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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制背景下构建通识教育模式的路径

2019-02-10

沈阳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9年2期
关键词:通识书院学院

刘 学 燕

(1. 南京审计大学 泽园书院, 江苏 南京 211815;2. 南京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23)

作为西方高等教育的经典概念,通识教育代表了人类从古到今追求培养完整人格的教育理想和信念,其蓝本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腊雅典时期的自由教育或博雅教育,提倡博采众长和尊重理性,以人的自由发展和德性完善为最高目标,旨在培养全面发展的国家公民。与古代博雅教育不同的是,通识教育提倡“面向全体的教育”,而非精英教育和贵族教育,即大学教育应该向全民提供民主公平的教育。哈佛大学校长科南特认为,20世纪美国的创新之处就是教育目标应用到了全民教育体系之中[1]。世界知名大学都结合自身优点和优质资源开展独具特色的通识教育,比较典型的如哈佛大学的核心课程通识教育、芝加哥大学的经典名著课程通识教育和牛津大学住宿学院制等成功模式。

一、 学院制模式下通识教育的现状和不足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高等教育开始从重知识传授转向重素质教育,积极开展高等教育改革,引进和植入西方通识教育。作为一种舶来品,中国高等教育在借鉴西方通识教育时,因历史文化脉络和教育传统的不同,通识教育模式功能的发挥和推行效果并不理想,随着教育生态环境的不断演变,开展通识教育似乎落入进退两难的窠臼,甚至于具有通识教育性质的大学人文教育几近“梗塞”[2]。究其原因,学院制注重专业素养和技能提升,专业教育与通识教育出现分割的碎片化倾向,通识教育逐渐走向形式化和肤浅化。可以说,我国通识教育的实施和最终目标的达成,缺乏一套从理念落实到多样化实践的教育空间和教育机制的支撑。

1. 通识教育内涵和目标定位不明确

通识教育是一个内涵多样,既有历史性又包含地域性的复杂概念。从历史来看,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通识教育都可以追溯到古老的民族文化传统和教育传统中。从教育历史的演进过程中可以发现,通识教育毫无疑问地表征了对过分专业化和职业化教育的矫正,将“育人”而不是“制器”作为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基于对西方高等教育的借鉴,我国的通识教育尽管经过20多年的积极探索和尝试,其重要性和战略意义受到比较充分的认识,也在实施过程中提出培养“健全的人”“社会公民”等人才培养目标,但具体到高等教育培养什么样的人才,应当具备什么样的品质,并没有统一明确的文本共识。在通识教育的定位层面,我国的通识教育还未达到理念统领本科教育的地位。从高校开展通识教育的现状来看,我国通识教育改革基本上都是在专业主义的模式下进行的,作为专业教育的一种补充和附庸而存在。具体的实践中,通识教育的实施也仅仅停留在拓宽学生知识面和开拓眼界的层面,高等教育的改革并没有全面贯彻落实通识教育的育人理念和育人目标,这成为制约通识教育改革有效性的重要因素。

2. 通识教育未形成本土性纲领和制度保障

虽然国内学界对开展通识教育的重要性已达成共识,但在如何依托我国的教育环境和现实,开展和建设通识教育的问题上尚未形成定论。就通识教育而言,它虽是一种地方性知识,反映的却是世界性的高等教育理念与意图。知识的地方性和意图的世界性构成了通识教育理念建构和制度化进程中有张力的两种因素。如何协调二者的关系,使其保持适度的紧张而又不致互为水火,应当说是我国深化通识教育中的一个根本性问题。适合一个国家的通识教育并不是一套抽象的无背景的原则和规则,而是涉及到一个环境体系[3]。目前,我国大部分高校的通识教育改革和实践还停留在对国外大学的复制和移植层面,真正从中国的本土语境出发,充分尊重中国的教育传统和教育现实,建构一套符合中国高等教育需要的通识教育理念、培养目标、课程体系、制度规范的任务还未完成。本土化模式的缺乏,致使通识教育的推行缺乏统一的纲领指引,通识教育的开展在制度保障方面还存在诸多不足:缺乏学校层面的整体设计,缺乏统一推进的专门机构,缺乏实施效果评价体系等,无法对通识教育改革的总过程形成全面和有效的覆盖,通识教育的开展效果并不理想。

