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的石头（外一首）

边瑾

命硬的骨头，一块化石

不讲道理，刮场风，然后

在落下暴雨的山坳里，成了

黑色的遗迹——

一片海子，一片草地

真真切切记得，地覆前的星光

有三只恐龙，长出了翅膀

猛犸象不敢露面 围着一根红桫椤焦急

水，喝够了，又咀嚼几口蕨类植物

悠闲、练达、平和

隐入，诡异的洪荒老林

骤变之后，一片狼藉

感觉心跳加速，那个沉寂的夜色

所有的生命，拥挤一团

一万根蒹葭，排列三维的通道

清澈的水，流出，喧哗

在大地的身体里汩汩作响

地动山摇，不见繁星朗月

留存，一块块远古时的清醒

花比一些石头沉重

北兴小镇往南的一个屯子

紧靠西头，是一户卖石头的人家

我进门，一地的金蟾和貔貅冻在屋子里

花花草草，风从棕色的石头里

露出脑袋和身子，如此飘逸

草地吹拂，波浪有序

蹲下来，眼花缭乱地找到昨天

白垩纪时期的虫声和雨季

恐龍蛋并没有孵化，霸王龙的利齿

能把一排树木撕碎

大地里不时出现健硕的动物

天空也飞，水里也游

和所有的恐龙共存相处，雨，轻轻地拍打

暮色，慢慢靠近一场黄昏

每捡到一块石头，就联想很多

一亿年的风轻，一年的湛蓝，仿佛天空

仿佛深深的海洋，游走一次

或在海子边的草木中沐浴

轻柔的月光，抚摸得心疼

呼啦啦，停不下脚步的晚风

一口气走了很多年

美术绘画：陈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