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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收藏的中国石佛名品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司徒永孙等三尊像

2019-01-31石松日奈子

紫禁城 2019年1期
关键词:维摩文殊司徒

石松日奈子 著

闫志翔 译

石松日奈子: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客座研究员,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客座研究员,云冈石窟研究院客座教授,研究方向为佛教美术史,著有《北魏佛教造像史研究》等

闫志翔:中央美术学院艺术史学士,东京艺术大学美术研究科艺术学在读硕士,主要从事古代佛教雕刻史研究

东京国立博物馆东洋馆中陈列有大量珍贵的美术与考古作品,其内容涉及东亚、印度、西亚、东南亚以及埃及在内的众多地区。东洋馆一层陈列有中国的金铜佛和石佛,其中包括高度超过二点五米的北齐天保三年铭菩萨立像、隋开皇五年铭观音菩萨立像,以及西安宝庆寺旧藏石佛群等。我们这次讨论的司徒永孙等三尊像作为常设展品也安置于此。虽然本像并非是一件十分显眼的作品,但三尊像那无邪的微笑,仍让观赏者感到无比的亲切。

司徒永孙等三尊像为石灰岩质,高一百二十六点五厘米,宽七十四厘米,厚二十点五厘米。其中中尊像高七十八厘米,右胁侍像高五十八厘米,左胁侍像高五十七点五厘米。中尊像头后有莲瓣形头光,背屏正面以纤细的线条于头光周围刻出飞天,于背面上部刻出维摩变。同时,本像四面均刻有僧俗供养人像和长条形榜题。现中尊像右手手指的一部分和三尊像的鼻子皆缺损,其中仅中尊的鼻子经过修补。此外,推测本像的原始状况,很有可能曾安置于另制的台座之上。

本像上并未留下有关制作年代和制作地点的文字。因此,一直以来鲜有对本像的详细研究。但从遍布全像的线刻供养人像以及各像榜题中所记载的名字来看,本像是由七十三人(供养人像七十五躯)组成的邑义集团(一种民众自愿结合进行宗教与生活互助活动的组织)制作的。

三尊像的来历

本像由反町茂作(一八八八年~一九六二年)于一九二九年购入,一九三三年被日本政府指定为重要美术品,一九五九年被指定为重要文化财,随后成为东京国立博物馆的藏品。反町茂作出生于新潟县长冈市,以「大东京火灾海上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现在的あいおいニッセイ同和損保股份有限公司)的创始人而闻名。他酷爱日本和中国的古代美术品,在东京新宿区户山的宅邸中有着如美术馆一般丰富的收藏。反町茂作从东京的古董商手中购得此像,在石佛并不受世人关注的昭和初期,据说他是毫不犹豫地购买了此像。

关于本像的原所在地,我们只知道其传为河南省新乡县之物,与之类似的六世纪上半叶的作品在辉县和新乡等河南省北部地区多有发现。本次连载已经介绍过的两件北魏石佛像与此像也有较多的共同点。不过,在本像安稳且简洁的造型中能够感受到些许新时代的风气,因此本像应是北魏末至东魏初期的作品。

正面三尊像

中尊像身着双领下垂的中国式袈裟,大开的胸口刻出内衣(僧祗支)与结带。这种着衣方式与北魏五世纪末以后于各地流行的中国式如来像一致。不过中尊像衣摆平缓,衣褶平坦简洁,整体给人以平稳的印象。中尊像立于方形台基之上,右手举于胸前(无名指与小指缺损),左手置于腰间,手掌向外并弯曲第四、五指。头部并无雕刻头发的痕迹,面部特征鲜明,五官聚于脸部中央,细长的眼睛与较小的嘴巴展现出人偶般的可爱。

左右胁侍菩萨像皆束高髻,中国式着衣,呈X形的天衣交叉于腹前,长裙上端及胸。右胁侍右手举于胸前,左手于腰间持环状物,但右手手部残损。左胁侍的姿态与右胁侍相互对称,但两手部皆损毁。两胁侍像的大小和形制基本相同,脸的形状与五官也与中尊像十分相近。不过,与赤脚的右胁侍不同,左胁侍着履,且胸饰与腹前的玉璧状环形饰较大,胸饰中央下端饰有圆珠状饰品等。总的来说,相比右胁侍,左胁侍富于变化并更具有装饰性。

