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控制影响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使用效果研究

谢海娟++金灿

【摘 要】 在我国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不断提高但收效甚微的背景下，影响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使用效果因素成为学者研究的热点。文章以2011—2014年间高新技术型上市公司为样本，采用数据包络法从企业研发投入和产出衡量企业创新能力，实证结果显示：政府科技创新补助提高了企业创新能力，进一步研究发现内部控制正向调节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研究不仅证明了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的正向影响，而且为我国进一步提高政府科技创新补助的使用效果找到了途径，即应该将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补贴给内部控制有效性强的公司。

【关键词】 内部控制； 政府科技创新补助； 企业创新能力； 数据包络法

【中图分类号】 F27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18）03-0124-06

一、引言

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经济增长方式由资源消耗式的“粗放式”增长转化为技术创新式的“集约型”增长，而科技进步和技术创新的能力和水平是保证经济能否持续、稳定、健康发展的重要因素，仅依靠企业主动增加创新投资难以达到以科技促增长的作用。为了促进经济长久稳定的发展，需要政府发挥必要的干预和激励作用以促进企业创新能力的提高。近几年我国政府不断提高对科技创新型企业的科技创新补助，根据Ind资讯的统计，到2015年4月29日共有2 473家企业获得政府补助，政府补助金额在数万元到十几亿元之间，政府补助资金占企业研发支出的比率一直在增长，增长率大约为24%到25%。但相关学者研究发现政府补助资金被用于过度投资和提高高管薪酬等方面，没有改善公司的经济效益，没有明显提高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收效甚微。内部控制作为上市公司管理的重要机制，可以加强公司管理效率和效果，提高低层次、操作性的实施效率，但是否能正向调节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资金使用效果的研究则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二、文献综述

（一）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与企业创新能力研究综述

1957年Blank最早得出政府补助能提高企业创新能力的结论，但不显著，在加入企业规模这一变量后，进一步研究得出研发补助与企业创新能力显著正相关。其后国内外学者就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影响进行了大量的理论与实证研究，Z■？觡iga-Vicente等[ 1 ]总结发现仍然存在着不同的结论。

目前学术界主要存在两种观点。一种是政府科技补助具有“激励效应”。回顾现有相关文献，衡量企业创新能力的方式可以划分为两大类：一是早期大多数文献中企业创新能力的衡量选择R&D投入指标，Hamberg[ 2 ]研究发现美国国防部提供的政府补助对企业创新投入影响是积极的，解维敏、唐清泉和陆姗姗[ 3 ]，杨德伟和汤湘希[ 4 ]都得出政府技术创新补助与上市公司技术创新支出显著正相关的结论，李永等[ 5 ]研究发现政府补助不仅可以促进企业R&D投入的增加，而且可促进企业自筹技术创新投入的增加；二是选择R&D产出作为企业创新的衡量变量，Nola[ 6 ]研究发现政府科技补助提高了企业改进、开发新产品的能力，程华和赵祥[ 7 ]，白俊红和李瑞茜[ 8 ]得出政府补助对大中型工业企业创新产出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另一种是政府科技补助的“挤出效应”。肖文等[ 9 ]研究发现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资金被用于过度投资和提高高管薪酬等方面，没有增加企业的经济利润和提高企业创新能力，大多数企业仍然处于低技术低附加值领域，创新效率低下；Girma等[ 10 ]实证得出政府技术创新补助与爱尔兰企业技术创新投入相关；许春等[ 11 ]认为技术外溢是政府补助不能促进企业创新能力提高的原因之一；高宏伟[ 12 ]运用博弈论论证了过量的政府补助和现行的补助结构会减少大型国有企业的研发投入，不能达到促进企业创新能力提高的效果；许治等[ 13 ]研究得出政府补贴使企业增加科技创新投入，但过量的政府补贴不利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高。

