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决策在合成作战中的运用探析

许博洋，钟 梁

（中国刑事警察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5）

侦查决策是侦查人员在具体侦查实践中根据具体目的，分析研判所掌握信息，运用相应侦查方法和措施，并确定实施调查活动的过程。决策可分为经验决策和武断决策，有些著作还提到决策的“主体适格”原则［1］。经验决策是基于经验的决策活动和过程。经验决策不等于武断的决策，其积极意义在于使调查决策更加快速准确，但经验的正确性和有效性、决策者的主观因素存在局限。科学决策是相对于经验决策而言，运用了科学的分析方法和技术。科学决策过程是科学决策的基本前提，理性思维方法是科学决策的重要保证。人是有理性的，但理性是有限的，科学决策也有局限性［2］。当调查决策应用于公安实践时，它便成为鼓励或引导案件调查人员无限接近最优决策的标准化象征。侦查人员要注重经验和知识的积累，而且要重视决策科学思维化过程以提升侦查决策的合理性［3］。合成作战是2010年为应对新型犯罪手段、犯罪特点所提出的新的战法，也是一种重要的指导思想，在今后的调查和破案工作中需要坚持贯彻执行。近年来，通过合成作战战法的运用，各地公安机关破获了一系列有重大影响的案件。要把握和认识合成作战的本质与内涵，需要合理运用侦查决策指导合成作战，以侦查决策服务大局，探索合成作战新模式，创新侦查手段，侦查决策的科学性直接关系到侦查工作的效率和水平［4］。

一、侦查决策与合成作战概述

（一）侦查决策的内涵

侦查决策的概念开始被人们使用是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侦查决策现在已经被广泛应用，随着时间推移和社会对理论研究的重视，侦查决策得到重视和认可，决策确定了行动的目的，规划了行动方法。哪里有行动，哪里就有决策。因此，决策是人类社会实践不可避免的组成部分，研究侦查活动，必须研究侦查活动中的决策。侦查决策的产生是侦查理论与现代社会科学之间的相互参照和交流，如调查与管理科学、决策科学等。侦查决策和合成作战作为相对单一的调查概念，需要整合起来系统的研究侦查理论和合成作战方法，从而建立完整的理论体系。决策在各种社会活动中占据核心地位，作为侦查活动的核心，也将对提高侦查效率和发展合成作战发挥重要作用。

（二）合成作战的由来

合成作战来源于军队，即根据战争需要，将兵力、军种整合再投入到战争中去，实现一加一的综合效应大于二，目的是发挥立体化、科技化、综合化、高效化的现代战争优势。20世纪中期以来，美国和欧洲国家一直在探索警察现代化道路。在“9·11”恐怖袭击事件后，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调整警察运行机制，建立起警方的快速反应机制，公安部门与各级政府部门间的合作加强，多警种协同作战的警务模式逐步建立和完善。进入21世纪后，随着改革开放程度的加大，社会治安形势变得更加复杂，群体性事件频发，仅仅依靠一个地区、单一警种的努力已经很难满足现在社会治安的需求。我国依法治国国策的全面推进，法治化进程的加深，对公安侦查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对证据要求、办案程序的规范性和办案效率要求更高，只有转变办案模式，才能更好地维护社会稳定，满足人民群众对公平正义的需要。伴随信息化的飞速发展和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公安机关亟须进行警务模式变革，合成作战警务模式应运而生。2010年9月中旬，公安部在全国刑侦工作座谈会上提出，全国刑侦部门要以打好“合成作战、科技战、信息战、证据战”为重点，大力推进侦查方式创新［5］。公安部将思想深邃、内容深刻的“四战”内容向全国推广，基本涵盖了信息化时代公安工作的基本内涵，以及今后打击违法犯罪工作的方针与方向。在“四战”内容当中，合成作战是主导、是精髓，向更宽广的外延去拓展，合成作战其实是其他三战的总和。在公安部提出“四战”至今的七年多时间里，公安基层民警通过不断学习，认知和理解不断加深，合成作战体系逐渐形成。各地公安机关充分领会合成作战的精神，主动将合成作战理念融入公安实战之中，在实践中丰富合成作战的内涵，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三）合成作战的内涵

