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化理念下当代中国话语对意识形态安全的维护
2018-05-14刘和林
刘和林
摘要:“当代中国话语”以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社会发展为研究对象,关注社会各阶层、各领域的言语社交实践。对当代中国话语进行意识形态分析与理论建构可以更好地发挥话语维护社会秩序的功能。“和”文化是贯穿于中华文化的一条红线,分析和挖掘当代中国话语,特别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中的“时代精神、平衡和谐、创新发展”等“和”文化价值因子,有利于促进话语对意识形态安全的维护。
关键词:“和”文化理念;当代中国话语;意识形态;安全维护
中图分类号:D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3605(2018)06-0042-06
“当代中国话语”是21世纪初以来在话语研究领域提出的新概念、新课题。它指的是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以来至当下的社会各阶层、各民族、各领域的言语社交实践。[1]101当前,世界仍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意识形态安全成了坚持整体国家安全观的重要内容。“面对复杂敏感的国际环境、艰巨繁重的改革发展稳定任务,我们既要有防范风险的先手,又要有应对和化解风险挑战的高招;既要打好防范和抵御风险的有准备之战,又要打好化险为夷、转危为机的战略主动战。”[2]“和”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和核心,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基本价值取向。在新时代话语构建中,“和”文化价值的进一步发掘对于意识形态安全的维护起着积极的促进作用。
一、意识形态与话语
“意识形态”一词最早可以追溯到柏拉图“高贵的谎言”之说,后来产生出英、法、德三国起源之说。学界目前普遍采用的是法国理性主义哲学家特拉西1797年在《意识形态的要素》一文中使用的概念。《牛津英语词源词典》将其解释为:Science of ideas(观念学);System of ideas,esp. concerning social and political life(一种重在关注社会政治生活的思想体系)。[3]研究表明,意识形态是一个经历漫长历史演变过程而形成的思想体系。当前,更是成为了政治哲学、语言文化等学科的重要研究对象。
肇始于西方的话语方法论,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洗礼,日渐暴露其局限性。以人们熟知的“批评性话语分析”为例。首先,其思维方式、基本概念、理论方法、价值立场、问题导向,既来源于西方传统、又局限于西方现实。其次,研究对象和核心目标是言语的形式与内容,而不是探究语境、历史、文化一一后者只是一种剩余、存而不论的辅助工具。更有甚者,借助英美经济文化资本,通过教材、标杆期刊、网络传播、主旨演讲、留学培训等,使批评话语分析形成一种面向全球的、被照搬效仿的霸权话语体系。[4]鉴此,本世纪第一个十年文化话语研究应运而生。当代中国话语研究既是文化话语研究多元体系中的一分子,也是在其原则指导下的一种具体实践。近年来,当代中国话语研究为改革开放以及社会发展稳定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国内学术界对“意识形态安全”的研究始于2001年,主要包含了四个方面的研究:一是马克思主义国家阶级与意识形态理论;二是东欧苏联“和平演变”的历史教训与新中国成立以来反“和平演变”的经验教训;三是我国意识形态安全所依托的社会转型与政治发展环境;四是借鉴西方学者的意识形态与文化传播理论。[5]本文在借鉴西方理论的同时,以中华“和”文化为主线,阐释当代中国话语对意识形态安全的维护。
在新时代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社会实践中,意识形态工作关乎党的前途和命运,关乎国家长治久安,关乎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2013年8月召开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意识形态是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我们必须把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管理权、话语权牢牢掌握在手上,任何时候都不能旁落,否则就要犯无可挽回的历史性错误。针对当前意识形态领域多种思潮并存和博弈的现象,中共十九大明确提出,要加强党对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使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地位更加鲜明;要不断增强意识形态领域主导权和话语权。为此,描述或阐释新时代语境下话语现象或话语事件背后的意识形态特征,以此筑牢意识形态安全防线,成了当代中国话语研究的题中之义。
二、意识形态对话语的扭曲与维护
意识形态对话语的扭曲既体现在日常交往中,也表现在政治叙事当中。萨义德《东方主义》中对于东方知识的认识是片面的、歪曲的,充满意识形态偏见。萨义德认为东方完全是西方想象的产物,没有这种想象东方就无法存在。在看待中国问题上,阿诺德·汤因比有过形象的比喻:许多西方人仍然撞到看不见的“玻璃墙”。近年来,在政治话语秩序维系中,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中国产生出了种种不尽人意的误读、误判扭曲甚至异化。一时间,“中国崩溃论”“中国威胁论”“中国便车论”“中国责任论”以及“修昔底德陷阱”“中等收入陷阱”等甚嚣尘上;“普世价值论”“美国中心论”“新自由主义”“逆全球化”等思潮大行其道。美国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妄图通过散播中国政治谣言、煽动社会情绪、挑起贸易事端等对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进行攻击,妄图抹杀世界社会主义500年的发展史,妄图通过操纵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话语权来达到推翻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实现一家独大的野心,达到独揽天下的目的。
