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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麦尔维尔作品的“美国性”建构

2018-03-29叶小妮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雷诺

叶小妮

(湖北汽车工业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十堰 442002)

美利坚民族从兴起之时便产生了建立他们民族特征也就是“美国性”的初始愿望,这一愿望随着他们政治上和经济上自主权的强大而愈演愈烈。作为人类思想形态表达的载体和某个民族或某段历史的刻录,文学创作在美国性的创建历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何塞·马蒂强调:“文学是民族存在的重要标志,只有当伟大的文学作品存在时,一个民族自身可以想象到的民族统一才会存在。”[1]也恰恰因为大批本土作家对他们民族性的不断描绘,“美国性”才能够脱颖而出并愈发显现。查看美利坚的文艺创造历史,不难发现形色各异的创作者都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和作品构建着“美国性”。1800~1900年间,不少有代表性的文艺创作者都在“美国性”的构建行列里,如J.库柏、W.惠特曼、N.霍桑、马克·吐温以及亨利·詹姆斯等。尤其是1830~1845年间以爱默生等为代表的美国知识分子更是把独立的“美国性”当作文学民族性的重要标志。

赫尔曼·麦尔维尔作为19世纪浪漫主义文学代表作家,以极其敏锐的目光关注着自己生活的时代及其社会变迁,他关心政治,关注美国社会的各种问题。他会为自己国家的繁荣富强而骄傲,并由此激发出更加浓厚的自主意识;他也会为政府的极力扩展及跟西欧诸国共同侵害南太平洋土著居民的疯狂行动深感愧疚。麦尔维尔用其独特的政治敏感性关注着那个时代的美利坚社会,勾画出当代美国居民对其共同梦想的探索,烘托了独一无二的“美国性”。

1 《白鲸》的“美国性”建构

《白鲸》的主人公实玛利从曼哈顿登上“裴阔德”号捕鲸船,便由此开始了波澜壮阔的航海经历,而他的地域视野也迅速扩展到整个北美洲。他这样解释自己对于海洋的向往和渴望:“要是你在美洲大沙漠中感到口渴,而你的商队里恰巧有个形而上学的教授的话,你来做做这个试验看。不错,大家都知道,沉思和水是始终结合在一起的。”[2]为了进一步解释海洋的独特魅力,他这样反问读者:“如果尼加拉只是一阵黄沙的大瀑布,你会跋涉千里到那里去游赏他吗?田纳西州那个穷诗人,在突然获得两大把银角子后,为什么就要转起念头来:究竟是去买件上衣(这是他要得慌的东西),还是到罗卡韦海滩去远足一番?”[2]贯穿《白鲸》的这些美国的地理名称夯实了作品典型的“美国性”特征。

通读《白鲸》我们不难发现,尽管以实玛利讲述故事的视角从新英格兰换到了太平洋,从陆地换到了海上,叙述者不时会将陆地和海上进行对比,而这种对比在历史的观照下更具有深刻的意义。麦尔维尔用捕鲸之旅暗指19世纪60年代西部大开发时期白人拓居者对野牛的大屠杀,在对大鲸进行介绍时,他写道:“再把这种长着驼峰的鲸群跟那长着背峰的野牛群比较一番吧,这些野牛群,三四十年前,成千上万地蔓衍在伊利诺斯和密苏里的大草原上……可是,现在这些地方的土地,那些颇为客气的掮客却要卖你一块钱一英寸了,足以证明出这些被猎杀的大鲸,现在是逃不出要迅速灭种的命运了。”[2]同时,麦尔维尔还将南太平洋比喻成美国西部,当“裴阔德”号驶入日本海后,麦尔维尔这样描述眼前的大海:“在远处的那艘只露出一些桅顶的大船,似乎不是在冲过滔天大浪,而是在穿过杂草掩膝的起伏的大草原似的挣着向前:犹如当年那些西部移民的马匹只露出直竖的耳朵尖,而它们那些被掩住的身体正在费劲地穿过那翠绿的奇景一样。”[2]“裴阔德”号捕鲸船作为一个重要的道具,象征着一个等级森严的组织,船员们视金钱至上,不惜为了一点点酬金而冒生命危险。从某种意义上说,捕鲸船“裴阔德”号是对美国淘金热的进一步反映,它在海上的航行就像是美国的不断扩张。整篇小说具有美国特征的描述不胜枚举。

