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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降通兼顾”论治大肠癌

2019-01-05吴继萍强睿

中医药信息 2019年4期
关键词:肠癌大肠癌脾虚

吴继萍,强睿

(1.云南省中医医院,云南 昆明 650100;2.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 100020)

大肠癌包括结肠癌、直肠癌,是临床上常见的消化道恶性肿瘤,2017年国内统计显示大肠癌发病率已升至第2位,并呈年轻化趋势,且发病也在逐年上升。我国大肠癌患者就诊时多数患者已经处于中晚期,手术切除是大肠癌的主要治疗手段,中医药在术后恢复、配合放化疗、生物靶向治疗的减毒增效及维持、姑息治疗、康复养生等方面已彰显出不可或缺的独特优势[1-5]。依据大肠癌的生理病理特性,予“补降通兼顾”论治大肠癌,临床疗效显著,得到了业内专家的普遍认可,现介绍如下。

1 精准辨晰致病之标本

大肠癌依据其临床表现,一般归属于中医学“肠风”“肠积”“肠覃”“脏毒”“积聚”“息肉”“肠澼”“锁肛痔”和“盘肛痈”等范畴。大肠又名黄肠、回肠,是六腑之一的传道之官,《素问·灵兰秘典论》云:“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大肠乃六腑之一。”大肠癌病位在肠腑,与脾胃有关,久病可累及肝、肾、肺。《诸病源候论》云:“积聚者,由阴阳不和,脏腑虚弱。”如“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脾胃虚弱,运化及升降功能失常,精微物质不能输布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脾虚水湿停蓄,凝聚不散,久则酿成痰、湿、热、毒、瘀蕴阻肠腑,成为有形实邪。明·张景岳曰:“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脾胃怯弱,气血两衰,四时有感,皆能成积。”《灵枢·百病始生》也云:“津液涩渗,著而不去,而积皆成矣。”

脾气亏损是大肠癌的发病基础,是为致病之本。痰、湿、热、毒、瘀等邪毒留滞肠腑是大肠癌发生的重要病理因素,是为致病之标。其“余毒未尽”及“毒邪旁串”是大肠癌复发和转移的病理基础。肠癌形成的根本是由“正虚邪踞”“邪盛正衰”所致,《中藏经》云:“真气失而邪气并”,正邪变化是决定大肠癌患者转归的重要因素,临证中如何正确实施“扶正”与“祛邪”,直接影响到肠癌患者预后和生存。

2 治疗上宜“补降通兼顾”

脾为后天之本,主健运主升清,是气血生化之源,太阴脾属脏,五行属土,为阴脏,属阴土,喜燥恶湿,以升为益。胃属六腑,主受纳降浊,为阳腑,属阳土,喜湿恶燥,以降为和。脾胃同居中州,互为表里,自为阴阳,枢调气机。大肠亦为六腑之一,专司传导之职,“传化物而不藏”,以通为用,“通降”与“泻而不藏”是六腑的共有特性。可见脾胃肠功能上升降相因,燥湿相济,纳运相助。

《张氏医通·积聚》云:“善治者,当先补虚,使气血壮,积自消也”,“治脾胃以调五脏”。吴崑《医方考》曰:“脾胃者,土也。土为万物之母,诸脏腑百骸受气于脾胃而后能强。……。若治重症者,宜以脾胃为主。”

可见肠癌治疗上应有别于其他脏腑的恶性肿瘤,肠癌涉及脏和腑,需顾腑气不利。治疗上除其培扶正气外,应注意调畅腑气,复其通降功能。治疗遵循“脾宜健运,胃宜和降,肠腑宜通”。

2.1 补降有序

脾为阴脏、藏后天之精,满而不实,病患多虚。“虚则太阴”,脾病宜用补法。《内经》亦强调人以“胃气为本”,脏腑功能“皆得气于胃”,故有“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之称谓。李东垣云:“脾胃内伤,百病由生。”脾虚易生湿邪,湿邪困阻脾胃,临床上常见到患者有腹胀便溏,神疲气短,面色少华,食少纳呆、舌苔薄腻或厚腻等湿困脾胃的症状。治疗重在调护脾胃,脾得健运而气行,胃得降而能通和。