意识形态强大的调控功能在传播思想、倡导文化理念中具有维护话语秩序的作用。中国早期史书中对语言维护社会秩序的功用有深刻的论述。如《左传》所言:“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也。”由此,古人认为“出言陈辞,身之得失,国之安危也”(刘向《说苑》)。孔子主张“一言而兴邦”“一言以丧邦”则将言论提升到关乎国计民生的高度。[6]当前,互联网等新媒体对话语传播方式提出了新要求。那些非抽象化、非教条化的传播方式更能入脑入心。今年2月,中央宣传部在湖南和贵州举办的“推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入人心落地生根”理论工作座谈会上,提出了“推动理论宣传教育大众化通俗化”的要求。意识形态宣传在说话方式上最忌讳“假大空”,不接地气。意识形态话语宣传一定要“把握好时、度、效,增强吸引力和感染力,让群众爱听爱看,产生共鸣”。[7]十八大后,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习近平针对“四风”问题明确提出了“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的总要求。[8]47这与“扯扯袖子、红红脸、出出汗、老虎苍蝇一起打”等話语风格一样,将原本属于日常语言符号系统的语汇,经过话语系统过滤后(如中华文化重直觉思维,强调内省和顿悟等),生成了非抽象化、非教条化的意识形态话语,它们与“抓铁有痕、踏石留印”“撸起袖子加油干”“打铁还需自身硬”等实现了话语对政治秩序或意识形态安全的维护。
三、 “和”文化价值理念对意识形态安全的维护
当下,意识形态安全话语的建设成了平安中国建设的“安全阀”,和谐社会建设的“防火墙”,法治中国建设的“过滤网”。弘扬“时代精神”价值内涵、遵从“平衡和谐”话语原则、追求“创新发展”价值理念在意识形态安全大厦建设中起着“四梁八柱”的支撑作用。
(一)“时代精神”的和谐价值内涵
在《话语语义学与意识形态》一文中,梵·迪克(1995)指出,意识形态是社会认知的基本结构,为社会群体成员所共有,由相关的社会文化价值所构成,由代表该群体自我形象的意识形态要素组织起来。除了维护群体利益的社会功能之外,意识形态还间接控制与群体相关的社会实践活动及其成员的言行。[9]上述论断所含的文化价值、形象塑造、利益维护、群体组织、社会呈现与中华“和”文化理念中和而不同、和实生物、贵和尚崇、执两用中等思想具有一定的契合度,具有共同的价值追求。显然,文明相处需要和而不同的精神。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时代价值,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10]由此,传统文化与时代精神成了“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了国家意志或国家立场的话语表征。举精神之旗、立精神支柱、建精神家园表明了当代中国话语的时代精神与民族精神的融汇。
描述与阐释、继承与发扬、传承与创新这些精神是新时代话语研究的新内容。“红船精神”以浙江嘉兴南湖“红船”中国共产党的“产床”为话语表征,蕴含了坚定理想、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凝聚了开天辟地、敢为人先的首创精神,体现了依水行舟、忠诚为民的本质特征。 “井冈山精神”“西柏坡精神”“延安精神”象征了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依靠群众、组织群众,团结战斗共同御敌的大无畏革命精神和民族精神。“西迁精神”折射出胸怀大局、无私奉献、弘扬传统、艰苦创业的“学人”精神,彰显了中华儿女舍小家为大家的家国情怀。“塞罕坝精神”则在“美丽中国”建设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半个多世纪时间里,三代塞罕坝人用心血、汗水和生命创造了荒林变林海、沙漠变绿洲的人间奇迹,用实际行动诠释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新发展理念,象征了中华民族在改变自身命运、开拓美好未来的征程中,不屈不挠的奋斗,义无反顾的牺牲、改天换地的豪情。“两弹一星精神、航天精神、愚公精神、英雄精神、劳模精神、改革精神”等彰显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人民战天斗地、励精图治、奋发图强的民族振兴精神。 “创新精神、工匠精神、宪法精神、斗争精神、钉钉子精神”等集中体现了十四亿中国人民建设新时代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创业创新精神。
这些精神是中华儿女用汗水和鲜血浇灌而成,凝聚了不懈的奋斗精神,蕴含了鲜明的首创精神,彰显了乐于奉献的牺牲精神,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这些精神是党领导人民爬岗过坎、战胜困难的力量源泉,是党领导人民打赢脱贫攻坚战、打赢反腐败等攻坚克难战斗的锐利思想武器。
(二)“平衡和谐”的话语原则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和谐是中国民族的重要发展理念,和谐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内容,和谐是当代中国政治话语的基本诉求。当前,中国正在努力构建政治清明、经济发展、文化繁荣、生态和谐、人民安居乐业的政治生态话语体系。政治话语中所蕴含的以人为本、和而不同、德法和谐等文化政治观成为了治国理政的重要方略。
儒家文化的“和”可以说是对“理性”话语的具体道德要求。《说文解字》释义“和”字有两解:“和,调也”,“和,调味也”。“和”包含有调解、调节、调和、协调的文化意蕴。而就“和”的语义场来说,如和生、和谐、和善、和爱、和气、和韵、和洽、和乐、和易、和悦等等,这就历史地构成了一个生机盎然、意义丰润的能量系统。“和”文化蕴含了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天下为公的政治观、和而不同社会观等重要观念。“和”与“谐”同义,“和,谐也。”(《广雅·释话三》)和谐理念一以贯之于中国各个时代和各家学说的言语当中,逐步积淀和凝聚为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理念和基本精神。当代中国话语以“平衡和谐”为崇高话语准则,也就具有了历史的必然性。
