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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问题的技术成因及其对策思考
——基于生态人类学视域

2019-02-16缪成长

关键词:生计人类学生态

缪成长

生态人类学是从文化角度认识和应对人类面临的生态问题的学说。生态人类学认为,自然界是受生命信息节制的信息系统,寄生其上的人类社会要支撑自己的运行和发展,就必须建构一套人为的信息系统,以实现与自然生态系统之间的信息沟通和交流[1]。也就是说,在生态人类学看来,人类的一切实践活动其实都只是在自然生态系统之上的文化建构,即都是人类社会与自然生态系统之间的信息文化交流过程[1]。因此,所谓的生态问题,就是人类社会在与自然生态系统进行信息文化交流过程中产生的危及生态系统的问题。研究生态问题的技术成因,主要就是研究技术作为人类与自然生态系统相互作用的中介,在同自然生态系统进行信息文化交流中所产生的生态问题的原因。

一、技术结构的文化负载与自然生态系统不完全兼容

技术人工物是技术最直观、最普遍的形式。为了简便而清楚地说明问题,笔者先讨论作为人工物的技术。“技术应用其实就表现为技术结构的可能性转化为技术功能的现实性。”[2]这就是说,技术人工物是以一定的物理结构的形式存在,是技术人工物满足技术功能实现所需要的必要条件。然而,作为技术人工物的存在形式,技术结构又是技术设计的结果,没有技术设计,技术结构无法形成,技术功能也无法实现。

从生态人类学看,技术设计就是文化的建构过程,即人类消化、吸收和改造自然生态信息为自己所用的过程[1]。只不过,作为人类特殊的实践形式,技术设计除了对自然生态信息进行加工之外,还要对社会文化信息进行加工。因为技术设计不但要保证所设计的技术人工物能够解决自然界的具体问题,同时,还要保证所设计的技术人工物能够符合技术使用者的使用特征和文化习俗,以方便使用者使用。这就要求技术设计者在技术设计过程中,必须对技术使用相关的自然生态信息和社会文化信息进行双向加工,以保证在加工基础上形成的技术结构与自然生态系统以及社会系统都具有兼容性。例如,锄头的基本结构是铁锄配上木柄。锄头用铁打制,是因为铁锄的硬度适合锄地,而锄头配以木柄,是因为木柄轻便,适合人使用。概言之,锄头之所以是以铁锄配上木柄,是因为它跟作为自然生态系统的土地以及作为社会系统的人都是兼容的。

遗憾的是,在对自然生态信息和社会文化信息进行加工基础上设计的技术,只能与自然生态系统和社会系统保持某种程度的兼容,而不可能完全兼容。正是这种不完全兼容的特点,使得技术在设计阶段就为其在使用阶段引发生态问题埋下了祸根。鉴于技术设计对社会文化信息的加工是后文关注的内容,在此先要阐明的是,技术设计对自然生态信息的加工为什么会导致技术与自然生态系统不完全兼容,从而导致技术在使用中引发生态问题。

从本质上讲,技术设计是向技术人工物转移自然生态信息的过程,如果没有自然生态信息作为设计参数,技术结构就无法设计出来,那么,技术人工物也就无法形成。但是,技术设计并不是直接把自然生态信息转移给技术人工物,而是先要经过加工,然后再以技术结构的形式转移给技术人工物,这就是技术人工物为什么总是以一定的技术结构的形式呈现出来的原因。所谓对自然生态信息进行加工,按照生态人类学的观点,就是对自然生态信息进行调适,即调整自然生态信息使之满足技术功能实现所需要的过程。设想,如果人类不加调适就可以直接利用自然生态信息,获取自己所需要的物质和能量,那么,技术的存在也就没有现实意义。

问题是,很多技术设计对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都是对自然生态信息进行修改,而恰恰是因为技术设计对自然生态信息的修改,才使得技术使用会产生生态问题。例如,汽车发动机利用在气缸内高温燃烧汽油和空气的混合气体做功,燃烧后的废气需要通过排气装置排出。从某种意义上说,发动机装置的做功过程,就是对空气压力等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过程,而燃烧后的废气通过排气装置的排出过程,也就是对空气成分即自然生态信息的修改过程。研究表明,汽车尾气中含有150~200种化合物,向外排放时就会引起空气中化合物比重的增高,造成空气污染。在这些化合物中,对人体危害较大的主要是一氧化碳、碳氢化合物、氮氧化合物、铅的化合物及颗粒物等。检测表明,这些颗粒物中含有强致癌物苯并(a)芘,当空气中苯并(a)芘的浓度达到0.012 ug/m3时,居民得肺癌的人数就会增加。由此可见,汽车发动机与自然生态系统是不完全兼容的。正是由于汽车与自然生态系统的不兼容,因此,才造成了对生态环境的破坏。

