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城与地球引力
2018-01-25王雪纯
【摘 要】格尔茨文化理论的基础是巴厘和爪哇的大量論文和著作,对于他来说,文化是一个象征系统,是有机结合而形成的意义体系,包含认识、情感、道德在内的一般性思考,同时强调物质与行为的象征意义,人是生活于其中的动物。
【关键词】爪哇文化;尼加拉;灌溉体系;宗庙
世界上的文化有千百种,如果能通过一些媒介对其中的一些了解一二,实在是对人生的一大帮助,共鸣与差异交织,淈泥扬波。翻卷风云,精准的无孔不入的穿插不同的界域,难以分离又烙印深刻,有选择性的投映到人这个复杂的综合体上。而书籍为我们构造了一个自在畅游,精神力无所不能的世界,同时又间接地放大了典型印象。从格尔兹出发,梳理思绪,得到启发。
我们把巴厘的尼加拉想象成一座繁盛茂密的空中花园,底层支撑的柱子密密麻麻,高低不一,并伴有稀疏的树木,越是往上就越见绮丽缤纷,时见君王常赏玩。而我们说单靠这些柱子,就能让这座花园尽量减少对地心引力造成的影响吗?还是地心引力本身就是它能够存在的原因?他们之间又是如何在维持向上与向下吸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困解:空中花园是怎样向内凝聚与向外发散之间来回割据,地下引力是否一直能让空中花园加以保持,以及其他一些问题......接下来然我们细细探讨一下。
书中所说的巴厘,就在今天的印度尼西亚,地跨赤道,属于马来半岛,是热带季风气候,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群岛国家,地形多为平原和山地。15世纪时,葡萄牙、西班牙和英国先后入侵,1596年荷兰入侵,1602年成立具有政府性质的东印度政府,1799成立殖民政府。得到的一些基本的信息点是:地域分散,难以形成强有力的中央政府,种植水稻,靠近马六甲海峡,地理位置优越,有利于贸易发展。从本书的题目《尼加拉,十九世纪巴厘剧场国家》可以看出,本书的写的应是半殖民地、半传统政体存在的时期,直到1906年塔巴南王室集体自杀,旧秩序的真正死亡。结合本书,人们认为自己是爪哇入侵者的后代,尼加拉政体存在于爪哇入侵和殖民入侵之间,尤其对塔巴南王国的研究居多。
本书的第二章和第三章都是涉及政治机体的,我们总结归纳一下,再来从客观角度概括巴厘政体的准确定义。首先,继嗣群体和衰降型地位是建立在种姓制度制造的等级之上的,10%的人是先天性的权威,是由三个高种姓的人组成的,婆罗门、刹帝利和吠舍,其中婆罗门在宗教事务中占据主导地位,在上层权力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是刹帝利和吠舍,首陀罗则是在村落政体中发挥作用。继嗣制强调内婚制,按照诞生的次序明确划分等级。历代长子组成核心世系。它的的基本单位是准宗族,既有着共同祖先之父系后裔。家族是这个或那个次级家系的与非亲属成员的集合体。高贵的次级家系就是当前核心世系后裔所属的次级家族,与当前核心世系领袖的亲密程度决定了他的内部地位。核心家系为“伟大的puri”,亲近的王侯家族为“某某jern”,王室家系和贵族家系、puri和jero围绕继嗣展开斗争。综上,继嗣群体与衰降型地位二者息息相关,都是属于权力的继承方面。这两个政治制度的主人翁都可以站在空中花园的上层。
其次,庇护关系和结盟都是视情境而定的,庇护关系分为三种,政治性的以一个家族能保留自己的女性的同时从外部娶进女性的程度为标准,宗教性的发生在统治家族与祭司家族之间,经济性的是君主与商业巨头的各取所需。联盟是巴厘这个众国之家中一群分立的或半独立的严重对抗的政治人物的集合体,很显然也具有很强的时局性和变动性。我们说权力的继承具有公认的权威,并且具有长期性和严格的执行程序,是官方认可的主流价值观,但庇佑和结盟,往往是因利益而结合,利尽即散,具有很多的变数,且不再官方的明确认可之列,我们把它归为非主流的权力形式。主流与非主流并不全都是主宰与被主宰的关系,有时权力的斗争会让非主流的形式产生很大的影响力,从而削弱甚至主宰主流的运作方向。
