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教育促进社区治理的机理及功能体现
2019-03-19邵晓枫
□ 邵晓枫
一、问题的提出
社区是社会治理的基本单元。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了社区治理的理念,十八届三中全会以后,社区治理更是成了推进社会治理的关键。2017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强和完善城乡社区治理的意见》,提出我国城乡社区治理的总目标是:“到2020年,基本形成基层党组织领导、基层政府主导的多方参与、共同治理的城乡社区治理体系。”[1]一些地区开始尝试把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之中,国内学术界也掀起了研究社区治理的热潮。在这种形势下,有学者对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的关系进行了为数不多的探讨,主要有以下两方面内容:
第一,对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探讨。如,高志敏总结了我国当前社区教育中存在的问题,认为社区教育要勃兴,必须与社会治理相融合,并提出了一些策略。[2]杨淑珺分析了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路径。[3]程仙平认为,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是当代社区教育的新使命,社区治理和社区教育在不少方面是相通的,提出了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策略。[4]
第二,对社区教育在社区治理中的功能探讨。如,黄健基于上海的案例,对社区教育的社区治理功能进行了思考,并提出了若干建议。[5]1-4杨智认为,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之间存在着逻辑上的服务关系,对社区治理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6]张瑾认为,社区教育的社区治理功能是社区教育发展的必然趋势和社区治理现实的迫切要求。[7]
总体来看,我国学术界对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之间关系的研究正在起步,但不管是研究的数量还是研究的深度都还很不够。首先,社区教育不但要融合进社区治理中去,而且还要引领和创新社区治理。正如一个国家要发展,教育必须先行一样,一个社区要得到良好的治理,社区教育也应在其中起着火车头的作用。但不少研究并没有看到这一点,而且现有研究中对两者融合的基础讲得较少。其次,一些研究者虽然也简单总结了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之间的内在关系,但这样的研究并不多,而且对于什么是治理和社区治理,其内涵和本质是什么,现代社区教育的本质属性有哪些,社区治理和社区教育在本质属性上有哪些方面是契合的,社区教育促进社区治理的理论基础是什么等问题研究不多且欠深入,导致无法全面、深入地探讨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的内在关系和社区教育在社区治理中的功能,更不能深入研究社区教育如何促进社区治理。
要较为深入地研究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的关系,研究社区教育在社区治理中的功能,我们必须弄清: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之间有着怎样的内在联系?社区教育怎样促进社区治理,即社区教育推进社区治理的功能是如何实现的?
二、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的内在联系
自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治理理论风靡全球。全球治理委员会指出:“治理是各种各样的个人、团体——公共的或个人的——处理其共同事务的总和。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通过这一过程,各种相互冲突和不同的利益可望得到调和,并采取合作行动。”[8]对于治理的定义,人们虽然有着多种表述,但都明确认为治理的本质是还权于民,对治理的核心内涵都强调以下几点:强调民主,即公民广泛而深入的参与;强调多元,即治理主体由政府、社会组织、公民个人等多个平等的主体构成;强调协商,即治理是通过多元治理主体协商合作完成的;强调善治,即治理的目标是促进公共利益的最大化。
