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口语教材对学习者言语输出的影响——以江苏大学《魅力汉语》听说系列教材为例

张翠翠 陈衫霓 程慧敏

(江苏大学 江苏 210000)

一、概述

口语教学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占有重要地位。教师、学生、教材和教学法是教学活动中的四要素，每一项都很重要，对外汉语界的研究一般也是围绕这四个方面进行。从口语教学实际来谈论汉语口语教材的编写原则，提出要在今后的教材编写中应注意的问题和相应的改变。 不仅是话题和语料的选择与通用教材要有所区分，[1]在问题设计方面也要更加注意，使问题达到设计者所设想的效果。

课堂问题主要有三个来源：教师、教材和学生自身。在这三个问题来源方面，教师和学生是不可控的，而教材中的问题设计是固定的，是编者有意设计的，是最能把握的。初级和中级的汉语学习更依赖于教材，口语更是如此。所以教材的问题设计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留学生的口语输出。通过分析江苏大学海外教育学院所采用的汉语教材——《魅力汉语》的有效问题设计与编写原则，希望可以为江苏大学的口语教材的编写和使用提供一些建议。

二、研究背景

教材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有着重要的作用，教材的质量影响着学生的学习过程。对外汉语教材研究也是对外汉语界的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研究汉语教材的论文和专著也一直从未停止过。早有赵金铭先生(1997)提出的对外汉语教材要注重宏观结构设计，使其成为一个科学体系。根据学习者学习的不同阶段编写初级汉语教材、中级汉语教材和高级汉语教材。[2]李泉(2004)曾对教材的针对性原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汉语学习者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的思维方式、语言习惯和文化背景的不同会导致他们在学习汉语时产生不同的心理反应。而教材的编写者要考虑到这些差异，否则就不能编好一部好的教材。[3]

在口语教学的研究方面，立足于口语教材编写的文章也层出不穷，尤其是对口语教材中课后练习的研究更是发展迅速。赵金铭在《对外汉语教材创新略论》(1997)、《论对外汉语教材评估》(1998)提出练习要覆盖全部教学内容，应兼顾到各项语言技能的训练，还要层次分明，练习项目要富有启发性，题量多；题型多，各项练习之间还要所联系。[4]李绍林(2003)提出练习样式必须多样化才能有效地发挥“泛化”和“分化”的作用；加大对学习者的汉语口语交际能力的重视；在练习题型方面，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一定要确保练习形式的多样化、丰富性。[5]针对汉语口语教材课后练习的研究近些年主要集中在高校研究生的毕业论文的研究方向，研究内容也在前人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研究方面，不仅包括练习的题量、题型，还增加了练习的难度和趣味性等等。[6]

在总结前人学者对汉语教材编写以及初中级对外汉语口语教材练习研究的基础上发现，他们主要是从形式上对教材的练习进行分析总结，主要提到的是练习的题量和题型，主要存在的问题就是内容固定、形式单一。本文则是通过对初中级口语教材课后练习中的问题进行分析，分析不同类型的问题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同的，并就教材中不同类型问题的设计得出教材练习设置的优点与不足，并为初中级对外汉语口语教材练习的编写提出自己的思考，希望对今后初级对外汉语口语教材练习的教学提供参考。

三、研究说明

根据布鲁姆的教育目标分类方法，将问题分为回忆型问题、理解型问题、应用型问题、分析型问题、评价型问题和创造型问题。[7]回忆性问题是指对知识和信息的识别和记忆类问题；理解型问题指对已学知识用其他方式来解释，主要包括分类、举例、总结等问题类型；应用性问题指把已学过的知识或信息用于新的或其他的情境的问题类型；分析型问题指引导学生从已有信息获得未明确提出的信息和结论的问题类型；评价型问题是指学生能根据证据或标准判断好坏的问题类型；创造型问题是指能唤起学生的创新思维来创造新的内容的问题类型。不同的问题类型有不同的作用，作者在编撰教材时要均衡各类问题布局，协调发展学生思维方式。这里我们主要研究教材文本的有效问题设计，即回忆型、理解型、应用型、分析型、评价型和创造型问题的分布和所占比重。研究的教材是江苏大学初中级留学生所使用的听说教材——《魅力汉语》系列教材。[8]该系列教材是由江苏大学语言文化中心的教师组联合编写，分为综合、听说、读写三种类型，是配套使用的教材。我们分析统计了初级教材和中级教材中各类问题的分布情况，整体来说，回忆型问题占绝大部分，评价型问题、理解型问题和应用型问题一起占剩下的一小部分，而创造型问题则基本没有涉及。具体如下表：