所谓合成作战，是指以科技信息化为支撑，以提高公安机关办案效能为目标，以统一的指挥系统为根本，以各个警种为保障，实现各个警种、各个层级与岗位之间的互通与互补，充分利用社会和警察资源的效率和系统影响，提高公共安全部门处理复杂社会安全状况的能力和水平。合成作战就是针对现实社会环境和与违法犯罪作斗争的需要，转变过去那种单警种作战、孤立作战、隔离作战的侦查模式，刑事犯罪侦查部门牵头，通过调动各种资源，协调多警种多部门多地区在一定工作机制下共同参与案件侦破工作的警务形式。要充分整合警、民、社会、传统侦查与科技信息五个方面，调动和挖掘各个方面的主观能动性与潜力，充分发挥合成作战系统各警种的力量和优势，反应迅速，警种协同，形成合作执法大侦查格局，打击违法犯罪。从公安机关角度来说，合成作战不仅是警种的合成，还是功能的合成、方法的合成、信息的合成，只有警力、职能、手段、信息四种要素同时具备，合成作战才能发挥实效作用。从社会方面来说，合成作战要求与社会各部门、单位和公众合成。应当说，在合成作战的理念上，侦查决策可以将合成的外延扩展到更多的警种，团结社会各个领域的力量，团结人民的力量，切实合成打击各类刑事犯罪，使合成作战内涵变得更加丰富。

（四）侦查决策在合成作战中的价值

侦查决策作为一个新产生的概念，学术界对它的认识和理解尚未统一，这个概念是侦查决策理论不断发展和完善的重要标志。首先，这个概念的产生说明了侦查决策在侦查活动中的地位，其在合成作战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侦查决策的正确与否，关系到合成作战以何种方式进行、关系到警种如何分工，关系到侦查效率和结果。其次，侦查决策促进合成作战的发展，决定侦查方向，是一项基础性工作。当侦查人员面对所处情况做出决定时，所有参战者都应该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围绕着共同的目标努力。可以说，所有侦查活动都是侦查主体在决策下实施和完成的。第三，侦查决策有利于提高合成作战的情报信息收集效率，加强合成作战在实践中的作用［6］。侦查决策的对错直接关系到侦查结果怎样，因此想要提高侦查的准确性、提高侦查效率，就必须提高决策的准确性和效率。

二、侦查决策指导合成作战的时代背景

（一）刑事犯罪的新手法和社会治安新形势给侦查工作带来新挑战

当前，社会治安出现新的状况，对公安机关来说，预防和打击犯罪变得越来越困难。现在犯罪活动的特点是专业化强、暴力性严重、组织性强、知识化强、信息化强、计算机化和隐蔽性强，新的犯罪类型和形式导致犯罪活动的示范效应大大加强；某些类型的犯罪以组织化、规模化为主要特征，犯罪嫌疑人不断利用新的技术和手段，为公安机关的侦查工作制造困难［7］。此外，随着经济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公众对维持公共秩序的要求和期望越来越高。在这种情况下，传统侦查模式难以顺应时代要求，尤其是公安机关在处理作案手段新、涉及范围广、影响大的案件时常常各自为政，信息和技术不能及时共享，所以很难应对这些案件。在传统的侦查领域，虽然微量物证、足迹检验、DNA技术和通信技术得到推广，为传统侦查模式提供了捷径。然而，由于管理体制、警务运行机制、设备保障和思维条件等方面的限制，现有侦查模式需要进一步改进才能得到更大的发展。公安机关必须积极应对新的威胁，通过合成作战的警务合作模式解决警务合作间的隔阂和壁垒，才能更好地维护社会稳定和安全。

（二）执法环境和社会环境变化给侦查工作带来新考验

随着我国法治不断健全，公安机关的执法更加公开透明，人民群众对自己的权利更加重视，法治意识不断增强，公安部对基层公安机关的执法办案程序要求也更加严格［8］。《关于办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证据若干问题规定》要求公安机关收集证据更规范；新出台的《刑事诉讼法》对公安机关侦查过程作了更明确的规范，原有的侦查模式难以满足实际工作的需要与法律规章的要求。信息时代的到来使互联网飞速发展，网络舆论的影响力增强，传统侦查模式中许多执法方式在媒体的关注下产生一点失误都容易被无限放大，甚至被炒作引发负面的舆论。在公安机关内部，条块结合、以块为主的管理模式，以及垂直指挥、双重领导的运行机制，都给公安机关带来了诸如内部机构繁多、职责交叉等问题，部门间协作不畅、案件管辖不明、责任不清，甚至互相推诿扯皮的现象依然存在，导致打击力量分散，很难满足实际需要。这就需要有正确的侦查决策作为指导，整合各部门资源，统一领导，合理分工，以正确的决策为导向，使侦查工作在合成作战的战法实施中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信息技术给侦查工作带来新机遇

