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女儿节凤舟赛的起源与发展探析

刘敦晓



广元女儿节凤舟赛的起源与发展探析

刘敦晓

川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四川 广元，628017。

基于民间传说和文献记载的基础上，运用文献资料法、实地访谈法等研究方法，对广元女儿节凤舟赛的起源与发展进行研究。研究认为：广元凤舟起源于唐朝，女儿节凤舟赛兴起于“乌龙感孕”的传说，是为纪念武则天的一项民俗体育活动。凤舟赛历经1300多年的历史，由最初的“妇女游河湾”演变为“彩船表演”直至“女儿划凤舟”，具有极高的文化教育价值，然其发展状况不容乐观。建议从文化生态的视角深度挖掘凤舟文化，重点开发凤舟的表现形式，并结合广元地方文化特色创新发展模式，让其成为广元对外宣传的城市名片。

民俗体育；凤舟赛；起源与发展

民间传统文化是一个民族生存、延续、发展的根本支柱，它是民间社会生活及发展的真实写照，它在民族文化和区域文化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1]。广元每年9月1日的女儿节凤舟赛是一项为纪念女皇武则天而独创的女子传统民俗体育活动，作为具有地方特色的民俗体育活动，广元凤舟赛在促进地方与地区文化交流，促进全民健身普及，加强传统文化认同感，加快广元地区经济文化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早在上世纪90年代，《国家“十一五”时期文化发展规划纲要》中就明确指出：要加强对民间文学、民俗文化、民间体育等若干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保护与抢救，经过近20多年的努力，抢救工作开展效果显著。近年来，广元政府通过不断的努力，使女儿节凤舟赛在2013年获得首批中国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推广项目，至今仍不断对其进行开发和创新，使之保持旺盛的文化生命力。随着新时代社会的快速转型、外来文化的不断冲击，广元凤舟文化的传承与保护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笔者通过文献资料梳理凤舟兴起与发展的历史脉络，揭示凤舟赛的活动特色和价值，实地调查当前的发展状况，以期为今后广元凤舟赛的保护和传承提供理论和实践支撑。

1 广元凤舟的起源

广元凤舟产生历史久远，古称“鸟舟”或“飞凫”，凤舟当时是社会生活中水上出行交通工具，同时承担仪式祭祀、祈福夙愿及竞渡活动的文化叙事功能[2]。凤舟存在历史各个时期，最早记载见西周古籍《穆天子传》：天子乘鸟舟，龙浮于大沼；另《全唐诗.卷四十六》诗歌记载：列筵飞翠斚，分曹戏鹢舟。凤舟在过去的诗歌、诗词中都有体现，表明凤舟产生的历史久远、文化积淀深厚。关于广元凤舟的起源，行内专家和学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不同的文化环境和民族区域文化，见证不同的起源形式，其中广元凤舟主要有“乌龙感孕”“凤图腾崇拜”“追忆女皇武则天”三种起源说法。

1.1 “凤图腾”的崇拜

图腾是特定的社会组织或个人象征物，它是亲属、祖先、保护神、作为相互区分的象征，是世界各族人民早期共有的文化现象[3]。我国从远古时期部落就有“图腾”崇拜，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龙、凤图腾崇拜尤其盛行，其代表不同的精神文化内涵。

古代就有相关凤的文字记载，《山海经.南次三经》：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其曰凤凰…见则天下安宁[4]；另有《说文》：凤，神鸟也，…见则天下大安宁。据传凤是由鸟演化而来的图腾神，凤是古代汉族崇拜的神鸟，被赋予美好、吉祥、喜庆、祥瑞安宁的象征[5]。随着封建社会发展，古代把“龙”、“凤”看作君主帝王和帝后嫔妃的象征，足见“凤鸟”形象在人们心目中地位之高。

自唐朝女皇武则天执政后，每年正月二十三这天，广元女性就会自约集结嘉陵江游河湾，把凤舟反复打磨着色、彩绘、使之栩栩如生，远看就像活灵活现的凤凰，同时女性穿戴花枝招展，与凤外表美丽、打扮鲜丽的属“阴”特点相近，充分体现广大女性对安宁、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随着历史的积淀，凤舟成为人们对凤图腾崇拜的产物，其完成从将神崇拜到精神意象的演变与升华，使之成为广元女儿节凤舟赛产生的文化渊源。