尼加拉描述的是古代文明由传统城市、城市所孕育的高等文化及集中在城市里的超凡政治权威体系所组成的世界。与其相对的是德萨,在群岛的不同地区以多种形式组织起来,如由乡村居民、农民组成的世界。德萨的主要组成部分是村落政体、perbekel体系。村落政体不是共同体,具有公德性,用一群邻人的秩序良好关系及互助维持。地方政治形式在三个主要领域扮演显著角色:(1)地方公共生活之秩序化,(2)水利灌溉设施之调整,(3)民间仪式组织。三种独立的机构分别执行这个任务:村庄、灌溉会社和庙会。基层的村落政体是krama banjar,由独立核心家庭的男性组成,每三十五天召开一次,选举自己的领袖。Subak,j即灌溉会社,主要职能是水利控制,主要是成员的劳力和水稻和水利问题的商议解决。Pemakson,即庙会,各地习俗不同,成员由数个村庄组成,“风俗村落”为主要制度化表现形式,浓缩了特定类型的整体社会秩序,如起源庙、亡灵庙等。三种方式不是并列的,成员资格并不重复。
Perbekel,即国家官员,通过他,个体村民、“三种人”和首陀罗与个体君主相关联。以塔巴南为例,社会有四种类别的政治人,pareken、kawula、pebekel、punggawa。四者的含义分别是依附于君主和婆罗门的男人、庶民、政治工头、特定领土的君主。Kawula依附于pebekel,而pebekel又依附于punggawa。一个村民有可能向两个pebekel,即两个punggawa效忠。同时,pebekel也是负责给君主收税的人之一,君主与村民的土地产权为同一种,由于灌溉地区的影响,某个村民,既可能是某个君主的kawula,又是第二个君主的租地佃户,同时向第二个君主交税。
灌溉会社,这个没有列入村庄政体的会社,其实非常大的反映了向下的吸引力与极力的,花费很多人工的,向上的凝聚力的矛盾。印尼在殖民侵入以前,主要的经济增长依靠的就是农业,但农业显示出的权力分配,是和以中国为代表的封建国家完全不同的。地块有temperk、kecoran和tenah,显示的是逐级递升的用水权金字塔,在subak里看到了可以雇佣的“水利队”,且有自己的首领,协调与附近的灌溉会社的冲突,关注决策事务和技术性工作,除了特定的灌溉会社庙宇,且三个层次的组织与特定的仪式相关联,遵循相应的周期。我们看到了什么:等级,权力的集中。梯田的搭建,用水的次序,不同阶层也有不同的庙宇,整个体系的大事小情,都要有相对的规则,一一对应,不同的阶层所做的事,所处理的原则不一样,时刻离不开等级的束缚。如果说稻田的灌溉和维修可以算是本分的事,即该本阶级处理的事,但很多事情的运作几乎是官方的权力,首领可以算是半官半民,在没有官方干涉下良好运作,且官方没有加以阻拦,以“合法”的方式存在。endprint
细细看来,这个矛盾是一直存在的,這个国家的上层建筑一直在干的事情就是,象征。仪式是象征性的表现,越大的仪式,是用来衬托越高贵的权力,越崇高的等级。上层相拥着“自在权力”,做的事情只是如何用更多的方法去维持更宏大的庆典,这个庆典是多方面的,建筑物的庆典,比如宫殿的恢弘。庙宇的庆典,比如更豪华更大的庙宇,举办更声势浩大的庆典,等级的庆典,把一个人的地位在火葬里展现的淋漓痛快......看似等级不高的群众,就像,自给自足,自己管辖自己,通过不同的会社解决政治、经济、文化的问题。所以,作者会感慨,权力是从底部出让上层的,越是底部权力越集中。上层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的把象征具体化,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庙宇的雕刻,起源神话中的“武器”,仪式里有序又复杂的章节。而这种几乎完全精神式的虚空,它的动力是源源不断地摹仿。极力的框住每一件事物,物质的、精神,他们本身享受的宫殿也是越靠近中心,就更神圣,更内部,最细微的摆设和饰物,也上达到整个宫殿和庙宇。每一等级向更上一层的阶级模摹仿。因为摹仿,安守本分,尽职尽责,以求积攒声望、钱财向上突破,但等级早已内化在宗庙里,体制里,他们也必然会自甘情愿交出劳动所得和承担国家运行的很多义务。