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肖传国案件看对公共知识分子言说空间的管控

万川

【摘要】背传国雇凶袭击方玄昌、方舟子，形成震惊全国的肖传国案件。究其成因，在于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方舟子，不恰当地利用公共舆论空间对当事人公器私用、公报私仇。在整个事件中，相关职能部门的管理缺失已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这就提醒我们，应该运用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思想，对公共知识分子的言说空间加以适度控制。

【关键词】肖传国案件 方舟子 公共知识分子 公共空间

2010年，肖传国因雇凶袭击方玄昌、方舟子，被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肖传国案件之所以从一个普通的学术事件逐步发展成刑事案件，与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方舟子推波助澜密切相关。事隔八年后，当我们重新反思肖传国案件时，不能不对公共知识分子言说空间的合理限制保持警醒。

一、肖传国其人其事

肖传国，男，生于1955年，湖北咸宁人。1975年毕业于湖北医学院，1981年获同济医科大学硕士学位，1988年赴美做访问学者，1997年应邀回国，担任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泌尿外科研究所所长、泌尿外科主任、《临床泌尿外科杂志》主编、博士生导师。

1988年，肖传国首次提出“人工体神经—内脏神经反射弧”（简称“肖氏反射孤”）的概念。1990年，肖传国在美国东弗吉尼亚大学申请到“经神经连接的膀胱神经移植术”课题的研究经费。随后以老鼠作为实验对象，在电生理学和形态学上证实了大鼠脊髓损伤后“皮肤一中枢神经系统一膀胱”反射弧的存在，实验结果发表在1994年的美国《截瘫》杂志上。同年，肖传国又在长岛医学院申请到“排尿的皮肤—中枢神经系统—膀胱反射通路”课题的资助。随后在猫身上进行电生理学和尿动力学检测，进一步证实了反射弧的可行性，实验结果发表在1999年美国的《泌尿学》杂志上。1999年，肖传国又在纽约大学医学院申请到“脊髓损伤后经皮肤—中枢神经系统—膀胱反射通路排尿”课题的资助。1999年3月，国家科委和卫生部出具《成果鉴定证书》，认为“肖氏反射弧”技术的研究已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并建议进一步推广应用。2000年，其“皮肤—脊髓中枢—膀胱”排尿反射弧科研成果，获湖北省自然科学一等奖、中国高校自然科学一等奖、吴阶平医学奖；2001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2002年，获何梁、何利科学与技术进步奖；2003年，获国际神经泌外最高奖——JACK LAPIDES特等奖。同年，其研究课题“神经损伤修复和功能重建的应用基础研究”作为国家973计划项目，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2500万元的资助。2010年4月，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资助240万美元，批准其进行为期五年的多中心临床试验。肖传国提出的“皮肤—中枢神经系统—膀胱”反射弧的概念，现已被全国统编教材《外科学》、《坎贝尔泌尿外科学》等国内外权威教科书采用。肖传国还兼任香港大学医学院荣誉教授、美国纽约大学医学院泌尿外科副教授，美国泌尿外科学会和国际脊髓损伤学会会员、美国国家卫生医学研究院和外科麻醉创伤组顾问。

“肖氏反射弧”理论的临床应用，始于1995年。当年，肖传国将其人工反射弧技术用于平顶山煤矿截瘫矿工的治疗。其基本原理是：利用截瘫后废用的体神经，通过手术将其与支配膀胱的内脏自主神经连接，建众一个人工的“皮肤—脊髓中枢—膀胱”排尿反射弧，恢复脊柱裂等患者的膀胱排尿功能，解决患者的大小便失控问题，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和自理能力。手术进行了14例，随后又对病人进行了三年的随访，9人获得成功。截至2004年，其手术共92例，其中81例有效，有效率达88%。

“肖氏反射弧”手术在国内的大面积推广，始于2006年8月。当时，肖传国兼任郑州大学神经泌尿外科研究中心主任，并在郑州开办了神源泌尿外科医院。从2006年8月到2009年6月，郑州神源泌尿外科医院共收治1400多名患者。肖传国在国内共作脊髓损伤约200余例，有效率不详；脊柱裂1406例，随访506例，其中小便功能改善者435例，占86.2%；大便功能改善者430例，占84.9%。2009年8月，郑州神源泌尿外科医院因手术推广操之过急、把关不严而解散。2009年10月28日，郑州大学神经泌尿外科研究中心转而落户郑州大学第四附属医院，肖传国担任该中心主任。

