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生态文化:中国生态城市建设的困境与突围
2018-02-25袁小松徐丽丹
袁小松 徐丽丹
(贵州理工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若按人口分布情况来衡量,城镇已经成为当今人类的主要栖息地。在中国,城镇常住人口总数已经超过农村常住人口总数,城市问题也日益成为影响人类福祉及中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问题之一。在当前的城市建设与发展理念中,“生态城市”是一个重要的维度,构建生态文化,打造生态城市,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人与城市和谐共生的基本途径。
一、“生态城市”的定位
“生态城市”这一概念是在1971年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的“人与生物圈(MBA)研究计划”中首次出现的。这一概念产生的初期,人们一般从环境管理主义出发,强调政府工作部门在城市生态保护、居民生活、历史文化、交通、物种多样性等城市组成要素中的重要作用。生态城市的理论与实践发展至今,已经具有了较为成熟的模型,一般认为,生态城市是自然-社会-经济的复合生态系统,其特征是自然和谐、社会公平与经济繁荣。这种观点既从宏观上为生态城市建设树立了目标,又兼顾了城市的各种生态要素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是目前生态城市建设的理论立足点和根本导向。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高度重视生态文明、特别是生态城市的建设,生态城市建设属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建设“五位一体”中的生态文明建设的范畴,也是贯彻国家五大发展理念的重要落脚点。
二、我国城市生态的现状
以生态安全为重要指标的城市生态现状,集中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生态环境恶化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主要国力集中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上,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生态的保护和发展问题。经过数十年来工业化的强力推进,城市得以迅速发展,城市规模和城市人口不断扩大,甚至出现了为数不少的国际性的特大城市。但是,随之而伴生的诸多城市病也赫然出现,最严重的当属生态恶化。据统计,早在1998年,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报告示在全球10大污染城市中国占了7个,依次是太原、北京、乌鲁木齐、兰州、重庆、济南、石家庄。近年来,一些地方在没有科学规划生态安全系统的情况下,盲目推进城镇化和工业化战略,导致城市水质污染、大气污染、噪声污染、固体废弃物这所谓“四大污染”不断加剧,甚至个别地方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目前,城市的四大污染,重工业城市比轻工业城市严重,人口集中、商业发达的城区比人口密度较小、工商业不发达的城区严重,这都充分显现了工业与生态之间的似乎不可调和的矛盾。有学者认为,“中国城市尚未走出‘污染时代’”[1]。许多城市的确采取了许多切实措施推动污染减排,但整体上城市污染防治任务还非常艰巨,突发性环境事件近年来不断增多。北京、山西、河北等北方省市甚至地处西南的成都等地都先后出现了较大规模的城市生态恶化事件,引发国际社会强烈关注,国内舆论一片哗然。西南、华南等原先污染较轻的地区,现在的生态形势也不容乐观,生态污染大有蔓延之势,目前仍然还有大多数城市还在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国内资源消耗结构不合理状态仍然较为严重,在资源型城市尤其突出。我国能源消费中,煤炭消费接近70%,成为城市环境污染的主要原因之一。另外,在经济调控手段中,国家因为刺激内需需要而极力鼓励“小轿车进家庭”,已经使中国成为汽车的生产和消费的大国,到2020年,中国汽车的生产和消费将可能成为世界第一,因汽车污染造成的问题将更为严重。种种不良经济增长方式的综合影响,导致生态城市建设举步维艰。
同时,生态恶化还进一步导致了一些严重的社会问题,近年来,因为空气污染而导致的肺癌、支气管疾病等“生态病”种类与数量不断攀升,不仅造成了居民家庭巨额的卫生花费,也使得群众对政府的信任度和满意度产生一定的降低。另一个方面,生态退化造成了城市环境的不稳定性,城市生态灾变的增加,也不断加大了社会管控风险的成本,这些现象都迫切需要关注并解决。
(二)自然资源危机凸显
在经历了改革开放30余年的经济快速发展后,我国消耗了大量的能源、矿产资源、土地以及水资源。山西、贵州等煤炭资源大省的部分城市,先后进入资源枯竭的“城市后发展期”;全国水污染情况持续加重,河流受污染面持续扩大。北方一些城市由于本身地理条件限制,再加上城市工业用水不加节制,已然出现不同程度的水危机,南水北调的生态作用发挥受到诸多瓶颈限制;同时,由于建设标准单一,不顾区域之间的差异性,或适合某一区域加以利用的自然资源被闲置,或不加限制地利用另一些自然资源以至大部分被浪费。有学者称之为“资源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空间上的错误利用”[2],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是导致生态的自我修复功能严重受损,若不加以科学干预,会将生态城市建设拖入资源环境约束更为紧张的局面,进入生态恶化与经济衰退相互交替的恶性循环。
三、我国生态城市建设步入困境的主要原因
(一)唯GDP的经济建设模式和发展理念的异化
