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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的语言特征与文本效果研究
——一项基于语料库的研究

2018-11-07胡开宝田绪军

外国语文 2018年5期
关键词:政府工作报告国情咨文情态

胡开宝 田绪军

(上海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240)

0 引言

翻译语言特征,顾名思义,是指翻译文本在词汇、句法、语篇和语义搭配等层面所呈现的区别于原创文本的规律性趋势或特征,包括翻译共性和具体语言对翻译语言特征。前者是指翻译文本所具有的普遍性特征,主要包括显化、隐化、简化和范化等。翻译共性是“翻译文本而不是源语文本体现的典型语言特征,并且这些特征不是特定语言系统相互作用的结果”(Baker, 1993: 243-246)。具体语言对翻译语言特征是指由于源语和目的语语言影响,翻译文本所呈现的典型语言特征。自从Mona Baker(1993)教授提出翻译共性假设以来,国内外学界相继采用语料库方法对翻译共性和具体语言对翻译语言特征开展较为深入的个案研究或实证研究(Olohan et al., 2004; Marais et al.,2007;胡开宝 等,2008;黄立波,2008;王克非 等,2010;刘泽权 等,2010;佟玉平,2014)。然而,目前关于翻译语言特征的研究主要局限于文学文本的分析,而且很少研究译自母语的翻译文本语言特征。此外,翻译语言特征所产生的文本效果尚未引起学界的关注。文本效果是指由于具体词汇、句法结构或词汇搭配的应用,翻译文本所塑造的关于说话主体的总体认知或印象。鉴于此,本文采用语料库方法,依据批评话语分析理论,从高频词、we和情态动词等典型词汇的应用角度切入,并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进行对照,分析2000—2016年期间,我国历任总理所作《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的语言特征和文本效果。

1 文献回顾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语料库翻译学这一全新译学研究范式的确立,包括翻译共性和具体语言对翻译语言特征在内的研究愈来愈受到国内外学界的关注。

1.1 翻译共性研究

Olohan(2001)以翻译英语语料库和英国国家语料库为研究平台,考察了翻译文本中的非强制性显化现象。结果表明翻译文本中,非强制性词汇和句法成分常用于明确表达原文隐含的信息和句法关系,翻译文本因而表现出较为显著的显化趋势。

Laviosa (2002)的研究表明,与非翻译文本相比,翻译文本的词汇范围较窄,实词和语法功能词的比率较低,高频词相对于低频词的比例较高,平均句长较短,翻译文本呈现简化趋势。

胡显耀、曾佳(2010)比较了“被”字句在汉语翻译小说和原创汉语小说中的应用趋势,发现前者在“被”字句的应用上呈现出趋从和夸大汉语自身传统的趋势——即减少“被”字句的使用,强化其消极或负面含义,因而呈现出较为显著的范化趋势。

德国学者Steiner(2002:213-228)提出去隐喻化(demetaphorization)这一全新假设。他强调由于语言间的差异,源语的语法隐喻在翻译文本中往往被消解。捷克布拉格查尔斯大学Jana Kubkov(2009)则提出泛化(generalization)假设,即译者往往选用意义宽泛词汇翻译源语意义具体的词汇。

1.2 具体语言对翻译语言特征研究

Olohan(2004:122-143)采用语料库方法,分析了quite、rather、pretty和fairly等缓和词在翻译英语和原创英语中的应用,发现翻译语料中pretty、rather和quite这些意义表达模糊的缓和词搭配范围比原创语料广,但应用频率却较低。研究表明,这一现象主要是由于三方面原因,即:(1)源语文本中缓和词的使用频率很低;(2)由于显化趋势的影响,源语文本中表达模糊的地方在翻译文本中往往消除;(3)缓和词常用于表达讲话者或作者情态或态度,体现讲话者或作者与听众或读者之间的互动。由于翻译是互动性特点不太显著的文本生成模式,故而缓和词在翻译文本中使用频率不及原创文本。