《白鲸》创作之时,美国刚刚获得独立战争的胜利,各行业百废待兴。经过70年奋起直追,民主政治和工商业蓬勃发展,人民也产生了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在文学领域则表现出文学爱国主义(literary jingoism)的空前高涨。当时的各大杂志也都在呼吁“伟大的美国文学”。受这种思潮影响,麦尔维尔在其《霍桑及其青苔》(Hawthorne and His Mosses)一文中写道:“在咱们的国度诸如哥尔斯密斯,诸如弥尔顿一类的作家我们是不需要的……也即是说我们不需要模仿西欧某些国家的作家。只要我们的作家代表人性,表达大家的思想和观点,那么他必定也是具有美国特性的作家了……”[3]麦尔维尔力求文艺创作的推陈出新,他强调自己国家的文学应当脱离模仿的痕迹,而且需要重视本土的文学创造者,诞生出“美国的莎士比亚”。麦尔维尔在为美国文学摇旗呐喊的同时,也表现出自己思想的前瞻性。在他看来,美国政府过于狂妄自大,他们的扩张行径给土著居民和大自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同时,他也为个人主义的极度膨胀可能带来的灾难忧心忡忡。在小说《白鲸》里,麦尔维尔对极度自私自利的亚哈船长进行了描述,对他的一系列丧心病狂的行径给出了警示。

2 “波利尼西亚三部曲”的“美国性”建构

《奥穆》(Omoo,1847)、《泰比》(Typee,1844)以及《玛迪》(Mardi,1849)这几部作品都包含着作者早期南海漂泊的影子,勾勒出了一个跟主流社会相差甚远的社会形态,也就是波利尼西亚殖民社会,合称“波利尼西亚”三部曲。《泰比》讲述的是主人公托莫因忍受不了枯燥乏味的海上漂泊而弃船逃入泰比峡谷的故事。小说看似是一部游记,实际上却暴露了1850年前后自己国家盘根错节的社会意识——奴隶制度、西进以及海外扩张。在泰比峡谷中,托莫发现原来土著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他们单纯又善良,而泰比就像自己梦想的伊甸园一样美丽。尽管对土著人充满同情,托莫却始终以文明人自居,他嘲笑并讥讽土著人的愚昧无知,所以尽管受到无上的尊重和优待,他始终拒绝接受土著人的纹身,最终不惜杀死土著朋友而逃离泰比[4]。

《泰比》也折射出麦尔维尔矛盾的心理,因受其所处时代的主流文化思想的浸染,他时而为国家的繁荣骄傲,时而又为遭受破坏的原著民族鸣冤,并对官方政府以及殖民者的行径进行谴责。生而为白人以及种族的优越感使他的思想有了局限性。

相比《泰比》,《奥穆》的主题更有深度。通过托莫在塔希提岛的所见所闻,展示给读者一个被所谓的西方文明洗礼过的世界。由于大批像托莫一样的白人“冒险者”涌入塔希提群岛,原来的土著文化受到了威胁,然而那些标榜拥有信仰并且受到文明世界浸染的塔希提人却丝毫没有崇高的节操和品德,反而,这个群体的人更加懒惰,更失智失序,原有的淳良的社会风气已荡然无存。彼德·康恩在其《Literature in America:An Illustrated History》中指出:“麦尔维尔把恬静的原始泰比生活与欧美入侵给土著岛民所带来的灾难加以比较,旨在指出帝国主义行径使得淳朴的岛民染上疾病,不得不接受奸诈的法律制度和康王基督传教士的呵斥。”[5]在叙述中,作者将矛头直指传教士,他们名义上传教,实际上是殖民扩张的帮凶。这一点在杰克给托莫转述的布道内容中不难看出:“这个岛不大,但很邪恶,很贫穷”,而不列塔尼(不列颠)却是“一个好心的岛,它把米克纳里(意指教堂里领圣餐的人)派发贫穷的卡纳卡(意指波利尼西亚的土著人)”。他声称:“在不列塔尼,每个人都很富裕:要买的东西很多,要卖的东西也很多……”[6]极力颂扬文明社会的豪华和科技进步,并贬斥土著人的愚钝无知。

《玛迪》作为麦尔维尔创作的第三部小说,也是“波利尼西亚三部曲”的压轴作。在这部小说中,作者假托虚构的国际讽刺了美国的民主制和南部的蓄奴制[7]。小说看似讲述的是主人公塔吉为了搭救自己钟情的土著少女伊勒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实则通过对虚构世界一系列荒诞不经的事件的描述,全面隐射了19世纪的美国现状。如维凡萨岛的入口标语:“在维凡萨共和国,人人生而平等自由。哈默部落除外。”[8]显然,麦尔维尔是想通过虚构国度维凡萨对美国南部的蓄奴制进行揭露,对美国所谓的“自由平等”进行抨击。小说中塔吉为了搭救伊勒,不惜杀死土著祭司的行为虽触犯法律,但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受到马迪群岛土著居民的敬重和爱戴。作者将塔吉的行为合法化,可见其始终无法摆脱以欧洲为中心的“白人优越”思想的影响。可以说,《玛迪》是对19世纪美国乃至世界的全方位隐射。