长期以来,在不正确的发展观念指导下,我国很多各级领导干部热衷于创造GDP总量、增长速度等短平快的显绩,“唯GDP论”使一些党员干部形成了“商品高价、资源低价、环境无价”的错误观念,致使人居环境被大量的钢筋水泥充斥、恶化,严重损害了人民的根本利益,同时也更容易引发围绕环境争端的“群体性事件”。习近平同志多次强调的“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用意,正是在于强调了自然生态系统的价值。当前社会迫切需要转变传统的单纯追求经济发展的错误观念,以期为构建良好的生态城市系统筑牢政治基础。
(二)城市建设理念的急功近利
一些城市虽然在发展过程中也考虑到“绿水青山”——自然生态系统的价值所在,但是对于人居环境生态系统的价值明显缺乏认识和关注。部分地方人为地割裂“自然生态系统价值”和“人居环境生态系统价值”之间的生态勾连,类似与“人造风景”、“开山造景”等短期性城市建设行为络绎不绝,导致出现了大量看似符合现代建设理念,实则和生态保护和生态修复背道而驰的错误建设行为,造成了严重的生态负效应。在建设过程中,应该思考这样一种理念:“我们追求的是生态城市的整体最优、长期最优,而不是单个子系统的最优或是短时期内的最优”[3]。
(三)群众对生态文明的认知度与参与度不高
生态城市建设的效果好坏最终取决于群众的参与和评价,事实上我国的群众生态文明认知度和参与度并不高。一是因为我国多年的教育观念在符合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生态要求方面还较为落后,致使群众主观上的生态素质偏低、生活生产方式陈旧,阻碍了生态城市建设的发展;二是因为居民能够享受到的生态城市建设成果相对较少,或者享受生态城市建设红利的直观度不够高,因而参与生态城市建设的积极性相对较低,进而形成一种“低参与率-低回报-更低参与率-更低回报”[4]。
四、中国突破生态城市建设困境的路径选择
要突破生态城市建设的困境,需要采取多层次、多维度的综合手段。在此,试从文化学的角度、从重塑“绿色、和谐”的生态文化的维度出发作一些探讨:
(一)逐步转变城市结构与功能
重点是要对所谓的“全能大城市”进行解构。现在的不少城市流行于全能城市的构建,一个城市不仅是所管辖区域的政治中心,而且还是区域的经济中心、文化中心、教育中心。这样的城市由于集许多中心于一体,谋求不同的利益的人们均向其拥去,自然造成城市巨大的生活压力,严重影响人们的生活质量。实际上,基于生态文化的良性构建角度,城市的功能不能太集中。比如,美国的首都华盛顿只是全国的政治中心,虽然城区不大,人口不多,生态质量却是相当优秀。又如丹麦的哥本哈根,以及瑞士、瑞典等很多山地型国家的城市,都特别注重城市文化的积淀和对城市生态的尊重并成为了世界城市建设的楷模,并不要求城市功能的大而全,也许经济上并不是十分繁荣,但其让市民感受到的幸福程度却是相当高的。对比西方,国内的很多城市却忽略这一点,从购物中心到城市规划,人们都热衷于建设体量庞大的“城市综合体”,其实,“城市之大”、“城市功能之全”正好是城市生态的主要威胁。
(二)树立生态资源总体观
应在总体上加强自然资源的高效利用,着力建设循环经济。为转变通过生态补偿来防止生态退化的老路,国家应在其可持续计划中制定一系列政策,包括鼓励在新的城市建设和修复中进行生态化设计,规划一体化交通,为绿色出行创造可行条件,鼓励混合土地利用开发等,从而不断推动经济发展模式向循环经济的产业生态转型,包括采用以下措施:一是完善生产生活废弃物交易及资源共享体系,努力变污染负效益为资源正效益;二是科学规划园区经济,避免盲目让“工业园区”一哄而上,努力使生产区与相关的自然及人工环境形成一体化空间;三是在工业经济发展中,要求企业将生产行为同生态服务、园区内外居民的能力建设融为一体,不断推进“宜工”和“宜居”的融合,从而推动城市生态的良性发展。
(三)构建城市的美学精神
在环境建设中,环境美学将环境美的本质定位于家园感,将环境看成是人类的家。在城市美学原则指导下,城市不仅应该强调公民工作的质量,还要强调公民生活的质量。突出城市建设要让市民感受到审美的愉悦,从而真正解决城市建设中保护生态与发展人文的矛盾,实现生态与人文的统一,这是一种似虚而实的高定位生态城市发展观念。
同时,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认知,文化多元正好是文化生命力的重要保证。以美学为主导,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城市的个性魅力问题。而让城市魅力多元就是让城市生态文化多元,要将城市建成赏心悦目的美的乐园,就一定要自觉地以美学为指导,按着艺术的基本原则来建设城市,将城市建设成一个精美的艺术品和散发出文化魅力的幸福家园。
(四)培育立体化的生态文明教育体系
培育健康的生态文明体系,绝不仅仅是政府官员和知识分子的任务,更多的是需要广大群众的自觉参与,应当着力构建学校和社会两大生态文明培育体系。努力倡导全民形成“低碳”的工作和生活观念。低碳可以将珍爱环境与珍惜自然统一起来,将尊重生态与尊重人相统一起来,是一种新的人生哲学。自觉地将低碳作为生活方式的人必然懂得如何处理人与物的关系以及人与人的关系。
同时,我们还应积极倡树富含文化因子的生态思想。文化具有最大的普适性,但是它的本质却是精神的凝练。有精神追求的人必然会懂得珍惜历史、珍惜文物、珍惜艺术、从而珍惜生态。在实践层面,应积极将生态意识贯穿到生态社区和城市发展、建设、维护的各个方面;加强对生态开发过程中各方面运作的教育和培训等。同时,在生态城市建设过程中,要能让居民切实共享生态城市建设成果,不仅包括呼吸新鲜空气和享受生态美景,还能享受到生态旅游市场中的“红利”,从而自觉维护良好的、符合生态理念的城市人居环境,不断实现市民与城市环境的和谐共生。
参考文献:
[1]卢剑锋.城市如何让生活更美好——直面我国“城市病”[J]浙江万里学院学报.2010.11
[2]王如松.生态安全·生态经济·生态城市[J]学术月刊,2007(7):5-11
[3]张庆彩,黄志斌,董茜.论我国生态城市建设的思路、原则与对策[J].合肥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1):83-87
[4]韩乃辉,严汉平.我国生态城市建设的困境和实现路径[J]西安财经学院学报,2012(1):87-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