1.2 “乌龙感孕”的传说

民间传说是一个民族和国家的宝贵精神财富，它的题材内容和神话事件与远古的生活和历史具有密切关系，是研究人类早期社会的重要文献资料。据史料记载，广元凤舟最早起源于唐朝，关于广元凤舟的起源众说纷纭，其中“乌龙感孕”的神话传说最为神秘，在广元地区民间广为流传。

相传武德6年（公元623年）端午节，时任利州都督武仕彟，携夫人乘坐官船在嘉陵江游河湾、看龙舟竞赛盛会，当官船行至黑龙潭时，晴空突然乌云蔽日，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从江面跃出一条乌龙，扑进官船，缠绕着夫人，夫人受惊昏睡客船。随后乌龙在官船上空盘旋一周摇头摆尾向西山飞去，几乎同时在官船上方和武府房顶有一只凤凰伴着彩霞而来，翱翔长鸣，向东山飞去。杨氏夫人回家卧病不起，经诊视方知有孕，“金轮转世、乌龙感孕”的传说不胫而走[6]。第二年的正月二十三，杨氏就生下统治中国长达半个世纪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从此，“乌龙感孕”的传说就这样久传不衰，一直流传至今，时间长达1300多年，成为赞颂武则天出生在广元的历史文化资源，成为广元女儿划凤舟起源的传说。

1.3 “女皇武则天”的追忆

自古广元利州历史悠久、文化底蕴丰厚，是历史唯一女皇帝武则天的诞生地，当地人民利用立碑、修庙、祭祀等活动来纪念女皇武则天，其中“皇泽寺”、“乌龙山”、“凤凰楼”和“凤舟赛”都是对女皇无比崇敬的寄托象征。

《武则天本传》记载：武则天生于利州，武则天自十四岁被太宗选进皇宫，就遂得高宗宠爱，并于公元655年被立为皇后，开始参与朝政；公元690年，在百官的拥戴下，武则天改唐为周，成为中国第一位女皇帝；从公元655至705年病逝，前后执政50年，期间重视选拔和利用人才，注重减轻农民赋税和徭役，注重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深得广大妇女的拥戴[7]。武则天上承贞观，下启开元，实现唐朝大发展、大繁荣的昌盛景象，广元地区妇女对自己家乡出了这么一位伟大的女皇而感到骄傲，她们自发相邀，在正月二十三武则天生日这天，梳妆打扮，穿戴一新，乘坐彩船到黑龙潭祭拜上天，到皇泽寺庙拜祭佛祖，到则天圣殿拜祭女皇武则天。从唐朝武则天执政开始，逐步形成“正月二十三，妇女游河湾”的民间习俗活动，这就是广元女儿节划凤舟的历史渊源。

通过文献梳理广元凤舟起源的历史脉络，学者对广元凤舟赛起源的观点是各抒己见、百家争鸣，其中有思想层面的“凤图腾崇拜”，还有神秘传说的“乌龙感孕”，最为推崇的当属对“女皇武则天”的敬意与敬仰。从此，广元凤舟被赋予妇女表达追求平等自由的载体，也是广元妇女对武则天崇敬的象征[8]，还体现了妇女对幸福自由的追求及对女性社会地位低下的强力抗争，是一项根植民间、历史悠久的体育文化活动，蕴含极强的女性文化色彩、极具地方文化特色。

2 广元凤舟赛的发展历程

2.1 追本溯源——“正月二十三，妇女游河湾”的地方民俗活动

广元地处嘉陵江上游，江面开阔，地势平坦，是川北地区人民过去出行的重要水上通道。自唐朝以来，江面船只自由来往，场面甚是热闹，并每逢佳节会举办各种水上活动。广元长期免遭战乱和灾荒，人民生活富裕安逸，为使社会生活更加幸福，广元妇女就会举办祈祷神灵、祭拜女皇等相关活动。

