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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关媒介素养政策之演变分析

2018-08-07耿益群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8年7期
关键词:沃尔德媒介政策

■ 耿益群 黄 偲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Science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简称UNESCO)自20世纪50年代起,开始从传播和教育相结合的角度,探讨如何解决电影、电视中的暴力、色情等内容所带来的社会问题。1982年格伦沃尔德会议的召开,标志着UNESCO开始规划媒介教育的发展,并在此后举行的一系列的重大国际会议中,逐渐形成了媒介与信息素养的概念,建构了媒介与信息素养研究领域和框架。目前,UNESCO主要由传播与信息(Communication and Information Sector)、教育(Education Sector)两个部门负责媒介素养政策的制定和执行。其中,成立于1990年的传播与信息部门主要负责媒介素养教育工作的开展和落实。教育部门则广泛涉及媒介素养方面的工作,其下属的国际教育局、终身学习研究所等机构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媒介素养政策的制定与执行。此外,UNESCO作为联合国的下设机构,其媒介素养政策与实践活动与联合国其他机构之间相互影响,致力于在全球范围内推动媒介素养教育发展。本文涉及的UNESCO相关媒介素养政策包括经UNESCO大会审议通过的战略(Strategy)、决议(Resolution/Decision)、报告(Report)、建议书(Recommendation)、宣言(Declaration)、公约(Convention)、计划(Programme)等。

一、UNESCO媒介素养政策的形成与发展

1.媒介素养政策渊源(1950年—1981年)

UNESCO自1950起就一直致力于教育与传播相关活动。1961年,针对电子技术发展所带来的媒介环境改变以及人们价值追求的变化,UNESCO认识到媒介教育的重要性,发表了一篇关于电影教育的文章,并于1962年在挪威奥斯陆举办了关于电影电视审美教育的国际会议,讨论在大众传播的媒介环境下教育者的责任问题。自1964年起,UNESCO开始将媒介教育纳入正规教育体系。20世纪70年代,UNESCO针对当时的媒介环境特征,建立了一个中学“大众媒介教育普通课程模型”,出版了国际报告《教育中的媒介研究》(Media Studies in Education)。UNESCO根据“1979—1981年常规计划框架”,召开专家会议,就媒介教育的主要内容形成共识。1979年,在巴黎召开关于媒介教育的会议,首次明确阐释了媒介教育的意义,但这一阶段尚未形成关于媒介素养教育的相关政策。

2.媒介素养政策原则的确立(1982年—2006年)

