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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再无白鹿原

2018-05-14程渝

参花(下) 2018年6期
关键词:礼治礼制族长

程渝

初读《白鹿原》,我认为这是一部以陕西关中平原风土人情为基调的小说。陈忠实先生描绘的是独具地域特色的乡村文化,白鹿原上百姓的生活习性、作息举止、风俗文化、爱恨情仇都深深刻着地域烙印。但与此同时,我想到的不只是莽莽苍苍的白鹿原,还有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西南盆地的小村庄。这让我想到了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费孝通先生认为,从基层看,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乡下人”才是中国社会的基层。土,本指泥土。乡下人离不开泥土,白鹿原上的百姓亦如此。白鹿原上的土地按“天时地利人和”划分为六个等级,白、鹿两家的发家史大不相同,但他们最后都是选择置办大量土地,在他们看来,土地是他们的根基。

白鹿原上的人起初对土地都有着一样的认同感。正如《乡土中国》中写道:“以农为生的人,世代定居是常态,迁移是变态。”身为族长的白嘉轩坚信,经营好家中的土地才是王道,所以他一心培养大儿子白孝文为族长的接班人,二儿子白孝武为庄稼地里的能手,在两个儿子想去城里读书时果断地拒绝了他们。对于常年在外闹革命的鹿兆鹏,出走他乡沦为土匪的黑娃,白鹿原对他们是不认同的。

白鹿原上白姓和鹿姓构成的庞大家族形态,正是典型的“差序格局”。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这种结构靠的是血缘、嫁娶等一根根私人联系所构成的网络,它不同于西方的“团体格局”。原上的人靠血脉的联系得以进入祠堂参议大大小小的宗族事务,而外姓人和女人是没有这个通行证的。支持这份稳定的不只血脉,还有宗法,还有“礼治秩序”。乡土社会是礼治社会。这里的“礼”不是指文质彬彬。礼并不带有文明、慈善或是不穷凶极恶的意思。礼也可杀人,也可很野蛮。礼是社会公认的合式的行为规范。法律靠国家的权力来推行,礼靠传统来维持,传统是社会所累积的经验。白鹿原的“礼治”集中体现在乡约上,白、鹿两个家族一方面以“仁义村”为价值追求,一方面竭力制裁和防范破坏礼制规范的人和行为。像田小娥这种女人是进不了祠堂的,连黑娃的父亲鹿三都要被赶出村庄;对于其他違背族规、冒犯礼制的人,必定会受到严苛的惩罚,哪怕已经是身为族长的白孝文。

尽管白嘉轩努力维持着村庄的发展,但白鹿原终究不是“桃花源”,白、鹿两家的命运变迁,白鹿原上的兴衰变换,见证了稳定的乡土社会裹挟到历史变革的滚滚车轮之下,最终“礼崩乐坏”。

鹿子霖被剪了辫子,摇身一变成为了保障所的乡约,与族长白嘉轩对立。年轻人不再受礼制的约束,并且不断地践踏着礼制。田小娥虽不能踏进祠堂,但一样游走于白鹿原上的男人之间。礼仪、廉耻拜倒在原始的欲望之下。鹿兆鹏组织农会,联合黑娃一起斗乡绅,这是对传统的“差异格局”的反叛和对“团体格局”的向往。白鹿原的乡土秩序遭到了强烈的冲击。白孝文更是在“礼崩乐坏”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他背弃了乡土的自我克制,在田小娥身上找到了欲望的觉醒,他身上的乡土灵魂已经消散。

《白鹿原》写到解放战争后就渐渐落幕,似乎乡土社会的命运也在此定格。白鹿原的沦陷,也是乡土社会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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