健脾补气药首推人参和黄芪,因人参善补五脏之气,守而不走,补气而无刚燥,兼顾脾与胃;黄芪补气善走肌表,走而不守。两药相伍一走一守,动静相宜,相得益彰。《药镜》云:“人参养气,无黄芪而力弱。”

其次结合脾虚生湿的病理特点,脾主运化水液,脾虚湿滞,湿邪侵犯人体,困阻脾阳,湿邪内停,流窜脏腑而为病。临床需配合应用白术、茯苓、淮山药、薏苡仁等健脾益气渗湿的药物,《宣明论方》云:“补泻脾胃之本者,燥其湿则为泻,润其燥则为补。”《医学启源》云白术“除湿益燥,和中益气,温中,去脾胃中湿,除胃热,强脾胃”,是健脾益气之要药。

三则认为肠癌患者久病脾虚中气下陷,治疗上宜升阳举陷,李东垣亦主张中焦补益应注意维护清阳。临证中可加用升麻、柴胡以升阳益气举陷。脾为阴土,阳气易衰,阳虚则阴气盛。

在培补中焦的治疗中应升降结合,树脾阳,升脾气。脾胃一升一降是为人体气机升降的枢纽,《素问·举痛论》曰:“百病生于气也”,脾胃之太过与不及皆可致其余四脏之气不能平。脾气宜升,胃气宜降,补降有序,五脏六腑、五官九窍以及四肢百骸皆得濡养而无病。《素问·五脏别论》曰:“中央土,以灌四傍”“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原也。” 治疗上宜补脾、行气、渗湿兼顾。

2.2 腑气宜通降

胃肠属六腑,胃为阳土、喜湿而恶燥,有易化燥伤津形成阳明腑实证的生理特征。《素问·五脏别论篇》曰:“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胃肠主传化,实而不满,以通降为用,患病多属实证。《内经》云:“阳道实,阴道虚”“实则阳明”,治疗上多用泻法,肠道肿瘤以通降为主。腑气壅实、传导不利,可配通下之法,有清下、润下、温下之别。临证应结合胃肠通降功能的同时,也关注患者正邪的偏盛偏衰,理方力求平和,“衰其大半即止”,不可消伐太过,反之会耗气散气;通下太过则也会伤及阴津。

3 验案举隅

3.1 验案1

刘某,女,75岁,2017年11月无明显诱因出现大便变形、带血、呈柏油样,时伴上腹部隐痛,自觉头晕乏力、体重下降,外院检查,最后确诊为乙状结肠癌,即行左半结肠切除加大网膜肿块切除术。术后病理:“中一高分化管状腺癌,侵及全层达浆膜外脂肪组织,肠系膜淋巴结4/24”。术后口服卡培他滨化疗2个疗程(1 500 mg,每日2次)。2018年3月复查发现:肝内多发转移,腹腔内及腹膜后多发小淋巴结,病情进展,但患者本人拒绝进一步化疗。2018年3月7日首诊。症见:患者神疲乏力,大便成黏不成形,矢气较多,上腹闷胀不适、恶心、纳少,肛门时有坠胀,无发热,舌质暗,苔薄白腻,脉沉细。患者年老、加之经历手术、化疗,体虚弱。西医诊断:乙状结肠癌术后化疗后多发转移;中医诊断:肠积(脾虚湿阻证),治宜健脾益气、降气和胃,标本兼治,给予黄芪二陈汤加味。处方:黄芪20 g,党参15 g,陈皮10 g,法半夏10 g,炒白术10 g,土茯苓15 g,炒薏苡仁20 g,炒麦芽15 g,炒稻芽15 g,大血藤10 g,白花蛇舌草20 g,马齿苋10 g,煅瓦楞子10 g,甘草5 g,予14剂。1剂/天,水煎2次混匀,共取汁200 mL,分2次服用,100 mL/次。2018年3月22日二诊:患者大便基本成形,体力恢复,肝区隐痛,但肛门坠胀感未见减轻,舌质淡苔薄白,脉细弦。此乃久病肝气郁结,治宜调肝运脾、祛除余邪。处方:上方+白芍10 g,煨木香10 g,继服14剂。2018年4月11日三诊:患者病情稳定,食欲尚可,大便成形、1次/日,肝区舒适,苔薄白,脉细,原方去木香、乌梅,加炒柴胡10 g,升麻10 g,升提中气,继服21剂。之后随症加减,主方药不变。随访至2018年8月8日,患者一般状况良好,复查CT显示病灶无变化,病情稳定。