包容三尊的巨大背光顶端尖细,中尊像头光以浅浮雕的莲花来表现,除此之外,背光中的各种图案皆以线刻来表现。莲花形的头光之上是一着通肩袈裟施禅定印的坐佛,其左右各两躯叩首礼拜的天人。此外还有手持笙、排箫、腰鼓、琵琶、横笛等乐器的天人和手持带柄香炉的天人各四躯。这些乘云飞翔的天人皆为中国式飞天,身躯修长且无头光,天衣飘扬于身后,足尖裹于裙中。此外,中尊与左右胁侍之间刻有从莲花中化生的天人,其下则有表现生长于山岳中的树木。

方形台基正面中央现在为空白,仅留有格子状的划线。划线左右刻有携带随从的僧人,随从身后以树木为背景。僧人身着长僧衣,脚穿头部上翘的鞋子,手执带柄香炉。其面前有长条形榜题,右侧为「都邑师法始」,左侧为「都邑师慧略」。「邑师」是指指导和教化在家信仰者集团「邑义」的僧侣,而「都邑师」则起到统帅「邑师」的作用。随从像左右各两躯,紧紧跟随着僧人,皆为结双髻的少年,身着圆领筒袖上衣。一躯在前,为僧人执伞盖,一躯于后,手执翳。这样一种主从形式的人物组合应来自绘画中的贵人图,在北魏洛阳时代的龙门石窟和巩县石窟十分流行。另一方面,在供养人像的背景中配以树木的做法在龙门石窟宾阳中洞前壁和巩县石窟第一窟前壁等北魏洛阳时代的作品中也经常出现,因此这样的特征应该是受到来自洛阳方面的影响。

侧面的降龙和供养人像

左右两侧面上方刻有巨大的降龙,其下共刻有五层供养人像。游龙头部朝下,口吐长舌,身体的一部分以忍冬纹来表现。左右五层供养人像中,左侧第一层至第三层为着袈裟的僧人像,其余皆为头戴高冠,身穿大袖衣的世俗男性像。

左侧面第一层僧人像二躯,榜题「邑子比丘法炽」、「邑子比丘法凝」;第二层僧人像二躯,榜题「邑子比丘净晖」、「邑子比丘法景」;第三层僧人像二躯,榜题「邑子比丘□□ 」、「邑子比丘法玉」;第四层世俗像二躯,榜题「邑子胡仪显」、「邑子胡元景」;第五层世俗像三躯,榜题「邑子张元□兴」、「邑子胡荀仁」、「邑子张庆和」。

右侧面第一层世俗像二躯,榜题「邑子张万和」、「邑子郭庆和」;第二层世俗像二躯,榜题「邑子成公儁和□」、「邑子张元哲」;第三层世俗像二躯,榜题「邑子浩阿幅」、「邑子张显族」;第四层世俗像二躯,榜题「邑子阿庆」、「邑子刘令文」;第五层世俗像三躯,榜题「邑子郭憐」、「邑子任景休」、「邑子上官武容」。

左右两侧面的供养人像中僧人像共六躯,世俗像共十六躯,总计二十二躯,其头衔皆为「邑子」。邑子是指在邑义中无职务的一般人员,这一称呼通常置于世俗信徒的名字之前。不过在左侧面的六躯僧人像的榜题中以「邑子比丘」作为称呼,这样的用法则非常少见。

背面的维摩变相图

背面最上部刻有维摩变相图,其下共刻有六层供养人像。维摩变相图是以《维摩经》为经典依据的,表现的是称病的维摩和前来探访的文殊菩萨以「不二」为主题进行问答。作为圣俗两界贤者的代表,两人的问答吸引了众多的听众前来,而表现这一场景的「维摩文殊对问图」是北朝石窟造像与造像碑中的常见主题。但不可思议的是,在印度与中亚并没有维摩像的先例,因此维摩变很有可能是在中国独自成立的。