新世纪以来,中国所走的“和谐社会”发展道路,所倡导的“和谐世界”(反霸权、多元共存),所倡导的“一带一路”倡议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主张是“平衡和谐”话语原则的重要体现。“和”文化强调多样性、平衡性和互补性,是实现理性交往的基础。2018年1月2日颁布实施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是“平衡和谐”理念的最新发展成果。“乡村振兴战略”以实现六亿中国农民小康生活需要为总目标,将农村发展作为衡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实现现代化、全面繁荣稳定的重要标尺,彰显出党和政府对解决农村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现实矛盾的信心与决心,体现了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的不断提升。两会期间,习近平在参加内蒙古小组讨论时提出,要把脱贫攻坚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有机结合起来。政策与策略是党的生命。毛泽东在全国解放前夕制定的土地改革政策与策略,为中国革命取得最终胜利,为顺利建立新中国政权提供了可靠保障。
纵观全球,在当前西方“普世”话语,各种霸权话语横行的情况下,我们应该运用这种充满中国特色的平衡和谐的文化话语原则,突破传统的以目的、策略为焦点的分析方法,或以现实(真理)构建为焦点的分析方法,去检查话语实践是否维护或破坏了多元和谐的精神,分析人们如何运用话语防止、缩小、转化矛盾,又如何通过话语获得、维护、提升国家和社会的和谐关系。
(三)“求新求变”“创新发展”的价值追求
“和”文化中的“和”并不是一团和气,更不是千篇一律,而是和而不同,求新求变。从毛泽东思想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无不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和发展。“求新求变”“创新发展”同时也是实现话语增值的必要前提。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共中央立足长远、谋划未来,勇于变革、敢于创新,由此,產生出系列“新”话语。他们有新常态、新使命、新担当、新发展;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新时代、新气象、新作为;新方式、新举措、新机制、新导向、新作风、新形象;新形势、新成就、新经验、新要求;新目标、新征程;新动能、新格局、新体系、新风貌,等等。
“新”理念滥觞于中华5000年历史文明长河之中,是中华民族励精图治,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的变易思想,为千百年来中国社会变革和发展提供了一种蓬勃的创造活力,成为人们倡导变法、力求创新的思想武器。《韩非子》说的“世异则事异,事异则世变”。求变化,求发展,求进步,是中国探索繁荣富强道路的根本指向。“变”孕育出改革、发展、创新的系列成果。以文化自信为例,就是要正确把握发展当代马克思主义文化与继承中华传统文化的关系,坚持“守”与“变”相结合,对传统文化做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坚持用党的先进文化武装十四亿中国人民的头脑,以党对意识形态的全面领导来指导中国的伟大社会实践。
“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要坚持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以新的发展理念引领发展。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创新发展带给中国人民实实在在的幸福感、获得感与安全感。从《厉害了,我的国》《厉害了,我们的新时代》以及《社会主义“有点潮”》等历史记录中,可以感受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这样一种“以人民为中心”的新发展理念的践行,可以感受到“艰苦奋斗再创业”“重整行装再出发”这样一种求新求变的新发展理念的落实。
“发展”是中国乃至整个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本质特征,因此,我们理应首先大力研究涉及发展问题的话语。如何做到中国与世界的共同繁荣与发展,发展中国家的学者(包括热衷支持发展中国家的学者)可以在多元文化的框架下选择以“金砖国家”、亚投行、“一带一路”、南南合作、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政治经济举措为场域、对象、路径,创造、聚合、提升发展中国家的全球话语力量,消解或抵制西方发达国家的话语霸权,保护人类文化的多样性,最终实现自己的发展目标。[1]94-95“一带一路”主张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是中华“和”文化由“一国和谐”到“万国和谐”新发展理念的结晶,是中华“和”文化“协和万邦”“天下大同”的新时代话语表征。
四、结语
马克思说“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目前,当代中国话语研究正作为一种新的理论范式出现在中华学术舞台上,为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带来了新气象。2018年适逢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改革开放是当代中国最鲜明的特色,是我们党在新的历史时期最鲜明的旗帜。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抉择,是党和人民事业大踏步赶上时代的重要法宝。[8]39如何进一步彰显“特色”、高举“旗帜”,着力描绘未来改革发展新蓝图,必须不断挖掘中华“和”文化价值内涵,为深化改革与扩大开放提供新的理论支撑,必须不断夯实意识形态理论基础,为深化改革与创新发展提供更坚强的思想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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