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捭阖，将“思辨”进行到底

陈尚余

（浙江省镇海中学，浙江宁波315200）

思辨，从广义上说就是思考辨析。语出《礼记·中庸》：“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随着新一轮语文课程改革的推出，思辨之风吹遍大江南北，尤其是写作教学，堪称言必及思辨。思辨的对象也涉及方方面面，常见的有名人名言、社会事件、文化现象等。思辨的目的大致有三：提出肯定的结论、作出理性的批判、一分为二看问题（一分为二需要有明显倾向）。不管哪种目的，都是为了“求真”。

慎思明辨的能力在阅读对话中提升，也在写作训练过程中强化。本文试图从写作训练的层面建构提高思辨能力的基本模式。它包括横向多面审视和纵向深度透视两个基本维度。

一、横向多面审视

横向多面审视，就是确定从哪些角度来审视思辨对象，从而得出肯定或批判的结论。例如2017年嘉兴市高三测试卷作文题：

据媒体报道，某知名游戏主播，曾是省高考状元，读完清华本科、北大研究生后，放弃所学专业，投入到自己喜爱的网络游戏行业中。目前，她在某网络平台拥有超过100万的关注，微博也有超过90万的粉丝。

这则“高考状元、名校才女成网络游戏主播”的新闻引发了社会的热议。有媒体质疑她从业的目的：为赚取更多的钱。有同学惋惜：不该放弃社会地位高的建筑设计师岗位而投身于世人不太看重的游戏行业。有学者叹息：高考状元、名校才女成网络游戏主播实在是“人才浪费”。也有网友大力支持，年轻人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何不可？

对此，你的看法是什么？写一篇论述类的文章加以阐明。

这个作文题提供的是一个社会事件。支持者的理由：

（1）听从本心，个人爱好是事业发展最强大的动力。

（2）职业无贵贱。谁说网络主播行业就一定没有前景，网络游戏正成为国家的重要经济产业。

（3）名校才女一定要从事社会地位高的职业，这是传统的“道德绑架”。年轻人要敢于冲破这个枷锁。

（4）做一名成功的网络主播，也需要很高的素养。才女所受的优质教育在新行业也能发挥优势作用。

这就是横向多角度审视。一般说来，事件涉及多少对象，就有多少个审视的角度。我们常以涉事对象作为划分角度的依据。上述例子从四个方面审视：名校才女本人、网络游戏主播这个行业、父母师友的一般态度、专业教育投入的作用。

需要说明的是，审视应尽可能全面，但我们在阐述理由时，不一定要面面俱到，而是要学会抓住自己能辨析的角度。另外，如果作文材料列举了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那我们也可以把它们视为思辨的角度。

当然，事物往往有对立面。同一个视角，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态度。例如对名校才女选择做网络主播这件事，反对者也从多个角度发出自己的声音：

（1）职业选择，不能仅仅依据个人的喜好，还要考虑“社会贡献度”。人是社会的，才能越高，社会责任越大。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的社会作用更大。况且人的爱好也会因时而变。

（2）网络游戏主播即使目前收入很高，但这个行业风险大，在很大程度上是“吃青春饭”的。

（3）辜负了家长、社会的期望。

（4）不但浪费自己的才华，还将国家、社会的教育投入付诸东流。

像以上这样对立的声音，正是深入思辨的结果。我们认为，在大力培养理性公民的时代，对同一事件，对立的声音越多越强烈，不正体现我们思想的开放度越高吗？

二、纵向深度透视

何谓“深度透视”？即以敏锐的眼力向着事物的纵深探望，使潜藏在事物背后或内部的本质性东西浮露于读者的面前，让人分享到透视事物深层意蕴、顿悟事理的愉悦。深度透视的常规武器大致有因果分析推理、透过现象看本质、比较相关（或相近）概念、预测结果并提出对策。下面分别加以阐述。

