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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

2018-01-19王苗

少年文艺 2018年1期
关键词:琉璃厂周先生图书馆

大年初一这一天,珍儿早早就醒了。但与往年热热闹闹的情景不同,今年的春节显得冷冷清清的。天空中零零星星地响着几声鞭炮,有气无力,苍白晦涩。往常院子里一堆放过鞭炮后的红纸屑,现在似乎被风都吹走了,干干净净,一丁点儿过年的喜庆劲儿都没有。

母亲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珍儿知道她想哥哥了,日本人占了北平城后,北大南迁,哥哥跟着北大去了南方,现在在昆明呢。听父亲说,昆明特别远,哥哥没有办法回来过年。或许被母亲感染了,父亲的情绪也很低落,他对珍儿说:“珍儿,走,跟我去琉璃厂逛逛。”珍儿便跟着父亲出了屋子。

天气又阴又冷,风像小刀子一样,割得人生疼。街上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偶尔走过几个人,也是急匆匆地缩着脖子,手揣在棉袖里,像个大虾米。

父亲是爱书之人,又是国立北平图书馆的编纂,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琉璃厂,经常在琉璃厂买旧书、画笺、版画、碑帖、文房四宝等。每年春节的琉璃厂热闹非凡,各家店铺铆足了劲儿吸引客人,在门外摆起了摊位,各种古书古玩、字画文具、珠宝首饰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父亲和珍儿到了琉璃厂,却发现今年冷清很多,不少店铺都关门了,街上的摊位也不见了。偌大的琉璃厂空空如也,一派惨淡。

父亲叹口气,对珍儿说:“累了吧,咱们回家吧。”

珍儿其实不累,但看着父亲兴致不高,便说:“好。”

父亲领着珍儿从南新华街往家走。正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周先生,周先生!”

珍儿一抬头,路的右侧是一家叫“翰墨轩”的古书铺。一个穿着厚厚的棉袍、戴着棉帽子的掌柜模样的人站在门外,正冲父亲招手呢。

父亲快步向那人走去,对他拱拱手:“吴掌柜,过年好呀!”

那个吴掌柜把双手从棉袍的袖子里抽出来,也对父亲拱拱手:“周先生,外面太冷了,快里面请!”他怜爱地看着珍儿,“这是令嫒吧,小脸都冻红了。”

翰墨轩里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柜,书柜里摆放着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书,满满当当,但又很有次序。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还放着各种毛笔、纸张、字帖和砚台。店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墨香,让珍儿觉得很好闻。

“吴掌柜,生意怎么样?”父亲问。

“嗨,别提了!到处在打仗,人心惶惶的,还有几个人看书买书?勉强维持罢了!”吴掌柜重重地叹口气。

看到吴掌柜,父亲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他笑着对吴掌柜说:“眼下时局艰难,熬过去了,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吴掌柜又叹口气:“周先生,您说,咱们读书人,最怕的就是乱世。一是读书人大都文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二是对读书人来说,书比命都重要,书最怕的就是‘兵虫水火这四个字,‘兵又排第一位。眼下这年景,我真是……”吴掌柜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哽咽了,他抬起手,用袖子抹着眼睛。

见吴掌柜哭了,珍儿也鼻子酸酸的。她也恨打仗,恨日本人。自从日本人占了北平城,一切都变了。哥哥跟着学校南下,不少小伙伴也跟着家人离开了。留下来的人便成了亡国奴,日子更不好过。珍儿的学校开学后,课本刚发下来,就又收回去了,重新发下来后,发现里面被涂成了一个个墨团团,“中华民族”“精忠报国”“自强”“奋斗”等字眼全被涂抹掉了。学校里增设了日语课,又派了日本顾问,日本顾问每天在学校里穿梭,监视着大家,课堂上出现任何有碍“大东亚共荣”的话语都不行。

吴掌柜清清嗓子:“不少店铺的老板走的走,逃的逃,要不是实在舍不下这些宝贝疙瘩,我早就回农村老家种田了……”他哀求似的看着父亲,“周先生,要不您的图书馆把我这些书都收了吧,捐赠也行,我分文不取!”

