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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与汪曾祺的经典化

2019-01-28王艳华云南大学昆明650500

名作欣赏 2019年26期
关键词:京派西南联大汪曾祺

⊙王艳华 [云南大学,昆明 650500]

汪曾祺于1939—1944 年就读于西南联大的中国文学系,是西南联大培养出的京派接班人,其京派特色的形成,主要是源于西南联大的熏陶和培养。西南联大被誉为京派的大本营,在那里,他感受到浓郁的学术自由氛围,接触到古今中外的文艺思想,受到京派文艺思想的熏陶,得到京派盟主沈从文的赏识和栽培,逐步成长为一位作家——京派的后起之秀。可以说,西南联大是汪曾祺的精神故乡,是西南联大孕育和滋养了汪曾祺的艺术生命和经典因素,使他作为西南联大学子和京派传人,走向经典化。

一、西南联大自由的学术精神与汪曾祺独立的文学品格

1938 年5 月,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三校师生南迁昆明,联合组建西南联大。西南联大校长延续这三所名校共同的学术自由传统和爱国、民主、科学的精神,民主治校,聘用教师唯才是举,教师思想自由,教风自由,师生关系民主平等,学生转系自由,学术探讨言论自由,为西南联大养成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氛围。

自由是西南联大的精神内核和成功宝典。在这里,汪曾祺既得以亲聆梅贻琦、刘文典、杨振声、朱自清、罗常培、闻一多、吴宓、唐兰等国学大师的教诲,又通过授课、著述、翻译和编辑活动,接触到冯友兰、金岳霖、冯至、卞之琳、李广田、叶公超、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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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卜荪等西学名师的学术思想。这些学贯中西的大教授讲课时,总能旁征博引,把古今中外的知识建立联系,对比分析。据汪曾祺回忆,刘文典教授讲晋代木玄虚的《海赋》时,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很长的法语单词,举了很多外国例子。闻一多用比较文学的方法讲晚唐诗,把晚唐诗与西方印象派,尤其是点画派结合起来讲,这是一个首创。他们这种独立的学术立场和多元的文化观照潜滋暗长地孕育了汪曾祺独立的文学品格。

黑格尔说,审美带有令人解放的性质。文学的独立品格就是注重追求审美性的京派文学立场,是学术自由精神在文学中开出的花朵。它捍卫文学的净土,不允许文学以外的任何势力干预文学的发展,上到国家意志,下到商业利益,只追求纯文学的审美情感,放飞心灵,从文化的角度上反映民间生活,深入探究人性和生活的意义。

汪曾祺的文学创作自觉选择京派的立场,在文坛中,从不争主流,不占位,不迎合主流文学思潮。在战火纷飞的20 世纪40 年代,他选择民间立场,不在党派文人中占位。在新时期,别的作家争先恐后地在伤痕、反思、改革、寻根等文学思潮中粉墨登场,而他默默地退居一角,回归内心,潜心书写20 世纪三四十年前的民间生活,那些新时期鲜有人关注小人物的生命形式。他说:“我对艺术的要求是能给我一种高度的欢乐,一种仙境,一种狂——在那种时候,我可以得到生命的实证。”发表于1980 年的《受戒》就表达了作者对这种生命的欢腾形式的召唤。这篇作品抛开了文化和文学的一切清规戒律,对家乡寺庙凡俗化生活的礼赞,认为受戒后的小和尚明海在芦苇丛中谈恋爱,是顺应人性的诗意行为。当他被问及写《受戒》的原因时,他说:“我要写,写了自己玩;我要把它写得很健康,很美,很有诗意。”这就叫美学感情的需要吧。这种为美学情感的需要而创作的动机,适合汪曾祺所有的文学创作活动。这种不追求功利价值,而醉心于审美理想的文学追求就是京派作家一致的坚守。很多评论家倾向于把这篇作品看成是寻根文学的代表作,这有一定的道理,但从发表的时间就可以看出作者并不是为追随主流文坛的文学寻根思潮而创作的,而是延续了重塑民族性的思索,是对恩师沈从文《边城》的致敬。

汪曾祺的文学创作不受金钱利益的驱使,也不被别有用心的故乡人影响。汪曾祺的《皮凤三楦房子》写皮凤三硬是把九平米的房子楦成了三十六平米的神奇故事。皮凤三是以他家乡的一个真实人物为原型的。这篇小说发表后,引起了当地领导的重视,马上给这个人解决了房子问题。这不是汪曾祺所期望的结果,当这个人拿着一些材料,请汪曾祺写续集时,他果断地拒绝了。汪曾祺的拒绝和反感,影射出他内心对保留独立的文学净土的坚守和维护。

