原文原意,惟其如此才能谈得上忠实对等地表达。”(李正栓,2016:108)如果译者对原作的理解不够透彻或是有些偏差,译文就谈不上忠实。《水的格言》第14首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原文如下:
船上旗飘大海美,
月旁无云天空美,
人成学者导师美,
英雄领兵军队美。
李译本英译如下:
The sea is splendid for the flags fluttering on ship;
The sky is glorious when no clouds mar the moon;
The tutor is proud of his students as scholars;
The troop is fortunate for being led by a hero.
这四行诗的句式结构都相同,特别之处在于四个“美”的含义有所区别,如果译为同一词语就过于单调并且不能准确传达文意。李译本中将四美分别译为“splendid”,“glorious”,“proud”和“fortunate”,将四美赋予了不同的内涵。例如,第一句在描述大海美的情景时,原文展现的是茫茫大海上有船只在航行,船上的旗帜迎风飘扬,整个场面是开阔、壮丽且色彩绚丽的,所以译者选用了“splendid”一词。再例如第三句中的导师美,译者将其译为“proud”,本没有“美”之意,但这句中原作想要说明的并非导师长相美,而是学生取得成就后,导师心中自豪骄傲的心情,所以译者的“proud”一词用的很是精妙。
美国译本译文如下:
A ship with large sails is the oceans ornament;
An unclouded moon is the ornament of the sky;
A learned person is an ornament to the teachings;
A hero leading troops is the armys ornament.
美国译本中将四美都译为“ornament”。“Ornament”一词是“装饰”或“为某人某物增光添彩”之意。我们认为,译者在这里更倾向于选取了第二种意思。将原文中的四美理解为增光添彩之意是符合文意的,可以看出作者经过仔细斟酌,对原作有自己的理解。在结构形式上,四行基本保持一致。将四美译为同一个单词,读起来稍显单调重复,并且没有最大程度上传达出原作中“美”的不同内涵。针对这一诗节,我们认为李译本的译文更贴近于它所忠实的汉语译本,对四美选用的不同词语使诗节富于变化,且用词简单,便于读者理解美的不同含义。
四、结论
《水树格言》的两译本各具特色,译者的语言文化背景,个人经历等因素都会对翻译产生影响。由于笔者不懂藏文,而美国译本是直接从藏语英译的,所以对美国译本的分析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对于两译本的比较,我们还需要更加深入地进行研究与探讨。虽然两译本形式内容各不相同,但译者都是在为传播藏族佛教经典和中国少数民族典籍文化尽一份力。美国译本的出现更能说明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典籍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正在日益扩大,所以作为中华儿女,我们要有文化自信。通过对两译本进行比较研究,我们希望能帮助读者更加深入和多角度理解《水树格言》宝贵的思想内涵,传播我国少数民族优秀典籍文化。
参考文献:
[1]Konchok Tenpai Dronme.Gnomic Verses about Water and Tree[M].translated by Li Zhengshuan,Li Shengxuan.Nepal:Nepal Tianli Publication and Culture Company Pvt.Ltd,2017.
[2]Konchok Tenpai Dronme.Gnomic Verses about Water and Tree[M].translated by Yeshe Khedrup and Wilson Hurley.New Jersey:Karuna Publications,2012.
[3]成昭偉.翻译中文化意象的失落与对策[J].辽宁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 (1):47.
[4]李正栓,叶红婷.典籍英译应追求忠实对等—以《水树格言》英译为例[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16 (1):107-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