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媒介素养教育成为UNESCO常规计划和中期计划的一部分,媒介素养教育被纳入教育、文化和传播项目当中。UNESCO通过举办1982年格伦沃尔德会议、1990年图卢兹会议、1999年维也纳会议、2002年塞维利亚会议等重要会议,逐步形成了媒介素养的概念、研究方法和路径。在格伦沃尔德举行的“媒介教育国际研讨会”上,发表了在UNESCO媒介素养教育政策发展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格伦沃尔德宣言》(Grunwald Declaration on Media Education)。宣言提出的涉及媒介教育课程、教师培训、研究和国际合作等四个主题的建议,成为UNESCO媒介素养教育发展的四条基本原则,贯穿其整个媒介素养教育政策和实践过程。1990年夏在法国图卢兹举办的主题为“媒介教育新方向”的会议,就全球未来的媒介素养教育展开国际对话,为来自不同国家的媒介素养教师、政府官员和专家提供了一个对媒介素养教育理论和实践进行总体性把握和了解的机会。对“媒介教育”“媒介意识”和“媒介素养”这三个术语的准确性进行了探讨,认为“媒介素养”似乎更为合适,“媒介素养”的概念既包含了对大众媒介系统的结构、经济和功能的认识,也包含了解读媒介信息中的美学和意识形态内容所需的分析技巧。但在UNESCO进行或支持的研究中,“媒介教育”概念的使用还是居多。①会议将媒介素养视为当代生活的必需品,是所有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1999年,UNESCO在维也纳组织了题为“媒介和数字时代的教育”的国际会议,提出了一个更加全面的媒介教育的概念。认为,媒介教育涉及所有传播媒介,包括通过任何技术传播的印刷文字、声音、静止或活动的图像;让人们能够了解社会中使用的传播媒介和媒介运作方式,掌握使用媒介与他人沟通的技能;人们要学会分析、批判性思考和自主创造媒体内容和文本,能够判别媒介文本的来源,文本背后的政治、社会、经济和文化利益,以及所处的语境;学会解读媒介提供的信息和价值;学会选择适当的媒介向目标受众传达自己的信息或故事,以及学会近用媒介来获取和生产信息。②与会者在认识到不同国家媒介教育的性质和发展的差距的同时,建议各国尽可能将媒介教育引入国家课程以及高等教育、非正规教育与终身教育中。除了遵循前几次会议的传统,关注研究、教师培训、国际合作等议题之外,会议还建议UNESCO应基于道德原则制定相应的指导方针。2002年,UNESCO又在塞维利亚举行“青少年媒体教育研讨会”支持并重申了维也纳会议上所提出的媒介素养教育定义,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聚焦,使媒介教育更具操作性。与会者建议制定五个领域的媒介素养政策,即提供研究平台、各类人员培训、促成伙伴关系、建立交流网站、巩固和发展公共领域等。在这四次重要会议的基础上,2005年UNESCO在《亚历山大宣言》中提出媒介和信息素养是终身学习的核心内容。

3.媒介素养政策的体系化(2007年—至今)

从2007年开始,UNESCO结合当时信息技术的发展和媒介环境,以“巴黎议程”(Paris Agenda)为标志,其媒介素养政策发展进入了一个概念不断延伸、多元文化对话、地区平衡发展的新阶段。2007年,在巴黎举行的媒介教育专家组会议在格伦沃尔德原则的基础上详细阐述了对于未来媒介教育行动的十二条建议,进一步发展了格伦沃尔德原则,使其具有更好的操作性和执行性。UENSCO通常使用“媒介教育”(Media education)的表述,而不是“媒介素养”(Media literacy),1979年在巴黎举办的会议上认为媒介教育的概念涵盖“与各级教育(小学教育、中学教育、高等教育、成人教育、终身教育)相关的各种形式的学习和教学的方式”。③在“巴黎议程”中对媒介教育的思考涵括了有关媒介和信息内容的方方面面,实际上就是对于媒介与信息素养(Media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MIL)的探讨。UNESCO希望用一个综合概念涵盖媒介素养、信息素养、数字素养等多种素养。④为了在全球范围内推进媒介素养教育,UNESCO积极致力于在跨文化的语境中对媒介素养的概念进行界定。2008年,UNESCO组织了一次专家组会议,建议把媒介素养与信息素养融合为一个学科并建立课程模型,正式提出筹划发展媒介与信息素养,并与教师培训课程相融合。⑤2010年,UNESCO发布《面向媒介与信息素养的指标》(Towards Media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Indicators),概述媒介与信息素养的历史、全球化背景,提议把媒介素养与信息素养这两个独立存在的概念融合,形成一个统一概念,提出媒介与信息素养指标,传递MIL的目的、目标、相关因素和意义。⑥2011年,UNESCO与联合国文明联盟等相关组织在非斯举办第一届媒介与信息素养国际论坛,发表《非斯宣言》(Fez Declaration on Media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重申了MIL的重要性,强调将MIL课程引入正规和非正规教育系统,希望各成员国寻求使用和推广MIL教师课程的适当途径。⑦2013年,UNESCO发布《媒介与信息素养政策和策略指南》(Media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Policy and Strategy Guidelines),首次对媒介与信息素养的概念进行明确界定,对于成员国建立可持续的国家政策和战略有着重要的参考和指导作用。⑧2014年,UNESCO与欧洲委员会等在巴黎举办了第一届欧洲媒介与信息素养论坛,并最终通过了全面探讨媒介与信息素养概念及其具体实践方向《巴黎宣言》。⑨标志着UNESCO媒介素养政策的体系化,使其相关媒介素养政策的制定和教育实践能够在一定的框架内展开。