3 其它作品的“美国性”建构

《白外套》(White Jacket,1850)以战舰为一个微型社会,以主人公白外套的自身经历,从侧面贬斥了美国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具有深刻的政治内涵。白外套来到军纪严明的战舰上服役,目睹了各种侵犯人权的凄惨场面。作者以生动的笔触描写了普通水手的生活,尤其是对战舰上的鞭笞制度进行了强烈的谴责。麦尔维尔通过叙事者揭露了战舰上丑恶的内幕,表达了对水手的深切同情。《白外套》的问世引发了人们对水手生活的关注,甚至催生了美国政府最终为取消鞭笞违纪士兵这一行为进行立法[9]。

《伊斯莱尔·波特》(Israel Potter,1855)讲述的是参加了邦克山战役 (1977年6月17日美国独立战争早期战役)的伊斯莱尔被当作战俘带到了英国,获得自由后他在Kew Gardens(英国皇家植物园)为乔治三世效力。在被派往巴黎执行神秘任务的途中遇到本杰明·富兰克林、美国海军英雄约翰·保罗·琼斯和南北战争的著名将领伊坦·艾伦,在伦敦穷困潦倒几十年后才得以返回美国的故事。书中对三位历史人物的描述和评价也成为最吸引读者的部分,而这一部分也是对那个时代的美国社会文化和政治倾向的批评[9]。

《切雷诺》(Benito Cereno,1855)是麦尔维尔短篇小说的精品。当时美国奴隶制盛行,奴隶制的去留引发了社会的激烈讨论,这使得《切雷诺》的发表有了更加现实的意义。在这部作品中,西班牙人贝尼托·切雷诺和他的伙伴驾驶圣多米尼克号运送黑奴,途中黑奴发起暴动,夺取了船只,杀死了大部分白人船员,只留下了贝尼托·切雷诺等少数白人船员驾船返回非洲。船只在海上缺粮少水,濒临绝境时遇上了美国人德拉诺的商船。德拉诺通过船上的种种怪异现象意识到切雷诺只是被暴动的黑奴操控的傀儡,于是领导了一场战斗,最终帮助西班牙人挣脱了控制,夺回运奴船。贝尼托·切雷诺则由于始终无法摆脱的恐惧郁郁而终。

由于描写了黑奴,很多批评家从奴隶制角度对《切雷诺》解读,小说本身还有更深刻的政治内涵。美国船长德拉诺相比西班牙人切雷诺有着明显的文化优越感。在德拉诺的眼中,“只有美国才是历史上最优秀的国度”[10],而切雷诺却身体虚弱,信念缺失,代表着腐朽的制度。德拉诺为切雷诺的无能和懦弱感到叹息,登上象征西班牙帝国的圣多米尼克号,也象征着奉行扩张主义的美国对拉美的干预政策。

《战事集》(Battle Piece and Aspects of the War,1866)不仅是一部描写南北战争的诗集,也是诗人对战争的矛盾心理的展示和对战后的美国给出的建议[11]。在作品中,诗人认识到国家统一的必要性,又对战争给人们带来的苦难尤其是年轻战士们献身沙场感到悲哀。一方面,诗人支持林肯总统用武力镇压南方以实现国家的统一,认为奴隶制违背民主理想和美国宪法;另一方面,他认为南方将领们的奉献和高贵气概值得尊重,并将南方士兵们视为自己的同胞。他还关注着战后双方的和解和和平过渡,并进行了深刻的哲学思考。

麦尔维尔虽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政治家,却始终以其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关注着19世纪的美国社会,他的作品中也表现出超越时代的前瞻性。对殖民主义的不满,对土著居民的同情,对奴隶制的抨击,对美国扩张行径的否定无不体现在其作品中。当然,由于历史的局限性,麦尔维尔的政治立场是含混和矛盾的,所以,他对于主流文化的批判仍留有余地。麦尔维尔用其丰富的作品向读者展示了一幅19世纪美国的历史画卷,建构了别具一格的“美国性”。麦尔维尔作品“美国性”的探讨对我们更深刻了解19世纪的美国社会,透过文学了解美国民族文化和美国人的价值伦理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1]LAURIA S P.Correspondent Colorings:.Melville in the Marketplace[M].Amherst: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Press,1966.

[2]赫尔曼·麦尔维尔.白鲸[M].曹庸,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3]HELVILLE H.Hawthorne and His Mosses[A].The Portable Melville,ed.And with an introduction by Jay Leyda[M].New York:Penguin Books,1976:413.

[4]赫尔曼·麦尔维尔.泰比[M].马惠琴,舒程,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1.

[5]CONN P.Literature in America:an Lllustrated history[M].New York:Cambriage University Press,1989.

[6]赫尔曼·麦尔维尔.奥穆[M].艾黎,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

[7]KEVIN J H.The Cambriage Introduction to Herman Melville[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8.

[8]赫尔曼·麦尔维尔.玛迪[M].于建华,季小明,仇湘云,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

[9]杨金才.赫尔曼.麦尔维尔的现代阐释[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7.

[10]李小均.梅尔维尔的政治哲学——《切雷诺》及其政治解读[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1.

[11]周新.梅尔维尔诗歌研究[M].北京:北京交通大学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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