汪曾祺早期的小说《复仇》,就是一篇表现复仇者在审美的意义上逐步解脱复仇束缚,获得心灵自由的纯文学作品。在这篇作品中,汪曾祺对复仇主题的处理很是特别,当复仇者带着“一定要手刃仇人”的决心,走遍千山万水,路途艰辛,长路漫漫,他逐渐发现自己仅仅是为了报仇而存在。当他终于找到杀父仇人时,却发现对方也是个复仇者,并且复仇的对象是自己的父亲,突然就放弃了复仇,拿起斧凿,与仇人共同在绝壁处修路。这种处理方式不同于鲁迅的《铸剑》和冯至的《伍子胥》。鲁迅的《铸剑》中复仇者眉间尺和宴之敖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这其中包含着作者对复仇的人选、复仇的智慧与策略,以及复仇的代价和意义的深刻思考。冯至的《伍子胥》描述了伍子胥从城父“出亡”到吴市中的九个场景,旨在书写伍子胥向一名合格的“复仇者”蜕变的艰辛过程。这两部作品都是作者对战争的独特思考,他们希望所有的中国人都既能勇于承担抗战的使命,又能不断提高战斗技巧,理性地战斗,不做无谓的牺牲,实现自身存在的独特价值。相比之下,汪曾祺的《复仇》更多的是强调对个体生命价值的叩问和对佛家仇恨虚无的顿悟等文化内涵以及注重审美情感的文学品格。

总之,西南联大自由的学术精神和浓厚的现代主义文学氛围给汪曾祺提供了多元的文化观照和宽阔的艺术视野,造就了他的经典因素:独立自由的文学品格。

二、《大一国文》与汪曾祺闲适和谐的审美理想

西南联大的《大一国文》,全校学生公修。汪曾祺曾说,《大一国文》是一本“京派国文”。这本书选了很多接近京派文艺思想的纯文学作品,如《论语》中的《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和李清照的《金石录后序》两篇文言文作品。林徽因的《窗子之外》、丁西林的《一只马蜂》、徐志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桥》,以及鲁迅的《示众》等新文学作品。汪曾祺很欣赏《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中富于人情味的、审美的生活态度。该书收录李清照《金石录后序》和徐志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桥》,感情真挚,率性自然。

《大一国文》的选文多具有超功利、重文化的审美取向,是对人生采取一种有距离的审美观照态度,在心灵的宁静状态中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看重精神上的自由与欢乐。林徽因的《窗子之外》写窗外有着一个生动的市民社会生存图,但她与市民社会总隔着一个窗子,她对人间烟火味儿的凝视,是保持一段距离的审美观照。丁西林的《一只马蜂》是一篇抖机灵的睿智喜剧,吉先生和余小姐之间的爱情早已心照不宣,却靠机智的“说谎”瞒过了吉老太太,这对儿新式恋人之间的默契令人赞叹。鲁迅的《示众》不管那群围观的人在看什么,看到了什么以及对所看之事的价值评判,单单就市民街头围观这一现象进行文化观照。徐志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桥》这种重文化、超功利的选文倾向,对西南联大学生有相当深广的潜在影响。汪曾祺说:“这是我走上文学道路的一本启蒙的书。”因为正是这些文学作品的审美趣味催生了汪曾祺闲适和谐的审美理想。

汪曾祺认为当下的现实生活过于浮躁,需要通过时间的沉淀,滤掉火气后,才能成为文学的表现对象。所以,他总是通过回忆进行创作这种有距离的观照,就是作者用自我和解的态度化解与生活的长短计较,竭力抹去功利的态度,寻求心灵的自由与和谐的理想,站在历史文化的高度上诗意地探究生活。这种闲适和谐的审美理想使他笔下的人物多具有闲适的生活方式与和谐安逸的生活态度。如《闹市闲民》中的一位独居老人,平平静静,无欲无求,每天只是吃炸酱抻面条、拨鱼儿,饭后用孩子一样天真的眼睛抱膝闲看,带着笑意,就像一位“活庄子”。《玉渊潭的传说》中的几位老人早晨绕着湖堤遛弯儿,晌里放奶羊、弄菜地、摘猪草,晚上聚在湖北岸聊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顺天知命,恬淡寡欲而长寿。《跑警报》写昆明人总体上对日本飞机的频繁轰炸处之泰然,还有两个不跑警报的西南联大学生。他们的态度透露出一种“儒道互补”的“不在乎”精神,这种精神达到了闲适态度的巅峰。