据《武则天与广元》记载：每年5月的端午节，广元人民不是赛龙舟就是坐彩船游嘉陵江，并仿照武则天的父母，乘坐彩船游嘉陵江，驾船到黑龙潭祭拜上天、祈求神灵、力求保佑[9]。广元的3月，春意盎然，气候宜人，是广元妇女河湾聚会之时。自从武则天成为皇帝后，每年正月二十三这天，广元地区妇女就会自发组织起来，乘坐彩船游黑龙湾，祭拜女皇武则天。在此期间，妇女们会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把彩船装扮的五彩缤纷，远看就会一只只生灵活现的彩凤，邀请小伙子游河湾、对情歌，载歌载舞，追思女皇武则天，好一番热闹景象。“正月二十三，妇女游河湾”整整延续了1300多年的历史，逐渐成为具有广元地区特色的妇女民俗活动，也是广元凤舟赛的最初“雏形”。

2.2 稳中有变——从“游河湾”的地方民俗活动到“赛凤舟”的水上竞技项目

伴随社会的发展和政权的更迭，广元凤舟跨越1300多年的历史，曾经几度兴盛、几度衰落，广元凤舟在曲折发展的过程中稳步前进。据《广元市志》记载，从1949年起，“妇女游河湾”的习俗活动停止，直至建市后的1988年，政府发文规定每年的9月1日为“广元女儿节”，恢复中断30多年的“妇女游河湾”民俗活动，并于当年在嘉陵江畔举行盛大的“游河湾”活动[10]。但是并未引入凤舟竞渡的活动内容，但载有“女皇”号的彩船和在凤舟上进行对歌表演成为整个游河湾的亮点，这也标志着“游河湾”向“彩船表演”的华丽转身。

广元建市之后，1988年到1994年凤舟赛发展效果显著，其中“妇女游河湾”基本沿袭在嘉陵江进行彩船表演的形式，9月1日举行女儿节、秋交会开幕式，进行为期五天的活动，主要是“文化搭台、经贸唱戏”来促进广元的经贸发展。从1995年女儿节开始，将“彩船游河湾”的活动注入竞赛的形式，比赛场地设在南河水上公园，将彩船改为凤舟，进行1000m竞速比赛。广元凤舟从驾彩船对歌表演逐步演变为凤舟竞赛，给“妇女游河湾”注入一种新的形式，传统的民间民俗活动逐渐发展成为体育运动的竞技项目，表明凤舟竞渡项目的推广迈上新台阶。

2.3 继往开来——从地方民俗活动到“凤舟赛”走出广元

近30年来，人们对传统民俗文化的认同感不断增强，广元政府也采取推陈出新的手段来推广与宣传广元女儿节凤舟赛，并取得令人瞩目的丰硕成果。1998年，广元市政府向国家体育总局申报凤舟竞赛项目获得批准，并对比赛凤舟的型深、型宽进行改动，使之符合竞赛规则要求，更有利于竞技比赛的实际操作，表明广元凤舟赛向正规赛事迈进一步。1999年，全国首届凤舟邀请赛获国家体育总局批准在广元举办，其中来自香港、澳门、广东等地的18支队伍参加比赛，国家相关领导莅临指导和观赏凤舟赛，成为我国凤舟竞渡的首个官方赛事，标志着广元凤舟赛由一个地区推向全国打开新局面。

从表1可知，从1999年首届全国凤舟邀请赛至今，女儿节凤舟赛已连续举办18届，参赛人数达3500多人，年龄集中在18-45岁之间，参赛人员范围广、规模大、热情高。通过梳理资料可知，历年比赛中队员主要来自广元四县三区事业单位和地方高校的机关人员、企业职工、在校学生和当地农民，其中赛场周边会有近10万居民观看比赛，可见女儿节凤舟赛在广元地区受不同社会层次群体的青睐，能够为今后凤舟赛的逐步推广和宣传提供群众基础保障。近几年，由于广元女儿节凤舟赛专项经费紧张、专业人员匮乏等问题，使邀请海外友人及港澳同胞参赛成为困难，导致凤舟赛基本停留在地方“出人、出财、出力”的办赛模式。但有1999、2005、2011、2017年海外友人、港澳同胞、省外高校学生等人员的踊跃参赛，同样可以为女儿节凤舟赛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奠定基础，对宣传广元、推介广元具有积极作用。