胡开宝的研究(2009)表明,莎士比亚戏剧梁实秋译本和朱生豪译本中“把”字句的使用频率高于许多汉语原创文学作品,而朱译本中“把”字句每千字使用频率是梁译本的1.7倍。研究结果显示这一现象的原因是由于“把”字句与英语原文语句在位移图式、语用特性和语用功能等方面契合,以及汉语前端重量倾向的影响。 秦洪武(2010)对汉语翻译文本的句段长度和结构容量进行语料库考察,发现结构容量直接影响汉语翻译文本的句段长度,而句段长度和结构容量直接影响行文的流畅和语言运用质量。戴光荣(2013)发现汉语译文中节点词的搭配范围要比汉语母语相同节点词的搭配范围要广,词汇变化模式要大。

应当指出,以上研究从不同维度对翻译语言特征开展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学界对于翻译语言特征和翻译本质的认识。然而,这些研究大多以文学文本为研究对象,关于非文学翻译文本语言特征的研究较少。而且,现有翻译语言特征研究很少关注具体词汇或句式结构应用所产生的文本效果。为此,本文将以自建的《政府工作报告》汉英平行语料库为研究平台,并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进行对照,分析《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的语言特征及其文本效果。本文将回答以下三个问题:(1)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相比,《政府工作报告》英译在具体词汇或句式结构应用方面呈现哪些特征?(2)《政府工作报告》英译的文本效果或英译文本所塑造的关于说话主体的印象或看法主要表现为那些特征?(3)《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效果形成的原因是什么?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语料

本文以《政府工作报告》汉英平行语料库为研究平台。该语料库由《政府工作报告》汉英平行语料子库和美国国情咨文语料子库组成,分别收录2000—2016年历届国务院总理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英译,以及同时期发表的美国政府国情咨文(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中国政府的《政府工作报告》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均对中美政府一年来所开展的具体工作及其成效进行总结,并展望未来一年将开展的工作。两者均为政治文献,涵盖中美两国内政和外交政策等内容,其体裁和题材相同。此外,这些语料所涉及的时间跨度均为2000—2016年。显然,这两类语料具有比较理想的可比性。尽管《政府工作报告》英译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的长度不同,但本研究对典型英语词汇应用频率所做的分析均以每万词为单位,从而确保了本研究所用数据之间的可比性。

表1 《政府工作报告》汉英平行语料库的组成

2.2 理论框架

本文旨在依据批评话语分析理论,分析《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所塑造的关于说话主体即中国政府的印象。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也称为批评语言学(critical linguistics),滥觞于英国语言学家罗杰· 福勒(Roger Fowler)等于1979年出版的著作《语言与控制》(LanguageandControl)。在该书中,福勒首次提出批评语言学概念,由此拉开了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的帷幕。批评话语分析强调对语篇中的语言形式进行分析,以揭示隐含的语言、权力和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阐明统治阶级如何运用语言来实施意识形态控制,维护自己的权力地位。根据批评话语分析,作为一种社会实践,话语受社会结构的制约,同时影响并建构社会现实。话语不仅体现社会中权力和支配关系,而且也加强或削弱这一权力和支配关系,并使其合理化或对其加以质疑。事实上,话语与社会文化相互包含、相互影响。一方面,语言运用对社会文化因素的再现或更新产生影响,这便是话语权力;另一方面,话语本身构成社会文化,因为话语不但描写世界,而且构建社会关系和身份。任何话语,哪怕是话语中的一个语句,都同时具有三大功能,即描写现实、建构社会关系和身份以及组篇等功能。作为特殊的跨语际话语,翻译不仅体现了社会文化因素的制约,而且反过来对包括人们的信念、观念和印象等在内的社会文化因素产生反作用。

2.3 研究步骤与方法

一般而言,对于个人、团体或机构的看法或印象不仅取决于这些个人、团体或机构的所作所为,而且也取决于他们的所言所说或其他人对他们的评论。具体而言,话语的表达方式或话语中词汇或句法结构的应用常常形成人们关于个人、团体或机构的看法。尤其是对于那些不能亲历或亲身感受个人、团体或机构所作所为的民众或团体而言,话语在塑造关于个人、团体或机构的印象方面所发挥的作用甚至大于实际作为。鉴于此,本文从具体词汇或句法结构的应用切入,分析《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的语言特征,并以此为基础揭示《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所塑造的关于中国政府的印象。

