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P市场网络特征分析与启示

童洪志



BOP市场网络特征分析与启示

童洪志

（重庆三峡学院工商管理学院，重庆 404020）

基于BOP市场竞争环境与制度环境分析框架，通过BOP与TOP市场网络的比较，从网络结构特征、网络边界、网络关系特征、合作伙伴多样性、网络动态性5个维度探究BOP市场网络与TOP市场的差异性。分析显示：与TOP相比，BOP网络以更低的集中度、线性度和更多的结构洞为特征，在族群里具有较高密集性，但在族群之间密集性较低；BOP网络在范围上广泛，在网络规模上较小；BOP网络中直接联系更普遍，非正式网络关系相对稳定，具有更多的个人互动特征，且关系互动频率更高；BOP网络成员更加多元化；正式的BOP网络关系不稳定，非正式的BOP网络有更大的弹性。这些差异对中国跨国企业进入发展中国家BOP市场开展活动具有重要的启示和意义。

BOP市场；网络特征；跨国企业；启示

有关BOP（Base of the Pyramid，金字塔底层）概念和理论认为，通过价值链嵌入的方式让低收入人群参与企业价值创造活动可以帮助消除贫困[1]。BOP群体主要指发展中国家低收入人群，这类人群数量不仅比TOP（Top of the Pyramid，金字塔顶端）人群数量大，而且人口和收入增长速度比TOP人群要高[2]。BOP市场存在巨大的消费潜能，把低收入人群融入全球经济中，企业不仅可为BOP人群提供低价产品和服务，还可为他们提供创业就业机会。

企业成功开发BOP市场需要创新，尤其是跨国企业。London和Hart的研究表明，BOP市场中成功的跨国企业在社会嵌入以及与非传统组织、当地合作伙伴等网络构建上拥有独特的能力[3]。也有研究表明，进入BOP市场的企业和社会网络在重要性方面与TOP不同，且这些差异对企业进入BOP市场有着重要的影响[4]。但对BOP市场网络构建的原因和动态，以及如何不同于TOP市场的网络构建尚未充分分析。为此，本文从BOP市场网络构建有关文献的主要观点出发，通过应用国际企业案例和战略管理中的主要分析框架，在网络结构特征、边界、关系、合作伙伴多样性及动态性等方面系统探索BOP网络与TOP的差异特征、差异的原因以及它们对跨国企业的启示，为我国跨国企业开拓BOP市场确定关键战略因素提供理论指导。

一、BOP市场竞争与制度环境分析框架

有研究认为BOP市场和TOP市场存在明显差异[5]，也有研究认为由于BOP特征不同会导致BOP商业模式与TOP不同[6]，在其特征方面还有学者做了强有力的案例分析[7]，但未系统探索BOP具体环境特征。本文借鉴BOP商业模式构建思路，根据前期研究建立BOP市场环境分析框架（图1），利用制度理论来探索BOP与TOP市场在竞争环境和制度环境中的不同之处，为下文BOP市场网络特征分析提供理论基础。

（一）BOP市场竞争环境

BOP和TOP市场一般通过客户收入和地理位置来区分。就其客户收入而言，诸多学者把极端低水平收入（通常为每天大概两美元）作为BOP群体的主要特征[8-9]。尽管收入标准不同，但有一明显特征是BOP人群收入无规律，甚至从短期来看，生活在BOP市场的人群通常不能预测他们的收入。就地理位置来说，有研究认为BOP市场的一个主要特征是：BOP人群可能生活得较分散（如我国西部山丘地带的农村偏远贫困地区），或者生活在人口稠密地区（如大都市的贫民窟地区）[10]。在这两种情况下，BOP市场往往被隔离，从而会形成强烈的地方文化（如一些少数民族地方文化），且较少与大众消费或国际消费习惯相一致[11]。

除上述特征之外，在竞争环境中BOP和TOP市场也有明显不同。当地企业对BOP市场有很大的影响。然而，这些企业数量不多，规模小，且在高价位点上提供低质量产品，若把这些企业嵌入非正式环境并与当地组织（或机构）联合，则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因此，进入BOP市场的企业无需与非消费类产品企业展开竞争，但必须与已被嵌入BOP市场的非正式机构或当地参与者合作。另一方面，BOP市场竞争环境还以价值链缺口为特征[12]，包括经济基础设施（如电力或供水）、支持活动（如金融支持或分销渠道）以及信息基础设施等方面。

