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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逻辑结构

2018-02-20

学习与探索 2018年6期
关键词:概念特色思想

姜 佑 福

(上海社会科学院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所,上海200020)

如何系统而完整地构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逻辑体系,是当前学术界和思想界面临的一项重大而紧迫的理论任务。按照黑格尔哲学对“概念”和“理念”等词的用法,所谓“理念”或“思想体系”不过是“概念”内容的逻辑展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个思想体系的成败,往往取决于思想体系的建构过程是否忠实于概念内容本身的展开过程。不过,思想体系在历史和时间中的形成过程,毕竟不同于事后以范畴体系的形式来逻辑地展现概念内容或构建纯粹思想体系的过程。虽然两者之间存在历史与逻辑的脱节和错位,但就其实质内容来说,又是内在关联着的,因此,从一个长远的历程来看,又的确存在历史与逻辑之间的辩证统一。

关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讨论也存在类似情况:一方面,在未有这个正式的名称或概念之前,已经出现许多试图构建思想体系的理论冲动;另一方面,在正式命名之后,关于这个思想体系的逻辑结构的阐释却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本文尝试在回顾和评述既有体系化努力的基础上,对如何呈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内在逻辑结构展开一些初步的探索。

一、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的最初理论冲动

毫无疑问,关于任何事物的成熟而系统的理论建构,总是晚于事情实际展开的过程。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提出“摸着石头过河”和“不争论”,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争取时间干”,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诸多方面都处于重新定位的阶段,不可能在实践经验尚不成熟的情况下展开从事系统的理论构建工作。但在“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对这个迟早要做的理论工作提出了自己的预判:“恐怕再有三十年的时间,我们才会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在这个制度下的方针、政策,也将更加定型化。”[1]按照邓小平的这个估计,系统总结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经验的理论工作恐怕要到2020年左右才能恰当展开。但中国发展的实际步伐比邓小平当年预计的还要快得多。随着中国在经济社会改革发展方面所获成果的不断扩大,系统回顾改革开放的历史经验并做出理论上的概括总结,以形成一个完整系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逻辑建构,在改革开放30周年前后就已经被作为一个重要的理论任务提上了议事日程。

党的十七大报告首次确认,“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取得一切成绩和进步的根本原因,归结起来就是: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之后,党的十八大报告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做出了进一步的系统阐发。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并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党和人民九十多年奋斗、创造、积累的根本成就,必须倍加珍惜、始终坚持、不断发展。”[2]12

按照十八大报告的提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指的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立足基本国情,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指的是“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在内的科学理论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指的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根本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以及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基本政治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以及建立在这些制度基础上的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等各项具体制度”。道路、理论体系和制度三者之间的关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实现途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行动指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根本保障,三者统一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这是党领导人民在建设社会主义长期实践中形成的最鲜明特色。”[2]12-13

其二,系统提出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总依据”“总布局”和“总任务”:“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依据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总布局是五位一体,总任务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2]13

其三,提出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长期坚持的八项要求:(1)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2)必须坚持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3)必须坚持推进改革开放;(4)必须坚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5)必须坚持走共同富裕道路;(6)必须坚持促进社会和谐;(7)必须坚持和平发展;(8)必须坚持党的领导[2]14-15。

毫无疑问,党的十八大报告做出的这些理论概括并不直接等于是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逻辑建构,或者说,这些理论上的新提法仅仅给出了逻辑建构工作的一些重大前提和基础,距离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系统的理论阐释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可以视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重要前奏。

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化的几个版本

十八大之后,“文化自信”的提出使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和制度并列的提法更改为“四个自信”,“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提法则得到保持。但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加速推进,随着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的不断发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构建工作在短期之内不是变得容易而是变得更加困难了,因为无论是社会实践还是话语体系都处于蓬勃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当然,迄今为止,已经出现了一些系统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的重要努力。

《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2016年版)是理论界公认相对成熟的第一次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的努力尝试,尽管当时还没有明确使用思想体系的名称。这个读本共分为16个部分:(1)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关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2)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关于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3)新的历史条件下治国理政总方略——关于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4)奋力实现第一个百年目标——关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5)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关于全面深化改革;(6)全力推进法治中国建设——关于全面依法治国;(7)打铁还需自身硬——关于全面从严治党;(8)以新发展理念引领发展——关于树立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9)主动适应、把握、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关于促进经济持续健康发展;(10)充分发挥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优越性——关于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11)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心聚力——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12)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关于改善民生和创新社会治理;(13)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关于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14)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关于全面推进国防和军队建设;(15)推动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关于国际关系和我国外交战略;(16)提高解决改革发展基本问题的本领——关于科学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3]。

党的十九大报告正式提出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这个命题,并提出了目前最具权威性的体系雏形:“八个明确”+“十四个坚持”。所谓“八个明确”,指的是:(1)明确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任务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分两步走在21世纪中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2)明确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3)明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是“五位一体”、战略布局是“四个全面”,强调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4)明确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5)明确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总目标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6)明确党在新时代的强军目标是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把人民军队建设成为世界一流军队;(7)明确中国特色大国外交要推动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8)明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提出新时代党的建设总要求,突出政治建设在党的建设中的重要地位。

