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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中国古代哲学的影响力分析中医学的几个基本观点

2019-02-22邰东梅董宝强

关键词:精气周易中医学

邰东梅,董宝强

(辽宁中医药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辽宁 沈阳 110847)

中医药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瑰宝,这一事实为诸多有识之士所认可,然而从古至今对中医的诟病却屡见不鲜,更有甚者则全盘否定中医药,本文试图从中医理论源头剖析中医药,以期诠释今日之中医药何以为今日之面貌,以期更多人理解并推动其发展和进步。提及中医药,最为人所熟知的当属其整体观念、辨证论治两大治疗方针,精气、阴阳、五行的属性划分和养生保健的多元手段,这些无不与中国古代哲学休戚相关。中医学是根植于本土的国粹,纵观其发展历程,盛衰更迭每每与古代哲学兴盛相呼应,其核心学说与哲学相贯通;儒释道对中医学的影响、渗透是全方位的、多层次的。中医学发展过程中所体现的伦理思想、诊疗方式、思维模式,无不展现了古代朴素哲学观和辩证法的明显特征。

一、天人合一之整体思维

整体思维又称系统思维,它认为整体是由各个局部按照一定的规律组织起来的,要求从整体和全面的角度把握对象,以普遍联系、相互制约的观点看待世界。《周易》“推天道以明人事”,“天人合一”思想是《周易》整体思维观念立论的基本依据之一,其目的在于揭示人与天地、自然的相互关系,从而合理指导人之所作所为。董仲舒在《春秋繁露·深察名号》中明确提出:“天人之际,合而为一”[1],强调事物的相互联系和整体功能,探讨天与人、自然与人为、主体与客体、人与人、人与自我的相互关系,以求得天、地、人、我(心)的和谐统一,即注重“天人合一”“天人和谐”。这种整体思维方式,在中华医学中表现得十分突出。

“天人合一”是中医学的立论基础,对其理论构建、诊断治则、理法方药的形成起到奠基性的作用”。中医学强调,无论是认识人体亦或诊查疾病、养生增寿都应遵循整体观念,这包括人体生理结构、功能活动、疾病审查、诊治,以及人与自然环境、人与社会环境的整体观。中医学的整体观既将人体自身作为一个整体有机体,又强调人与自然界的和谐统一。

“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出焉,气化则能出矣。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素问·灵兰秘典论篇第八》),“其本在肾,其末在肺,皆积水也”(《素问·水热穴论》),“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景岳全书·杂证谟》)及“心主血,肝藏血,脾统血”是脏与脏生理功能整体观的体现;此外,脏腑之间在生理功能方面又具有协同关系,肝肾之间的关系,有“肝肾同源”或“乙癸同源”,心肾相交的机理,主要从水火既济、精神互用、君相安位来阐发。胆、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六腑的生理功能虽然各不相同,但它们都是传化水谷、输布津液的器官,所谓“六腑者,所以化水谷而行津液者也”(《灵枢·本藏》)“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其味酸,其色苍,此为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素问六节脏象论篇第九》)是见微知著整体观审查疾病的体现。《素问·四气调神篇》说:“春三月,此为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所以对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浮沉于生长之门”“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通于夏气。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通于秋气。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通于冬气。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通于春气”是人与自然环境整体观以养生增寿的论述……

上述种种皆源于《周易》的天人说,天人相应是《周易》的核心思想,认为人与天地是统一体,以此指导中医学认识人体、诊治疾病及养生保健,由此出现的中医学整体观念是对天人相应说的进一步发展和具体应用。

二、儒、道染指之辨证论治

哲学是文化的核心,传统文化中的中国传统哲学对中医学形成与发展产生了深远是影响[2]。辩证思维是中国传统哲学重要的一部分,也是中医辨证诊疗的理论源泉,在普遍联系和整体观、发展运动观、对立统一观、中庸中和观的影响下,中医学辨证理论基础进一步产生、发展,并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完善[3]。从哲学的“辩证思维”到中医学“辨证论治”,从理论升华到临床践行,中医学诊疗体系日臻成熟。辨证论治是中医学诊疗思想的精髓所在,与其他医学相比,辨病论治、辨证论治和对症治疗三种手段中,辨证论治独具特色,技高一筹。