（二）内部控制与政府补助资金使用效果研究綜述

内部控制一贯是研究的热点，因为内部控制的五要素都与政府补助资金的使用效果息息相关，近年来人们开始关注内部控制的好坏对于政府补助资金使用效果的影响。郑志超[ 14 ]提出内部控制可以解决企业内部的产权问题、信息不对称问题以及投入产出效率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有助于提高政府补助使用效果，并且通过实证分析得出所有制结构、市场化水平、政治关联都是影响其关系的重要因素。吕慧珍[ 15 ]认为政府补助未达到预期目的与公司内部控制的实施不到位密切相关，实证得出内部控制好的公司更有助于达到政府补助的目标，并建议企业结合实际情况制定完善的企业内部控制规定。许罡等[ 16 ]通过实证检验得出内部控制质量越高的公司更容易获得更多政府补助的结论，并且在民营公司之间这种关系更显著。

通过文献回顾可以看出，学者就政府科技补助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存在争议，究其原因主要是衡量企业技术创新方法和选择行业的差异。本文总结前人研究成果，以高新技术企业为研究对象，采用数据包络法综合衡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进一步总结和探究二者的关系，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国内外学者就政府科技补助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研究和内部控制对政府补助资金使用效果的研究都有涉猎，但很少有学者把内部控制当作调节变量研究内部控制、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

三、理论分析和假设的提出

企业创新项目比一般项目需要更多的投资资金并且回报周期长，在一定程度上充足的资金对企业技术创新投入起决定作用。在我国现有市场经济环境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能直接给企业带来充裕的资金支持，对政府鼓励和实现“万众创新”至关重要。安同良等[ 17 ]提出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能够减少企业的研发成本，提高企业单位产品的利润，使企业受益，最终达到自觉重视创新能力提升的效果。Schumann et al（1995）提出企业进行创新投入到收获创新结果需要一个过程，企业创新能力的提高不能立刻显现，一般会滞后一到两年。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endprint

H1：在无约束条件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有促进作用，并且这种促进作用具有滞后性。

从产权理论的角度来说，内部控制可以有效防止企业内部对公共领域产权进行攫取的行为，从而保证了政府科技创新补助的安全完整。从信息传递的角度来看，内部控制可以保证企业合理使用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使其对企业创新能力的提高发挥积极作用。有效的内部控制制度可以使企业经营管理高度透明化、公开化，使企业所有者可以对相关资金的使用有较为清楚的了解，从而有效限制了资金的滥用，提高了资金的使用效率，使企业自觉按照规定用途去使用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使企业创新能力有所提高。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进一步研究在内部控制有效性的约束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并提出如下假设：

H2：在内部控制有效性的约束条件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与企业创新能力的正相关性增强。

四、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选择

锐思数据库将含有高新技术企业认定公告的公司认定为高新技术企业，本文以2011—2014年高新技术型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内部控制数据来源于迪博数据库，企业技术创新投入产出数据来源于WIND数据库，政府科技补助的相关数据来源于公司年报，其他变量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本文在选取样本时考虑以下三点：第一，剔除ST或*ST公司；第二，剔除专利申请数和研发投入为0的公司，因为DEA模型要求投入产出值大于0；第三，剔除数据资料不完整的公司。最终获得264个样本观测值，其中2011年67个，2012年67个，2013年71个，2014年59个。研究所使用的软件有DEAP、Excel、SPSS.19.0。

（二）变量定义

被解释变量：企业创新能力（RDE）。企业创新能力是衡量企业完成与创新有关的各项活动的能力。该项指标的选取考虑了以下三点：第一，衡量企业创新能力的方法采用Charnes et al.（1978）提出的DEA方法，这种方法能以相对效率为基础，以相同投入水平上产出较多或者相同产出水平上投入较少者为最优样本点，适合多投入—多产出情况的效率评价。第二，技术创新一般从技术创新投入和产出两方面考察。研发投入从资金投入和人员投入两个方面来考虑，本文借鉴史欣向等[ 18 ]使用的指标，资金投入以研发费用来衡量，而人员投入用企业技术人员数量来衡量；研发产出借鉴黄莲琴等[ 19 ]的方法，以专利申请数来衡量，既有研究实证使用的专利数据可以划分为“专利申请数”与“专利授权数”。周爐等（2012）认为专利授权数可能受到审核、判断等人为因素不确定化的影响，而专利申请数可以反映公司进行技术创新的意愿及水平，所以选择“专利申请量”比“专利授权量”更合适。第三，考虑滞后期问题，本文将研发活动的时滞选择为1年，即认为企业在t-1年对RDE活动的科技创新投入在t年表现为产出效果，利用DEA模型计算公司的研发投资效率（RDE）。