审视UNESCO媒介素养教育政策的演进历程,从格伦沃尔德会议提出的“媒介教育”概念,发展到目前所普遍采用的“媒介与信息素养”概念,媒介素养的概念不断拓展,其政策不断体系化,并与终身教育密切联系。本文通过应用N-vivo10质化分析软件对UNESCO《格伦沃尔德宣言》(1982)、《图卢兹宣言》(1990)、《维也纳建议》(1999)、《布拉格宣言》(2003)、《巴黎议程》(2007)、《非斯宣言》(2011)、《莫斯科宣言》(2012)、《MIL行动框架》(2013)、《巴黎宣言》(2014)等有关媒介素养政策进行了分析。根据UNESCO《全球媒介与信息评估框架》将近用/检索媒介与信息、理解/评估媒介与信息、传播/使用媒介与信息三个维度作为一级节点,并采用“开放式编码”的方式,通过逐个阅读上述9个UNESCO媒介素养政策文件,形成二级节点。通过对这些不同年份的政策本文二级节点的编码参考点数的比较,可以发现UNESCO媒介素养教育政策发展趋势(表1)。在“近用/检索媒介信息”这个一级节点下,涉及“媒介与信息接触(近用)”“识别信息/媒介需求”“查找信息”“了解媒介知识”4个二级节点。其中,“媒介与信息接触(近用)”编码参考点数最高,除1982年《格伦沃尔德宣言》由于是针对媒介使用中的问题提出媒介教育的紧迫性和议题,没有具体在文本中提到近用外,其他文本均有表述,而且在2013年、2014年的文本中的参考点数相对更高。这表明随着传播技术的发展以及媒介环境的变迁,UNESCO对全球范围内的媒介近用问题更为关注,希望通过媒介素养教育解决数字鸿沟造成的全球发展不均衡问题。在“理解/评估媒介与信息”一级节点下有7个二级节点,其中,“批判性解读媒介内容”的参考点数最高,几乎所有文本都有涉及,这个二级节点的参考数也是所有二级节点中最高的,强调批判性解读媒介能力的培养,这正是UESCO媒介素养政策的精髓。在“传播/使用媒介与信息”一级节点下有9个二级节点中,有7个文本中强调“灵活有效使用和传播媒介与信息”,7个文本强调“文化/社会/民主参与”,同时还关注“公民自由表达及传播信息”“有道德的媒介信息使用与传播”。在2013年和2014年的文本中,更加强调将媒介素养教育纳入终身教育体系。

表1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相关媒介素养政策文本分析

二、UNESCO媒介素养政策特点

1.政策具有促进个体和社会发展的双重目标

UNESCO一直致力于促进个体自由表达和信息知识的普遍获取,促进人类福祉和社会进步,其有关媒介素养政策也承担着从培养具有媒介素养的公民到建设具有媒介素养的社会的双重目标。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针对媒介素养教育,UNESCO提出“一个人如果在商业媒体操纵下,如何能成为一个民主社会中合格的公民”这一关键问题。⑩在1990年的图卢兹会议上,UNESCO强调媒介教育是所有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正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1989年通过的《儿童权利公约》(Convention of Children’s Rights)所强调的那样“自由表达,近用信息资源和参与文化生活是人的基本权利”。UNESCO认为媒介素养教育对于民众行使民主权利是必不可少。在《非斯宣言》中也明确了媒介与信息素养是所有公民积极参与社会的关键,可提高人类生活质量和公民权,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