中国最早的维摩像出现在炳灵寺石窟第一六九窟的壁画中,这一维摩像为单体像,且与我们所熟知的老人形像的维摩不同,以优美的菩萨形象出现。而在随后的石窟造像与造像碑中,维摩被表现为身着汉服的老人,在床榻上身倚几案或靠垫,手持象征善辩者的麈尾,这一形象作为维摩的标准形象逐渐固定了下来。与此相对,文殊菩萨则以青年人的面貌出现,手持如意或抬二指(意指「不二」)。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在「维摩文殊对问图」中,有以「方」和「圆」来分别表现维摩与文殊的倾向,同时还通过阴与阳的对比来强调两者的属性。

本像背面上部的维摩变相图表现的也是两者问答的场面。在豪华的天盖下,维摩居右侧,文殊居左侧。维摩悠闲地倚坐于方形床榻上,床榻三面带有围屏,其左腿从衣中伸出,脚底朝上。头顶戴冠,身着大袖汉服,右手执麈尾。但此维摩像并未表现有胡须,所以老人的印象并不强烈。床榻周围有结双髻的汉服少女共六人,皆面文殊而立。床榻前方有维摩脱掉的一双鞋子和两个十字形莲花。文殊着菩萨装,头戴宝冠,配胸饰,身披X形天衣,右手施无畏印,左手执长如意。共有比丘十一人围在文殊菩萨的周围,其中十人面向维摩,仅最右侧一人面文殊而坐。此外文殊与众比丘皆附有圆形头光。《维摩经》中也描写了文殊一侧的舍利弗与维摩一侧的天女相互问答的情景。在龙门石窟与敦煌莫高窟的维摩变中,经常能看到一天女与一比丘面对面的场面,但在本像的维摩变中,不管是少女像还是比丘像都不止一人,因此我们无法确定谁是舍利弗,而谁又是与之问答的天女。总的来说,本像的维摩变较为简单,仅刻画了维摩与文殊的对问场面,而佛经中所记述的其他场面并没有表现。此外,在问答画面的两端也刻画有树木。

背面的供养人像

维摩变下共刻有六层供养人像,每躯像旁均有榜题,供养人像左右成队列面向中央站立。第一层左右队列的领头(靠近中间)各有两躯僧人像,其后各有两组世俗男性像(主从形式),第二层及以下皆为世俗男性像。

第一层(僧人像四躯、世俗像四躯)右侧第一为双手合十的僧人像,榜题「比丘法遵」;第二为手持带柄香炉的僧人像,榜题「比丘法顺」;第三为世俗像并二随从的组合,榜题「开佛光明主司徒永孙」;第四也为一世俗像并二随从的组合,榜题「菩萨主胡伯憐」。左侧第一为手持花朵的僧人像,榜题「比丘法相」;第二也是手持花朵的僧人像,榜题「比丘法能」;第三为一世俗像并二随从的组合,榜题「斋主胡野虎」;第四也为一世俗像并二随从的组合,榜题「菩萨主王安宜」。

第二层(世俗像八躯)右侧第一为手持带柄香炉的世俗像并二随从组合,榜题「都唯那司徒永孙」;第二为世俗像并二随从组合,榜题「都唯那刘伯生」;第三也为世俗像并二随从组合,榜题「唯那巩始珎」;第四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巩小敬」。

左侧第一为世俗像并二随从组合,榜题「都唯那胡延伯」;第二为世俗像并二随从组合,榜题「都唯那胡绍先」;第三为世俗像并二随从组合,榜题「唯那胡野虎」;第四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胡童仁」。

第三层(世俗像八躯)右侧第一为世俗像并一随从组合,榜题「唯那巩伏保」;第二为世俗像与一随从组合,榜题「唯那梁僧敬」;第三为世俗像与一随从组合,榜题「唯那胡显贵」;第四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胡辅宗」。左侧第一为世俗像与一随从组合,榜题「唯那吕遵智」;第二为世俗像与一随从组合,榜题「唯那胡阿外」;第三为世俗像与一随从组合,榜题「唯那王萨保」;第四为世俗像与一随从组合,榜题「唯那胡甑主」。