父亲没有应答,许久才迟缓地说:“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馆里哪儿能一下子进这么多书……吴掌柜,实不相瞒,我们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难兄难弟罢了……”

珍儿知道,北平沦陷后,父亲所在的国立图书馆一部分人南下,在上海、长沙等地设立了分馆。父亲作为留守人员,没有离开。虽然图书馆有美国人的背景,日本人不敢轻举妄动,但正常维持也越来越难了。新民会抢走了不少书籍,全都毁掉了。日本人还对图书馆的书目进行“整顿”,凡是提到“抗日”“共产党”“马克思主义”字眼的书籍资料全被查封。无奈馆里建了一个“禁书库”,用来存放这些“禁书”。因为经费缩减,馆里连员工的薪水都没有办法支付,更不用说购买新书了。父亲在留守人员中算是资历深的老员工了,每天要想尽办法维持图书馆的正常运转,还要跟日本人和新民会斗智斗勇,非常辛苦和无奈。

父亲正说着,外面一阵喧闹。珍儿透过玻璃窗往外看,看到一个穿着棉长袍、戴着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从街上走过。他的前面走着一队日本兵,还有几个伪军。那几个日本兵凶巴巴地端着枪,几个伪军则吆五喝六的,把路上的行人都轰赶开,似乎生怕挡了年轻人的路。年轻人则一言不发,神色平静、斯斯文文地走着。

一行人停在翰墨轩门外的空地上,几个伪军大声吆喝着:“所有的人都出来,皇军要训话!”

父亲和吴掌柜对视了一下,便往外走,珍儿跟在他们身后,也往外走。

空地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各家店铺的掌柜、伙计和顾客,路上的行人也被迫停下来听“训话”。

那几个伪军正咋咋呼呼地喊着,不料被那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打断了。他用手指推推金丝眼镜,温和地说:“各位同仁,鄙人一直听闻,琉璃厂凝缩着优秀汉文化的精华,是个独一无二的去处,今日一观,果真名不虚传。鄙人今天来,就是想学习切磋,请各位行家里手不吝赐教……”

年轻人一开口,大家都非常吃惊。他的中国话说得太好了,要不是他身边围着日本兵和伪军,谁能料到他是一个日本人呢?珍儿想,这个人比学校里日本顾问的中国话都好,看他溫柔儒雅、说话不紧不慢的样子,还真像一位老师呢。

年轻人说完,便走到翰墨轩对面的崇文堂“参观”,崇文堂的掌柜见状,连忙哈着腰,满脸堆笑地往里请。endprint

人群渐渐散了,父亲也领着珍儿回家。他跟吴掌柜拱拱手:“吴掌柜,后会有期。”

吴掌柜也向父亲拱拱手:“周先生,多多保重。”

那天晚上,父亲在书房里看书,珍儿趴在书桌的一角临帖。她比猫画虎、歪歪扭扭地写着,好多字都不认识,就胡乱描。父亲一看,不由得笑了:“这哪里是临帖,五仰八叉的,鬼画符一般。”

珍儿委屈地说:“很多字我都不认识嘛!”

看着珍儿噘着嘴,可怜巴巴的样子,父亲又笑了,他放下手中的书,抓起珍儿的小手,对着字帖,一个字一个字地点着,领着她读: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父亲,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这是南宋末年的爱国诗人文天祥写的,当时蒙古人打过来了,文天祥坚决不投降,最后被蒙古人杀了。临死前,他在狱里写了这首诗。”他沉吟了一下,笑着对珍儿说:“这下都认得了吧,好好写,不能再鬼画符了。”

今天晚上父亲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好久没见他如此开心了,珍儿觉得,肯定跟上海来的那封信有关。

黄昏的时候,父亲收到了上海分馆寄来的信,他看到信后大叫一声:“好!”把母亲和珍儿吓了一跳。

母亲问:“怎么了?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父亲笑呵呵地说:“大好事!你还记得馆里之前偷运到上海的那批珍稀善本吧?现在它们彻底安全啦!”