2.政策可操作性强

UNESCO非常重视将政策的制定、推广与媒介素养实践密切结合,尤其重视课程开发。《格伦沃尔德宣言》强调将媒介素养教育融入到从学前教育到成人教育各个层次的教育系统中,格伦沃尔德会议之后,媒介素养教育课程的研究、实践、国际合作等成为政策实践的重点。2006年,UNESCO制定了《媒介教育:教师、学生、家长和专业人员工具包》(Media Education:A Kit for Teachers,Students,Parents and Professionals),建立了由媒介文化环境、媒介生产、媒介语言、媒介再现、公众接收、教育阶段和策略这六个模块构成的基础性媒介教育课程模型。2011年,UNESCO发布了《媒介与信息素养课程(教师用)》,为教师提供了培养MIL能力的教学程序设计,包括MIL概念和能力框架、课程适应融合的方法、课堂教学方法和课程规划等11个模块和三个非核心单元。根据该课程框架,2013年UNESCO与昆士兰科技大学(QUT)合作推出了面向全球教师、研究者和决策者的媒介与信息素养跨文化对话在线课程,并与联合国文明联盟共同创建了媒介与信息素养多媒体在线教学资源工具(Online Multimedia MIL Teaching Resources Tool)。这一框架具有较大的灵活性,能够适用于全球不同教育制度,能够为教师提供具体的媒介素养教学指导。

3.政策体现出广泛的包容性

在UNESCO有关媒介素养政策发展过程中,一直注重吸纳来自全球范围的相关专家建议,通过召开一系列重要会议和发表的重要报告形成有关媒介素养政策。因此其媒介素养政策具有极强的包容性,会全面考虑不同国家和地区、不同群体的利益诉求。1982年的格林沃尔德会议上,来自18个国家和地区的30名代表经过深入研讨,形成了著名的《格林沃尔德宣言》;1990年的图卢兹会议上,来自全球范围的教师、政府官员、媒介素养研究理论家,以及24位由UENSCO资助的第三世界与会者,就媒介素养的内涵进行深入讨论;1999年的维也纳会议上,来自33个国家的41名代表对格林沃尔德会议的媒介素养的概念进行了深入的解读;2002年塞维利亚会议上,来自14个国家的23名专家通过了专门的媒介教育计划,以促成成员国未来新的行动;2007年,历时两天的巴黎媒介教育专家组会议提出了媒介教育行动的十二条建议,使UNESCO的媒介素养政策真正在全球范围内具有操作性。《媒介与信息素养课程(教师用)》的编写更是汇集了全球不同领域众多专家的智慧,UNESCO从2008年起就开始了相关工作,经过大量繁琐而细致的专家协作,于2011年才正式出版该课程指南,这一课程经UNESCO推广在全球多个国家使用,具有广泛的适用性。

4.政策的制定基于学术研究

UNESCO在关注媒介与教育相关问题之初就重视将政策制定和实践与学术研究相结合。早在20世纪70年代,UNESCO就组织专家针对当时的媒介环境特征,进行了两项有关媒介素养教育的研究。第一项研究是1975年至1976年,专门为中学媒介素养教育者建立了一个一般性的课程模型,其目的是为学生提供充足多样的大众媒介理论知识,强调大众媒介教育和电影教育的重要性。第二项研究是1977年出版的题为《教育中的媒介研究》的国际报告,汇集了对西欧、苏联、美国和各国际组织的“媒介素养”和“银屏教育”发展的案例研究。格伦沃尔德会议之后UNESCO开始了一系列对于媒介素养教育课程的研究。1983年,在UNESCO支持下,马斯特曼进行了一项题为“学校和媒介知识:教师培训与学生媒介素养学习”的课程研究,关注“独立的和融合式的媒介素养课程”的问题,探讨如何将媒介素养融入到如语言和文学、历史、地理和科学等常规课程中。维也纳会议的与会者建议,应从地方和国际层面来促进对媒介教育诸多方面开展多种形式的研究。为此,UNESCO组织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如2001年多迈尔(Kate Domaille)和帕金翰(David Buckingham)总结了不同国家的媒介教育的目的和方法,关注UNESCO在媒介教育发展历史中的影响。2007年的《巴黎宣言》建议在高等教育领域开展媒介素养研究,2011年《非斯宣言》强调对不同国家的媒介与信息素养状况进行研究,2013年的行动框架更是强调将研究作为推进媒介与信息素养发展的重要支撑。UNESCO关于媒介素养的研究成果,体现在其一系列出版物中以及各类UNESCO资助的学术研究成果之中。这些研究为UNESCO制定相关媒介素养政策提供了学术支持,成为其政策制定和实施的学术基础。