汪曾祺还以闲适和谐的审美取向,记录了很多有趣的人与事。《翠湖心影》中的翠湖图书馆管理员是个有趣的人。他没有准确的上下班时间,他来了,就把墙上一个不走的挂钟的时针“喀拉拉”拨到八点,就开始借书。借书的手续古老而有趣,读者把借书单放在木盘里,然后摇铃,木盘就被吊上二楼,过一会儿,铃响了,读者的书就吊下来了。过两三个小时后,管理员起身把那个不走的挂钟再拨到十二点,他就下班了。《翠湖心影》中茶馆堂倌也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这个茶馆卖的盖碗茶、瓜子、花生等小食品都一个价,都放在铁皮碟子里端过来,结账时,照碟算。有些学生会把空碟扔进湖里,堂倌自然知道,但算账时,还是照碟算,从来没有因此吵闹起来,也不把学生当贼防着,这种风度实在值得敬佩!

西南联大的教授金岳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具有一份脱俗的灵气。《金岳霖先生》中谈道:当有人问金岳霖为何研究枯燥的逻辑学时,回答竟是:好玩!这个理由让我们觉得他很好玩。不仅如此,据沈从文回忆,他还养了一只很大的斗鸡,这只斗鸡时常跟他一个桌子吃饭。他还到处搜罗大水果,拿去和邻居家的小孩比赛,比输了就送给他们,自己再去买。

汪曾祺闲适和谐的审美理想使他能够在纷杂庸常的日常生活中捕捉到生活的平和幽远,生命的雅致风趣。汪曾祺闲适的审美价值编码使他的创作逐渐达到随心而动,随意流淌的圆融境界。

三、沈从文的写作指导与汪曾祺人道主义的民间生活叙事

在西南联大,汪曾祺结缘恩师沈从文,开启了文学创作之路。汪曾祺从起步的指导、作品的发表到生逢绝境时的提携,都离不开他的西南联大恩师沈从文。

汪曾祺早期的作品颇有些所谓西方现代派的悲观和颓废色彩。如他在读陶重华老师教的《大一国文》时,汪曾祺就于1940 年4 月12 日写下了处女作《钓》,刊登在同年6 月22 日的《中央日报》上。这篇小说写了“我”百无聊赖,垂钓于一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冷僻小村庄,感受到了世事的惨淡,美好的易逝和人生的无常。

汪曾祺每次谈到文学创作问题时,总是在解说沈从文老师的写作教义,其中,对他影响最深的是“要贴到人物来写”和“千万不要冷嘲”这两句话。从某种意义上看,正是这两句话造就了汪曾祺作品共有的特点,即以第一人称“我”为叙述者,以自己的生活为取材对象,避开宏大事件的叙述而讲述平常生活,语言温婉贴切,描写生动,饱蕴人道主义温情,风格淡雅、简练,具有和谐之美。沈从文对汪曾祺的赏识,开始于他的一篇短篇小说习作《灯下》,沈从文特别欣赏其中的白描。但小说的环境描写与人物心理不够和谐,文气也不够顺畅。在老师的精心指导下,汪曾祺逐渐懂得了“要贴到人物来写”的要领,懂得了“气氛即人物”的道理。这篇作品后来被改写为《异秉》,由沈从文推荐于1948 年3 月发表在了《文学杂志》第2 卷第10 期上。新时期,汪曾祺多次说到,“要贴到人物来写”是小说学的精髓。

关于人物的语言描写,汪曾祺还得到了沈从文的教导。沈从文说,人物对话不需要写得太有诗意、有哲理。否则就不再是对话,而是两个聪明脑壳打架。从此,汪曾祺懂得了对话也要贴近人物来写,对话就是普通人日常所说的话,要尽量真实朴素。因此,汪曾祺有意无意地关注普通市民生活,观照朴素的市民生活状态。