图1 BOP市场竞争环境与制度环境分析框架

（二）BOP市场制度环境

脆弱的制度环境难以为企业经营活动提供必要的支持，这在BOP市场可能会产生特别严重的问题，如：BOP市场中往往法律法规执行不力，难以保护消费者权益[13]，逃税、漏税、腐败等现象很普遍[14]，产权难以获得保障，等等，在这种环境下企业不得不调整经营结构和战略来弥补制度缺陷。

BOP环境中正式制度会依赖非正式制度，但正式制度是制度环境唯一的一个组成部分。正式制度参考现有合法有效且可执行的规范、法令或条例，包括法律上可执行的有效私人协议（契约），或者是遵守这些标准和协议。非正式制度（又称非正式约束、非正式规则）一般是人们在长期社会交往过程中逐渐形成并得到社会认可的约定成俗、共同恪守的行为准则（如习俗惯例、文化传统、道德伦理等）。当非正式制度与正式制度产生抵触时，村落社区中强烈的传统关系（如亲属、宗教或种族）可能会取代较多的被正式化的制度。于是，BOP市场交易常被这种关系和关系网络来支配进行，而不是通过正规协议。要在BOP市场建立信任并成为其网络中一名成员，既有必要性也有挑战性，因为社区内部关系可能存在不信任，甚至社区之间存在潜在冲突[15]。社区和外部之间的联系通常由中介来运作，如当地非政府组织或社区中有影响力的成员。因此，竞争力较弱的企业只要嵌入到当地非正式网络中，就会在制度环境上表现出强大的优势。

二、BOP市场网络特征分析与讨论

网络意指三个或三个以上的组织为实现一个共同目标而形成联系的系统[16]。根据网络理论[17]，针对BOP和TOP的网络差异特征，本文主要从5个方面进行归类，即网络结构特征（集中度、线性度、密度、结构洞）、网络边界（范围、关系领域、规模）、网络关系特征、合作伙伴多样性及伴随时间推移的网络动态性。

（一）网络结构特征

1．集中度

一个网络整体结构的一些特征会影响网络作用方式及其成员企业的盈利能力。通过聚集不同参与者，在价值创造过程中网络成员越集中，从网络中获得的好处也越多[18]。因而，TOP市场中网络往往是围绕少数几个领先参与者建立起来[19]。

BOP市场环境对BOP网络结构具有强烈的影响。非市场环境的重要性和价值链缺口影响BOP网络集中度，因为当地非政府组织、当地社区，甚至基层村组织等都可能成为网络的关键成员。这些非市场参与者都有各自独特的网络资源来支持企业开展核心业务活动，因为非市场参与者通常更加深入且非正式地嵌入当地社区[20]。一个非政府组织网络可能包括当地社区成员和捐赠者，而一个政府官员网络可能包含当地决策者和其政党成员。当非市场参与者成为BOP网络成员时，会把各自独特的关系贡献于新网络，此时不会与庞大的网络中其他成员联系，因为网络中成员之间关系可能存在重叠，这种情况下与TOP环境情况相似[21]。BOP网络一般有多个中心，如当Celtel Nigeria（尼日利亚电信市场一家手机企业）扩展到农村BOP市场时，不得不与村主任和当地社区领导者协商，这样不仅能获得在当地建立发射塔的许可，而且还能招募当地企业家作为经销商，以此为企业员工确保安全通道[22]，从而导致BOP网络至少有两个主要中心，即Celtel和当地村主任。可见，BOP网络的集中程度比TOP网络要低。

2．线性度

线性度是对一个连续生产经营活动过程的反映。TOP网络在某种意义上说线性度相对较高，即在价值创造过程中很少通过非市场参与者直接干预，很大程度上为商业性交易。而涉及到网络关系的非市场维度，如社会资本和信任，在TOP市场网络中一般为交易提供便利[23]，但是在交易过程中，若存在有效的正式制度（如一个健全的法律系统），则可能会降低社会资本和信任的整体重要性及利用价值[24]。