所谓“十四个坚持”,指的是“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方略”:(1)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2)坚持以人民为中心;(3)坚持全面深化改革;(4)坚持新发展理念;(5)坚持人民当家作主;(6)坚持全面依法治国;(7)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8)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9)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10)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11)坚持党对人民军队的绝对领导;(12)坚持“一国两制”和推进祖国统一;(13)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14)坚持全面从严治党[4]。

十九大之后不久,《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出版,尽管收录的只是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8月18日至2017年9月29日期间的99篇著作,但从专题安排来看,明显参照十九大报告的基本提法,并做了细化与改进,学术界也认为其是构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的一个重要尝试。全书共分17个专题:(1)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2)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3)将改革进行到底;(4)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5)推动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发展;(6)坚定不移贯彻新发展理念;(7)适应、把握、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8)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9)坚定文化自信;(10)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11)建设美丽中国;(12)开启强军兴军新征程;(13)坚持“一国两制”,推进祖国统一;(14)推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15)坚持和平发展,促进合作共赢;(16)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17)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5]。

最新出版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三十讲》则几乎吸收了此前各类表述中的所有内容,试图构建一个较为完备的思想体系。三十讲的专题依次为:(1)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党和国家必须长期坚持的指导思想;(2)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根本方向;(3)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梦想;(4)党和国家事业历史性、根本性的变革和成就;(5)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标示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6)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是关系全局的历史性变化;(7)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8)以人民为中心是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根本立场;(9)将全面深化改革进行到底;(10)坚定不移贯彻新发展理念;(11)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12)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13)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14)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15)用更加健全的制度体系保证人民当家作主;(16)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17)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18)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19)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20)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21)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22)建设美丽中国;(23)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24)把人民军队全面建成世界一流军队;(25)坚持“一国两制”和推进祖国统一;(26)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27)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28)毫不动摇把党建设得更加坚强有力;(29)努力掌握马克思主义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30)坚持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武装全党[6]。

上述几个不同版本的确蕴含了试图将新思想进行体系化构建的不懈努力。但不客气地说,即便是最晚出版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三十讲》,距离构建真正的思想体系也还有一定的差距。首先,上述这些体系化的努力基本上都将思想体系的建构与实际工作的罗列混同起来,虽然可以为宣传教育提供便利,但很难称得上是逻辑结构的真正呈现;其次,尽管各专题之间的排列尽可能体现某种逻辑板块的考量,但还远远不是建立在清晰的概念界定和严密的逻辑层次基础之上的一以贯之的思想体系,许多专题之间存在内容指涉上的相互纠缠。

三、依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概念构建新思想体系

从思想史上重要思想体系构建的基本经验中我们可以知道,真正的思想体系必然是一个有机的整体。用比拟的说法来讲,思想体系的构建需要立足在真正的概念基础之上,就像一颗参天大树发端于一粒种子一样。黑格尔用以构建其“精神现象学”的概念基石是“感性确定性”,用以构建其“逻辑学”的概念基石是“纯存在”;马克思用以解剖资本主义社会的概念基石是“商品”,海德格尔用以构建其基础存在论的概念基石是“此在”之“生存”或“在世之在”。与此类似,我们构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也应当确立一个核心概念。在我们看来,这个核心概念不是别的,正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黑格尔自称他的思想体系是“神正论”,亦即是“真理”(神、上帝)的化身,但他同时说过一句富有启发意义的话:虽然他的体系是“神正论”,可是在体系中却没有直接去言说“神”或“上帝”,因为“神”或“上帝”不过是“真理”的表象,而运用抽象概念构造起来的思想体系才是更适合表达“真理”的恰当形式。由此,我们可以思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否也只是一种思想的表象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否适合作为一个奠基性的概念来构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呢?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对于构建体系的方法有一段十分精辟的论述,在此我们有必要再重温一下:“具体总体作为思想总体、作为思想具体,事实上是思维的、理解的产物;但是,绝不是处于直观和表象之外或驾于其上而思维着的、自我产生着的概念的产物,而是把直观和表象加工成概念这一过程的产物。整体,当它在头脑中作为思想整体而出现时,是思维着的头脑的产物,这个头脑用它所专有的方式掌握世界,而这种方式是不同于对于世界的艺术精神的,宗教精神的,实践精神的掌握的。实在主体仍然是在头脑之外保持着它的独立性;只要这个头脑还仅仅是思辨地、理论地活动着。因此,就是在理论方法上,主体,即社会,也必须始终作为前提浮现在表象面前。”[7]

构建一个思想体系,意味着通过把直观和表象加工成概念从而形成头脑中的思想总体,而在此过程中,真正的主体即社会必须始终作为前提浮现在思维着的表象面前。从客观的方面来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可以被认作“真正的主体”,但当我们尚未以概念的方式把握它的具体总体时,它不过是浮现在我们面前的一个表象。如果我们的目标是构建一个能够真正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的具体总体亦即思想体系的话,问题仍然在于:如何始终保持对这个表象的总体觉知,并将它加工为概念?