在国外，肖传国做过许多相关手术。2005年2月，肖在德国为三位脊髓损伤病人作了人工反射弧手术，重建大小便功能。2005年9月，肖在德国图宾根大学做了6例脊髓损伤病人手术，2例有所改善。2007年，肖在美国密西根州博蒙特医院做过3例脊髓损伤手术，均无效；9例脊柱裂手术，一年随访7例有效，二年随访有进一步改善。随后又加做4例脊柱裂手术，6个月后有2例不需尿管可自行排尿。2007年，肖在密西西比州为一位脊柱受过枪伤、大小便失控的七岁小女孩做手术，术后五个月即摆脱尿管并能自主排尿。此外，肖还在菲律宾、北欧、印度、阿根廷等地做过示教手术。

二、肖传國案件的来龙去脉

作为一个获得过国内外众多科学大奖的博士生导师、国内顶尖的医学教授，肖传国为什么要雇凶袭击方玄昌、方舟子呢？这还得从肖传国与方舟子的相识谈起。

2001年，方舟子对一个在美国的中国学者打假。同年7月，肖传国在网上发表《对方舟子“学术打假”的反思及批评》一文，揭露了方舟子以假打假、以打求名的真实目的。10月，肖传国又向美国《科学》杂志指证，方舟子2001年10月4日发表在《南方周末》上的文章《科学地解决道德难题？》，涉嫌抄袭该刊论文《道德困境的功能磁共振成像研究》。《科学》杂志调查后发表声明，认为方舟子的文章是不可接受的。随后，方舟子在美国学术界丢了饭碗。为此，方舟子到处打听告发者。起初，方舟子怀疑中国科技大学的一个教授，对这个教授展开了猛烈攻击。2005年下半年，方舟子知道告发人是肖传国，立马停止对中国科技大学教授的打假，转而对肖传国开始全面围剿。

2005年9月14日，方舟子在搜狐网健康频道在线谈论学术腐败和科学打假问题，指出肖传国的“肖氏反射弧”并没有得到国际公认。9月21日，方舟子在《北京科技报》发表《脚踏两只船的院士候选人》一文，对肖传国的简历提出质疑，指出肖20多年来在国际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仅有4篇，肖罗列的“国际神经泌外最高奖”是一个很容易获得的会议摘要竞赛奖。此外，方舟子还在他的新语丝网站，先后罗列和亲自拟写660多篇文章，对肖传国进行疯狂报复，直接导致肖传国落选中国科学院院士，进而引发一场备受社会关注的名誉权侵权纠纷案。

2005年10日8日，肖传国在在武汉市江汉区法院提起诉讼，状告方舟子和有关媒体损害其名誉权。2006年7月，江汉区法院判决方舟子对肖传国名誉损害成立，必须赔款道歉。但是，方舟子不服法院判决。2007年2月，武汉市中级法院做出终审判决，维持原判。从起诉开始，一直到终审判决，方舟子及其控制的新语丝一直没有停止对肖传国本人的辱骂。这些辱骂还涉及肖传国的导师、年逾九旬的中科院院士裘法祖以及主审法官吕瑛。2007年2月至2009年8月，方舟子还组织人到郑州神源泌尿外科医院调查曾经接受过肖氏反射弧手術的患者，专门搜集一些肖氏手术的失败案例。2009年8月，武汉法院对判决强制执行，从方舟子妻子的银行账户中划走了4万元人民币。为此，方舟子在新语丝网站上对肖传国和武汉法院进行谩骂和攻击，并怂恿对手术不满的患者控告神源泌尿外科医院。2009年，方舟子还和时任《科学新闻》杂志编辑的方玄昌在中科院直属媒体上发表《谁来评定肖传国？》、《调查“肖氏反射弧”手术：谁来监管“灰医疗”》等一系列文章，直接怀疑肖氏手术的有效性，公开低毁肖传国的学术成就和临床治疗声誉，并对肖传国本人、肖传国的恩师以及家人进行人身攻击。