表1 《魅力汉语》初中级各类问题分布

四、分析

通过调查我们发现留学生的“汉语产出”都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是过于依赖教材，“汉语产出”出现固化的现象。这种固化在跟别人打招呼时的表现尤为突出，初级水平的留学生可以接受教材中的“你好，”—“我很好，你呢？”-“我也很好。”这种相对固化的打招呼方式，而遇到“你好”-“你好”这种更生活化的打招呼方式时，反而会产生疑惑，不知道下面应该回答什么。这一问题或多或少与教材的编写有一定的关系，也在一方面反映出口语教材编写的重要性。

教材中的口语部分

初级教材的口语部分，包括了生词、课文、注释和练习。按照篇幅的长短来看，前三部分一共占了口语部分80%的版面，而练习只占了20%。可以看到口语练习过少，而这可能导致学生的口语不能得到很好的锻炼，不能做到大部分学生都能回答问题。从练习的内容来看，每课的练习内容都差不多，题型也都一样，包括了填空题和选择题。这类题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做阅读题，从课文里找答案，这对于提高学生们的口语输出方面产生的作用可以说是很小的。从这里可以看出《魅力汉语》的初级教材在口语教学中是比较重视课文的作用的。这就有可能导致前面提到的问题。留学生的汉语口语产出过于依赖课文，出现固化模式，导致留学生的口语产出并不“口语”。

中级教材的口语部分包括生词、课文和练习三部分。练习的内容明显增多，难度也明显增强。对原来的题型做了调整，包括了问答题、造句和口语表达。从篇幅来看，生词和课文占50%，练习占了50%。口语练习的比重有了很大的提高，让更多的学生能够回答问题，得到口语练习的机会。从题型看，问答题相较于前面的填空题来说，给了学生更多的机会开口说话，而造句题对留学生来说其实是比较有难度的题型。在没有语境的前提下，让留学生用所给的句型或者是词语来造句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新增的口语表达是口语练习部分的亮点，它是站在学生的立场上，让学生去表达自己的观点。让学生自己做主体，学生才会更想说、更能说。

总体来说，《魅力汉语》听说教材的口语部分的编写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说课文和练习的比例不均，偏重课文和生词，练习部分比重较小；填空题和选择题等题型“口语化”并不明显；而造句类型的题目在没有语境的前提下对于留学生来说有一定的难度。当然它也有很多优秀的地方，比如说练习部分的口语表达让学生做主体，更容易调动学生的表达欲望，这一点值得教材编撰者们借鉴。

教材文本的有效问题设计

美国教育家德加默主张“发问得好即教的好”。一个好的问题不仅能够引起学生的共鸣，给学生想要表达、想要说话的欲望，而且能够拉近教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使课堂氛围更加和谐、有趣。课堂上问题的来源有教师、学生和教材三个方面，这里我们主要研究的是教材里的问题设计。同时参照有效问题的六条标准：即清楚、有学习价值、趣味性、高频参与性、扩展性和恰当的教师反馈[9]，对教材文本中口语练习部分所涉及的问题进行分析。

在布鲁姆的问题分类基础上，我们选取了《魅力汉语》听说篇第一册和第四册(分别代表了初级口语教材和中级口语教材)中的口语练习部分的题型和问题，并进行分析归纳。如下表：

表2 《魅力汉语》听说篇第一册口语练习部分的问题类型和示例

以上，是对初级教材中问题类型的归纳。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回忆性问题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其次是理解型和应用型问题，而分析型、评价型和创造型问题很少涉及，甚至在我们的调查中并没有发现涉及分析型问题和创造型问题。上面的例子“在学校生活方便吗？为什么？”归为理解型问题，是因为问题是根据课文内容提出的，答案也是课文里的内容，主要考验的是学生的理解能力。可以看出，编者之所以这样编写，主要是考虑到学生的认知过程。初级阶段，留学生掌握的汉语知识非常少，这个时候的知识输入是大于知识输出的。学生自主产出新的知识信息的难度也是非常大的，考虑到这些因素，所以初级阶段的回忆性问题是主要题型设计。减小问题的难度，可以让学生们更快的入门，增强学生学习的信心和兴趣。

我们知道不同类型的问题有不同的作用和效果，而问题类型的不均衡势必会导致口语产出的不同问题。分析型问题的缺失可能导致留学生在实际生活中不能自主分析问题从而解决问题，运用汉语思维的能力不能得到锻炼；创造型问题的缺失可能导致留学生在口语产出时缺少联想，发散性思维无法得到锻炼，以致生活中的口语产出不流畅，用汉语解决问题能力低和话题局限等问题。