相比之下，BOP环境中存在的价值链缺口会使其网络集中度和线性度降低。由于很少有企业能够提供专业化基础服务设施，或开展一定的支持活动，所以BOP网络中通常需要内化部分生产过程，而这些过程不会在TOP市场进行。如非洲一家Honey Care企业，从肯尼亚、坦桑尼亚、乌干达等地区贫困农户处采购蜂蜜并在国际上销售，这家企业不仅是一个农业产品买卖者，还出售蜂箱给农户，给打算购买蜂箱的贫困农户提供贷款，并对农户进行培训指导，帮助农户尽快掌握蜂箱的使用方法[25]。由于存在价值链缺口会使企业在BOP网络中内化生产活动，如融资或分销，这些在TOP网络中通常为外包，但BOP市场需要企业把一个必要活动或互补产品内化融入网络，通过找一个合作伙伴来填补价值链缺口或整合资源进入其经营活动中来实现，从而使企业在BOP市场上有更大的纵横融合度。如：乌干达贫困地区的MTN通讯企业，为弥补配电基础设施的匮乏，不得不进入合伙企业在其无线电话机内安装太阳能发电装置，从而达到整合一个活动的目的，而这个活动（电力供应）在TOP市场通常来源于电力公用事业或电力企业[26]。

3．密度

密度相对于网络规模来说，可通过冗余关系数来测量。TOP网络往往具有相对高的关系密度[27]，因为交易成本低、广泛的信息流以及在参与者中存在填补空隙的专业化中介等有利于密集网络的建立。BOP环境对网络密度的影响没有那么直接，因为BOP环境具有信息基础设施落后、价值链缺口、市场中介机构缺乏以及相对隔绝等特点，这些很可能会影响BOP网络密度。从当地层面看，BOP具有的特性会导致非常高的关系密度，如在乡村或贫民区，人人都彼此认识并互相来往。这种关系密度在当地会因为BOP非正式制度的重要性而强化。BOP市场隔绝会限制本地以外的关系密度，但有些国家都市贫民区与农村地区相比较少与外面世界隔绝，都市贫民区在主流社会通常也缺乏社会关系，在发达国家也一样。因此，密度高的TOP网络与当地族群里形成的BOP网络（比TOP网络具有更高密度）之间就形成了对照，因为非正式制度加强了业务联系，但族群之间的关系密度较低，在网络结构中反映出BOP环境典型的整体相对隔绝的状态。

事实上，族群外的较低关系密度能为企业进入BOP市场提供一个竞争优势。跨国企业拥有全球关系网络，通过这种关系把BOP网络连接到全球网络，然后全球性地销售当地产品。可见，一个跨国企业能成为被隔绝的当地BOP网络与外部世界之间的连接平台。当地关系密度能成为企业进入BOP市场的主要工具之一，若能在当地合法经营并成为当地网络的一部分，就能克服制度环境的薄弱。如埃及塞克姆公司与当地农户建立起了个人长期关系，并购买谷物、药草、水果和蔬菜，然后全球销售。尽管这些关系会涉及到信任或教育培训，但在当地BOP市场中就允许塞克姆在当地作为一个买家进行合法经营[28]。

4．结构洞

结构洞的数量和位置也是网络结构的特征之一。结构洞是网络中某个或某些个体和有些个体发生的直接联系，但与其他个体不发生直接联系或关系间断的现象，其功能是给网络中两个不能连接的部分连线搭桥。网络内两个非连接部分间的信息流必须经过结构洞[29]，因此，相比于其他企业，搭桥于结构洞的企业可以从网络中获得更多的收益，而TOP网络往往是围绕少数几个结构洞建立。TOP网络具有高度发达的市场中介和强烈的创业力量，其结构洞的数量很可能比BOP市场中要少[30]。不同的是，BOP网络通常缺乏专业化的中介机构，又面临创业活动障碍。犹如价值链缺口一样，企业利用结构洞的功能可以促使其进行业务外包。如：上文提到的Honey Care企业给提供蜂蜜的农户贷款，目的是使农户能够购买高于传统蜂箱五倍价格的高品质蜂箱。Honey Care最初自身提供贷款，后逐渐演变为来自捐助机构或非政府组织的贷款，从而填补贷款提供者和农户之间存在的结构洞。