5.政策关注教师培训

UNESCO一直以来对教师的媒介素养培训极为关注,将教师培训作为其政策推广和媒介素养教育可持续发展的必备条件,开展了多种形式的培训活动。初期的教师培训主要是通过工作坊的形式进行的。1983年,UNESCO在约旦成立了一个教师工作坊,主要培训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如何使用大众媒介。维也纳会议建议,在教师培训方面,要促进对教师的培训方法和方案进行跨文化评价,并进行各自经验方法的交流分享。2003年,由UNESCO发起以及在欧盟委员会的支持下,针对地中海地区媒介素养教师培训的导师项目(Mentor Project)启动,并于第二年发展为国际媒介教育导师协会(International Mentor Media Education Association),目的是汇集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介素养教育专业人士,以促进独立高效的媒介素养教育培训。2008至2009年UNESCO还在世界各地成立并资助了12个“信息素养教师培训工作坊”。随着媒介素养教育在全球的发展,工作坊这种面对面的培训方式满足不了大范围的需求,因而UNESCO不断开发相关的教学指南和手册,《媒介与信息素养课程(教师用)》结合全球范围内的MIL培训资源,以及培训工作坊的实践经验,最终集结成了该课程纲要,成为教师培训的重要指导资源。同时,UNESCO也运用媒体平台提供多种语言的在线教学资源工具,使教师能够进行互动和交流想法,实现在全球范围内对教师的培训和指导。教师培训的开展不仅为媒介素养教育的推广培养了重要的师资力量,而且在培训过程中发现存在的问题,汇集大量一线媒介素养教师的智慧,为政策的改进提供建议。

6.强调项目实施与评估

UNESCO通常会结合其媒介素养政策实施相关项目,并通过项目的实施促进政策推广和政策改进。《格伦沃尔德宣言》中强调要计划和实施“综合性的媒介教育项目”这一指导原则,UNESCO实施了《媒介与信息素养课程(教师用)》等一系列的媒介素养课程研究和课程实施计划。这些课程项目通常基于前期的学术研究,进行课程的具体设计和修订,再通过具体的课程实施,寻求课程实践反馈,对课程进行评估,并在评估基础上反思其相关政策的适切性。UNESCO还与成员国合作实施具体的媒介素养项目,并对项目进行评估。为了更好地推广《媒介与信息素养课程(教师用)》,UNESCO与众多成员国合作,开展各类项目。如与约旦媒介学院(Jordan Media Institute)合作、由欧盟资助的媒介与信息素养项目,对约旦7-9年级的教师进行MIL课程培训。UNESCO重视媒介素养项目评估还具体体现在其2013年发表的《全球媒介与信息素养评估框架》(Global Media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Assessment Framework)上,其目的在于通过具体的评估,推动成员国把媒介与信息素养纳入各国政策与实践中,并帮助各成员国对媒介素养进行合理有效的评估。目前,UNESCO在其多个成员国中采用这一评估框架进行两个层级的评估,并对评估结果进行分析研究。