需要强调的是,无论是技术对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还是技术对自然生态信息的修改,虽然都是在技术使用阶段实际发生的,但是,它们在技术设计阶段就已经被提前设计出来,并成为负载于技术结构之上的文化。所以,技术人工物与自然生态系统的不完全兼容,在本质上就表现为技术结构的文化负载与自然生态系统的不完全兼容。这种表述,也更加符合生态人类学文化视野分析问题的独特视角。

二、技术功能的文化节制对自然生态系统的偏离

生态人类学认为:“人能够观察到的社会与生态现象,其实都是具体文化节制物质与能量运行的结果和表现形态。”[1]按照生态人类学的这一观点,技术作为人类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出现的社会现象,也是文化节制物质与能量运动的结果和表现形态。而且,技术受文化节制的特点,总是反映在技术功能的实现中,即表现为技术使用的过程。那么,技术功能实现过程中究竟受哪些文化节制?又为什么会因此而引发生态问题呢?

首先,技术功能的实现受自然生态信息节制,是技术使用偏离自然生态系统而引发生态问题的重要原因。所谓自然生态信息,实际上就是自然生态系统及其元素结构、性状和特征的符号。因此,作用于自然生态系统之上的技术使用,就必须以自然生态信息为参照,否则,技术使用的方式、进程、速度和结果就一定是盲目的,技术功能也就无法实现。但是,技术使用必须以自然生态信息为参照,或者说,技术功能的实现离不开自然生态信息的节制,使得技术在使用过程中有可能会偏离自然生态系统,产生对自然生态系统运行秩序和运行状态的破坏,从而引发生态问题。自然生态系统的不断演化,决定了自然界经常会出现一些突发的自然现象,如地震、狂风、暴雨、山体塌方等。按照生态人类学的观点,这些自然现象的突然出现就是局部地区自然生态信息的骤变。而这些局部地区自然生态信息的骤变,就必然会引起承载于其中的技术使用受自然生态信息节制的内容、方式和强度发生骤变。然而,不幸的是技术在设计阶段却很难对技术在使用阶段骤变的自然生态信息进行加工处理,使之提前负载于技术结构之中,成为技术设计功能的一部分。换句话说,人们一般不可能提前通过技术设计对技术使用中每一个突然出现的自然现象的不良后果都加以排除或规避,从而使技术功能的实现不受其影响。因此,在自然生态信息骤变的情况下,相关的技术使用就可能会因为受自然生态信息节制的内容、方式和强度的骤变而出现功能障碍,偏离自然生态系统而引发生态问题。例如,日本福岛核泄漏事故。由于地震的发生,使节制福岛核发电技术的自然生态信息(如海水、振动等)产生激增,进而破坏了核发电正常的进程和方式,从而导致核泄漏发生。

其次,技术功能的实现受社会文化节制,是技术使用偏离自然生态系统而引发生态问题的重要原因。生态人类学认为:“文化并不是按照生态系统的固有特征去实现物质和能量的转换,而是将自然生态系统中千差万别的生命物质和生物能形式首先转化为它便于利用的形式。”[1]这就是说,人类不是直接从自然生态系统中获取物质和能量的,而是首先运用自己的文化,通过对自然生态信息进行加工,形成自己特定的实践方式,然后才藉此从自然生态系统中获取自己所需要的物质和能量。生态人类学的这一观点充分肯定了社会文化对于创造技术不可或缺的作用。那么,社会文化为什么会参与并节制技术功能实现呢?社会文化节制又为何会导致技术使用对自然生态系统的偏离并引发生态问题呢?