公共安全信息化是使公安工作更好更快向前发展，摆脱传统侦查中落后局面的根本手段，公共安全信息化有助于解决公安改革的问题和应对公安新形势。当今时代科技信息进步日新月异，人口的地区流动增加，信息交换和信息流动加快，给公安工作带来更繁重的任务，公安机关传统的拼人力、拼体力、拼消耗的做法已难以适应新时期的工作形势。因此，构建以公安信息化为基础的合成作战适应了新的形势，信息化的发展为改变警务工作机制提供了便利的条件，为提升打击违法犯罪的能力提供了基础。公安工作只有转变被动型、粗放型的发展方式才能适应快速发展的信息化要求，以侦查决策为指导，以信息化为支撑建立起合成作战警务模式，正是顺应了这一新趋势新要求。

三、用侦查决策指导合成作战，实现现代侦查工作水平实质提升

一线民警的实战经验表明，要想真正实现合成作战、充分发挥合成作战的作用，合成作战模式的构建与正确的决策指挥至关重要，这是合成作战顺利进行的基础和前提。

（一）指挥系统的高效性是合成作战的必要前提

要开展合成作战，首先决策上要提高认识，提高指挥系统的效率。只有建立统一的指挥平台，集指挥决策、警务协调、信息收集与研判为一体，才能真正做到反应灵敏、及时应对、准确高效，真正达到合成作战的目的。因此，公安机关应全力建设高效的指挥系统，只有不断完善立体化的“全域覆盖、全时监控、全警联动”指挥与处置机制，才能不断、切实提高指挥水平。有必要改进和完善方案预案，不断更新、调整和修订预案规划的各个层面，要确保各单位定期组织主题和演练，不断检验和提高指挥系统的指挥能力。要按照“接警认真、出警及时、处警到位、群众满意”的要求［9］，做好110接警和处警，做好处警后的分析研判，为领导的指挥决策提供依据。充分利用科技手段，实现移动化、可视化、点对点扁平化指挥，提高不确定环境下指挥系统的适应能力和反应能力，确保合成作战战法的实用高效。

（二）先进的公安科技是合成作战的重要支撑

合成作战要在公安实践工作中发挥最大的效能，将科学技术充分运用到刑事案件中必不可少。公安内部各种侦查手段的合成是合成作战的重要内容，将公安机关内部各类科技手段与侦查手段结合起来，才能为打击违法犯罪提供强有力的支持，才能使公安工作在复杂严峻的社会环境中更加顺利地开展。在信息化时代，合成作战必须基于公安的信息化科技，充分利用公安部门的信息化手段，包括指挥系统的扁平化指挥、各部门情报信息的整合、分析研判、各类办案信息的网上共享。公安机关信息化建设要贴近实战，需要做到以下几个方面：一要加强民警的思想认识，正确引导公安民警对信息化应用相关知识技能的重视与学习，让信息导侦、信息促侦、信息强侦的实战意识深入每一位民警的思维意识中去［10］。二是要对民警的信息化技能进行培训，采取专家教授开讲座、在线教学、研讨会等形式加强信息系统应用，通过专业的技能培训提高民警对信息的提取、收集、整合、分析研判能力，提高民警的实战能力。三要加强基础硬件建设，继续加大投入力度，加强基础调查信息建设，特别是做好基层公安派出所建设规范化信息收集室，规范信息收集，为刑侦基础信息收集打下基础。四要强化平台的综合功能，合成作战信息平台是应用信息技术情报收集的支撑，能快速实现对信息的分类处理、分析检索，整合共享，使公安信息传输简洁高效。五要强化基础信息采集，要牢固树立“信息主导警务”的理念，进一步落实部门责任，责成专门警种维护、更新信息，督促基层派出所采集、录入各类信息。做好人力情报信息的采集工作，鼓励每名民警都积极承担自身职责，为打击犯罪和维护社会治安工作打下良好信息基础。六要完善公安机关的信息资源共享模式，让各类公安信息数据得到实时共享、高效使用。数据库数据应根据打击犯罪的实战需要向刑侦部门开放，为刑侦信息研判提供资源，从而盘活数据。

（三）基础工作的健全是公安合成作战的必要保障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基础工作为合成作战提供重要的保障，公安机关应全面推进基础工作落实，在行业管理、人口管理、社会管理方面夯实基础，完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体系建设，加强对危险物品、特种行业、高危人群的管理，利用先进的技术全面防控，充分发挥公安基础工作在维护社会治安、打击犯罪方面的作用。公安机关通过运用新的技术、新的理念、新的战法，才能提高公安基础工作的水平，使公安机关更好地服务社会，才能提升公安机关的实战能力，提高公安机关打击犯罪、服务社会的水平。

