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三味饮加减治验浅析

河南中医药大学，河南 郑州 450002

毛德西教授为全国第三批名老中医药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河南中医事业终身成就奖获得者。毛老从医50余载，熟谙经典，博采众长，精于辨证，尤擅“抓主症、择主方、用主药”，以《素问·至真要大论》“君一臣二，奇之制也”为宗旨，提出小而精的“三味方”[1]。毛老常言临床病情复杂多变，加减运用贵在变通。笔者有幸侍诊其旁，现将毛德西教授运用芳香三味饮临证选方经验介绍如下。

1 组方释意

清代叶天士《温热论》中有言“且吾吴湿邪害人最广”，湿邪为病，缠绵难愈，阻滞气机，易伤中焦脾胃。对于湿邪，毛老言其由中焦而生，应以温药和之，芳香药化湿。《本草正义》言：“芳香能助中州清气，胜湿辟秽”，依据“土爱暖而喜芳香”之则，选取芳香药以苏醒胃气，芳化湿浊[2]。

芳香三味饮组成为：藿香10 g，佩兰10 g，砂仁6～8 g(后下)。此三味为芳香化湿健脾之主药。藿香，味辛性微温，归脾胃经，芳香化湿，和中止呕。《本草正义》云：“藿香善理中州湿浊痰涎，为醒脾快胃，振动清阳之妙品[2]”，《图经衍义本草》称其为“脾胃呕逆最要之药”。佩兰，味平性平，归脾胃肺经。《本草经疏》言其：“兰草辛平……芳香能除秽恶，散郁结之要药也”，其药性平和，辛散温通，专于利水除湿，消除中焦秽浊陈腐，为治脾瘅口甜口臭之佳品[3]。藿香与佩兰相须为用，为芳香醒脾之首药，现代药理研究发现，二者均有促进胃液分泌，助消化的作用[4]。砂仁，味辛性温，归脾胃肾经，和胃醒脾，温中止呕，理气安胎。三药相配，共奏芳香化浊，健脾开胃之效。尤善治疗中焦湿浊不化之胃脘痞闷、不思饮食、口中黏腻或有秽浊之气、肢体困倦、舌苔白腻等症。临床上随症加减，辨证施治，灵活变通，多获良效。

2 加减运用

反酸者，加半夏15 g，干姜6 g；烧心者，加黄连6 g，吴茱萸3 g；干呕者，加竹茹10 g，生姜10 g；痞满者，加代代花10 g，厚朴花10 g；食积者，加山楂15 g，神曲10 g；舌苔厚腻者，加苍术10 g，白术10 g。

3 验案浅析

3.1 病案1 姜某，男，47岁，于2018年8月10日初诊。患者诉口臭5年余，素有饮酒史，近日因频繁饮酒、熬夜，口内臭秽加重遂来就诊。现症见: 胃部痞满，口干不欲多饮，口臭，偶有干呕，纳眠差，大便黏，小便黄。舌质淡红，苔微黄厚腻，脉滑稍数。中医诊断: 口臭，辨证：湿热内蕴证。方药：藿香10 g，佩兰10 g，砂仁6 g(后下)，陈皮10 g，厚朴15 g，法半夏10 g，茯苓15 g，薏苡仁20 g，泽泻10 g，黄芩10 g，茵陈10 g，甘草6 g。水煎温服，每日1剂，分两次服用。7剂后口臭、口干缓解，偶有恶心，舌苔根部厚腻，继服原方7剂，诸症缓解，嘱其忌烟酒，忌辛辣，清淡饮食，调整作息。

按语：毛德西教授指出，口臭一症多由脾胃积热、食积不化或胃有湿热所致。患者平素嗜烟酒，湿热内蕴，脾胃升降失和，浊气上逆而致口臭等症。湿性黏滞，易阻气机，气不行则湿不化，因而大便黏，苔滑腻。依据舌脉辨证属湿热内蕴。方中藿香化湿和胃，《汤液本经》载：“温中快气，肺虚有寒，上焦壅热，饮酒口臭，煎汤漱[5]”；佩兰辟秽和中，二者相使为用；砂仁化湿温中，此三味可清脾胃之湿浊，辅以陈皮、半夏、厚朴燥湿运脾，茯苓、泽泻、薏苡仁淡渗利湿；茵陈、黄芩清热燥湿；配以甘草调和诸药，如此湿浊化，脾胃和，升降有序则口臭除。毛德西教授言，对于口臭患者，应问二便是否有异常，若便秘较重，首当通腑。

3.2 病案2 李某，男，37岁，2018年9月6日初诊，患者诉胃脘痞满不适10天。晨起、饭后易恶心干呕，偶有打嗝、反酸。2017年12月于当地医院进行胃镜检查示：慢性浅表性胃炎伴糜烂。现症见：胃部痞满，干呕呃逆，口干苦，纳少眠可，大便稍干，小便少。脉沉细乏力。舌质淡红，苔薄黄腻有水滑。中医诊断：痞满，辨证：湿热阻胃证。予半夏泻心汤加芳香三味饮加减，方药：清半夏10 g，萸黄连6 g，干姜8 g，太子参10 g，黄芩6 g，广藿香10 g，佩兰10 g，砂仁8 g(后下)，石斛10 g，竹茹10 g，白术15 g，生姜10 g，大枣3枚，甘草10 g，共14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分两次服用。

2018年9月20日二诊，服上药7剂后症状明显缓解。现症见：晨起稍有痞满，反酸干呕，食欲较前增加，纳眠可，大便前干，小便正常。脉沉细乏力。舌质淡红，苔薄白润。方药为配方颗粒：清半夏10 g，黄连6 g，制吴茱萸3 g，砂仁6 g，郁金8 g，佛手10 g，茯苓15 g，生姜10 g，竹茹10 g，炒苦杏仁8 g，浙贝母8 g，甘草6 g，共14剂。服法同前。

按语：患者胃脘痞满，干呕呃逆，口干苦，纳少，依据舌脉辩证为湿热阻胃证。毛德西教授指出，胃痞的病机为中焦气机阻滞，脾胃升降失和，治当和胃降逆，化湿消痞。方中半夏、干姜辛温散寒；黄连、黄芩苦降热结；参、姜、枣性温味甘，益气和中。夏、姜辛开，连、芩苦降，佐以藿香、佩兰、砂仁芳化湿浊，健脾消滞；竹茹清热降逆止呕；石斛滋阴清热；白术燥湿健脾；诸药兼施，进而升降复常，中焦得和，患者痞满除，呕利愈，则病症除。

4 小结

以上两则验案虽疾病不同，症状不一，但因病机相同，依据中医异病同治的理论，均可运用芳香三味饮加减治疗。芳香三味饮为毛德西教授的自拟经验方，对于中焦湿浊不化之胃纳失常，不思饮食、口淡黏腻或有秽浊之气等症颇有效验。毛德西教授善用经方理论指导临床实践，师古而不泥古，用药提倡效、廉、简，教导我们面对复杂多变的临床病情，应善于思考，灵活变通，辨证施治，方获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