解释变量：政府科技创新补助（Gov）。由于政府对企业补助项目很多，既包括直接补助项目也包括间接补助项目，本文选取了和企业技术创新项目有关的直接补助项目，如科技发展专项经费、科技创新资金、专利技术扶持资金、企业技术改造项目等，利用爬虫软件（Python）编写程序在上市公司报表营业外收入明细中爬取相关数据，将这些项目数据进行汇总，最终得到政府科技补助这一变量数据。

调节变量：内部控制指数（ICI）。内部控制指数反映的是上市公司的风险管控能力，指数越高反映了一个公司的风险管控能力强。采用大多数学者的做法（杨德明2009；赵息、毛新述2013），选用中国内部控制与风险管理网的迪博中国上市公司内部控制指数。

控制变量：根据既有关于企业创新的研究文献，选取资本结构（资产负债率=总负债/总资产）、市场竞争强度（公司销售费用与营业收入之比）、盈利能力（资产收益率ROA）、企业规模（企业期末总资产）和公司股权结构（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作为控制变量，同时控制了时间虚拟变量。

（三）模型设定

本文建立如下研究模型检验前文的研究假设。

H1在无约束条件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有促进作用，并且这种促进作用具有滞后性。

RDEi，t=？琢0+？琢1Govi，t-1+■λVarconi，t-1+？着i，t-1

H2在内部控制有效性的约束条件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与企业创新能力的正相关性增强。

RDEi，t=？琢0+？琢1Gov1i，t-1+？琢2Gov1*CIC1i，t-1+■λVarconi，t-1+

？着i，t

上式中RDEi，t表示i公司t期的公司创新能力，Govi，t-1表示i公司t-1期的政府科技创新补助，Gov1*CIC1i，t-1表示i公司t-1期数据中心化后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和内部控制的交叉变量，Varconi，t-1表示i公司t-1期的控制变量。

五、实证研究

（一）描述性统计

表1为样本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中包括了我国沪深两市A股市场2011—2014年共计264个样本数据。通过对各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可知，DEA模型计算出的公司创新能力（RDE）是相对效率，取值范围在0～1之间，其均值是0.1408，中位数是0.0655，反映了我国高新技术企业研发投资效率不高，且有半數以上公司研发投资效率在0.0655以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均值为7 650 682.0241，中位数为1 845 150，从最小值、最大值与标准差来看，我国高新企业的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差异较大；但从其自然对数值（Gov（LN））来看，标准差降低，为1.9016。内部控制指数均值是676.8023，与中位数接近，从最小值、最大值与标准差来看，反映了样本公司的内部控制水平差距明显；但从其自然对数值（ICI（LN））来看，标准差降低，仅为0.1083。控制变量的结果中，从资产负债率（LEV）、净资产收益率（ROE）、市场竞争强度（MAR）、股权结构（Share）、企业规模（Size）的极值和标准差来看，各样本公司之间有一定的差距，企业规模差异最大，其次是净资产收益率。市场竞争强度（MAR）的均值为0.0881，最小值为0.0024，最大值为0.4575，表明各样本公司的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率差异较大，有的公司甚至达到46%。从整体全距和标准差来看，各变量取值跨度较大，离散程度较小，充分体现了样本之间在变量上的差异，具有良好的统计特征。endprint

（二）相关性分析

表2为各变量的相关性分析结果。

根据表2可以了解指标之间的相关关系。其中，政府科技创新补助（Gov（LN））与企业创新能力（RDE）呈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0.111，且在10%水平下显著相关，表明政府科技补助对企业未来创新能力的提高有帮助，即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越高的企业其创新能力也越高。为了验证H1，下文还会做回归分析验证。就控制变量而言，表中数据所示，净资产收益率（ROE）、市场竞争强度（MAR）、第一大股东占股比率（Share）与企业技术创新效率在10%水平下显著正相关，这与前人的研究结果一致。资产负债率（Lev）与企业创新能力负相关、企业规模（Size）与企业创新能力正相关，符合逻辑，至于结果不显著可能是数据选取的行业不同所导致的。