（一）因果分析推理

因果分析推理的基本类型有两种：由因推果和由果溯因。前者容易出现的问题是夸大个案的作用、神化格言的力量，仅仅根据一个案例、一句名言就推断什么结果；后者容易出现的问题是浅表化和片面化。还是以北大才女选当网络主播为例，有人认为她的选择会影响一代年轻人的择业观，这就是夸大个案的作用。有人试图分析她选择的原因，认为是受高额月收入的诱惑，这种分析可能是片面的，一般说来，高额收入是原因，但不会是唯一的原因。运用因果分析推理，要注意避免以上的误区。

（二）透过现象看本质

从某种意义上说，所谓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就是由果溯因的思维过程，即通过事物现象，寻找造成该现象的根本原因。我们都知道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重要性，但面对比较复杂的事物，真能识别本质的人并不多见。这主要是因为造成复杂事物的原因往往有多方面的，而我们不容易辨识，往往会颠倒主次，甚至以骡为马。例如我们如何看待国庆长假期间高速公路成最大停车场这一社会现象，原因是多方面的，譬如高速免费、假期过于集中、司机素质问题等等，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人们日益增长的多样化的精神生活需求和国家简单划一的休假方式之间的矛盾。抓住这个原因，可谓抓住了事物的本质。因此，透过现象看本质，必须层层剖析造成现象的原因，这里有当事者原因，有社会原因，还有历史原因，只有综合考察、比较这些原因，才能找到事物的本质。

（三）比较相关（或相近）概念

从哲学的层面来说，思辨的对象必须是概念，而且是两种对立的概念。虽然我们探讨的不是哲学上的思辨，但是如果能够对一组概念进行辨析，无疑可以深入推进我们的思考层次。例如2017年高考浙江卷作文题里三个基本概念：有字之书、无字之书和心灵之书。考生能够辨析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其作文得分自然不低。目前我们普遍缺乏“概念思辨”的意识，不知道某种现实对应什么概念，不知道某个概念对应什么现实，导致论证说理经常在同一平面上滑行。

继续以北大才女说事。当我们思考她的选择是不是“人才浪费”的时候，我们需要寻找对应的概念，即“专业知识”和“专业素养”。后者包含前者，另还有在专业学习过程中培养起来的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学习热情和探索能力等。我们假定北大才女的选择是正确的，并不会造成“人才浪费”，那就是说她放弃的仅仅是“专业知识”，而她的“专业素养”即使在全新的领域也能发挥积极的作用。同样，如果我们要论述职业选择不能单凭个人喜好时，也可以找到对应的概念，即“个人爱好”和“社会担当”。人是个体的，也是社会的，作为社会人，不能置“社会担当”于不顾，否则，他只是一个很自私的个体。由此说来，确定与现实相对应的概念，辨析概念之间的逻辑关系，是提升思辨层次的重要策略和途径。

（四）预测结果并提出对策

所谓预测结果，就是依据一个或几个已知的判断推出一个新的判断，这也是一项重要的思辨能力。按照思维的方向划分，推理主要有演绎推理、归纳推理和类比推理。考虑到中学生的学习实际，本文主要谈一下类比推理。用类比推理法来预测事件的结果，也就是从一个已知对象的发展结果推出另一对象也可能会有同样的结果。例如，北大才女改行做网络游戏主播，目前该行业并不为世人看好，其结果会如何呢？我们以当下风云人物马云做类比推理，马云在大学里学的是英语专业，毕业后改行从事当时社会普遍不看好的电商行业，结果获得巨大成功。由此预测北大才女选择网络主播行业的结果，焉能否认她能在网络游戏行业开创出一片崭新的天地？

提出对策是针对不良的结果而言的。如果我们预测某事件某现象将有不良的结果，就应该未雨绸缪，及早提出应对之策。落实到写作实践层面，就是要写好论述类文章之“解决问题”部分（另两部分是“提出问题”和“分析问题”）。对策必须是合乎情理、切实可行的，不能流于空洞的口号。

古语有云，运用之妙，存乎于心。思辨能力的训练要依据章法，循序渐进，但又不能局限于死板模式。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写作水平，并为成为理性公民打下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