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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甘草汤加味临证治验3则

2018-02-13陶夏平

江苏中医药 2018年12期
关键词:竹叶伤寒论麻黄

叶 涛 陶夏平

(1.衢州市人民医院,浙江衢州 324000; 2.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北京 100053)

芍药甘草汤是《伤寒论》中的经典方剂,由芍药、甘草两味药物组成。《伤寒论》29条:“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反与桂枝,欲攻其表,此误也,得之便厥……若厥愈足温者,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其脚即伸。”方中芍药酸苦,养血敛阴,柔肝止痛;甘草补中缓急。二药合用,酸甘化阴,具有滋阴养血、缓急止痛的功效。现代临床主要用于治疗头面部、胸腹部、男性泌尿系等痛症及肌肉骨关节病变[1]。笔者将芍药甘草汤化裁后应用于多种疾病的临床治疗,取得了较满意疗效,现选取验案3则,供同道参考。

1 胃阴虚呃逆案

王某,男,62岁。2016年1月8日初诊。

患者因“急性心梗”入衢州市人民医院心内科住院治疗,5天前出现呃逆,昼夜不止,无暂安时,病房医师先后予胃复安、复方异丙嗪等药物均不能缓解,故邀中医会诊。诊见:神志清,精神萎靡,呃逆,声高且频,口干,纳差。舌红苔少,脉弦滑有力。中医诊断:呃逆;辨证属胃阴不足,虚热上扰。治以养阴清热,和胃降逆。予芍药甘草汤合竹叶石膏汤加味治疗。处方:

生白芍45g,炙甘草10g,淡竹叶6g,石膏12g(先煎),太子参10g,麦冬30g,姜半夏10g,山药10g。3剂,水煎服,日1剂。

2016年1月11日二诊:药后呃逆程度明显减轻、发作时间缩短,三餐后仍较频繁,其余时间数小时无呃逆发作,口干不减,纳食增。舌红苔少,脉弦滑。上方改姜半夏为8g、麦冬为40g、山药为15g,继服3剂。3日后而呃逆消失,1月后随访未复发。

按:呃逆相当于西医学中的膈肌痉挛,是因膈肌、膈神经、迷走神经或中枢神经等受刺激后引起一侧或双侧膈肌的阵发性痉挛,伴有吸气期声门突然关闭,发出短促响亮的特别声音。如持续痉挛超过48小时未能停止者,称顽固性呃逆,也叫顽固性膈肌痉挛[2]。《内经》中记载的“哕”即指本病,《素问·宣明五气》说“胃为气逆,为哕”。其病位在膈,责之于胃,实证多是寒凝、火郁、气滞、痰阻;虚证每由脾肾阳虚、胃阴耗损等正虚气逆所致,治疗以和胃降逆为主。

本案患者胃阴不足,膈肌失于濡养;土虚而木乘,肝胃气逆,虚热上扰,故发为呃逆。《景岳全书·呃逆》曰:“皆其胃中有火,所以上冲为呃。”《证治汇补》曰:“治当降气化痰和胃为主……虚而夹热者,当凉补。”故处方以芍药甘草汤合竹叶石膏汤养阴清热,和胃降逆。日本矢数道明[3]指出:“芍药甘草汤以缓解肌肉痉挛与疼痛为目的。不仅用于四肢之肌肉,而且用于腹直肌、胃、肠、支气管、胆囊、输尿管等平滑肌挛急亦宜。”故以芍药甘草汤作为主方,旨在达到缓解膈肌挛急的目的。《伤寒论》397条:“伤寒解后,虚羸少气,气逆欲吐,竹叶石膏汤主之。”此方清热生津、益气和胃,用于气津两伤、气逆欲呕之证。方中竹叶、石膏清热,半夏和胃降逆,人参、麦冬益气养阴生津,粳米养胃和中以山药代之。且《神农本草经》曰“竹叶……主咳逆上气”、“石膏……主心下逆气”,可见竹叶、石膏不仅具有清热之功,而且可以治疗气逆之证,与半夏相须而用,更可增强降逆气之功效。本方虽为气逆欲呕而设,但“呕吐”与“呃逆”的病机均是胃失和降、胃气上逆,故本案审机论治,移治于呃逆,也是异病同治之理。

2 表证过汗致头痛案

叶某,男,67岁。2017年1月7日初诊。

患者发热1天。自诉昨日淋雨后出现发热,诊见:神志清,精神可,体温39.5℃,恶寒无汗,周身骨节疼痛,咽痛,口干。舌淡红苔少,脉浮数尺弱。中医诊断:感冒;辨证属外感风寒,内热郁滞。治以发汗解表,兼清里热。予大青龙汤治疗。处方:

麻黄6g,桂枝10g,杏仁10g,炙甘草6g,石膏30g(先煎),生姜3片,大枣3枚。1剂,水煎服。

2017年1月8日二诊:服药后无明显汗出,发热恶寒,周身疼痛缓解不明显,体温39.0℃,舌淡红苔少,脉沉细。治以解表温里散寒,予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处方:

麻黄6g,淡附片9g(先煎),细辛3g。1剂,水煎服。

2017年1月9日三诊:昨日服药后微微汗出,今日晨起测体温正常,但觉右侧头部疼痛剧烈,呈抽掣样,阵作,伴恶寒。予芍药甘草汤加味治疗,处方:

炒白芍45g,炙甘草12g,地龙12g,淡附片6g(先煎),细辛3g。1剂,水煎服。服药后头痛、恶寒消失,余无明显不适。

按:患者淋雨后表证初起,先后予大青龙汤、麻黄附子细辛汤发汗,热虽退,但见头部抽掣样疼痛。《伤寒论》38条:“太阳中风……大青龙汤主之。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之则厥逆,筋惕肉,此为逆也。”筋惕肉即肌肉不自主跳动。患者年老精衰,属于仲景“不可发汗”之例,叠用麻黄剂发汗后头部抽掣样疼痛即是“筋惕肉”。

三诊予芍药甘草汤加味治疗。芍药甘草汤原为伤寒误汗伤阴,筋脉失养以致“脚挛急”等变证而设。本案患者年近古稀,脉诊查之不详,脉虽浮,但尺脉沉取无力,乃是肾精不足。过用麻黄而作汗伤阴,未见脚挛急而现头部掣痛,症状殊病机相同,故以芍药甘草汤酸甘化阴,缓急止痛,异病同治。《伤寒论》68条:“发汗,病不解,反恶寒者,虚故也,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患者仍感恶寒,《伤寒论》7条:“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可见病仍在少阴,热除而寒留,故仍用附子细辛,也是芍药甘草附子汤之义。地龙属咸寒之品,不用麻黄耗散而改用地龙,因其具有息风通络止痉的功效,而且咸寒二者五行属水,皆入于肾,也可制附子细辛之辛燥,更取其解除痉挛的作用,缓解抽掣样头痛,故而药到病除。仲景对当服而过服大青龙汤,出现汗出多者,以温粉粉之;不当服而误服大青龙汤,出现厥逆、筋惕肉者,未明确以何方治疗。由此案观之,芍药甘草汤应是治疗大青龙汤误汗所致筋惕肉的方剂之一。

3 肝阴不足膝痛案

陈某,女,59岁。2016年1月4日初诊。

患者左膝酸痛2周。行走后膝痛明显,严重时伴腘窝及小腿后侧肌肉拘挛感、左膝关节屈伸不利。查左膝关节正侧位片未见明显异常。诊见:神志清,精神可,左膝关节酸痛、腘窝及小腿后侧肌肉拘挛感,左膝关节屈伸时酸痛加重,活动范围无受限,舌红苔少,脉弦细滑。中医诊断:痹证;辨证属肝阴不足,筋脉失养证。治以养阴柔筋,缓急止痛。予芍药甘草汤加味治疗。处方:

生白芍30g,炙甘草15g,木瓜30g。2剂,水煎服,日1剂。

2016年1月6日二诊:药后膝关节疼痛、拘挛感缓解不明显,继予芍药甘草汤加味治疗,处方:

生白芍45g,赤芍45g,炙甘草15g,木瓜30g。3剂,水煎服,日1剂。服药后左膝疼痛、肌肉拘挛感逐日减轻,3剂服尽,诸症悉愈。随访1年未复发。

按:患者膝痛伴小腿拘挛感,属于《伤寒论》29条所谓“脚挛急”,方证对应,即是芍药甘草汤证。四诊合参,本案辨证属肝阴不足、筋脉失养。《素问·痿论》说:“肝主身之筋膜”,故以芍药酸苦微寒,益阴养血柔肝;甘草甘温,补中缓急止痛。二药合用,酸甘化阴,津血充盈,筋脉得养,拘挛得舒。且芍药药证“主治结实而拘挛也”[4]146,甘草“主治急迫……故治挛急”[4]114。但服药后症减不显,芍药甘草汤辨证应用无误,恐因初诊药量不足,病重药轻,因此疗效欠佳。《伤寒论》中芍药甘草汤原方用芍药四两,按一两15.625g[5]计算,方中用芍药62g之多。《朱氏集验方》记载芍药甘草汤用于治疗脚弱无力,行步艰难,又名“去杖汤”,二者药味相同剂量不同,赤芍药用量达六两之多。况且《伤寒论》中芍药不分赤白,宋代以后方有赤白芍之分,白芍养血柔肝为主,赤芍活血化瘀为主[6]。所以二诊将赤芍、白芍合用,并增加用量,二者共计90g之巨,服药后拘挛果然缓解,膝痛消失。

《伤寒论》的方剂组方具有药味少而精、量大而力宏的特点,113方中药味数以4味最多,共24首方,2~8味药组成的方剂,共占总方数的90%。仝氏[7]研究认为仲景一两折合今秤15.6g的用量,适用于《伤寒论》急、危、重证及疑难病的应用;现代毒理研究也表明,按上述折算法来原剂量应用经方时的安全性高。因此在辨证准确的基础上,临床中可按照经方的原方剂量使用,或可收到更好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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