简单地说,技术是人类获取物质和能量的方式和方法。然而,方式和方法都能够以知识的形式呈现,以实践的形式验证,以习得的形式传承。因而,本文前面部分所讨论的技术人工物只是物质形态的技术,技术还包括技术规则和技术规范等知识形态的技术。所谓技术规则,是指为了满足特定的技术功能而制定的技术操作要求。所谓技术规范,是指为了确保技术使用者按照技术规则操作,所制定的一套针对技术使用者的行为准则。这就是说,即使是人工物形态的技术都是物质形态和知识形态的统一,技术人工物的结构再完美,但在技术使用中,使用者也只能按照技术规则操作,并遵循技术规范行事,才能顺利地实现技术功能。但是,在技术使用中,使用者并不必然按照技术规则操作,也并不必然遵循技术规范。理由是,人的行为方式和行为水平,不仅要受到自身的智力、知识等内在因素的制约,而且,还要受到诸如价值取向、利益格局、风俗习惯、人际关系等外在因素的影响。换言之,在技术使用中,各种社会文化因素也总是不可避免地介入其中,以种种方式影响对技术使用者的节制。而当技术使用者在某些社会文化因素的节制下,就可能会做出违背技术规则或违反技术规范的行为,从而导致技术对自然生态系统的偏离,引发生态问题。例如,2005年8月7日发生的大兴煤矿“8·7”特大透水事故。在事故发生前,梅州市安全监督局已经依法下达了关闭大兴煤矿的通知。但是,利益熏心的矿主以及当地政府,在利润、就业、地方税收等多种利益因素节制下,心存侥幸,一方面提高煤矿管理人员及矿工的福利待遇,安抚人心;另一方面,聘请了7名专家,“定制”了《广东省四望嶂矿区水淹区下安全开采的可行性专家论证意见》,试图在不具备技术要求的条件下,继续“合法”开采煤炭。这起事故除造成123名矿工罹难外,还由于在救援中采用大功率水泵强排水,因此导致大兴矿区大面积坍塌,地下水系统遭到严重破坏,甚至还导致离梅州市约50 km处发生了里氏1.4级地震。

三、技术应用的文化调适对自然生态均势的破坏

“技术应用”与“技术使用”是两个意思相近的词,两者的差别是:技术使用的对象主要是指技术人工物,而技术应用的对象还包括技术原理和技术知识等[2]。也就是说,技术应用的技术涵盖技术的所有形态。

本文第一部分已经阐明,技术设计是建立在对自然生态信息加工基础之上的,生态人类学认为,技术设计对自然生态信息的加工就是对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过程。技术设计对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是以对自然生态信息的修改为前提的,而修改自然生态信息的直接后果反应在具体的技术应用上,就是破坏生态环境。例如,空调制冷机工作后,主机通过向室外释放氟利昂等气体,修改空气成分,污染生态环境。其实,不仅技术对自然生态信息调适的“副产品”对自然生态信息的修改会破坏生态环境,而且,技术对自然生态信息调适本身也会引起生态问题,具体来说,就是破坏自然生态均势。那么,技术对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是如何破坏自然生态均势的呢?生态人类学认为,以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为主导的人的生计方式,包括社会生产组织、政治制度以及人们的风俗习惯和居住方式等要素的整合,都主要取决于当时人们所掌握的技术与要开发的资源[3]。生态人类学的这一观点,指出了技术对于形成人类生计方式的决定作用。或者说,正是技术对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不断改变资源的数量、质量与时空分布,才推动了人类生计方式的演化与变迁。不幸的是,也正是由于技术对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使得人们的生计方式逐步出现了整齐划一的趋势,因此,才渐渐打破了自然生态均势。

在传统的农业社会,生态资源的独特性和技术专用性的互相加强,保证了生计方式的多样性,维持了自然生态的均势。由于生产力水平较低,农业社会的人们只能以近时空的生态资源维持生计。这种由地域差异性带来的生态资源的独特性,就决定了以生产工具为代表的技术具有专用性的特征,而这些专用性的技术在应用过程中,通过与当地生态资源的直接耦合,不仅形成了具有当地特色的生计方式,而且,也激发和强化了人们对当地生态资源的依存感和保护意识。因此,各地的生态环境都能够保持自己的特点,达到自然界固有的平衡状态。

但是,进入现代社会以来,由于科学的进步,技术日益呈现出通用性的特征。通用性的技术在应用过程中,通过对自然生态信息的调适,不仅改变了生态资源的时间分布,也改变了生态资源的空间分布。一方面,使得不同地域人们的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趋向同一;另一方面,也使得人们对自然生态资源的依存度逐步降低,保护意识也逐步淡薄,其结果就是自然生态失衡。例如,我国北方出现的大面积草原锐减和沙化,从表面上看是城市化所致,但从根本上看是技术调适导致北方游牧民族生计方式被同化的结果。具体来说,由于棚育蔬菜技术的应用和推广,水稻、小麦栽培技术的进步,以及空调的广泛使用等,使北方游牧民族能够和南方农耕民族一样过上一日三餐的定居生活,因此,对草原的依存度和保护意识下降,使得大规模的城市化成为必要和可能,从而导致草原锐减和沙化的生态失衡现象。

四、对生态问题技术成因的对策思考

综上所述,从生态人类学视域来看,作为人类特殊实践形式的技术,总是通过与自然生态信息或社会文化信息发生不同形式的相互作用而引发生态问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对此束手无策。相反,人类应该认真审视技术与自然生态信息以及社会文化信息相互作用的方式、原理和机制,积极寻找对策,尽量减轻技术对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