英国学者斯蒂芬·奥斯本(Stephen P.Osborne)在公共行政、新公共管理两种公共管理范式基础上,提出了新公共治理范式,并对它们进行了比较研究。我国学者顾建光在借鉴其成果的基础上,将之以表格形式呈现出来,为方便读者理解,笔者参照斯蒂芬·奥斯本的观点,对这个表格的内容进行了一些改写,见表1。由表1可以看出,与公共行政和新公共管理相比,新公共治理模式体现了民主、多元、协商、互动等特点。需要注意的是,我们不能把治理与管理对立起来,事实上,治理是管理的高级阶段,是管理的现代形态。
表1 公共行政、新公共管理、新公共治理三种范式核心要素对照表[9]
社区治理是国家治理的基本构成部分,“社区治理是指以城市、乡镇或邻里的社区为基本范围,以与社区公民生活直接有关的公共政策制定和公共服务提供为主要治理对象,依靠社区内政府、企业组织和公民组织之间建立社会网络组织,通过社区公民直接的、广泛的参与而形成的基本治理模式”[10]。结合我国当前社区治理的实际,社区治理具有以下特点:首先,社区治理具有社区性,是以社区为范围和基础、在社区内进行的。其次,社区治理的目标是要通过制定相关政策和提供相应的服务,实现社区内公共利益的最大化。再次,强调社区治理中的公民参与,强调治理主体多元化,治理权力开放化和分散化,社区权力运行由垂直方式向网络方式转变。最后,社区治理目标的实现必须依靠社区内政府、各社会组织和居民结成平等伙伴关系,协商合作,形成网络互动结构,充分利用市场经济的规律,采取多种方式进行。其中,主体多元、平等协商是核心。事实上,在一些发达国家的社区治理中,已经实现了这一目标。如日本的社区治理特点可总结为民主化、市场化、组织化、多元化等方面。[11]
社区教育之所以具有促进社区治理的功能,是因为两者内在联系紧密。一般来说,教育与社会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众所周知,教育在社会中发展,受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影响和制约;同时,教育又反作用于社会,推动社会的发展。同理,社区教育的根基在社区,必然要受社区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发展水平的影响制约,社区教育要得到良好发展,离不开社区治理的大环境;而社区教育又通过培养人才、营造文化氛围等途径对社区治理产生深刻的影响,特别是社区治理要走向科学化与专业化道路,需要引入治理方面的理念、知识和技术,就更离不开社区教育。现代社区教育是以社区为地域范围进行的、居民自主参与的教育社会一体化的教育形式,其本质属性表现为育人性、社区性、大教育性、民主性和现代性等方面。[12]从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两者各自的归属、内涵与本质属性来看,具有紧密的内在联系。
第一,社会学是两者共同的上位学科。社会学是研究社会结构、社会现象、社会问题,以及社会中人的关系、行为和心理的学科。社会学的研究范围极其广泛,到今天,更是从传统的社会分层、社会流动、社会宗教、社会越轨等方面的研究走向更多更细的研究对象,其分支学科也不断增多。社区是社会的基本组成单位,也是社会学中的一个基本概念,社区治理自然毫无疑问地属于社会学的范畴。而社区教育其实质是在社区内进行的社会教育,因此,社会学也是社区教育的上位学科。要进行有关理论与实践上的专门探究,自然需要实现“教育学”与“社会学”之间的学科交叉,这就决定了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必定有着紧密的内在联系。
第二,两者具有共同的区域基础,都以社区为本位。社区教育与社会教育的最大不同点在于,前者的空间范围是社区,受教育对象主要是社区内的成员,因此社区教育必须从社区的需要和特点出发进行,社区治理同样如此。