第四层(世俗像十躯)右侧第一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胡兴照」;第二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郭□ 瓫」;第三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尚猥祖」;第四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周暯宗」;第五为一双髻少年像,榜题「佛弟子胡元纂」。

左侧第一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周廻落」;第二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胡领」;第三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张廻洛」;第四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张文庆」;第五为一双髻少年像,榜题「佛弟子胡远敬」。

第五层(世俗像九躯)右侧第一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周始洛」;第二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胡幅族」;第三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吏显宾」;第四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张舍和」;第五为一双髻少年像,榜题「佛弟子巩清洛」。

左侧第一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韩万海」;第二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任法向」;第三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吕匡龙」;第四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王康奴」。

第六层(世俗像八躯)右侧第一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浩龙」;第二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梁元伯」;第三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李兰威」;第四为一双髻少年像,榜题「邑子崔买奴」。左侧第一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胡文远」;第二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张显爵」;第三为世俗像一躯,榜题「邑子胡买奴」;第四为一双髻少年像,榜题「邑子郭元穆」。

以上,在本像背面可确认有僧人像四躯、世俗男性像四十七躯(其中四十二躯为头戴高冠的男性,五躯为双髻少年),共计五十一躯供养人像。其中「司徒永孙」和「胡野虎」在第一、二层中都有出现,因此实际上世俗供养人有四十五位。(供养人共四十九位)僧人像身着宽大的袈裟,脚穿头部上翘的鞋子,有的合掌,有的手持带柄香炉或莲花。世俗男性像以发型和服装为基准可分为以下三种:高冠的主人像、双髻的少年随从、双髻的少年供养人。戴高冠的主人像身着高贵的大袖汉服,脚穿头部上翘的鞋子。双髻的少年随从身穿简素的筒袖长衣,于高冠主人像身后手持伞盖或翳,无榜题。与此相对,第四层至第六层左右两端的双髻少年则身着交领大袖袍,并且身旁附有榜题。由于大袖袍相比筒袖长衣代表了更高的地位,因此这些双髻少年并非是随从而是参加邑义的儿童。在五世纪末的服制改革中,北魏完成了弃胡服着汉服的转变,因而供养人像也变化为穿汉服,同时携带随从的贵族式供养人像在北魏洛阳时代开始流行于各地。但是,实际上制作佛像的人们基本上都是没有官位的庶民,并不可能身穿优雅的服饰或携带随从。因此,供养人像并非是供养人的现实情况,而是他们理想中的自己。

将榜题中所记的职务名与供养人像的状况进行对照,可知随从的人数随职务大小而变动。第一层至第二层中,冠以「开佛光明主」(主持本尊开眼法事)、「菩萨主」 、「斋主」(主持斋会)、「都唯那」(即都维那,属于干事中较高位者)、「唯那」(即维那,干事)等重要职务名的高冠主人像,其后携带两躯手持伞盖和翳的随从。第三层中供养人像的职务几乎皆为「唯那」,随从仅有手持伞盖的一躯。第四层至第六层、第二层两端、以及第三层右端的供养人像的榜题皆为「邑子」,是并无特别职务的一般邑义人员,其后无随从。

邑义的构成与特征

由于台座正面的发愿文区划内未刻有任何文字,因此有关本像的制作时间、目的、地域等重要内容皆不得而知。我们所能依靠的线索仅有供养人像和榜题。以前文的观察结果为基础对本像的邑义构成进行如下分析。