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指出的“不管自然科学家们采取什么态度,他们总还是在哲学的支配之下”[4]。中医学辨证论治思维的产生亦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受到儒道两家的双重影响。经过历史考证,《周易》为儒道两家的共同经典,然而儒家在其中所占比重较大,《周易》中关于变化、对立统一的观点俯拾即是,《周易·系辞上》云:“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也”此外,《周易》同时还认识到对立的相对性而非绝对性,如“半阴”“半阳”组成的太极图,在说明阴阳对立的同时亦表明了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统一、相互滋生的道理,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周易》中强调万事万物是动态的而非静止的,如书中最朴素的论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正是《周易》的这种动态的,对立统一的观点启发了中医学的辨证论治思维。道家的恒动观和矛盾观,道家认为人的生命是不断运动变化的过程,《道德经》:“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人乎!”道家思想认识到人体是恒动的,而非一成不变的,这对用变化的眼光看待人体具有重要的意义,道家认为矛盾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最经典的记载即“有无相生,难以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这一观点是中医学中“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的源泉。道家强调矛盾双方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即“正复为奇,善复为妖”[5],在中医学中表现为“寒极生热,热极生寒”的理论。综上所述,辨证论治思想体系是在古代哲学的基础之上,受到儒道两家思想的启发形成的,是受哲学支配的自然科学理论成果。中医学的辩证思维来源于传统哲学中的认识方法与研究方法,但又高于它们,因为中医辨证过程不仅依赖于客观现实,还要比普通的哲学思考复杂得多,可以说是逻辑思维与非逻辑思维的统一[6]。

三、万物生生之精气、阴阳、五行学说

1.精气学说

精气学说是中国古代哲学关于宇宙生成及发展变化的认知体系[7]。《周易·系辞上》说:“精气为物”。“精气”均指气,是构成宇宙万物的本源,是构成万事万物的最基本物质,应用到中医学中,则认为精气是维持人体正常的生理结构、功能活动的重要物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积阳为天、积阴为地”,《素问·天元纪大论》说:“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素问·宝命全形》说:“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之生,气之聚也,气聚则生,气散则死”,认为天地之精气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

道家《管理子·内业》说:“精也者,气之精者也”[8],《道德经·四十章》对气的描述是“有生于无”道家认为气不仅是构成宇宙万物,包括人体的最基本物质,同时也是宇宙万物变化的原动力。这一点几乎为中医学完全吸收采纳,其中对气机的重要性认识如《素问》中提到的“出入废则神机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则可见一斑。中医学的精气学说是阐释人体精与气的本质、来源、分布、功能、相互关系,以及与脏腑经络关系的系统理论[9]。

2.阴阳学说

阴阳是古代哲学的一对范畴,是对自然界相互关联的某些事物或现象对立双方属性的概括,归属中国本土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法范畴。被中医学应用之后主要用于阐述人体脏腑结构,生理功能,疾病诊治,对阴阳的具体认识包括阴阳的对立、统一、消长、转化、阴阳的无限可分性和阴阳的普遍性等。中医学中对阴阳的论述颇多,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素问·阴阳离合论》说:“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素问·生气通天论》所谓“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谓“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素问·生气通天论》说:“阳气根于阴,阴气根于阳,无阴则阳无以生,无阳则阴无以化。”便是上述对阴阳相互关系认识的具体阐述。

述及阴阳,则不可不提《周易》,“一阴一阳之谓道”是《周易》的理论核心,阴阳鱼构成的太极图为世人所熟知,亦是对阴阳的最直观描述,此外《周易》中的易卦由阴爻(--)和阳爻(—)组成。“--”表示阴;“—”表示阳。阴爻和阳爻分别以符号的形式标示了阴阳的概念,这是最早的蕴含阴阳的学说。用于阐述《易经》的《易传》是最完整、最早阐释阴阳的著作,《庄子·天下》说“《易》以道阴阳”朱熹《周易本义·序》说“故《易》者,阴阳之道也;卦者,阴阳之物也;爻者,阴阳之动也。”