3. 通识教育实施载体单一

通识教育功能的发挥,不管目标和定位如何,最终效果的达成仍然依赖于教学实践。正如学者甘阳所说,不管改革高校进行多么高深的理论探索,多么精益求精的规划设置,通识教育目标的最终实现还是要落脚于教学实践中[4]。我国高校通识教育的推行方式和实施层面主要是在学院制模式下依托具体的课程载体进行。对通识教育的内涵和目标定位不明确,直接导致通识教育最终在课程体系的设计上存在随意性。很多高校在开展通识教育课程的时候只是进行一种形式上的简单加法,只是在原有专业基础课上增设一些其他领域的选修课,以此拓展学生专业之外的知识储备。从学生和教师个体来说,这种设置处在“可有可无,可教可不教”的尴尬境地。实施形式淡薄导致通识教育开展中学生参与度不高、目标难以达成等问题。

二、 书院制模式开展通识教育的优势

学院制模式下人才培养的局限性逐渐呈现,国内高校积极尝试教育模式改革,实行书院制成为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突破口。书院制模式打破了传统以专业院系为骨架的大学组织形态,充分利用空间的教化意义和张力;打破传统教育依托班级、教室场所的单一性,教育功能逐渐向学生社区转移。通过开展正式和非正式的通识教育,构建师生共处的新型育人平台,达成人才培养的目标。书院制模式可以弥补传统学院制教育开展通识教育的不足,在文化育人功能方面具有独到的优势。

1. 提供本土文化支持

书院制兼具西方高校住宿学院制和中国古代书院制特征,既尊重我国文化的传统内涵,又积极借鉴西方住宿学院制的组织方式、制度架构和管理方法,为通识教育的开展提供了现实可操作性和可行性。一方面,当代书院制与古代书院虽然本质上不同,但当代书院制在教育过程中积极嵌入中国文化传统,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单纯的传授知识,而是教人成仁,即人格培养,书院的育人目标与通识教育不谋而合;另一方面,西方住宿学院制是西方通识教育开展的成功范式,书院制改革借鉴住宿学院制的有益做法,可以实现通识教育在我国发展的框架支撑。总体来说,书院制组织模式对于高等教育实施通识教育既能尊重本土特征,对本土文化具有历史传承性,又吸纳西方通识教育得以实施的结构和制度的外在可行性。

2. 强调学生主体性

作为一种教育理念,通识教育不同于专业教育注重知识技能的获取或者职业能力的训练,其旨趣目标就是打造“人”,围绕人的主体性开展和实施,培养人居于教育的核心地位。学者黄俊杰认为通识教育是一种建立人的主体性并且与客观情素建立互为主体性关系的教育,它是一种完成“人之觉醒”的教育[5]。书院制以人为本,以学生的发展为教育的出发点,摒弃专业教育过分功利化和工具化的倾向。在这一点上,书院制模式所追求的教育理念和通识教育的教育理想表达了共同的追求,两者共通的价值契合点不仅在于将学生个人放在教育的中心位置,而且培养目标取向上也有一致性。

3. 丰富通识教育载体

书院制与传统学院教育最大的不同,就是打破学院教育缺乏关照学生身心发展的积弊,以学生宿舍为管理载体和平台,对公共空间和公共活动进行设计,有组织地通过植入导师制、第二课堂活动等教育元素,充分发掘课堂之外空间的教育功能,通过各种隐性的、非正式的、启发式的教育形式有效开展通识教育实践,更好地服务于学生的成长和成才。作为高等教育的一部分,通识教育无论试图传达什么理念,都应当具备学术性、启发性和形式上的多样性[6]。在新兴的书院制模式下,通识教育开展的非正式形式比重有所增加,旨在通过多种形式将科学、人文等学科糅合,促使学生不断开拓知识视野,提升文化自觉。书院制模式下的通识教育打破学院模式的单一课堂形式,丰富多彩的非课程形式的通识教育成为书院培养人才的重要特征。

4. 注重传统文化嵌入教育过程

大学教育实质上是一种文化影响[7]。书院作为大学里一个存在性的文化圈,主要功能是营建文化环境,使学生各取所需,从中吸收最适合自己的部分,开展自我教育[8]。书院教育的最大优势就是把中国传统文化通过显性或隐性方式嵌入教育过程中,起到润物无声的人文教化作用。现代大学书院制在推行过程中侧重体现价值关怀的人文精神,注重承传中国优秀传统教育的精髓,倡导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家国情怀、伦理精神和民族担当,注重对学生进行责任感、使命感的教育[9]。除了非正式的通识教育,现代书院也会对通识教育课程体系进行精细化的正式设计,着力打造人文与科学的通识课程体系,在专业学习之外,把博雅教育落到实处,建设人文与科学系列通识选修课程,通过课程修读,丰富人文素养和科学精神,全面提升人文素养和综合素质。