（二）网络边界

1．范围

网络范围指在一个网络内实施活动的范围。TOP网络与BOP相比相对狭窄，因为网络内企业的强烈竞争会导致网络专业化，而且仅把重要的参与者整合融进网络来追求效率[31]。对BOP网络而言，因具有比TOP网络更多的竞争和普遍的价值链缺口，致使BOP网络范围很可能比TOP网络更宽广。BOP市场中，专业化网络对跨国企业并非具有吸引力。事实上，为确保BOP消费者获得有价值的产品，跨国企业不得不拓宽其网络范围来适应存在当地价值链中的特殊结构洞，导致企业管理的网络越来越复杂。BOP网络中企业可以为用户提供信贷服务，但这些服务通常被TOP网络排斥在外，因为TOP市场中消费者能轻而易举地从专业企业获得[32]，因此，跨国企业需要根据当地BOP环境特征情况来最终决定采取针对性措施。如：Codensa（西班牙的一家配电企业）针对在哥伦比亚贫民区大多数消费者难以获得信贷情况，就为消费者开发了一个高度成功的信贷计划[33]。

2．关系领域

关系领域参考维度的数量（如社会、政治、经济、环境等），包括参与者之间的关系，涉及到网络中二元关系内实施活动的范围。TOP网络多集中于商业交易，往往具有较少的关系领域。尽管TOP网络中一些企业确实参与了非市场和政治网络，但其主要活动还是处于商业互动的需要，事实上，多数企业并不参与政治活动，或仅仅间接地通过企业协会来参与[34]。

由于非正式制度的重要性，社会和政治因素意味着BOP网络成员不能不考虑与其他成员互动作用的政治和社会维度。非政府组织和当地社区不仅是BOP网络的重要成员，而且也可能会帮助企业拓展它们的活动领域。如杜邦（DuPont）旗下的子企业SC Johnson在基贝拉（肯尼亚内罗毕一个主要贫民窟）开展BOP活动时，花费了大量时间与当地非政府组织和社区成员讨论以了解消费者的愿望。同样，为了在印度海德拉巴帕瓦塔吉里曼德尔（Parvathagiri Mandal）的两个相邻村建立网络，杜邦（DuPont）旗下的子企业索莱（Solae）在开展BOP活动之前，派送三名雇员参与当地村民的活动，包括收割水稻、经营小摊和村公用电话以及在当地儿童保健机构为孩子备餐等[35]。

3．规模

与网络范围和关系领域不同，网络规模参考的是网络成员的数量。对TOP市场而言，跨国企业网络复杂且规模全球化，包括从事跨国企业产品的全球生产和分销的大量成员，但根据企业战略目标，TOP网络规模可能小、也可能大。相比而言，BOP网络规模通常要小。由于BOP市场相对隔绝，基本上为当地网络，加上受非正式制度的强烈影响，因而交易必须嵌入社区内部才能进行。尽管BOP网络包含诸如当地社区和非政府组织等非市场参与者，但这些网络的本地特性将限制与全球TOP市场中有关网络成员联系的总数量。如基贝拉的SC Johnson和帕瓦塔吉里曼德尔地区的Solae两家企业开拓BOP市场时，发现很难嵌入当地社区来寻找合作伙伴，因为BOP网络规模小，经营地理范围狭窄。

（三）关系特征

一个网络内直接或者间接关系的比例是一个重要的关系特征。对价值链条中的每个成员来说，除了最近的供应商和顾客，间接关系在TOP网络中往往占主导地位，因为其线性结构特征都间接地链接了链条上的成员。建立了TOP网络的企业试图努力减少直接关系数量来降低成本（如从同一源头多次通过不同渠道接收相同信息的成本）和复杂性[36]。在TOP网络中，各种各样的正式制度有利于参与者之间的正式互动，通过签订合同或股权分配协议等形式使网络内的成员关系变得正式化。非正式网络虽然也很重要，但TOP网络成员通常更依靠正式的网络。在大多数TOP网络中关系实现往往遵从相对低频率的交往规则。

在BOP市场中，BOP网络成员通常会依靠非正式的网络沟通来组织交易。因此，BOP网络成员互动频率较高。如：西班牙企业Iberdrola的地方电力分配子企业（COELBA）依靠社区代理来联系萨尔瓦多的贫民窟居民。社区代理人是来自贫民窟社区的青年人，为了节省和更好地管理能源，他们给当地居民提供了与电力使用、定价、结算、企业活动等相关信息服务，如企业资助的冰箱替换计划、帮助客户避免因未支付电费而发生断电等。作为客户的邻居，代理人与客户维持着直接的、非正式的、私下的以及频繁的联系，极大地方便企业和当地居民之间的交流[37]。当然，这种关系需要通过企业与不同网络成员的互动来维持。缺乏这种互动，企业与BOP网络成员间的关系就难以维持。例如，在里约热内卢，法国电力企业依靠社区代理人来服务当地社区并未成功，原因在于这家企业忽视了社区代理人与用户之间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在与用户互动中由企业商业办事处取而代之[38]。当贫民窟的居民未缴电费时，按照常规程序，商业人员采取断电措施，此时，社区代理人就会受到威胁，从而使一些代理人员不得不离开当地社区。