首先,本文选择《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的高频实词为考察对象,分析这些词汇的应用特征。普遍认为,高频实词常常将某种意象不断呈现至听众或读者脑海中,进而影响听众或读者的感知。就《政府工作报告》英译而言,由于高频实词的影响,听众或读者经由思考与心理整合,可形成关于说话主体即中国政府的整体心理把握与判断,最终形成关于中国政府的印象。一般而言,高频名词涉及说话主体所关注的问题或感兴趣的话题,高频动词则描写说话主体频繁实施的行为或采取的举措。这些词汇的应用不仅体现说话主体的所思所想,而且也反映说话主体所作所为,故而会直接影响人们对于说话主体的看法和印象。

其次,我们分析《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中we的应用及其塑造的关于中国政府的总体印象。一般而言,英语第一人称复数代词we的指示意义分包含性和排斥性两种。前者指包含听话人在内的多个人,后者指排除听话人以外的说话人一方的多个人。We的包含性用法既可以使听众或读者产生认同感,又可以说服听众接受说话者的观点。根据福勒等(1979:203)的观点,第一人称复数代词we的包含性用法可缩短说话者与听话者之间的距离,说话主体因而具有亲和力。we的排他性用法常常应用于体现权威声音,构建权力身份,却让说话主体不太令人亲近。

此外,我们分析《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英语情态动词的应用及其塑造的关于中国政府的认知和看法。弗兰克·帕默尔(Frank R. Palmer)将情态动词分为认识情态、义务情态和动力情态三类。认识情态表示说话者对命题真实性程度的判断。义务情态表示说话者认同主语的某种责任、义务,对某事的允诺或对将来事件的许诺。动力情态则表示主语的能力或意愿(1990:191-192)。根据韩礼德(Halliday)的观点(2000:76, 358),情态强度分为高、中、低三个基本量值;其中,should、must、ought to、need和have to属于高量值的情态动词,而can、could、may和might为低量值情态动词。高值情态动词一般表示说话者的决心,传达强制的态度。中低值情态动词的应用可以使某一主张的表达较为委婉,听众因而更容易接受。一般而言,情态动词的应用不仅反映说话主体的态度和情感,而且还体现说话主体和听话者之间的权力关系。高量值情态动词的应用体现了说话主体和听话者之间社会地位的不平等,说话主体显得较为强势,而中低量值情态动词的应用表明说话主体尊重听话者,说话者和听话者之间社会地位趋于平等,说话主体显得较为谦和。由此可见,情态动词的应用可以从态度或情感以及权力关系等维度构建说话主体的身份,塑造关于说话主体的看法或印象。

最后,我们结合上述典型词汇应用特征的分析,解释《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所塑造的关于中国政府印象形成的主要原因,并对《政府工作报告》英译的词汇应用提出建议。

3 结果与讨论

3.1 《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中高频实词的应用

我们运用AntConc软件,分别制作了中国政府《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的词表,并提取位居前20的高频实词。这些实词包括名词、动词、形容词和副词等在内。具体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2000—2016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高频实词比较

根据表2,在《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和美国国情咨文中,位居前20位的实词出现频率均为每万词21次以上。其中,一些高频实词相同或基本一致。前者频繁应用people和China,后者高频应用people、America、American和Americans。这些高频词的应用表明中国政府和美国政府均将民众作为政府工作所关注的对象。此外,由于《政府工作报告》和国情咨文均对本年度政府所开展的工作进行总结,两者均高频使用work和year。

然而,在《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development、system、economic、reform、rural、areas、social和enterprises等形容词和名词高频出现。这表明中国政府关注发展、经济、改革和农村等实际问题。在2000—2016年间,development、economic和reform等词汇均位居高频实词的前十位,而rural自2004年起进入前十位高频实词的行列。在美国国情咨文中,world和jobs频繁出现,说明美国政府关注美国与世界的关系以及就业问题。

我们还对《政府工作报告》英译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中位列前20的高频名词和高频动词进行分析。具体结果如表3和表4所示。