我们的粗浅看法是,首先必须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一个概念,亦即思想为一个具体独特性质的整体。毫无疑问,习近平总书记的系列重要讲话,都是本着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真正对象的总体理解而做出的重要判断与工作部署。当然,作为这样思想的主体,习近平总书记并不仅仅代表其个人,而是作为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华民族集体智慧的化身。我们对系列重要讲话的学习和研究过程,实际上是一个“以意逆志”从而与总书记同步思想的过程。而所谓依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概念构建新思想体系,实际上意味着从根本上把握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具体总体,亦即在思想中重构这个具体总体。

四、有待深入研究的基础理论问题

在思想中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把握为一个概念整体,从而在思想中重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具体总体,我们需要深入研究以下基础理论问题。

首先,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概念整体的内在关系究竟是什么?粗略而言,我们可以说“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国特色”是这个概念整体的三个基本元素。但值得我们高度警惕的是,元素并不等于整体自身,或者说整体并不等于元素之间的简单叠加;毋宁说,元素的性质取决于整体自身的有机性和整体性。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从元素的术语起源或思想来源来设想有机整体的根本特征,相反,要从有机整体出发对这些基本元素取得全新的理解。由此,我们主张应当以2050年的中国,亦即以全面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中国为基石来反观现实与历史,来建构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体性叙事。

其次,我们要深入思考作为概念整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迄今为止我们在各个体系化努力的理论形态中所发现的那些半思想、半实务的诸多混合表达之间的思想联系。这些混合式的理论表达方式,包括诸如“四个全面”“四个自信”“五位一体”“四个伟大”“八个明确”“十四个坚持”,等等。这些表达之所以是混合式的,一方面是因为它们实际上不过是一些半思想、半实务的理论“表象”,还没有达到概念的纯粹程度;另一方面是因为如果我们深入其中的话,会发现这些理论“表象”所真正指涉的内容恰恰是相互勾连、相互渗透的。由此,当我们坚执于这些理论“表象”的话,恰恰不是深入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事情本身,反而是满足于对事情本身的某些外在而含混的“说辞”。因此,十分有必要通过这些理论“表象”抵达更深入的概念关系中去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内在矛盾及其辩证展开的可能方式。

再次,如果说概念地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或者说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一个概念整体还过于抽象、过于晦涩的话,那么一个便利的方法,就是实现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强大中国在概念上究竟意味着哪些实质性的内涵?粗略来说,一方面,如果我们从横截面或逻辑性切分的角度来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强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的基本构架的话,那么,“五位一体”(经济、政治、社会、生态和文化)、“治党治国治军”(党政军民学)和“内政外交国防”(国内国外两个大局)等无疑都是重要的“范畴”区分;另一方面,如果我们从时间纵深或历史性切分的角度来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强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的基本进程的话,那么,所谓“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中国”“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中国”和“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中国”则是一些有待从实质内容上加以准确界定的理论“表象”。

又次,无论是从阶段性的横截面来看,还是从历史进程的连续性来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或“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其中最最核心的、不断生长的内在关系。在我们看来,这些内在关系主要包括:(1)以现代科学技术为中介的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生产及生态环境关系(经济、生态);(2)以社会制度与治理体系为中介的人与人之间的物质利益及社会权利关系(经济、政治、社会);(3)以主流意识形态和各种各样的意识形式为中介的人与人之间的意志关系、情感关系和思想交往(文化)。

最后,抽象地说,上述三个序列的“内在关系”可以适用于任何社会的分析,由此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在这些“内在关系”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独特之处何在。粗略来说,其独特之处就在于:(1)相对于现代西方而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是政治形态的社会权力凌驾于经济形态的社会权力之上起决定性作用的社会,同时是以马克思主义的“自由人联合体”或“未来社会”为最终取向的社会。(2)相对于古代中国而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充分吸取了西方现代性社会文明成就,尤其是在人与自然的关系当中超出了古代社会技术瓶颈从而合理地解决了“马尔萨斯人口陷阱”的社会(我们认为这是中国古代社会陷入治乱循环的根本原因)。(3)无论是相对于西方现代性社会的“历史终结”状态,还是相对于中国古代社会的“治乱循环”状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具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成长性和历史性,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实现之前,它的根本使命在于现代化和民族复兴;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实现之后,它的根本使命在于真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为马克思所说的“人类史前史”的终结亦即为“社会化的人类”做理论上和经验上的准备。

[1] 《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2页。

[2] 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

[3] 《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9页。

[4]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18-26页。

[5]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1-11页。

[6]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三十讲》,北京:学习出版社2018年版,第1-12页。

[7]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701-7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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