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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大发现”背景下的晚明大变局
——兼谈历史学科的“时空观念”核心素养

2018-01-25

教学考试(高考历史) 2018年1期
关键词:朝贡贸易

学科素养是核心素养在特定学科(或学习领域)的具体化,是学生学习一门学科(或特定学习领域)之后形成的、具有学科特点的关键成就,是学科育人价值的集中体现。历史学科核心素养是学生在学习历史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具有历史学科特征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是历史知识、能力和方法、情感态度和价值观等方面的综合表现。它主要包括唯物史观、时空观念、史料实证、历史解释和家国情怀等五个方面的内容。

下面,沿着历史学科核心素养的时空观念脉络,笔者试探一下“地理大发现”背景下的晚明大变局。

“地理大发现”又叫“世界被发现”的过程。它大约始于1487年迪亚士发现“好望角”,广意上指15—16世纪新航路的开辟。1487年是明宪宗朱见深成化二十三年,也是他统治的最后一年,明朝社会即将面临深刻的变革。继之而起的明孝宗朱佑樘(弘治1488 —1505)、明武宗朱厚照(正德1506 —1521)、明世宗朱厚熜(嘉靖1522 —1566)统治时期,大明王朝进一步遭受来自国内、国际方方面面的挑战。面对商品经济发展、资本主义萌芽出现和发展,在新航路开辟的大背景下,明朝已经出现了一些近代化的征兆,但专制统治者囿于时代,并没有对此做出充分的反应,对社会变革和全球冲击应变不足,中国逐渐落后于世界潮流。

一、戚继光抗倭与朝贡体系的突破

元末天下大乱,倭寇勃兴。朱元璋定鼎政权后,东南沿海倭患仍然猖獗。出于巩固新生政权的需要,为了切断倭患与海上敌对势力张士诚、方国珍的勾结,同时为了减少贵金属外流,明初厉行海禁,下令“寸板不许下海”。这就是海禁政策。海禁的本意是禁止私人外贸;朝贡贸易则是由官方主导的外贸,填补了海禁带来的私人对外贸易的短缺。海禁和朝贡贸易统一被纳入到朝贡体系的范畴。

然而,伴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这种状况似乎难以为继。日本学者滨下武志在《近代中国的国际契机——朝贡贸易体系与近代亚洲贸易圈》中写道:14—15世纪以来,亚洲区域内的贸易在逐步扩大,存在一个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贸易圈,以印度为中心的南亚贸易圈,以及在这两个贸易圈之间,以若干贸易中转站为中心的亚洲贸易圈。可惜大明未明天下大势,仍死守天朝上国朝贡体制。

不仅如此,15—16世纪伴随着新航路的开辟、殖民主义者的东来和日本战国时代商业利益的驱动,中国与西洋、东洋的贸易整体呈扩大趋势。但明朝统治者从长治久安的政治利益出发,企图扼杀这种世界大潮流,这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海禁不但违反了唐、宋以来中外海上贸易的历史潮流,而且漠视了边海地区人民生活状况。

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朱纨出任浙江巡抚兼摄福建地方军务,他申严海禁。1549年3月,佛郎机(葡萄牙)商船来到漳州府,朱纨督师迎击。由于触动了闽浙地主豪绅的利益,朱纨最终自杀身死。海禁与走私贸易的较量如此收场,令人深思。

1560年,戚继光创立鸳鸯阵,到1563年,倭寇终被荡平。站在革命史观的立场,戚继光维护了国家的大一统、保卫了海疆的稳定,维持了明朝的长治久安。可是造化弄人,时隔不久,明穆宗隆庆元年(1567年),福建巡抚题准“许贩东西诸番”,允许民间商人出海往东西二洋贸易。史称“隆庆开关”。

二、全球化贸易:从澳门到台湾

1487年,从迪亚士驶抵好望角开始,真正全球化意义的时代到来了。尽管半个多世纪以前三宝太监郑和在1405年—1433年间多次下西洋,但他宣扬的是朝贡贸易,不是平等的对外协商、经济交流、互通有无。

美国学者弗兰克在他的《白银资本》一书中写道,“外国人,为了与中国人做生意不得不向中国人支付白银,这表现为商业上的纳贡”。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葡萄牙殖民者侵占澳门,澳门逐渐成为沟通东西方经济的重要商埠,成为葡萄牙—印度—中国—日本贸易航线的重要枢纽。

17世纪,“海上马车夫”荷兰崛起。1614年1月,荷属巴达维亚总督科恩建议,进攻澳门,赶走葡萄牙人,夺取与中国的贸易权。1622年,荷兰舰队攻击澳门的战争以失败告终。1624年,荷兰人在台湾的安平设立商馆。台湾很快发展成为荷兰进口中国产品的贸易基地。

无论是葡萄牙还是荷兰,在与中国的贸易中始终处于结构性的贸易逆差地位,为了弥补这种逆差,不得不支付硬通货——白银。明朝中后期,白银大量流入中国,也带来了商品经济的空前发展与资本主义的萌芽。

三、资本主义萌芽与江南市镇经济

大航海时代的全球经济带动了大明帝国的进出口贸易,而“白银资本”作为一般等价物,为晚明社会的商品经济和银本位货币体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多层次商品市场繁荣的载体是多种类商品的集散中心——市镇。今天谓之“镇级市”。