（三）回归分析

为了验证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促进作用的滞后性问题，将滞后一期的企业创新能力与当期的企业创新能力分别做回归分析并进行对比，结果如表3所示。政府科技创新补助（Gov（LN））与滞后一期的企业创新能力（RDE）在5%水平下显著正相关，与当期的企业创新能力相关性不显著，验证了H1。企业的创新能力由于滞后性问题并不能马上呈现出显著的促进作用，政府对企业的科技创新补助越多，越有助于提高企业未来的创新能力。

在验证内部控制对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和企业创新能力关系的调节作用之前，为了减少交互项与解释变量或调节变量的多重共线性问题，本文先将政府技术创新补助（Gov（LN））和内部控制（ICI（LN））做中心化处理，分别得到Gov1和ICI1，然后得到交差变量Gov1*ICI1，结果如表4所示。中心化处理后的政府科技创新补助（Gov1）和企业创新能力在10%水平下显著正相关，交叉项（Gov1*ICI1）与企业创新能力在1%水平下显著正相关，这验证了H2。在内部控制有效性的约束条件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与企业创新能力的正相关性增强，即内部控制对政府补助和技术创新效率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

（四）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结果的稳健性，借鉴李晓慧等[ 20 ]的中位数分组，按照中位数690将内部控制水平分为高、低质量组，再分别进行回归检验。如表5所示，高质量内部控制组的政府科技创新补助标准差1.8823高于低质量内部控制组的政府科技创新补助标准差1.8277，说明内部控制质量高的企业政府科技创新补助普遍高于内部控制质量低的企业。高质量内部控制组的政府补助与企业创新能力在1%水平下显著相关，而低质量内部控制组的政府补助与企业技术创新相关性不显著，这也说明企业内部控制质量的高低对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和企业创新能力的关系有影响。

六、結论及启示

本文研究了高新技术企业背景下内部控制、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与企业创新能力的关系，主要结论：（1）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具有促进作用，并且这种促进作用具有滞后性，即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越多，企业的创新能力越强。（2）内部控制有效限制了资金的滥用，提高了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资金的使用效率，在内部控制有效性的约束条件下，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与企业创新能力的正相关性增强。

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本文得出了有效的内部控制可以正向调节政府科技创新补助对企业创新能力的结论，这对中国监管部门及企业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1）监管部门应该重视上市公司内部控制相关信息公布，规范内部控制报告内容，对上市公司政府补助的使用进行监管，完善企业必须向外界披露的内部控制的信息，通过立法对滥用补助、不按规定使用补助的人员加以惩罚，最终达到提高政府补助使用效率的目的。（2）企业也应当重视内部控制对政府科技创新补助使用效果的作用，完善企业内部控制细则，将国家的政府技术创新补助用到实处，真正让政府科技创新补助起到促进企业创新能力的效果，同时加强企业内部控制还能为减少管理人员占用补助找到解决办法。

【参考文献】

[1] Z■？譙IGA-VICENTE J？魣， ALONSO-BORREGO C， FOREADELL FJ， et al. Assessing the effect of public subsidies on firm R&D investment： a survey [J]. Journal of Economic Surveys，2014，28（1）：36-67.

[2] HAMBERG.R&D： Essay on the economics of research & development[M].New York： Random House，1966.

[3] 解维敏，唐清泉，陆姗姗.政府R&D资助、企业R&D支出与自主创新：来自中国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金融研究，2009（6）：86-99.

[4] 杨德伟，汤湘希.政府研发资助强度对民营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基于内生性视角的实证研究[J].当代财经，2011（12）：64-73.

[5] 李永，叶伟娜，王振宇.政府对企业R&D资助效应：互补还是挤出——对上海大中型工业企业的实证研究[J].科技管理研究，2013，33（5）：62-66.

[6] NOLA HETITT DUNDAS. Output additionally of public support for innovation：evidence for irish manufacturing plants [J]. European Planning Studies，2009（10）：107-122.

[7] 程华，赵祥.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产出的影响：基于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的实证研究[J].科学学研究，2008，26（3）：519-52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