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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性的语言问题值得我们关注

2018-11-16汤青武

语文教学之友 2018年10期

摘要:语言表达,有显性的语病,也有隐性的问题,这些都值得我们注意。 尤其是隐性的语言问题,因为其容易被忽视,更应该引起写作者和语言研究者的重视。这些问题包括推导失据、语言风格不符人物身份、语言风格与整体风格不符等。

关键词: 隐性语言问题;推导失据;作者越位

下面是几个例句:

例1.人类双脚具有惊人的承受能力,一个体重五十公斤的人,双脚每日承受的总压力竟在百吨上下。(《十月》2018年第2期梁鸿鹰《到底能走多远》)

例2.(罗玫发迹之后)周如琴飞到山巅,而他落入谷底,从此他们看他是睥睨天下的俯视,而他只能奴隶似的仰视。周铁牙这样想的时候,觉得金瓮河上浮动的阳光,也有裹尸布的意味了。(《收获》2018年第2期迟子建《候鸟的勇敢》)

例3.镜中人竟像一个下了多年大牢的人,发丝纠结,杂乱无章,像谁写的一篇又长又臭的文章,令人厌恶地挂在那里。(《收获》2018年第2期迟子建《候鸟的勇敢》)

例4. “这个夜晚真的很奇妙,这个床真的很舒服,夏慈新鲜了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熟睡中,她第一次承受着一个男人的全部重量,满屋里充满着周槐林醉人的气息。”(《中篇小说选刊》2017年11期查兴娥《半生》)

如果让大家检查这些句子是否有语病,大家一定会说“没有”。确实,语言表达中的显性语病,如成分残缺、语序不当、自相矛盾等在上述例句中都不存在。

但隐性的语病呢?比较纯粹的意义表达层面的(且还不存在表意不明的问题)呢?恐怕关注的人就少了。

实际上,上述例句均存在隐性的问题。

例句1,仔细推敲,你会发现,“双脚每日承受的总压力竟在百吨上下”中“百吨上下”这个数字是以什么标准又怎么推算出来的呢?真要只算人荷载的重物,任是谁,一天也是不可能达到百吨上下的,那它算的就只能是包括了人的脚所随时承受的本身的重量。但这么去算,又以多少时间为一个单位呢?既然没有标准,当然就不可能有具体的数字,哪怕是概数。所以,正确的表述只能是“双脚每日承受的总压力又会有多少吨”之类。——这是推导失据的例子。

例句2,这里有“周铁牙这样想的时候”,意味着上文不是作者的叙述与评论,而是周铁牙的心理活动,那就必须符合周铁牙的身份。可句子中的“睥睨天下”,不可能出自一个文化水平不高、为人粗鲁的周铁牙。——这是语言风格不符人物身份的例子。

例句3,这是写张黑脸从候鸟管护站回城理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形象后的感受。“像谁写的一篇又长又臭的文章,令人厌恶地挂在那里”,这是个比喻。比喻,是由此时印象联想而来,而联想的根源应出自于自己的生活。而这个比喻,如果是出自叙述者的角度,那当然就是恰如其分的。但它绝不可能出自张黑脸的角度,它不可能来自张黑脸的生活,不可能引发张黑脸的联想,因为,张黑脸不是一个读书人。——这是语言风格不符人物身份的例子。

例句4,如果我告诉你,句中的周槐林和夏慈是养父女关系,当时的周槐林已经56岁,夏慈才17岁,这是周槐林醉酒后强奸了夏慈,之后经人说合,他们的新婚之夜后的情景,你会不会觉得,这种美美的抒情与整体格调、与語境完完全全不和谐呢?——这是语言风格与整体风格不符的例子。

上述三种问题中,尤以语言风格不符人物身份的问题更为隐蔽,更难发现。因为,有时我们很难明确区分叙述者角度与人物角度,作品之所以出现此问题,是由于作者写作角度混淆造成的。很多时候,尤其是在评述与抒情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或者稍一失去节制,作者就常常会越过人物自己跳出来,我们姑且称之为“作者越位”现象。

我们还是举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进行说明:

《百花园》2018年3月号舒欣雅的《收破烂的老奶奶》,取第一人称角度,这是一个小孩。作者写他看到收破烂的老奶奶:

她应该过着很苦的日子吧,堆满皱纹的脸在灰白而乱糟糟的头发下更显苍老;紫黑色的嘴唇蠕动着,带动脖颈上的皮一抽一抽;略显干瘪的血管,蚯蚓一般蜿蜒在她的臂膀上;双手枯得像树皮,不长的指甲里满是灰尘……

这一段是一种客观的写实,所以,不存在什么问题。但接着,作者忍不住了,直接跳出来,代主人公抒情了:

“为由数丛菊,新开篱落间”。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朵孤傲绽放的菊花上。纵使秋风萧瑟、秋意肃杀,它依然独自热烈地开着;纵然日子很苦,她依旧……

文句里明明标明为“我”,可我们哪里还看得到“我”,那个“我”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作者取代了。

总之,语言表达,有显性的语病,也有隐性的问题,这些都需要我们注意。尤其是隐性的问题,因为容易被忽视,更应该引起写作者和语言研究者的重视。我们揭示的推导失据、语言风格不符人物身份、语言风格与整体风格不符这三种问题,也许还不是语言表达的隐性问题的全部,我们期待更多的人关注并发现更多的问题。

作者简介:汤青武(1964—),男,广东省东莞市大岭山中学高级教师,主研方向为中学生阅读教学与高考命题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