中级教材对各个问题类型比例做了调整，降低了回忆型问题的比重，增加了分析性问题和评价型问题的比重。如下表：

中级教材在题型的设置方面比初级教材更为合理，每个类型的题目都有涉及，而且回忆型问题的比重明显降低，评价型问题和创造型问题也都从无到有。大部分的口语表达题里都会涉及一道评价型问题，并且追问原因。让学生在理解课文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观点并且为自己的观点找原因，这有利于培养学生的汉语思维逻辑。创造型问题的缺失也得到了改善，创造型问题就是通过创新思维将学过的部分知识连接起来或者产生新的想法、创意。书中出现的“你觉得冬天应该怎么穿衣服比较好看”就是一个创造型问题，课文中提到了“圆滚滚”、“小巧紧身的羽绒服”、“美丽”等词汇，学生在学了这些词汇之后，该问题就会引导学生去回想以前学过的关于“美丽”和“冬天”都相关的词汇或者是学习新的东西。

总体来看，《魅力汉语》听说篇这一套教材从初级到中级的有效问题设计是逐渐增加、层层深入、而且更趋向合理的。编者考虑到了学生学习的实际情况，随着留学生汉语学习的深入、汉语水平的提高，问题的难度也相应的提高以适应学习者的学习水平。这体现了《魅力汉语》这套教材编写的合理之处，是其他教材编写可以借鉴的地方。然而，它也存在着一些问题。例如：初级教材的回忆型问题占比过大，不利于学生在实际生活中的汉语运用，还可能造成学生的口语太依赖教材；评价型问题和创造型问题在初级中没有涉及，学生在实际交往中不能很好地进行交际或者说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表3 《魅力汉语》听说篇第四册口语练习部分的问题类型

五、总结和建议

当前口语教学的教材研究主要围绕话题的选择、编写的原则等方面进行研究。话题的选择决定了课文与生活实际的联系，从而影响留学生口语学习对实践运用的指导作用是否能得到很好地实行。编写原则是从一个整体的方面来研究的，每种教材的编写都要遵循一定的原则和方法。实际上教材的编写包括很多方面，有课文的长短、生词的注释、问题的设计等等。每个方面都值得我们研究。从有效问题设计方面来看，江苏大学语言文化中心的老师们合力编写的这套《魅力汉语》听说篇有很多值得借鉴的部分，尤其是在问题的难度和类型方面是逐渐增加、层层深入的，充分考虑了学生学习的实际情况以及学生学习的认知过程。当然也存在一些问题，如口语部分的练习量过少、题型固化且不能达到训练口语的目的。针对它存在的问题，我们提出以下建议，希望可以为口语教材的编写尽一份力。

首先，增加初级教材中口语练习部分的比重。初级口语教材中，生词、课文和注释所占比重是练习部分的四倍，生词和课文内容很多，但是练习却很少，这实际上不利于学生对课文的理解和掌握。增加口语练习的比重，让学生更多的开口练习，不仅可以加深学生对课文的理解和印象而且给学生更多的在日常生活中开口的勇气。

其次，初级教材中的根据课文填空可以改成简单的问答题的形式。这类填空题实际上与阅读题类型极为相似，都是依据课文回答问题。若是课堂上同学没有被教师提问，回答问题，那这些问题就跟阅读类题目一样，只能提高留学生的阅读能力，而对口语表达则没有多大的作用。将该类型的题换成简单的问答题的形式，让学生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可以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不仅帮助学生在日常学习中培养汉语语感而且可以让学生开口说话，而一个完整的句子更能潜移默化的影响学生学习汉语的思维逻辑。

最后，增加一些有开放性答案的题目。按照课文内容回答的问题，答案一般都是固定的，这类题目不适合一题多人回答。而有开放性答案的题目不仅可以启发学生的想象而且可以做到一题多人回答，这样就能让更多的学生在课堂上开口说话，提高教学效率。

[1] 刘桂章.基于教材文本的有效问题设计对高中生英语口语产出能力的影响[J].基础英语教育.2015.4.

[2] 赵金铭.对外汉语教材创新略论[J].世界汉语教学,1997.

[3] 李泉.论对外汉语教材的针对性[J].世界汉语教学,2004.

[4] 赵金铭.论对外汉语教材评估[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8.

[5] 赵金铭.对外汉语教材创新略论[[J].世界汉语教学，1997.

[6] 李露艳.初级对外汉语口语教材练习研究一以《初级汉语口语》(第二版)为例[D].扬州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5.06.

[7] 杨芸.对外汉语初级阶段口语教材分析——以《发展汉语初级汉语口语》和《初级汉语口语》为例[D].重庆师范大学硕士专业学位论文.2014.04.

[8] 郭冠秀.对外汉语初级口语教材练习设计研究——基于两套教材的考察[D].安阳师范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4.05

[9] 洛林·安德森·布卢姆.教育目标分类学:分类学视野下的学与教及其测评(完整版)(修订版)[M].蒋小平，张琴美，罗晶晶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10] 丛书主编：茅海燕，李新朝.留学生汉语基础系列教材《魅力汉语》听说篇[M].唐敏编著.镇江:江苏大学出版社.2017.2.

[11] Ur, P. A Course in Language Teaching: Practice and Theory [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