第三,两者都是现代社会的产物,体现了鲜明的现代性。我国现代意义上的社区教育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是生产力与民主政治发展的产物,具有传统社会教育不具有的现代性。传统社会教育作为正规学校教育的一种补充形式,向社会普及科学文化知识,提高人的文化素质,以及地区和社会的道德水平,维护地区与社会和谐,与传统的公共行政型管理相匹配;现代社区教育不再只作为正规学校教育的一种补充形式,而是以终身教育、教育民主等现代教育思想作为指导,是终身教育的一种重要形式,体现了教育与社会的一体化,其不仅要实现传统社会教育的上述功能,更要注重提高社区居民的公民意识、公民道德与作为公民的参与能力,与新公共治理模式相匹配。“治理”概念之所以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后兴起,同样是因为随着生产力和科学技术的发展,政府失灵和市场失灵的问题都十分突出,再加上全球化时代的来临,作为新公共管理模式的升级版,新公共治理模式成了人们关注的对象。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现代化进程的加快,以及全球化浪潮的冲击,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了社区治理的理念,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把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作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由此可见,社区治理同样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具有鲜明的现代性,与社区教育在产生的背景及精神特质上是相通的。
第四,促进社区善治是现代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的共同目标。一方面,社区治理首先是一种公共服务与公共利益的实现活动,即要进行社区公共事务管理及提供公共产品,其最终目标是要实现善治,即要满足社区内成员的多种需要,实现社区内公共利益的最大化。另一方面,与所有的教育活动一样,作为教育重要组成部分的社区教育的本质同样是培养人,满足社区居民的多种教育与发展需要,并通过提高社区成员的素质,培养现代公民,最终实现社区的善治。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具有相同的目标。
第五,社区治理的实现有赖于社区教育培养具有广泛参与能力的居民与社会组织。社区治理意味着扩充和整合治理主体,重构治理的体制与制度,因此,社区治理的实现,是社区公民的广泛参与及各组织与政府之间的协调活动的结果。而社区居民要广泛参与社区治理,就必须依赖社区教育培养具有主体性及参与意识与参与能力的公民。总之,从社区旧的管理模式转向新的治理模式,治理要求的民主理念、多元参与、协商对话、实现公共利益最大化等都需要社区教育的参与。同时,社区教育作为社区的一个组成部分,不能独立于社区治理之外,必须把社区治理的要求当作重要的出发点和目标,进行自身功能的调整和改革。
三、社区教育促进社区治理的功能体现
如上所述,社区治理的本质属性表现为民主、多元、协商等,这些都对政府管理能力、公民个体的文化素质与参与能力、政府与公民及社会组织的协商机制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有人提出了良好社区治理的衡量标准:社区自组织水平,即社区社会组织的数量和组织资源;社区交往程度,即成员之间的网络关系;社区成员信任度;社区集体行动能力,即参与公共事务的人数、频度。[12]我国现行社区治理水平离上述标准的基本要求与标准还相距甚远,这就对社区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这也正是我国社区教育促进社区治理功能的具体体现。具体而言,我国社区教育促进社区治理的功能主要体现以下方面。
1.提高公民参与社区治理所必需的基本素质
首先,社区教育通过向社区居民传播社区治理的知识与理念,培养社区治理所需要的积极公民。要实现社区治理,必须要有博克斯(Richard C.Box)所说的具有“积极公民资格”的公民,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普通居民。据此,社区教育作为社区中的一种重要教育形式,在三个方面责无旁贷:一是传播现代政治知识。我国广大的社区居民政治知识不多,政治认知水平较低,对于什么是治理,自己在社区治理中处于什么位置,起着什么作用更是不了解。因此,社区教育促进社区治理首要的一点,就是要通过各种教育活动,向社区居民宣讲相应的政治知识,包括公民的含义、治理的理念、社区公共事务治理的流程与程序、社区社会组织的性质与作用等。二是强化社区居民的现代公民意识和主体意识,使其产生对社区公共事务的责任感和主人翁感,培养“积极的公民”参与者。现代公民意识是指公民对自身在社会和法律上的身份地位有较为清醒的认识,有较强的权利与责任意识、平等参与意识、民主法治意识、合作协商意识、公共道德意识、博弈竞争意识、尊重宽容意识、契约诚信意识等。这实际上也是一个公民主体意识觉醒与增强的过程,没有这种觉醒,也就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社区治理。三是形成积极的公共道德精神与道德伦理标准,培养社区居民的责任、公正、奉献、忠诚、守法、合作等品德。
