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零容忍政策分析

□李 宁

移民零容忍政策是特朗普保护主义政策的重要部分，而研究特朗普的零容忍难民政策的施政原因可以作为具有代表性的案例，来对国际关系中的国家决策行为进行解读，并且对于中国处理难民问题之时具有一定借鉴意义，零容忍政策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研究：特朗普采取零容忍难民政策的原因；“骨肉分离政策”因何转变为移民新政，实行“共同拘押政策”这种转变的原因以及特朗普的零容忍政策的现实意义。

一、零容忍政策简述

零容忍政策分为三部分，第一，是在2017年，特朗普在美墨边境修墙并派国民警卫队加强巡逻。第二，从2018年4月19日开始，非法进入美国边境的成年人将受到刑事指控，并且被送往非法移民拘留中心。但是因为拘留中心的条件不适合儿童居住，儿童和父母将被分别关押，这就是所谓的骨肉分离政策。第三，2018年6月20日，由于多重因素和社会各界空前的舆论压力，特朗普在白宫向媒体表态，并不想看到骨肉分离的惨剧，因为任何有同情心的人都会如此。同时，特朗普被迫签署一项是行政命令，变“骨肉分离政策”为“共同拘押政策”，暂时缓解非法入境者和未成年子女强制分离的做法。然而，共同拘押政策中仍然规定，非法移民仍然面临刑事指控。从4月19日到6月20日这两个月间据不完全统计，大约有2,654名儿童被迫和家长分离。7月26日是美国联邦法院制定归还儿童的截止日期，但是在上述面临“骨肉分离”2,654名儿童中，仍然有五百余人被单独关押，亲人家属下落不明。

二、零容忍政策的原因分析

不难发现，特朗普的零容忍政策的特点在于稳定性和多变性并存。其稳定性体现在对于美墨边境修墙一事的坚定性和总体上对于非法移民的零容忍态度。其多变性在于，特朗普的政策从完全极端的骨肉分离政策迅速转化为较为温和的共同拘押政策。零容忍政策的稳定性可归结为以下几个原因。

(一)特朗普是作为反建制派的代表登上了总统的宝座。所谓“建制派”是指一国统治者的上位是由于利益集团的协助，而这位统治者上台以后必须照顾这些大利益集团的利益作为回报。而特朗普的所谓“反建制”并不是指特朗普当选总统没有借助利益集团的力量，而是指特朗普的政策、战略等方面与建制派总统截然不同，他实行的是一种“all but the establishment”的政策。基于特朗普的反建制性，不难看出特朗普实行零容忍政策其实也是骑虎难下，不论零容忍政策是否为一个国家对待移民的最优选择，特朗普都必须采取这一政策来彰显本人是反建制派，实行的是与以前奥巴马总统截然不同的政策。特朗普以反建制上台，就必须用零容忍移民政策表示其反建制的特性。

(二)零容忍政策对美国有一定的积极意义。非法入境的各国难民已经成为美国的沉重负担和社会不稳定的根源，流入美国的难民以拉美裔人居多，而拉美裔人的特点在于纵向阶级流动性较强，出身寒微的拉美裔难民在几年的时间内极有可能步入美国的上流社会。据统计，如果照这个速度，到21世纪中叶，美国将趋于拉美化，白人不再成为本国主体。拉美化的美国政府所制定的政策必定要偏向拉美人的利益，这是美国白人群体担忧的问题。为了保证白人仍为主体民族，零容忍政策还是具有一定的合理性的。此外，安置非法移民需要政府拨款，从修筑收容所到让难民融入本国都需大量钱财。这些钱财的来源只能靠削减本国国民的福利金。对于高收入人群来说，削减的部分可能是九牛一毛。但在不同的收入量级之下，削减的部分将大大降低低收入或中等收入白人的生活质量，非法移民势必会引起民众的不满。

(三)特朗普零容忍政策的稳定性还表现在美墨边境修墙一事上。特朗普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为了兑现执政初期的承诺。但事实上即使特朗普能够连任当选下一届美国总统，在短短几年以内沿漫长的美墨边境线完成全部的修墙工作是根本不可能的，目前仅仅完成了三分之一而已。但是修墙工作必须要继续进行，特朗普意在向民众表示，为了彻底解决难民问题他正在不断的努力，以便赢得中期选举。