2010年初，肖传国将方舟子、方玄昌的地址和照片提供给他的亲戚戴建湘，指示戴建湘教训方舟子和方玄昌，可以打得鼻青脸肿，但不能下手过重，更不能将他们打残。6月24日晚，时任《财经》杂志编辑的方玄昌在北京海淀区增光路被袭。8月29日，方舟子在北京石景山街头被袭。9月9日，作案嫌疑人戴建湘等相继落网后，供述先后袭击方玄昌和方舟子是受肖传国指使。9月21日下午5时，肖传国因涉嫌雇凶殴打方舟子在上海浦东机场被警方刑拘。9月30日，北京警方以寻衅滋事罪将肖传国案件移送到检察机关。10月8日上午，肖传国等5人被石景山检察院以涉嫌寻衅滋事罪正式提起公诉。10日下午4点半，法院一审宣判5名被告人构成寻衅滋事罪，肖传国、戴建湘拘役5个半月，许立春拘役4个月，龙光兴拘役3个月，康拥军拘役一个半月。此后，方舟子等人向石景山检察院提出抗诉，肖传国的代理律师也向法院递交上诉状，但均遭驳回。11月8日，方舟子、方玄昌遇袭案民事部分一审宣判，方舟子和方玄昌分别获赔500元和2174.54元。

三、从肖传国案件看公共知识分子言说空间的合理限制

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方舟子，因以假打假、以打求名遭到肖传国的批评，便利用《新语丝》网站等舆论阵地对肖传国长期攻击。自2005年以来，肖传国一直在寻求使用正当的法律程序来讨还公道，保护自己，撇清方舟子对自己科研的诬蔑。他曾在武汉、北京、美国等地多次状告方舟子诽谤。但肖传国即使在武汉胜诉，当地法院对方舟子的判决无关痛痒，更何况在北京，肖传国居然败诉。雇凶寻衅滋事，只是肖传国在屡经纠缠、寻求公道的过程中迫不得已采取的一个措施。对此，肖传国是这样解释的：“我作为一个科学家、一个学者，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办法了。方舟子利用其网络平台对我的家人、妻子和恩师进行全方位的人身攻击。在遭受到长达几年的网络暴力、用尽一切司法手段之后，实在忍无可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从肖传国案件中需要我们反思的还有：第一，方舟子本身就是一个曾被揭发剽窃他人成果的人，而肖传国就是那个揭发者。方舟子在长达十年的时间中，策动和主导包括全球中文网和国内其他各种媒体，收集和撰写近660多篇文章，把肖传国批判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这种攻击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这对被批判者肖传国造成的生理和心理的创伤是巨大的，对他的工作和生活造成的困扰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方舟子具不具备医学界的打假知识？方舟子学术打假的依据何在？学术打假与名誉侵权的边界在哪里？这都是值得深究的。第二，当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对方舟子所谓学术打假的报道铺天盖地时，华中科技大学、教育部、科学部、卫生部到底做了些什么？国家科委、卫生部对肖传国的成果曾出具过“成果鉴定证书”，后来又对他的项目支持了2500万的研究经费。当方舟子提出打假时，这些部门一言不发。肖传国案件发生后，科技部、中科协等部门又纷纷表态谴责肖传国，让人匪夷所思。第三，从媒体介入的情况来看，方舟子居然可以在中国横行，并且受到中国“主流”媒体的一致追捧，把一个科学家逼得无计可施，不得不选择暴力。主流媒体如此打压一个医学专家，原因何在？包括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在内的主流媒体在学术打假中到底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肖传国案件折射出的诸多问题，表明我国目前的社会管理存在着不少缺失，这就彰显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思想的重要价值。这些价值表现为：社会治安问题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应该有一个统筹全局的综合力量，调动全社会的力量，综合运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法律、科技等多种手段，将社会治安问题控制在社会所能接受的范围内。为了避免类似肖传国案件的发生，各级党委、政府必须重视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思想，充分运用系统论的观点，在力量投入、手段运用上综合为治，力求堵塞各种社会管理漏洞。特别是对公共舆论空间的管控，更应该强调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思想的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