其次,提高社区居民的社区意识。有学者在阐述了包括麦克米兰(McMillan)等人的关于社区意识的定义后(麦克米兰认为,社区意识是社区成员对于所属社区的归属感,是社区成员对于所属社区及社区内其他成员重要关系的感知,是相信通过集体的奉献,社区需求都会得以满足和实现的共有信念),把社区意识归纳为社区情感认同、社区参与程度、社区满意度、信任与奉献精神、社区发展态度五个方面。[13]我国现阶段人口的大量流动,新社区的不断产生,以及原有社区中新居民的不断加入,都极大地改变了传统社会中人们对所在社区具有深厚感情的状况,使社区居民对现在居住社区的情感不浓,与社区政府机构、社会团体及其他居民之间联系不多,信任度不高,再加上长期以来形成的对体制的依赖心理,对于社区的公共事务就缺乏参与和奉献的热情。上述问题的存在,直接导致社区居民较少参与社区事务,带来社区居民这一社区治理重要主体的缺失问题。社区教育通过各种教育活动,提高社区居民的社区意识,可以为社区治理提供必要的前提条件,发挥重要作用。如通过对本土历史、文化的宣传,使社区居民加深对所在社区的认识,培养热爱社区的情感;通过组织各种形式的教育活动,使社区居民在交流合作中增加彼此的信任感,并且在交往中组成新的自组织团体,与政府机构一起形成参与社区治理的网络和互惠规范,形成和增加社区治理的社会资本;居民通过参加社区教育学习,了解自己对发展社区的责任,从而积极参与社区治理等等。
最后,激发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动机,提高他们的参与能力。动机是人们进行活动的直接推动力,要促进社区居民对社区公共事务治理的参与度,首先就要激发其参与的动机。心理学研究早已证明,影响动机形成的最重要因素就是需要,需要是人们一切行为的动力源泉,是动机产生的基础。要激发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动机,当然也就是要抓住其需要。从社区居民个体而言,其参与社区治理的起始动力在于个人利益需要的满足,但显然,公民的个人利益需要与整个社区和社会的公共利益需要并不是完全吻合的。社区教育在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要引导社区居民正确认识自身和他人之间的利益关系,把出于满足个人利益需要这种原始动机,通过合作协商,转化为包括自身利益在内的社区公共利益最大化需求的更高层次的动机。但仅做到这一点还不够,社区教育还要致力于提高社区居民的参与能力。受种种因素的影响,我国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能力普遍较低,因此,社区教育应该致力于提升社区居民以下两种最重要的参与能力:一是表达和沟通能力。这是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重要能力。我国当前社区居民的利益诉求之所以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居民缺乏表达自己利益的能力,导致无序表达、散乱表达,使表达收效不大。据调查,我国当前公民参与社区治理通常表现为一种漏斗式的利益表达,即要表达的利益、表达出来的利益、被听到的利益、被理解的利益、被记住的利益呈递减趋势,分别为100%、80%、60%、40%、20%,直到被实现的利益为不可期。[14]社区教育在提高居民的口头语言表达和书面语言表达能力,教会居民怎样与他人沟通方面大有可为。二是协调和管理能力。社区居民、政府机构、社会组织等各社区治理主体具有各自的利益需求,居民在参与社区治理中,如何通过谈判、博弈、协商等协调自身与其他主体的利益,合作妥协,实现公共利益最大化,就需要公民具有一定的协调能力。而对于社区公共事务,如何做出更加科学和合理的规划、决策、评估等,需要社区公民具有较强的管理能力。社区教育可以通过理论教学、场景模拟、案例剖析、实践体验等方式培养社区居民的协调与管理能力。
2.培养社区社会组织,提高公共服务水平