同样，特朗普零容忍政策的变化性也是事出有因的。不难发现，骨肉分离政策已经出台就饱受人权的诟病。其实，共同拘押政策是“换汤不换药”，只不过是烈度轻而已，特朗普这种转变其实是让反对者们适应零容忍政策的一种套路。先前的骨肉分离政策对于反对者和受害者精神上的打击是彻底的，但是后来的共同拘押政策给人们带来的冲击相对较轻。人们在承受过骨肉分离政策的“大棒”之后，易于接受相对温和的，类似于“胡萝卜”的共同拘押政策。这种转变其实是特朗普的一种权宜之计。而且，在骨肉分离政策转化为共同拘押政策的过程中，共和党一方还提出了一种解决难民问题的财政方案，但由于预算过大受到了民主党的反对。从这个细节来看，特朗普乃至共和党方面对于非法入境人员态度的相对转暖其实可能。明知这种天文数字的财政预算案根本是不切实际的，而共和党方面仍然提出这项预算案其目的在于迫使民主党方面反对，从而让不明真相的民众误以为民主党没有解决难民问题的诚意，进而使民主党的支持率下降。

三、零容忍政策的现实意义

零容忍政策有其极端的一面，但是仍然存在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通过零容忍政策可以对于移民问题产生一个较为客观的认知。移民并非百害而无一利，从美国社会的现状来看，美国已经严重地面临社会老龄化和低生育率等问题。大量拉美裔人的涌入，可以给美国社会注入新鲜的活力。另外，高价劳动力也是美国的一大弊病之一，而很多无证工人所从事的职业都是当地白人不愿意去从事的体力工作，比方说清理鱼的内脏或者在农场上工作等，从这一角度看，移民反而给美国社会带来部分利好。

(二)如果将默克尔的难民政策和零容忍政策进行对比分析，可以成为所有面临难民难题国家之鉴。默克尔和特朗普对难民的处理分别处于两个极端，一方面特朗普对待难民过于严苛，而默克尔对于难民过于宽松，为了处理难民默克尔不惜斥巨资修建欢迎难民的难民营，给德国经济带来沉重的负担。其实，最有效的解决难民问题的方式是中庸之道，尽量拉大难民想象和现实之间的落差。贫穷和暴力仍然是来自墨西哥和北三角洲移民的两个主要驱动因素。虽然墨西哥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之一，但是几乎一半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在整个北方三角洲，农村贫困率超过50%，失业率居高不下。犯罪在北方三角洲很普遍。例如，来自北方三角洲的移民在美国受到了良好的对待，这些难民将滞留在美国不愿离去，因为美国的生活在他们看来过于幸福。相反，如果受到了比原居住国更加野蛮的对待，很可能成为美国社会的一大不安定的因素。因此美国需要做的是“向赈灾粮里掺沙子”，用一种比零容忍政策温和的方式对待难民，但是也不能让难民的生活彻底如他们所愿，这样，难民可能在美国滞留一段时间之后自行离开。

(三)从国际政治研究的角度上看，零容忍政策说明了国家做出的决策可能并非理性最优决策。在研究总统议会制的国家的时候应当采取多元主义的视角，将这类国家的国内政治构成看成多个相互竞争而又相互妥协的利益集团，每一个集团有其特定的利益和特定的行事风格。沃尔兹用经济学方法研究国际政治，市场中看不见的手对应国际体系中的结构选择。同样对于国内政治，笔者认为可以借鉴物理学的研究方法，国家好比一个物体，而理性决策进程好比是匀速直线运动状态下的运动轨迹，力能够改变物体的运动方向，每一个不同的利益集团相当于一个分力或者冲量，那么根据平行四边形矢量合成定则，物体将在合力的作用下改变原有的运动轨迹，也就是偏离理性决策。很有可能，零容忍政策并非最优选择，极有可能是政党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的体现。所以研究特朗普的零容忍政策对于国家行为的评估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国家并非理性行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