（四）合作伙伴多样性

对于一个被嵌入当地网络中的企业来说，其主要利益之一就是可以获取企业内部无法开发的资源和知识。TOP网络中的企业会寻求多种多样的合作伙伴，通过扩展企业网络获得更多的知识和资源。这种情况下，TOP网络通常包括竞争者、供应商、经销商或分销商以及合作伙伴等。与TOP网络相比，BOP网络成员更加多样化，网络内能独立进行活动的非市场参与者普遍存在。一个常见的现象就是非政府组织与跨国企业建立联盟，并在一定程度上参与跨国企业的价值创造活动[39]。如Solae（索莱）与MARI（Modern Architects for Rural India，一个印度非政府组织）合作，由MARI介绍索莱给当地社区，并在印度开展BOP活动。同样，SC Johnson与肯尼亚基贝拉的一个当地非政府组织（Carolina for Kibera）合作，就能在贫民区销售其产品。Carolina for Kibera通过体育运动、青年妇女赋权、社区发展及招募失业青年等方式来防止暴力活动，并用SC Johnson企业的产品为社区成员提供清洁服务，只收一点小费。事实上，对SC Johnson企业来说，与Carolina for Kibera建立的合作关系能提供一个分销网络；而对这个非政府组织来说，能为贫困青年人创造获得收入的机会。与TOP网络不同的是，BOP网络里诸如研究中心等非营利机构在某些情况下也会被嵌入其价值创造的活动过程中[40]。

（五）网络动态性

随着时间推移，BOP网络中会存在成员进入和成员退出的情况[41]。有研究表明，与企业相互联系的网络成员通常在其适应性和网络不稳定性之间保持平衡，而这些不稳定性通常是由网络内成员分离、成员迁移、网内创建小圈子以及减员等造成[42]。BOP网络动态性不同于TOP网络动态性，与TOP网络相比，BOP网络在有些方面演变更迅速，有些方面演变更慢。这些复杂的动态性源自于一个比较大的不稳定性和不可预见性的组合，一方面是基于契约和制度上支持的BOP网络正式关系，另一方面是一个较大弹性的基于信任和社区支持的BOP网络非正式关系。BOP网络中正式制度的脆弱性使其正式关系具有不稳定性和不可预见性特征。在脆弱的正式制度环境下，如双方可能不会很好地履行契约合同，从而会导致较高的不稳定性。而且，有缺陷的政治制度引起的治理不善通常会导致经济不稳定，相应地也会使经济环境更加无法预料[43]。因经济波动，经济不稳定性可能会进一步破坏正式网络，从而导致诸如企业经济行为主体的迅速出现和消失[44]。政治制度变迁不但会导致办公人员变更，而且会导致政府机构重组，甚至会阻碍正式组织运营能力的发挥。

然而，非正式BOP网络是稳定的，且具有弹性。因为BOP网络是超越纯粹的商业动机建立起来的，而且被强烈地嵌入当地社区预先存在的社会结构中。参与者不仅通过商业关系捆绑在一起，而且更重要的是通过社区内根深蒂固的传统和社会关系联系在一起，如：亲属关系、宗教或种族等。因此，非正式BOP网络就有可能抵制外部的冲击。事实上，这些非正式关系会通过BOP网络中正式关系的不稳定性而进一步加固，因为依赖不太可靠的正式网络很可能会增加BOP环境中非正式网络关系存在的价值。例如：在90年代期间，由于宏观经济和政治的不稳定性，政府没有能力帮助秘鲁利马都市里的贫民窟社区，从而导致这些社区自发地建立了强烈的非正式网络和制度[45]。