表3 2000—2016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的高频名词比较

表4 2000—2016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高频动词比较

由表3可知,《政府工作报告》英译频繁应用关于发展development、growth、改革(reform)、经济(enterprises、market、yuan、investment、services、projects)和教育(education)等语义的名词。这些高频名词的频数之和为6 690次,出现频率为每万词273.08次。美国国情咨文则频繁使用表示工作(jobs)、安全(security)、税收(tax)、健康(health)和能源(energy)等语义的名词。这些词汇的频数之和为887次,应用频率为每万词86.53次。不难看出,中国政府以改革与发展为主要工作,以经济建设为核心,所关注的问题大多与普通大众生活密切相关。美国政府关注的问题大多为宏观层面的问题,如安全、健康和能源等问题。而且,《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中高频动词的应用也体现了这一差异。

根据表4,在《政府工作报告》英译的高频动词中,除make、made、work、carry和take之外,其他高频动词所描述的举措,如improve、increase、promote、accelerate和expand等,均需要通过合作并付出长期努力方能完成。这些动词具有积极意义,既表明中国政府对问题有清醒的认识,也强调中国政府采用有效措施解决问题,从而塑造了积极有为的中国政府形象。而在美国国情咨文中,位列前20的高频动词主要分为表示事物之间关系的系动词,如is、are和was等,意义笼统的实义动词,如do、make、have、get、work、take和keep等。显然,这些词汇应用所描写的美国政府比较务虚。

必须指出,中国和美国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建设、改革和社会发展等方面面临着诸多挑战。为应对这些挑战,中国政府必须采取切实有效的举措。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达国家,在科学技术、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等方面位居世界前列。美国政府所要面临的问题不是经济改革和社会发展等方面的具体困难,而是安全、税收和健康等世界各国所面临的共性问题。有鉴于此,《政府工作报告》英译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在高频名词和高频动词的应用方面呈现较大差异,结果导致这两个文本所塑造的关于中美政府的印象存在较大差异。

3.2 《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中we的应用

我们应用AntConc的Concordance功能,分析了《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中第一人称代词复数we的应用频率,并与美国国情咨文进行比较。具体情况见表5。

表5 2000—2016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中we的应用比较

根据表5,《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第一人称代词复数we的频数为6340次,应用频率为每万词258.79次;美国政府国情咨文中we的频数为2 254次,应用频率为每万词219.9次。对这些数据进行方差检验,结果表明卡方值为54.742 2,P值为0.000(小于0.05)。很明显,《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we的应用频率显著高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对《政府工作报告》汉语原文及其英译进行分析,我们发现《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直接译自汉语第一人称代词复数形式“我们”的we频数为538次,由译者添加的we的频数为5 802次。实际上,《政府工作报告》汉语原文句子主语“我们”大多承前省略,频繁采用“要”“必须”和“应当”与实义动词组成的无主句。译者常常将这些句子译作we作为主语的英语主动式结构。例如:

(1)要深入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

Weshould advance the new, people-centered urbanization.

(2)必须坚持不懈依靠改革推动科学发展,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有质量、有效益、可持续的发展。

Wemust continue to promote development in a sound and balanced way through reform and speed up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growth model so as to achieve quality, efficient,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3)同时也应当看到做好今年工作具有许多有利条件。

At the same time,we must be clear that there are many favorable conditions for us to accomplish this year’s tasks.

在以上例子中,汉语无主句均由情态动词“要”“必须”和“应当”与实义动词组合而成。这些无主句均译成we充当主语的英语主动句式。

应当指出,《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旨在向国外听众宣传中国的内政和外交政策,以及中国政府对有关国际问题的立场。因而,《政府工作报告》的英译文本频繁应用we,会使读者或听众觉得《政府工作报告》所表述的观点或主张是团体或机构的意见,代表着集体的智慧,具有较高程度的可信度。

我们进一步分析了《政府工作报告》英译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中与we搭配的位居前20的高频动词(含助动词、系动词和情态动词),具体情况如表6所示。