社区社会组织又被称为第三部门、非营利组织、民间组织、社团组织等等,虽然有各种不同的称呼,但它们具有非官方性、非营利性、自组织性,以及以实现社区公共利益为目标等共同点。社区社会组织是社区治理的重要主体,其可以促进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有序化、组织化,通过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提高公共服务水平。我国当前不少地方都认识到了社区社会组织的重要性。据统计,目前由上海社区教育部门统计在册和培育发展的各类学习团队的数量已超过3万支。[5]2但这远远不够,有人通过分析由民政部组织评选出的2013—2015年中国社区治理创新成果的案例,发现社区治理创新主体以党政机构为主,占获奖项目数的87.3%。[15]2018年1月8日,民政部发布《关于大力培育发展社区社会组织的意见》,提出:“到2020年,社区社会组织培育发展初见成效,实现城市社区平均拥有不少于10个社区社会组织,农村社区平均拥有不少于5个社区社会组织。再过5到10年,社区社会组织管理制度更加健全,支持措施更加完备,整体发展更加有序,作用发挥更加明显,成为创新基层社会治理的有力支撑。”[16]这说明了国家对于社区社会组织在社区治理中地位与作用的重视。
社区教育在培育社区社会组织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第一,为社区治理培养所需的必要的知识阶层。[17]196欧洲的公民社会萌芽于中世纪,形成于近代。陈乐民认为,这个持续的过程包括了多种因素,但在所有因素中,教育是第一位的,中国缺少一个公民社会意义上的知识阶层。[18]197的确,中国没有经过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而直接进入了现代社会,因此,公民社会的发育先天不足,要进行社区治理,社区教育在培养促进公民社会成熟的领先人物方面责无旁贷。第二,可以为社区社会组织培养大量的社工人才。社工人才是社区社会组织能够成立、科学运转及可持续发展的基本条件。面对社区公共利益,如何把社区中零散的力量组织起来,成立一个能代表相关成员利益的组织,确定组织的发展目标、制度规范和运转方式,并有效地开展活动,这一切都需要领导人物和骨干力量。社区教育可以通过举办各种培训班,培养一批这样的领导人物和骨干力量,促进社区社会组织的发展,增加社区治理的社会资本。在培养社工人才过程中,要特别注意志愿精神和志愿者的培养。我国大多数城市社区成立了志愿者协会,但广大的农村社区还非常缺乏。社区教育对于宣讲志愿者精神,促进社区志愿者协会的成立,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第三,培育大量的社区共同体。一是要培育在民政部门登记的比较正式的基金会、社会团体和社会服务机构;二是要培育大量未达到民政部门登记注册标准的社区共同体组织,这些组织由社区当地居民根据兴趣爱好和需要自发形成,没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和发展目标,但这类草根组织对于城乡社区居民生活的影响不可小觑,社区教育应注重培育、引导,使其成为促进社区居民发展和社区治理的重要力量。如成都市青羊区社区学院近几年来非常关注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培育,2015年出台了《“市民自主学习群体”培育和扶持指南(试用稿)》,开展了相应的教育、孵化工作,并组织对全区的居民自主学习群体进行了验收,这些做法加速了一大批社区居民学习团体的产生,促进了该地区的社区治理。第四,改变我国当前社区社会组织“弱势群体化”现状,培养更多的代表“强势群体”的社区社会组织。当前在我国不少社区社会组织,特别是草根社会组织中,大多数为老年人发起成立的有关绘画、书法、音乐、家居等群体,以社区中坚力量的青壮年为主体的社会组织不多,而老年人本身就是社区中的弱势群体,其对于社区治理的影响力有限,因此,社区教育应重视培育以青壮年居民为主的社会组织,使社区的社会组织更具活力,对社区治理更具影响力。
3.培训政府相关管理人员和社会工作人员,使社区治理走向专业化
长期以来,我国的社区管理远说不上专业化。在政府层面,相关管理人员中拥有社会工作师等专业资格的非常少,对于社区的管理主要是按照行政科层式的方式进行,还较为缺乏现代的治理理念,未能完全确立民主、多元、协商等核心的治理理念,没有真正把社区居民和社区社会组织当作社区治理的主体;缺少社区治理的相关知识,对何为社区、何为社区治理、何为社区参与等概念不了解,对于社会工作的基本形式、方法技术等了解不多;缺乏社区治理能力,在整合社区资源、调查研究、协商公关等方面能力不强。社会工作者的专业化程度也极低。我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依靠居委会开展社区管理工作,现在虽然这一情况已得到较大改变,但社区工作者不专业化的问题仍未得到根本解决。有人对四川省威远县严陵镇进行调查,发现大多数社区工作者欠缺社区工作所需的专业理论知识和专业技能,缺少开展社区工作的方法、技巧的训练,服务的专业化程度不高,也基本不具备社区工作专业的学历背景,仅有1人取得助理社会工作师资格证,占总人数的1.3%。