第一,对于因为技术结构的文化负载与自然生态系统不完全兼容,从而导致很多技术在设计阶段就注定它的使用是以“修改”自然生态信息引发生态问题为代价的情况,我们可以通过提高技术设计水平,减少技术对自然生态信息的“修改”,来降低技术与自然生态系统不兼容的程度,减轻技术使用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成功的例子是电动汽车的出现和普及。正是因为环境污染和能源紧张对汽车设计形成的倒逼,电动汽车才被设计出来。尽管电动汽车也并非零排放、无污染,因为电动汽车在制造、充电过程中,依然要排放各种污染物,但是,相比汽油动力汽车,电动汽车排放污染物的数量大大减少,对空气成分的“修改”也大大减少。因此,对于大自然来说,电动汽车比汽油动力汽车的兼容程度高。

第二,对于技术在功能实现过程中,因为受骤变的自然生态信息节制偏离自然生态系统所引发的生态问题,我们应该通过周密的技术设计,增强技术在使用中应对自然生态信息激变的能力。例如,横卧于意大利维昂特河上的混凝土拱坝就是一个技术设计教训。1963年10月9日,贝卢诺附近的一股水流从大坝之上100 m高的地方直泻而下,仅仅几秒钟就淹没了附近的5个村庄,4 000人因此丧生。后来进行的调查表明,是连续4周的降雨使山坡突发泥石流,将1.5亿吨泥石倾倒入长7 km、深300 m的水库,造成等量的水排出,席卷了5座村庄和村民。这起灾害虽然没有损毁大坝,但问题依然是出在大坝的设计上,是大坝的设计者完全忽略了暴雨引起泥石流这一危险才造成了这个后果。如果设计者在拱坝设计中,就把突然出现的自然生态信息诸如“暴雨”“泥石流”“洪水”等,作为节制拱坝使用的自然文化看待,从而把山坡的加固措施和定期检查制度纳入技术设计方案中,这起生态灾难就完全可以避免。

第三,对于技术在功能实现过程中,因为受社会文化节制偏离自然生态系统所引发的生态问题,根本措施就是发挥代表社会整体利益的社会制度文化对技术的节制作用,以削弱代表社会局部利益的社会利益文化对技术的节制,让技术最大限度地回归理性的运行状态。例如,当前对以采煤技术使用为主的我国煤矿企业来说,面对频发的人身安全问题和严重的生态破坏问题,应该发挥以政府监管和社会大众监督为核心内容的社会制度文化的作用,以此削弱那些代表地方利益的“就业人数”“煤炭产量”“上交税额”“利润量”等社会利益文化因素对煤矿安全生产的节制作用。只有这样,才能少发生人身安全事故和生态环境破坏事件。近些年来,我国煤矿安全事故频发的现象有所好转,煤矿开采对自然生态环境破坏的现象也有所减轻,与其说这是因为采煤技术水平和煤矿安全生产管理水平的提高,还不如说是以中央政府监管权和社会大众监督权为代表的社会制度文化,在同以地方政府利益为代表的社会利益文化的博弈中占了上风。

第四,对于因技术应用的文化调适所引起的民族生计方式趋同化而导致对自然生态均势的破坏问题,我们首先应该认识到民族生计方式趋同化实际上是文化的同化过程。“任何一种生计方式都执行能量低耗原则,即任何有活力的生计方式都倾向于尽可能少地消耗能量去尽可能多地获取生存物质。”[4]当作为强势文化的技术应用成为一个民族获取物质资源的重要方式时,就会使得负载于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中的民族文化的自我节制能力衰退,从而对民族生存环境的维护变得无法进行,生计方式也就因此趋向同化[1]。因此,在技术应用无所不在的今天,一方面要大力宣扬、传承和保护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和差异性,以发挥各民族文化在不断创造民族生计方式中的作用;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对技术的应用和推广加以引导和制约,要促进和发展那些有益于保护民族生计方式多样化的技术。例如,在积极弘扬北方蒙古族等少数民族文化的同时,要大力发展畜牧技术,增强北方少数民族对游牧生计方式的荣誉感和提升其依存度。只有这样,各个民族地域生态资源的独特性和多样性才能持续和得到保护,自然生态均势日益被打破的趋势才有可能得到遏制,生态平衡才能慢慢得以恢复。

总之,技术通过与自然生态信息和社会文化信息的交流,既能实现人类对自然生态系统的利用目的,也会破坏自然生态系统,并因此引发生态问题。这就要求我们,要从认识技术与自然生态系统以及进行社会文化交流的方式和机制着手,认真探索技术引发生态问题的成因,寻找有效的应对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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