三、UNESCO媒介素养政策制定的影响因素

UNESCO媒介素养政策的制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国际政治和经济发展状况、传播技术的发展、各民族文化多样性、全球媒介素养发展的差异性等因素,都会影响到其政策的制定。本文仅分析UNESCO的组织特性及其传播、教育和社会文化政策的影响。

1.UNESCO的组织使命

UNESCO作为联合国专门机构,其核心工作之一是维护和发展人的基本权利,其宗旨是通过教育、科学及文化促进各国之间合作,“于人之思想中构建和平”。1948 年,联合国颁布《世界人权宣言》把人的信息权纳入人的基本权利,人人可以通过任何形式的媒介和不论国界搜寻、接受和传播信息和思想,享有主张和发表意见的自由。1976年,UNESCO第19届大会通过《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UNESCO的贡献》的决议,提出“让每个人都能参与福利、教育、知识和文化活动”的愿景。这奠定了UNESCO未来数十年工作的一个基本格调,即让更多的人平等地享受广泛的知识。UNESCO的组织特征及其宗旨直接影响其媒介素养政策及实践,认为媒介素养教育对于民众行使民主权利必不可少,是所有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这一理念始终贯穿于UNESCO媒介素养政策与实践之中。

2.UNESCO传播、教育和社会文化政策的影响

(1)传播政策的影响

UNESCO的常规计划和中期战略中的传播政策具有涵盖或指导媒介素养政策的作用,因而其传播政策的变迁,直接影响媒介素养政策的制定与实施。这主要体现在UNESCO实施的两个项目中。首先是《国际传播发展计划》直接影响媒介教育基本原则的形成。从1970年代初开始,UNESCO就关注世界传播秩序不平等的问题,进行了广泛辩论,并在1977—1982年中期规划中将“实现人类之间传播和信息互动”作为四大目标之一。1980年UNESCO第21届大会肯定了研究报告《多种声音,一个世界》,通过了“世界新闻和传播新秩序”决议,将《国际传播发展计划》作为建立新秩序的实施途径。在此背景下,形成了《格伦沃尔德宣言》的媒介教育四项基本原则。1983年《第22届大会决议》将媒介教育纳入《国际传播发展计划》中,鼓励在不同的传播媒介和教育系统之间进行密切积极地合作。同时,媒介教育也被归入《1984—1989年中期计划》和《1990—1995年中期计划》。其次是《全民信息计划》促成了媒介与信息素养教育政策的制定与实施。1999年,UNESCO提出“信息社会”“知识社会”等理念,建设“信息知识社会”成为了传播政策制定的目标和指导。《1996—2001年中期战略》在传播政策中强调通过《国际传播计划》《综合信息计划》和《政府间信息计划》优先培养青年用户和培训人员在传播、信息方面的能力。2000年,UNESCO将《综合信息计划》和《政府间信息计划》两个项目合并,形成《全民信息计划》,并明确指出信息素养是该计划优先发展的领域之一。2001年第31届大会通过的《2002—2007年中期战略》中将媒介素养教育作为《全民信息计划》的一部分,并在《第36届大会决议》中首次采用了“媒介与信息素养”的概念。此后,UNESCO在一系列的媒介素养会议中通过了《关于媒介与信息素养的建议书》《莫斯科宣言》《巴黎宣言》《里加建议书》等多个宣言和建议书,以实现“利用信息和传播,建设包容的知识社会”的总目标。

(2)教育政策的影响

终身学习和全民教育的理念是UNESCO教育政策的两个基本指导原则,自提出以来就是各个阶段“中期战略”中关键的发展目标,媒介素养教育政策在这两个政策框架之内。1975年,UNESCO发表《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与明天》报告,建议各国以终身教育为指导原则进行教育改革,同时就滥用媒体的状况发出了警告。在《世界全民教育宣言》和《满足基本学习需求的行动纲领》中特别强调创造性的捕捉信息和传播技术带来的可能性,提高教育的效益,运用信息和传播媒介满足全民的基础教育需要。在《第22届大会决议》中,媒介素养教育除了置于传播计划之下,“教育、培训和社会”重点计划下的“教育、文化和传播”项目也对其有所涉及。UNESCO除了通过技术在教育中的运用来实现全民终身学习,也不断明确信息素养与终身教育的关系。《布拉格宣言》中定义“信息素养”是有效参与信息社会的前提。《亚历山大宣言》认为信息素养是终身教育的基础部分,而在《关于媒介与信息素养的建议书》中建议把媒介与信息素养教育融入到所有终身学习课程之中。