表6 中国《政府工作报告》英译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中与we搭配的高频动词

根据上表,在美国国情咨文中,we多与情态动词、系动词或意义较为笼统的动词搭配等。具体而言,与we搭配的情态动词can、cannot、may、could、must和should的频数之和为1 487次,频率为每万词145.06次;与we搭配的系动词are和were的频数之和为260次,频率为每万词为25.37次;与we搭配的意义笼统词汇have、do、make、face和take的频数之和为175次,频率为每万词17.07次。三者相加,总频数为1 922次,频率为每万词151.12次。在《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we常与情态动词will、must、should、can和need搭配,后接表示具体行为的实义动词。这类搭配的频数之和为4 930次,频率为每万词201.23次。显然,we与上述动词的搭配表明中国政府有意愿、有决心、有能力采取具体举措。此外,we还与made、continued、worked、implemented、improved、increased、strengthened、formulated、took、intensified、accelerated、carried和deepened等实义动词的过去式搭配,频数之和为397次,频率为每万词16.21次。这些搭配描述了中国政府一年来所开展的工作,而且工作难度较大,因为implemented、increased、strengthened、intensified和accelerated等动词所描写的工作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和团队的合作方能完成。we与这些实义动词的过去式搭配,使得《政府工作报告》英译具有强烈的动感,描写了中国政府充满活力、勤勉、干实事等特征。有必要指出,作为政治文献,《政府工作报告》总结了过去一年来政府的所作所为。为了推进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实现社会主义强国的建设目标,中国政府一直励精图治,锐意改革,在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等领域开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综合实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中国政府因此赢得国际社会的普遍赞誉,并给国际社会留下了奋发有为、真抓实干的深刻印象。从这个意义上讲,《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所描写的中国政府特征是中国政府的所作所为在语言符号层面的反映或折射。

3.3 《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中情态动词的应用

我们统计了2000—2016年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情态动词的应用情况,并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进行比较。

表7 2000—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与美国政府国情咨文中情态动词应用的比较

根据表7,《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中,情态动词的应用频率为每万词73.03次,而美国政府国情咨文中情态动词的应用频率为每万词125.75次,前者显著低于后者。不过,《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高量值情态动词(should、must、have to、had to、ought to)的应用频率为每万词63.4次, 明显高于美国国情咨文(每万词58.05次),而其低量值情态动词(can、could、may、might、shall、would)的应用频率(每万词9.59次)明显低于后者(每万词71.22次)。

应当指出,《政府工作报告》的汉语原文大量使用“必须”和“应当”等汉语高量值情态动词。译者重视对原文的忠实,常常采用直译方法将汉语高量值情态动词直接译作must、should和ought to等英语高量值情态动词。事实上,译者所采取的翻译策略和方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译者与源语文本作者之间的关系。如果译者认为自己的社会地位低于源语文本作者,译者往往会强调目的语文本与源语文本之间的等值。如果译者自认为地位高于源语文本作者,往往会对源语文本进行干预。就《政府工作报告》的英译而言,由于源语文本具有权威性,译者自觉或不自觉地在翻译过程中对原文亦步亦趋。而且,政治文献翻译对于忠实和准确的要求通常要比其他文献的翻译要求高。

必须指出,在翻译过程中,译者不仅努力再现汉语原文的意义,而且还与汉语原文作者以及读者或听众一起推动翻译这一特殊语言交际活动的进行。译者常常根据自己对作者和读者身份、原文语句的内容和语气以及对具体语境的理解,强化源语文本的语义信息内容。我们对照汉语原文分析《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情态动词的应用,发现译者常常添加英语高量值情态动词,或将汉语低量值情态动词译作英语高量值情态动词,以凸显中国政府主张或观点的重要性。以must的应用为例,《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187个must译自汉语高量值情态动词“必须”,409个must译自汉语低量值情态动词“要”,占全部must频数的66%,另有117个must系译者添加。此外,译者常常将《政府工作报告》中频繁出现的汉语无主句译作包含高量值情态动词should和must等的主动式或被动式结构。以should的应用为例,《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中含有should的语句共有907个,其中567个语句译自汉语无主句,331个语句译自汉语情态动词“要”。显见,与美国国情咨文相比,《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更频繁使用高量值情态动词,表达了中国政府采取具体举措的坚强决心。

4 结语

我们采用语料库方法,在分析《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中高频词汇、we和情态动词等典型词汇的应用特征基础上,探讨了《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的文本效果,即该文本塑造的关于中国政府的印象。研究发现,《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描写了中国政府脚踏实地、积极有为等特征。我们认为,关于中国政府的上述印象是各种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产物,其中包括汉语原文的影响和译者翻译策略与方法的应用等。为此,我们建议《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文本尽量少用高量值的情态动词或表示祈使语气和命令语气的无主句,以拉近中国政府与民众或受众之间的心理距离,从而使得政府的观点和主张更容易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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