邑义的人数(不含随从):本像的供养人像共七十五躯,其中正面有邑师两躯,左侧面和背面第一层有比丘十躯,左右侧面有世俗供养人十六躯,背面有世俗供养人四十七躯。但如果除去被重复刻画的两躯,可知邑义的实际人数为七十三人。在这七十三人中,邑师是指教化与指导邑义的僧侣,不过背面的四名比丘皆为队列的领头,并且头上饰有华盖,因此这四名比丘也应是教化僧的一员。另一方面,左侧面称为「邑子比丘」的六人有可能是以邑子的身份为本像出资的比丘,他们或许是参加邑义的某个家族的亲属。此外,称为「佛弟子」的三人皆为双髻的少年形象,因此他们也许被免除了出资的义务。

邑义的中心人物:一般在此种邑义造像的情况下,发愿文中多记有代表者的姓名和邑义的人数,然而关于本像我们却一无所知。但是,在供养人像中被重复刻画的司徒永孙和胡野虎两人无疑是本邑义的重要人物。特别是司徒永孙兼任「开佛光明主」和「都唯那」两个重要职务,他大概是邑义的第一领导者。同时胡野虎也兼任「斋主」和「唯那」两个职务,其应该是邑义的二号人物。不过如后文所述,在邑义中胡野虎共带领有十九名同姓族人,与此相对,司徒永孙却并无同姓族人参与本邑义。

姓氏的构成:以下将除去十二名僧侣后剩下的六十一名世俗供养人的姓氏,以人数多少为顺序进行排列:胡(十九)、张(十)、巩(四)、郭(四)、王(三)、周(三)、刘(三)、梁(二)、任(二)、吕(二)、浩(二),李、崔、韩、上官、成公、吏、尚、司徒(皆一人)。

胡姓共十九人,占全体人数的近三分之一,并且多任斋主、菩萨主、都维那、维那等要职。张姓人数仅次于胡姓,共十人,而其他姓氏则人数较少,因此可知本邑义是以胡姓氏族为主体的。虽然,这里的十九种姓氏皆为汉族姓氏,但由于北魏孝文帝时期改胡姓为汉姓,所以这些世俗供养人是否是汉族我们不得而知。在这十九种姓氏中,胡、张、巩、郭、上官多见于河南至山西地区。(上官也见于安徽亳州的北齐造像碑中)而河南省新乡县被认为是本像的原所在地,其跨太行山与山西接壤,因此推断本像制作于新乡周边一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关于司徒永孙:在供养人像的榜题中,最不可思议的一点是,虽然可以说司徒永孙是邑义的代表者,但在邑义中并无其他司徒姓的供养人。与此相对,与二号人物胡野虎同姓的供养人却多达十九人,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司徒」这一姓氏与「司马」和「司空」一样都源于官职名,其中司徒是行政官的名称。在造像铭中虽不多见,但在北魏时代的龙门石窟古阳洞中,其窟顶南侧的小坐佛龛里有一处「司徒珎」的榜题。此外在北齐时代的山西省晋城市碧落寺石窟中则刻有许多着西方式胡服的司徒姓供养人像。传为本像原所在地的河南新乡与碧落寺石窟所在的山西晋城相距不远,因此司徒永孙有可能是从山西而来的。

通过分析供养人像和榜题内容,我们基本了解了制作本像的邑义集团的大致情况。本邑义由多个姓氏的人员构成,全员皆为男性,其中有多达十二名佛教僧侣参与其中,因此可推断本邑义是以纯粹的佛教信仰为纽带建立而成的。首先,以居住于新乡的胡野虎及其一族为中心,本地的佛教信仰者开始计划佛像的制作与供养,随后由原居于山西的司徒一族的永孙大量出资并参与其中,最后使得本像顺利完成。在造像结束后,与邑义中的职务和出资状况相对应,供养人像及其名字被刻在本像上,不过台基正面的铭文区划处却是空白的。我们只能依靠想象来推测,在本像台基之下应还有另行制作的台座,其上很有可能刻有发愿文。而这一台座现在或许正静静的躺在河南省新乡市的某一个村落之中吧。

附记:

在本像调查期间,曾得到东京国立博物馆的皿井舞先生和西木政统先生,以及武藏野美术大学的萩原哉先生的大力协助。此外,在榜题的解读上,龙谷大学的佐藤智水老师和北村一仁先生给予了宝贵的指点。在此对以上各位深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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