不仅在王室仪式,而且在普遍的意义上,将他们对万物的终极存在方式的综合性理解,即人们应该采取的行动,投射到最易于直接把握的情感符号上去,投射到雕刻、花朵、舞蹈、乐曲、手势、神歌、庙宇、姿势和面具的合体之中,而非投射信念中去,严丝合缝,密不透风的层层等级就有固定阶级的作用。国王的身上,物化世界和精神化世界融为一体了,他成了最大的象征。平民的目标是上攀等级,但在行动因为精神的束缚又几乎不可能有所保留,而是不停地向上贡献。每一场所为自成一体的单位,是更小单位的组合体,也是更大单位的一个组成部分。权力的上层一直在想进办法的尽可能向上,底层也在尽可能的向上,这是没有结果的,谁也永远不能追上谁的“猫鼠游戏”。为了声望的斗争,又加重了自我矛盾性,所以君主总是高高在上的。以至于他自己也成了象征的一部分,没有实质权力,确实最伟大权力的象征所有者。可以说,德萨是尼加拉的基础,德萨本身的矛盾,带给了尼加拉稳定性。一个矛盾一直有牵绊他的另一个矛盾,矛盾虽处处都有,但彼此牵制,成为了一种“平静”。摹仿带来直追其后的紧迫感,结果就是等级秩序的任何一点上,地位夸耀的必要性与实现夸耀而必须累计的财富的必要性之间展开旷日持久的斗争,但摹仿永远不可能成功的因素就在它的内部。
内部无法打破,就只有依靠游离于体制之外的力量。庇护也好,商业形式也好,都是一种外在的力量。通过婚姻联结,尤其是核心人物周围,但想要取得权利的同时,又会成为核心平衡力量的棋子。最核心权力不会动摇,在他的周围却波涛汹涌。商业形式是国王仪式财源来源之一,对内在的力量,除非商业规模到一定程度,也不会动摇其根本。这两个非官方的力量,也是矛盾的,尤其是商业,发展趋势机会动摇君主的统治,但又依附君主的权力分配,最终的结果是与旧体制同生共灭。那真正能够打破旧有体制的是什么呢?是以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为代表的,那些带着先进文明的一些国家,它们的身上带着市场扩张和财富的贪婪,带着一股即将席卷全球的浪潮。我们在书里看到一些国家的影子:葡萄牙、西班牙、英国、中国和荷兰。作者得到火葬信息的重要来源就是葡萄牙的水手赫尔姆斯,他目睹了并记在日记本上,成为民族学的重要资料。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商船停留在印尼的港口,英国建立的东印度公司已把贸易的爪牙伸向印尼以及更远的地方。而中国,与印尼一样,也是一个旧体制即将崩塌的国家,在印尼的商业活跃,更像是崩塌的前兆,经济困境,资金外流,人口外流,散射到周围地域。而港口的货币是圆形铜钱的原因,一方面是中国商人的活跃,另一方面这个大国的内部矛盾膨胀不断地把金钱、人口逼出去,不仅印尼,整个东南亚,比如去缅甸淘翡翠的中国人、去马来西亚割棕榈的中国人、去美国西部淘金的中国人,受到内在压迫和外在吸引远走他乡,搅动资本。从这些看出来什么呢,这是十九世纪尼加拉的背景。
在尼加拉和德萨的各个环节里都看到了重重的分散性,尤其是德萨,它所体现的分散性大于整合性,以自身形式削弱表面上孜孜以求的专制理想。国家,表面上是武断、严酷和极度等级化的,但本质又过度依赖它,德萨反倒实现了自己自足,是基本基体单位。作为一个民族学的研究对象,尼加拉无疑具有典型性,随着从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的攀升,尼加拉也逐渐改换角色,在印尼的身上,就是等级秩序之本质的模型本身,用同一个固定模型,粘贴一个有一个副本。从神性的统一体逐渐衰降的阶梯,从神性核心逐步向外扩散的辐射点,君主与他所依靠的物化力量,极大层面是精神的宗教的,空中花园虚浮的原因是内在内容,及权力的失于把握,底柱的支持既支撑着上层的百花开放,同时又深深受着地球引力的拉拽。
向上与向下,集中与分散,矛盾又统一,等待着外来力量的改变。
作者简介:
王雪纯 出生年月 1995年8月-,性别:女,民族:汉,藉贯:山西运城,学位:硕士,西藏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与政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