（四）优秀的公安专业人才队伍是合成作战的中流砥柱

公安专业人才的集聚是合成作战顺利开展的重中之重。在暴力犯罪、职业化犯罪、社会矛盾日益突出的情况下，要充分重视人才的作用，在树立科技强警观念的同时，树立人才兴警的观念，坚持把人才作为第一资源，使人才资源得到最优配置，量才使用、量能使用、因事择人，为优秀人才提供政策支持，为人才迅速成长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在建设专业人才队伍的过程中，公安机关应积极建设人才选用体系，全方位构建多层次、立体化的人才选拔、人才培养和人才任用机制。另外，还有必要建立社会与公安内部联动的专家信息库，在现有公共资源的基础上，与社会专家建立伙伴关系，公安机关在需要时听取咨询意见，为合成作战提供智力支撑。

四、侦查决策指导合成作战时应注意的问题

（一）侦查决策具有全局性

决策者在决策时，必须从侦查工作全局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不仅要注重总体部署，还要考虑案件侦查的具体环节，以及外部环境和其他领域可能遇到的阻碍和干扰。调查的目的是要解决全局问题，因此无论是战术决定、侦查决策，还是解决具体案例的决策，都必须对整体情况的调查进行关注。在制定调查计划时，应该全面考虑，坚持局部服从大局，追求整体最佳效益。

（二）侦查决策具有时机性

时间就是生命，想要抓住优势，抓住机遇，就必须把握时机，掌握主动权。但在侦查违法犯罪的过程中，战机往往稍纵即逝。因此，侦查人员必须在适当的时候，抓住时机做出正确的决定。与此同时，我们必须认识到，任何决策的作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只有不断适时调整才能真正实现打击违法犯罪的目的。

（三）侦查决策具有灵活性

决策的灵活性意味着侦查计划是灵活和不断调整的。侦查活动在与犯罪对抗的过程中充满了可变性，有许多随机和难以控制的因素，因此侦查决策不应是死板的和绝对的，应该有更大灵活性，应根据侦查工作的推进，信息情报的变化，及时补充和修改原有的侦查计划，使侦查活动准确高效进行，使决策方案能够根据公安机关所掌握的最新信息进行更正和调整，从而实现打击违法犯罪的整体目标。

（四）侦查决策具有互动性［11］

侦查决策的互动性是指决策方案不仅能够指导侦查活动，而且还能调动侦查人员的积极性，并促进侦查计划的执行。侦查决策促进着侦查工作的向前推进，侦查工作收集上来的信息使侦查决策不断调整，使侦查决策更加完善，最终实现侦查决策的整体目标。所以说两者是互动关系。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都制约着侦查决策目的的实现，而不是随侦查人员的主观意愿而转移。例如，领导者不能客观地理解调查的随机性和复杂性，盲目给破案提出期限，这是不合理不科学的。侦查决策的执行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因此，解决案件的时间并不是由主观因素决定的，只有当侦查人员努力并且客观条件满足时，才能提高破案的效率。因此，侦查决策的制定者应充分考虑如何调动侦查人员的积极性，从而更好地完成侦查任务。

（五）用正确决策构建合成作战新模式

合成作战不仅是警力的合成，而且是技术手段和侦查措施的合成，它不仅是公安机关内部相关警种的综合运用，而且是公安机关和其他社会组织力量的综合运用。因此，要使合成作战战法发挥更大作用，就要拓展其内涵和外延。应该重点推进五个方面的合成：一是综合协调能力。对地区内有广泛社会影响的案件，应迅速组织力量、警种整体联动，协同办案，迅速破案。二是条块的合成。“条”为刑侦、经济侦查、禁毒等部门提供纽带连接，“块”是建立各区域之间区域合作机制，共同打击违法犯罪。三是警察与群众力量的合成。坚持公安工作的群众路线，充分调动群众积极性，发挥群防群治组织与治安积极分子的作用，从人民群众中发现犯罪线索，与人民群众合力打击犯罪。四是基础管理的合成。需要加强网站活动的管理、完善窗口服务，对高危人群和犯罪高危场所进行控制，及时收集情报信息，提高控制犯罪和发现犯罪的能力，建立预防犯罪的钢铁堡垒。五是科技信息和传统手段的合成。在侦查活动中，要将现代科学技术运用到传统侦查思维和手段中，利用合成作战平台，将传统侦查手段与现代科学技术结合起来，降低案件的侦破成本，提高案件侦破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