表1 近几年广元女儿节期间举办凤舟赛的相关信息统计表

通过近20年的项目竞赛推广与宣传，广元女儿节凤舟赛已拥有丰厚的群众基础、浓厚的凤舟文化氛围，使之已在广元地区家喻户晓，并赢得海外友人、港澳同胞和高校学生的喜爱，为女儿节凤舟赛的推广和宣传创造条件。从2013年开始，广元市就开始筹备凤舟赛申遗工作，经国家、省的两级审定后，在安徽芜湖“中国体育文化.体育旅游博览会”上四川广元“凤舟赛”入选并最终评为“国家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推广项目”，逐渐被社会大众认识。广元市体育局相关领导在访谈中说道，市体育局正研究凤舟赛的赛事形式、项目、赛制等方面创新、改进，让更多的人参与这项历史悠久的活动，提高凤舟赛的观赏性，在充分征求市民意见的基础上不断完善凤舟赛，将凤舟赛打造成一个特色可推广项目。

从最早传统的“妇女游河湾”民俗活动到载歌载舞的“彩船表演”再到如今的“女儿划凤舟”，这项由女性参与的民俗活动逐渐发展成为正规的、官方的重要体育运动赛事，具有浓厚的广元地方文化特色，并逐步成为广元对外宣传旅游和文化的城市名片。

3 结束语

民俗体育是国家和民族的广大民众在生活和文化空间中创造并为大众所传承和享用的生活化、仪式化的传统体育文化体，对推动区域文化的繁荣发展具有促进作用。广元凤舟穿越1300多年的历史，其根植民间、历史悠久、蕴含女性文化、极具地方特色，是广元人民为纪念武则天而独创的一项传统民俗活动，是女性文化与体育完美结合的典范性运动项目，填补女子水上集体划船比赛的空白，开创女儿划凤舟的先河，大大提高了广大妇女的社会地位。但随着现代社会的急剧转型、西方文化的强大冲击，广元女儿节凤舟赛的传承与保护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广元各级政府应致力于广元凤舟的传承与保护，通过深度挖掘凤舟文化，重点开发凤舟的表现形式，开发城市体育文化旅游，推动广元凤舟赛的可持续发展，提高城市品牌知名度，推动广元地区文化和经济的发展。

[1] 陈 莉.区域民俗体育文化的研究定位及其策略选择[J].体育与科学，2010，31（01）：56~59.

[2] 辛 墨.武则天与皇泽寺[M].成都：四川美术出版社，1988.

[3] 何星亮.图腾与中国文化[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

[4] 袁 珂.山海经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5] 张正民，杨秀梅.广元凤舟的挖掘整理与推广研究——基于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视角[N].体育文化遗产论文集，2010：365~371.

[6] 张正民.广元凤舟的历史嬗变与人文价值——一项民俗体育活动的文化人类学解读[J].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10，36（10）：30~32.

[7] 胡 戟.武则天本传[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8] 陈连朋，李焕玉，王 岗.凤舟竞渡探源[J].体育文化导刊，2017，38（05）：165~170.

[9] 王双怀，梁咏涛.武则天与广元[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4.

[10] 广元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元市志[M].方志出版社，2016.

Research on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Phoenix Boat Race in Daughter’s Day in Guang yuan

LIU Dunxiao

North Sichuan College of Preschool Teacher Education, Guangyuan Sichuan, 628017, China.

On the basis of folklore and literature records, using literature research methods, field interviews and other research methods, studied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Guangyuan Daughter's Day Phoenix Boat Race. The study concluded that: Guangyuan Phoenix Boat Race originated in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legend of the “Festival of Oolong Sensation” in the daughter's day phoenix race was a folk sports activity in honor of Wu Zetian. After more than 1300 years of history, the Phoenix Boat Race has evolved from the original "Women's Tour of the Bay" to the "Colorful Boat Show" to the "Daughter's Fighting Boat" and has a very high cultural and educational value. However, its development status is not optimistic. It is suggested that Phoenix Boat culture be deeply explor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ecology, with the focus on developing the manifestation of Phoenix Boat, and combining with the innovative development model of local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Guangyuan, making it a city card for Guangyuan's external propaganda.

Folk sports; Phoenix boat rac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1007―6891（2018）05―0083―04

G80-051

A

2018-03-18

2018-05-30

10.13932/j.cnki.sctykx.2018.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