所以,我们看到的汪曾祺,总是喜欢温情地凝视身边的日常生活场景,塑造出一大批普通人的传统日常生活故事,他的目光关注到了几乎各行各业的人,有校警、养鸡鸭的人、厨子、买糕点的、开米行的,等等。如在《老鲁》这篇小说中,汪曾祺饱含同情和钦佩地书写了一个普通的校警老鲁的人生故事。老鲁是个十几岁就出去当兵,换过很多部队,吃过很多苦,也见过很多世面。从部队下来后,曾经在上海有过两间房子,在南京弄过一座磨坊,一打仗,他就丢下跑了。后来,辗转来到了昆明,在这个时常断炊的中学当了一名校警。老鲁一来这个学校,就教会大家辨认能吃的灰藋菜和豆壳虫,给大家带来了饮食的惊喜。他还不辞劳苦地每天为大家上山挑水,劈柴烧水,使大家结束了喝不洁塘水的日子。他每天就这样不停地劳动着,从不因生活困难而抱怨,也不为前路漫漫而叹惋,就这样积攒着人气,也积攒着未来。在《鸡鸭名家》中作者以苍凉的语气讲述了两位名噪一时却无所建树的鸡鸭名家,一个是炕房高手余老五,一个是赶鸭的能手陆长庚。余老五照蛋、烘火,不用任何量表仪器,全凭感觉,就能判断出炕房最适宜的温度、湿度、蛋的发育情况,以及出炕的最佳时机,如有神助。但他除了炕鸡,就喝茶唠嗑,游手好闲。放鸭能手陆长庚,唤鸭时,一边平着篙子在水上扑打一阵,一边“啧啧啧”“咕咕咕”地叫着,一会儿,鸭子就从四面八方跑来了,特别神奇。但他好赌成性,赶鸭得来的钱一晚就缩水大半。这二人虽有如此神技,却泯然于众人,令人唏嘘不已。《落魄》中曾经穿戴讲究、品味高雅的扬州菜大厨,在战乱时代,逐渐沦为了肮脏落魄的路边摊师傅。《职业》中写了卖椒盐饼子西洋糕的小孩,过早地被职业束缚,失去了自由,表达了传统日常生活中人们生存的艰辛。《大淖记事》中写挑担的巧云被保安队长破了身,没有流泪,没有过多哀怨。面对两个卧病在床的男人,巧云没太多考虑,就挑担挣钱去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鉴赏家》中专给大宅门送果子的叶三,是当地大画家季匋民的赏画知音。季匋民画画有一个癖好,画画时要喝酒、吃果子。晚年的叶三已不需要靠卖果子谋生,但为了季匋民,他仍坚持送果子。季匋民送了很多画给他。这些画在季匋民死后,价格猛涨。很多外地人要出高价买他的藏画,他坚决不买,死后把藏画作为贴身陪葬,埋了。这些普通市民朴素、珍贵的品质,令人惊叹、敬佩。

汪曾祺在西南联大的恩师沈从文的悉心指导下,坚持在主题的选择上坚持远离政治,从审美的角度上干预生活,在日常生活中寻找诗意。

四、沈从文小说风格与汪曾祺质朴健康的人性之歌

汪曾祺始终以仰慕和荣幸的姿态传承着京派盟主沈从文的文风,西南联大为实现这一文学传承提供了历史机缘和文化场域。综观汪曾祺的文学作品,可以看出,一方面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是它的底色,他描写的人物多是行走在古中国浮世绘中的儿女,常能捕捉到他们内心深处的坚守;一方面对传统文化的反思和重塑是他一贯的创作立场。

汪曾祺的小说语言如行云流水,清新自然,结构随情绪的流转,任意赋形,注重自然人文环境铺排,人物隐匿其间,意境平和淡远,既像一首首玲珑剔透的散文诗,又像一幅幅素雅的人文山水画。这就是与沈从文一脉相承的京派文学风格。在现当代文学史中,《受戒》是继《边城》之后的又一位超凡脱俗的“仙女”,《大淖记事》是继《萧萧》之后的又一曲卓尔不群的人性赞歌。汪曾祺新时期的小说已经滤去了青春的浮躁,形成了清新质朴,平和淡远的风格。

在汪曾祺的笔下,八千岁放弃了君子固穷的生活习惯,和尚们打破了佛门的清规戒律,大淖的女子不拘于封建礼教对她们行为的禁锢。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看,汪曾祺只是较为熟悉旧社会的市民文化和生活状态,而不是一个旧中国的士大夫;他也不属意于文学寻根,而只想为健康的人性和顺应人性的美好生命方式唱一曲赞歌。

五、西南联大与汪曾祺小说的经典化

西南联大见证了汪曾祺的文艺生涯:西南联大的自由精神滋养了他独立自由的文学品格;西南联大的通识课课程《大一国文》培养了他闲适和谐的审美取向;西南联大恩师沈从文的写作指导造就了他人道主义的民间生活叙事特色;沈从文小说风格引领了汪曾祺质朴健康的人性之歌。同时,与西南联大相伴的七年生活经验也成了他写作的重要资源。

在当代文学史中,汪曾祺的小说是一个独特的纯美存在,这个存在使盛行于20 世纪30 年代京派小说的辉煌向后延续了半个多世纪。汪曾祺作为西南联大培养出来的优秀作家,作为京派的文学传人,他的作品必将成为20 世纪文学的经典,永久地流传后世

①汪曾祺:《西南联大中文系》,《汪曾祺全集》(第4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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