三、 书院制模式下的通识教育

1. 打破学院藩篱,创新教育理念

当代书院制的建立不是自发性内生形成,而是自上而下通过管理层设计逐步嵌入到原有组织体系的结果。它是在原有专业学院建制前提下,为提升教育功能,特别是通识教育功能而进行的空间延展和创造性转换,面临自上而下的组织生成与自下而上的组织再造双向构建过程。在功能定位方面,书院与专业学院是平等互动的关系,书院的功能也需在现代大学办学规律和人才培养规律前提下建章立制,按照现代性的方向和逻辑向前发展和推进。在通识教育的开展方面,书院制与专业学院不同的是冲破“专业技术”的藩篱,更多追求专业知识、职业技能培养之外的精神引领和价值提升,教育旨归都是为了把学生培养成为全面发展的复合型人才。

2. 重视精细化设计,探索高效的课程体系

书院在开展通识教育育人功能方面具有独到的特色和优势,与学院开展的专业知识课程体系不同,书院通识教育范围更广阔。在剔除专业限制基础上能够更好地了解受教者的需求,更加有针对性地对课程体系进行设计和实施。书院进行的通识教育课程是有别于专业学院的,学院必须以学科和专业课程为中心,在进行课程设置时更多考虑不同学科和专业培养目标和特点;书院更强调通识课程与学科专业之间的融通和逻辑联系,达到“通识教育为专业学习和发展服务”的目的,从而形成有学院特色的“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相结合”的人才培养模式[10]。一般来说,带有较强的专业性的通识课程可以交给二级学院进行,除此之外的通识教育课程可以由书院在积极调研的前提下,根据需求对课程范围进行分析和聚焦,改变僵化模式,将各种隐性课程纳入书院通识课程体系之中,弥补学院开展通识教育的不足和空白,更多满足学校全人教育的目标,当然也能很好地彰显书院的文化特色,提升书院文化教化功能。

3. 确立双重模式,协同育人空间

通识教育的实施是一个系统而复杂的工程,书院的育人功能一定不是自身完成的,需要与学院进行协同。尽管书院为通识教育的延展性提供了更多的空间和载体,但实施通识教育不可能把学院从教育体系中抽离出去,学院和书院在通识教育方面各有优势,相互补充。学院在通识教育方面培养学生的主要方式是课堂教学,是一种显性的规定性实施方式,有其直观和专门的优势,与专业相近或者相关联的通识教育可以由学院来完成。书院的文化空间更多的是通过通识课程和第二课堂等形式达成文化育人目标,是一种隐性非正式教育。书院在通识教育方面对于传统文化和专业能力以外的综合素养提升具有优势,但是通识教育最终目标的达成需要书院和学院形成合力。在此过程中,书院和学院要进行各自的职能定位和分工,同时也要挖掘两种空间的交集和互补之处,形成合作性关系,实现协同育人目标,各自发挥教育的自主性、服务性和文化性功能。书院更多基于文化的层面营造文化氛围,提高文化吸引力,使受教者在更多的空间意义上选择适合自己的部分开展自我教育和自我提升,真正达到通识教育的育人目标。

4. 植根优秀传统文化,培养文化自信

大学通识教育的发展与文化的发展息息相关。通识教育的根本方向在于认同、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养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提升文化审美能力和鉴别能力。与传统学院制教育相比,书院制赋予更多的文化教育功能,通过教室课堂之外的社区空间搭建师生交流、生生交流的平台载体。书院文化教化功能需要依靠一定的载体,这种载体除了空间意义外,还需要书院自身内部文化特色张力的彰显,书院通过创建自己的文化品牌和文化效应是其存续有效性的积极体现。学生社团作为书院文化互动和交流活动的团体,在文化引导方面具有足够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在年级和代际之间有很大的传承效应,对书院的文化建设和通识教育会起到很好的推动作用。在打造书院特色社团提升书院文化育人功能的同时,要积极探索书院的精品活动,具备一定文化内涵的书院精品活动能够在品牌和特色教育方面为书院提供动力和活力。因此,书院在通识教育方面的优势可以更多地体现为自发性和个性化特征,这也符合文化育人的核心理念。

四、 结 语

作为一种新生事物,书院制的建设尚处于探索阶段,从发展实践来看,书院制需要开发的制度因素非常丰富,其内在的发展空间和功能张力很大。书院通识教育的有效开展需要组织架构、制度设计、文化积累等多重要素的沉淀。书院尚处在缺乏自下而上建构力量的氛围,在其现实合理性过程中存在一系列的问题:书院自身地位、内部架构与管理建设,书院与专业学院的关系、权力分配,课程内容与形式开发、整合设计、效果评价,师资队伍开发,等等。这些问题对书院通识教育推进是一种阻滞,也会影响书院文化育人功能的发挥。相信所有问题的存在也会触发高校不断改革和创新的动力,最终找到一个平衡点,达致书院文化育人目标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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