[19]至于民间的自组织管理人员,就更谈不上专业化了。政府相关管理人员及社会工作者对社区公共事务管理的不专业,导致的必然结果是不能提供专业的服务,难以满足社区居民的需求和实现社区公共利益的最大化,社区治理善治目标的实现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专业化的最大特点是具有不可替代性。一般认为,专业化由专业理念与道德、专业知识、专业技能、专业团队等因素构成。社区教育在促进社区治理走向专业化中可以发挥四方面作用。第一,培育政府相关管理人员及社区工作者的专业理念与道德。通过宣传及举办各种培训,向社区相关的管理人员和工作者宣传社区治理理念和社区工作专业化理念,培养他们热爱社区,投身社区工作的专业意识、专业精神和不畏艰难、耐心细致的专业道德。第二,向政府相关管理人员及社区工作者传播专业知识,包括与社区工作有关的政策法规、社会心理、公共管理、政治学、经济学、社区及其治理等方面的相关理论知识,以及本社区的历史地理、文化习俗等基本知识。第三,培育和提升政府相关管理人员及社区工作者的专业技能。这是最核心的一个方面。社区治理要取得成效,关键是具体的实施,这就要求参与治理人员要掌握较为专业的治理技能。社区教育机构可对相关人员在以下方面的技能和能力开展有计划的、系统的培训:一是提高调查研究技能。调查研究是社区治理中必不可少的环节,是以社区为本的具体表现,如何进行调查研究才能取得较高的效度和信度,如何处理、分析、诊断调查结果等都是专业的问题,社区教育可以对社区工作人员和管理者进行调查统计方面的培训。二是提高共同参与和沟通协商的技能。如前所述,社区参与及各主体之间的协商协调活动是社区治理的核心,社区教育可以通过头脑风暴、体验式学习、案例讨论、实地参与等形式培养相关人员的上述技能。三是提高运用信息技术的能力。要使社区工作人员和管理者能充分利用“互联网+”平台,让更多的人参与社区治理,提高社区治理的效率和质量。四是提高创新社区治理的能力。社区教育通过向相关人员引入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经验,引导其在分析本地特色的基础上,不断提升其创新社区治理方法、模式的能力。第四,社区教育机构与政府部门及其他社会组织合作,帮助相关部门建立社区工作者的从业资格、业绩评价、职称评定、职后培训等制度与标准,逐步实现社区工作人员及管理人员的职业化和专业化。
4.加强政府与社区居民及社区社会组织的协调,促进社区和谐
首先,通过社区教育,可以让政府、社区居民及社区社会组织明确自身在社区治理中的角色与地位,实现三者的协调合作。我国当前广泛存在的政府的“越位”“缺位”“错位”,社区居民参与不积极,社区社会组织弱小不健全等现象,正是由于没有科学地界定社区治理中各主体的权职而引起的。社区教育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要向社区成员宣讲各自的权利与责任,使各治理主体各司其职,协调配合。
其次,通过社区教育活动搭建平台,提供让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途径。我国各地区的社区教育机构都组织开展了各种教育活动,如终身学习活动周、文化艺术节、竞赛与论坛、生活技能培训、知识讲座等,这些都为社区居民参与提供了平台。在这些活动中,居民的参与能力不断提高,社区社会组织不断走向成熟与壮大,并且通过这些活动,可以加强居民与居民之间、居民与社区社会组织之间、居民及社区社会组织与政府之间的联系和交流,增强彼此之间的信任度,从而形成社区治理所需的多元主体及其规范与网络,增加社会资本,促进社区治理。
最后,通过社区教育活动,化解居民与政府、居民与居民之间的矛盾,有助于社区和谐。随着改革的深入,新的社会矛盾大量出现,解决这些矛盾显然不是仅靠传统的“单位”或“社区领导”所能做到的。社区教育通过提高社区居民的公民素质,可以化解社区矛盾,促进社区治理。如上海闵行区马桥镇把居民小区的一些矛盾,如养宠物、装修出租房屋等作为讨论的话题,居民通过学习与讨论,明确了是非,让此类纠分得到圆满的解决。上海松江区泗泾镇社区学校联合全镇8个职能部门,将培育“孝道文化”作为弘扬传统文化、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载体,通过开展各种教育活动,2014年上半年,全镇家庭和邻里纠纷信访率较往年同期下降了11%。[5]2再如,四川省威远县通过近3年的统计发现:开展社区教育的社区比未开展社区教育的家庭纠纷下降40.25%,邻里纠纷下降46.41%,一般群体性事件下降43.41%,违法犯罪事件下降33.42%。[20]充分说明了社区教育在重建社会秩序、促进社区治理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