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农产品商品化程度的提高,蚕桑压倒稻作、棉作压倒稻作,使得江南的农业经济结构发生变化。苏州、松江、常州、镇江、杭州、嘉兴、湖州,供输甲天下,是东南财赋重地。

明朝中后期,苏州、南京等地出现“机户出资,机工出力”资本主义萌芽的状况。吴江县的盛泽镇,明初仍是一个村落。明末冯梦龙《醒世恒言》记载,“(盛泽镇)市河两岸绸丝牙行约有千百余家,远近村坊织成绸匹,俱到此上市。四方商贾来收买的,蜂攒蚁集,挨挤不开”。

在某种意义上说,市镇经济恰好是全球化贸易中“丝—银对流”的反映。传统意义上所谓的中国自发的内部萌生的新因素“资本主义萌芽”有些一叶障目。自然经济固然处于主导地位,但经济内涵丰富,是一个多元概念,不是单一的维度能衡量清楚的。以海禁维护了自然经济,进而否定明朝中后期“资本主义萌芽”与大航海时代的全球化背景关系,未免太过武断。

四、浙东学派与黄宗羲新思想

按照后来的学术观点,从南宋到明清时期出现了一个浙东学派,经过永嘉学派、永康学派、金华学派,从叶适,到王阳明,到黄梨洲(黄宗羲),一脉相承,形成了一整套的思想、伦理。

黄宗羲与王守仁同为浙江余姚人。在大航海时代和全球化背景下,无论是全球化外贸还是江南的市镇经济,绍兴府的余姚都无疑是经济繁盛之地。一定社会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王阳明针对朱熹的格物致知,提出了反省内心、致良知和知行合一的观点。

而作为东林党人后代的黄梨洲,则面临李自成起义、明亡清兴这样一个“天崩地解”的大背景。在反思理学空疏、空谈误国的同时,创造性地写出了《明夷待访录》,尖锐地批判君主专制。相对于孔子的为政以德,孟子的民贵君轻和荀子的君舟民水,黄宗羲提出了“天下为主,君为客”的民主思想,这在君主专制的王权时代无疑是惊天动地的绝响。

东南沿海商品经济发达,黄宗羲一改管仲、商鞅的重农抑商思想,宣扬工商皆本,在一个耻于谈利,商人备受轻贱的社会无疑具有时代的先进性。

五、西学东渐与耶稣会士东来

伴随着14—17世纪的文艺复兴,面向现实、注重实践的社会风气促进了近代自然科学的勃兴与发展。而科学技术的进步,解释了原来很多不能解释而不得不求助于宗教迷信的现象,进一步解放了人们的思想。15—16世纪随着新航路的开辟,传教士肩负着给世人带来光明的重任,在布道的同时,文艺复兴以来的欧洲科学文化得以传播。晚明以来,西学东渐,耶稣会士进入中国。

“西儒利氏”利玛窦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尽量把天主教儒学化、中国化,既不批评儒家祀孔,也不反对中国人祭祖,从而使得天主教在中国打开了局面。美国现代耶稣会士邓恩把利玛窦进入明朝首都北京,向皇帝进献礼品,并获得恩准在北京设立教堂传教的事迹,称为“登上了月球”。

然而,利玛窦的所作所为必须以不触犯明朝的统治秩序为原则。在当时的中国,程朱理学占正统地位,所有的知识传授都以“存天理,灭人欲”、维护性礼名教为原则,占统治地位的利益集团从自己的统治立场出发,视西方的科学技术为“奇技淫巧”,批判异端邪说,害怕西方科学知识的传播威胁其统治,从而压制西方自然科学知识在中国的传播。至此,在西方引发工业革命的科学革命在中国却变成了一潭死水。

可见,从时间上考查,15—16世纪作为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重要时期,西方探险者在中国却遭遇了皇权专制的“玻璃门”。明朝皇帝幻想江山永固,成化、弘治、正德、嘉靖、万历朝仍厉行君主专制。大明王朝奉行华夷秩序、“八方来朝”,禁止与蛮夷有官方的往来,将天朝上国阜盛的物产输出换取白银,视为对蛮夷的一种恩典。明王朝因循守成的时期,却是西方社会迅速崛起的时期。

另一方面,从空间考查上,西方殖民主义者幻想打开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贸易圈,却遭到了朝贡体系的无情碾压。最终葡萄牙只能攫取澳门作为据点,1624年“海上马车夫”荷兰在台湾设商馆,在不受朝廷重视的边海之地勉强立足;主权意识不足的明朝,丢弃的化外番邦之地澳门、台湾却在全球化贸易的推动下欣欣向荣。借助白银时代勃兴的资本主义萌芽和江南市镇经济却只能“无心插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的启蒙思想萌发了,尽管它只是烛光萤火,却映射了历史的光明。而在遥远的北方帝都,睿智的耶稣会士利玛窦为了觐见万历皇帝不得不穿汉服、行孔制,甚至不顾新航路开辟、地理大发现的实际,仍然在世界地图上把中国画成世界的中心。

总之,在大航海时代,全球化趋势已然显露,时间、空间上已与中国对接。可是,在西学东渐、中外贸易交流频仍的中国,一方面在东南沿海,朝贡体系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白银通货源源流入大明国库;在澳门、台湾,全球化贸易方兴未艾;在江南,资本主义萌芽、市镇经济春色满园;另一方面,明朝内部故步自封,堡垒森严,专制统治空前强化,近代化因素在旧制度的桎梏下奄奄一息。最终,明朝与世界潮流南辕北辙、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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