按语:患者为老年、女性、术后化疗2个疗程即出现肝及淋巴转移,显示化疗无效,患者自愿选择中医药治疗。该患者为肠癌晚期,临床治疗应以改善患者不适症状,延长带瘤生存为目的。《灵枢·百病始生》云:“壮人无积,虚则有之”。本方以黄芪、党参为君药重在益气健脾、重振中土;陈皮、法半夏降气和胃、化湿止呕;白芍、煨木香柔肝养血行血,补而不滞;土茯苓、薏苡仁、白术、马齿苋运脾渗湿;红藤、白花蛇舌草、马齿苋、煅瓦楞子解毒消痈、活血解毒;焦麦芽、焦神曲健胃消食,兼顾中焦生理特点,诸证自除。

3.2 验案2

患者张某,男,67岁,2017年1月出现柏油样便、量时多时少,伴腹胀痛,曾到外院就诊经相关检查确诊为“横结肠癌,病理为中-低分化腺癌”,后行手术切除+化疗4程,具体不详,因不能耐受患者拒绝继续治疗。2017年8月复查时发现“肝肺转移”,放弃西医的化疗、靶向及其他治疗,选择中医药治疗。2019年9月5日首诊。主诉:腹部胀,排便不畅、难行,咳嗽,痰不多,烦热不安,纳呆、消瘦,乏力、眠差,舌质暗红,苔薄黄腻,脉细。西医诊断:结肠癌术后化疗后肝肺转移;中医诊断:肠积(脾虚腑实证),治宜健脾益气、通腑清热。给予黄芪四君子汤加味。处方:黄芪20 g,党参15 g,白术10 g,土茯苓10 g,陈皮10 g,清半夏10 g,瓜蒌仁15 g,桔梗10 g,大血藤15 g,大黄5 g,桃仁10 g,马齿苋15 g,冬瓜仁20 g,炒谷芽15 g,炒稻芽15 g,甘草5 g。7剂,1剂/天,水煎2次混匀,共取汁200 mL,分2次服用,100 mL/次。2017年2月8日二诊:患者排便不畅好转,咳嗽减轻,仍诉睡眠差、梦多,舌质暗,苔薄黄腻,脉细。上方加炒柴胡10 g,白芍10 g,服药14剂后患者诸症趋好。2017年11月7日三诊:腹胀好转,大便通畅,咽痒、咳嗽明显缓解,上方去大黄,继予15剂煎服。随访至2018年8月8日,患者一般状况良好,复查CT显示病灶无变化,病情稳定,生活自理。

按语:患者就诊时已出现肝、肺转移,《内经》云:“肺与大肠相表里”,肠病肺受累,属正虚邪盛,所以治疗上需培扶脾肺之气,增强祛邪能力。四君子汤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善益气健脾。党参善补脾肺之气,守而不走,补气而无刚燥;加黄芪补气善走肌表,走而不守,两药相伍一走一守,动静相宜。《药镜》云:“人参养气,无黄芪而力弱。”炒柴胡、白芍疏肝柔肝顾养肝阴,防治肝旺克脾土。患者肠腑燥结,大黄、桃仁、冬瓜仁肺肠同治;与大血藤、马齿苋合用,有解毒消痈、散结祛瘀之功效,祛除肝肺之邪,攻补兼施,获效迅速。

4 讨论

《景岳全书》云: “壮盛人无积,虚人有之,故当养正则邪自除。”中医治疗恶性肿瘤贵在坚持,培扶正气是治疗恶性肿瘤的根本,“正气内存”才能改善生存,降低死亡率。《证治准绳》曰:“补益其气,兼导达经脉,使荣卫流通,则块自消矣。”近代医学家邱佳信也强调“有瘤必体虚,有虚首健脾”,中焦脾与胃为“五脏六腑之大源”。临床用药需病证结合,补益以“损者益之,劳者温之”和“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血”为基本组方原则。重视生理病理特性,宜“补降通兼顾”论治大肠癌,临床疗效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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