(3)社会文化政策的影响

UNESCO一直把推动文化多样性和跨文化对话作为工作主题之一,致力于推动各民族和各文化之间相互理解,并把握好信息和传播技术进步所带来的挑战和机遇,不断挖掘媒介和信息技术在开展对话中的潜力,将其作为加强相互了解、建设和平文化、促进对文化多样性尊重的手段。UNESCO在《世界文化多样性宣言》中提到将信息传播技术作为教学计划中的学科,提高掌握这些新技术的能力,并促进发展中国家运用新技术,缩小数字鸿沟。在《保护和促进文化表达多样性公约》中重申了思想、表达和信息的自由以及媒体多样性的重要性。《第34届大会决议》中在“传播与信息”重点计划中强调加强传播与信息在促进相互了解、和平与和解中的作用,此决议推动了媒介素养与跨文化对话、和平议题的融合。《2008—2013年中期战略》也设立了“努力把尊重文化多样性的原则纳入各级有质量的全民教育中,其中要提倡多元文化教育,需要以创新的方式利用信息和传播技术,加强文化多样性并促进表达自由的相关政策”的目标。

注释:

① UNESCO.NewDirectionsinMediaEducation,http://www.mediamilion.com/1990/05/coloquio-de-toulouse-1990-2/?lang=en,2016-11-15.

② UNESCO.EducatingfortheMediaandtheDigitalAge,http://www.mediamanual.at/en/pdf/educating_media_engl.pdf,2016-11-18.

③ UNESCO.MediaEducation.Paris: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1984:8.

④ UNESCO.ParisAgendaor12RecommendsforMediaEducation,http://101.96.8.165/www.diplomatie.gouv.fr/fr/IMG/pdf/Parisagendafin_en.pdf,2016-11-18.

⑤ UNESCO.TeacherTrainingCurriculaForMediaandInformationLiteracy,http://portal.unesco.org/ci/en/ev.php-URL_ID=27057&URL_DO=DO_TOPIC&URL_SECTION=201.html,2016-11-18.

⑥ UNESCO.TowardsMediaandInformationLiteracyIndicators,http://101.96.8.165/www.unesco.org/new/fileadmin/MULTIMEDIA/HQ/CI/CI/pdf/unesco_mil_indicators_background_document_2011_final_en.pdf,2016-11-18.

⑦ UNESCO.FEZDeclarationonMediaandInformationLiteracy,http://www.unesco.org/new/fileadmin/MULTIMEDIA/HQ/CI/CI/pdf/news/Fez%20Declaration.pdf.2017-07-20.

⑧ UNESCO.Mediaandinformationliteracy:policyandstrategyguidelines,http://www.unesco.org/new/en/communication-and-information/resources/publications-and-communication-materials/publications/full-list/media-and-information-literacypolicy-and-strategy-guidelines/.2016-11-18.

⑨ UNESCO.ParisDeclarationCallsforRenewedEmphasisonMediaandInformationLiteracyintheDigitalAge,http://www.unesco.org/new/zh/communication%20-and%20-information/resources/news%20-and%20-in%20-focus%20-articles/in%20-focus%20-articles/2014/paris-declaration-on-media-and-information-literacy-adopted/.2016-11-18.

⑩ UNESCO.NewDirectionsinMediaEducation,http://www.medialit.org/reading_room/article126,2006,2016-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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