3.五行学说

五行原指金木水火土五种具体物质,随着古人生活经验的积累,逐渐将这五种具体的物质按其属性划分,将其用于概括生活中,乃至中医学中的某些事物、现象及功能。《尚书·洪范》所说的“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是对五行特性的经典性概括。

中医学运用取象比类及推络演绎法将人体脏腑组织器官根据五行属性进行划分,按照五行生克制化等规律用于认识人体生理功能,预防、诊断、治疗疾病和养生。如《素问·五运行大论》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己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清代吴谦《医宗金鉴·四诊心法要诀》说:“肝青心赤,脾脏色黄,肺白肾黑,五脏之常。脏色为主,时色为客。春青夏赤,秋白冬黑,长夏四季色黄。常则客胜主善,主胜客恶。”《难经·七十七难》说:“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于脾,故先实其脾气。”《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恐。”

古代哲学著作中关于五行的论述并不多,先秦时期并未形成五行的完整哲学体系,直至秦汉时期董仲舒《春秋繁露·五行之义》论述“天有五行一曰木,二曰火,三曰土,四曰金,五曰水,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终也,土五行之中也,此天赐之序也。”自此将五行上升到哲学高度,而五行运用至中医学中是其哲学高度的再升。

五行学说以五行的特性来阐释人体脏腑、经络、形体、官窍和精神情志等诸多功能活动,形成以五脏为中心的生理病理系统,达成与自然环境相联系,营造天人一体的五脏系统,凭借五行的生克制化规律来分析五脏之间的生理联系,运用五行的乘侮和母子相及来阐释五脏病变的相互影响,最终达到诊断和防治疾病的指导作用[10]。

4.精气、阴阳与五行

精气、阴阳、五行之间彼此相关,共同构成了古代唯物主义的主要内容,周敦颐在《太极图论》中说: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金木水火土,五气布焉。五行一阴一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也,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四、浓墨重彩之养生观

中医学一向重视摄生养性,作为中医“医学之宗”的《黄帝内经》即用巨大篇幅用于叙述养生,首先提出“上工治未病”思想,并指出“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认识到养生需顺乎自然,调养性情,体育锻炼,保肾养精,饮食适宜等。正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所说:“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素问·上古天真论》说:“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吕氏春秋·达郁》以“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为例,阐释了“形气亦然,形不动则精不流,精不流则气郁”的道理。

《周易·系辞》中“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是治未病思想的鼻祖,而顺乎自然的养生观源于《周易·系辞》中“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和其序”及道家《老子》二十五章中“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论述,保精养阴的养生观亦源于《周易》,《素问·金匮真言论》说:“精者,生之本”“阴精所奉,其人寿”《内径》认为“冬不藏精,春必温病”。《素问·上古天真论》中关于男女生长壮老的过程阐述,强调肾气肾精充足对于人体的重要性,总而言之,能够做到顺乎自然,调畅情志,摄生养性,饮食适宜,保养精气则寿,逆之则早夭。

中医学作为一门具有明显民族人文特色的传统医学,其历史渊源、学科范式与实践应用无一不打下深深的中国古代哲学铬印,使其一方面在人体的养生保健、疾病的诊察、治疗和中华民族的繁衍生息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哲学是一切自然科学的指导,中医学是置身于中国古代哲学的一门经验医学,在几千年的实践验证中,中医学凭借其自身疗效长青于世界医学之林,并以自身独特思想理论体系而卓尔独立于其他

东西方医学。面对此起彼伏厌弃、废弃中医的言论,本文从中医学的几点理论渊源始发,探讨中医学何以为今日之面貌,在科学尚处于混沌之时的几千年前,中医理论创造了历史的辉煌,在科技发展的今天,追本溯源以解今日对中医之困惑,对未来中医学的发展,应当在尊重其古老文明理论体系的前提下,着重关注其“经验医学”的本质,使其有效性得到“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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