三、结论与启示

本文揭示BOP与TOP网络之间系统性的差异特征。具体而言，相比TOP网络，BOP网络具有集中度低、线性度低、结构洞较多的特征，具有较高的本地化族群密集性；网络关系通常更直接和非正式化，互动也更频繁，且互动领域广泛，并非限于商业或专业领域，网络规模更小；BOP网络成员更加多元化；BOP网络中正式成员关系更不稳定和不可预见，但非正式网络的稳定性和弹性较好。这些差异特征对我国跨国企业进入发展中国家BOP市场开展活动具有重要的启示和意义。

第一，跨国企业为在BOP市场成功创造价值，必须与其他参与者进行互动，共同分享产业链增值收益，尤其是与各种各样的非市场参与者分享，因为这些参与者可以弥补制度缺陷，或能承担企业在TOP网络中扮演的角色，而这些或许是企业在BOP市场忽略的。这就要求跨国企业提升跨组织边界与跨部门合作的能力，并通过劝解而不是控制来协调不同部门。同时，在价值创造过程中，跨国企业不仅要嵌入非政府组织，而且也要培育当地企业家，或内化一些生产经营活动，包括提供互补产品和创建分配渠道。因此，跨国企业开拓BOP市场，在战略选择上，企业的纵向一体化和横向多元化程度会更高。

第二，带有地理、种族、裙带关系或宗教特征的BOP网络的差异性和分散性给跨国企业带来了更多的挑战。进入BOP市场的企业更需要理解这些差异。就跨国企业而言，通过强烈的非正式联系来赢得社区信任和政治名誉将需要一个很大程度上的当地嵌入，同时强调中介机构的重要性，因为它们能在跨国企业和BOP社区之间架起桥梁。此外，BOP市场缺乏专业化的企业，跨国企业需要寻找非传统的合作伙伴，如：非政府组织、社区组织或代理等。

第三，BOP市场活动充满风险，就像企业重大创新一样。跨国企业不得不依靠稀缺的非传统同行，并降低因合作失败和机会主义造成的风险。因为涉及到多样性的互动合作领域以及政治制度发展的有限性，跨国企业在BOP市场也会面临较高的政治风险。然而，BOP市场成员正式关系的不稳定性可能会创造意想不到的利润，因此，跨国企业开拓BOP市场，对未来不可预见的情况进行评估，需要做出一个更高风险溢价的判断。

本文并非基于实证研究，而主要是依靠来自相关BOP文献已经得出结论的有限案例进行说明，而且也未完全考虑到BOP环境的变化，尤其是都市和农村贫困者之间的差异，这些对BOP网络特征也会产生影响。例如：都市贫困者通常比农村贫困者相对更容易获得公共基础服务设施带来的便利，因为他们地缘上临近TOP环境。本文研究希望能抛砖引玉，以期吸引其他学者进一步探索不同BOP环境的细微特征，从而得出有关BOP网络的不同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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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and Enlightenment of BOP Market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TONG Hongzhi

Based on the analysis framework of BOP market competition and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this paper compares BOP with TOP market network, and explores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BOP market network and TOP market from five dimensions: network structure characteristics, network boundary, network relationship characteristics, diversity of partners, and network dynamics. Analysis shows that compared with TOP, BOP network is characterized by less concentration, linearity and more structural holes, and has higher denseness in groups, but lower denseness among groups; BOP network is wider in scope, but smaller in scale of network boundary; BOP network has more direct connection and network gateway. BOP network relationships are less formal, more personal interaction, and higher frequency; members are more diverse, but business enterprises are generally less; formal BOP networks have more instability and unpredictability, while informal BOP networks have greater flexibility. These differences have important enlightenment and significance for Chinese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to enter the BOP market of developing countries to carry out value creation activities.

BOP market;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enlightenment

童洪志（1978—），男，江西九江人，管理学博士，重庆三峡学院工商管理学院讲师，主要研究创新扩散 与科技政策、农业经济与管理。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多主体参与的深度贫困区精准脱贫联动机制研究”（19YJC630156）；重庆市教委科学技术研究项目“集中连片特困地区精准脱贫联动机制与政策优化研究”（KJQN201801201）；重庆市教委人文社科研究项目“新时代地方高校服务乡村振兴战略的路径研究”（18SKSJ055）；重庆市社科规划项目“乡村振兴战略视阈下重庆三峡库区深度扶贫机制研究”（2017ZK14）。

F204

A

1009-8135（2019）02-0090-10

（责任编辑：张建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