母亲一愣,随即恍然道:“真的?那可真是大好事!”

父亲眉飞色舞地说:“这还有假?它们已经乘着轮船到了美国!日本人再狡猾,也没想到我们用了瞒天过海这一招,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它们转移了。”父亲激动地搓着手,“这些珍贵古籍就是中华文化的根,这些根保住了,我们的文化就不會死,我们也不会被亡国灭种!只要这些善本完好无损,等珍儿他们长大了,进行研读和传承,我们的民族和文化还会再度复兴!”

父亲的话让珍儿懵懵懂懂的,父亲突然提到她的名字,似乎对她寄予厚望的样子,更是让她一愣。珍儿心想,父亲平时很少管自己的学业,今晚又是让她临帖,又是教她文天祥的诗,应该都与这些根不根的有关吧。

珍儿正在临帖,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周先生,周先生在家吗?”

父亲放下手中的书,赶紧往外走。珍儿听这声音,好像是大年初一那天在琉璃厂遇到的那个吴掌柜。

一阵冷风倏地卷了进来,父亲领着一个浑身风霜的人进来了。那个人摘下围在脸上的厚厚的围巾,珍儿一看,果真是吴掌柜。

“周先生,大事不好了!”吴掌柜还没落座,就慌张地说。

“吴掌柜,怎么了,慢慢说。”父亲神色一凛。

“周先生还记得那个中国人打扮、会说中国话的日本人吧?谁成想他非常精通中国文化,借着参观切磋的名义,把琉璃厂各家店铺里珍贵的文玩全都掳走,运到关外了!”吴掌柜捶胸顿足地说,“这个小日本看着文弱,眼光却又狠又准,手段又毒辣,每家店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他知道得门儿清,一个都别想逃!拒不上交的就被抓到宪兵队,不死也丢半条命……”

父亲重重地叹口气:“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日本人不但对我们进行军事侵略,还进行文化掠夺,所到之处,把宝贵的文物、典籍搜刮一空。他们本来学的是我们的文化,现在却要把我们的文化全都毁了,灌输奴化思想,进行奴化教育,这样下去,这个国家就真的要完了……”

“谁说不是呢,我可不愿意把手里的宝贝白白便宜了日本人!”吴掌柜愤愤地说,“就是生意不做了,我也不能做这种数典忘祖的事,这不是汉奸吗!”

吴掌柜的话让父亲很激动,继而他平静下来:“吴掌柜,你怎么打算的?”

吴掌柜有些神秘地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店里的一个伙计今晚就护送我出城,去西山,那边有人接应……”吴掌柜比画出一个“八”的手势。

父亲一惊:“你是说八路……”

吴掌柜小声说:“我猜着我那个伙计就是这个……”他手中比画着“八”。突然,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布包,放在书桌上,神色凝重地对父亲说:“日本人知道我跑了,肯定要搜我的店……这是我店里最珍贵的宋版书,宁波天一阁出来的,就托付给周先生了!”说着,他郑重地朝父亲拱拱手。

父亲看了看吴掌柜,也郑重地朝他拱拱手:“程婴必定不辱使命!”

母亲沏好了茶,刚送过来,吴掌柜就准备离开了。父亲没有强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黑暗里。

珍儿好奇地问:“父亲,程婴是谁呀?”

父亲沉默了一下:“想当初,为了救赵氏孤儿,程婴和公孙杵臼,一个舍生取义,一个忍辱负重,最终保全了赵氏孤儿的性命……”

珍儿还想问,赵氏孤儿是谁呀,但看着父亲脸色沉郁、眉头紧锁的样子,只好忍住了。

那晚,珍儿睡到半夜突然醒了,蒙蒙眬眬中,看到父亲母亲仍在灯下说话。

母亲担忧地说:“不会有麻烦吧?”

父亲安慰她:“如此珍稀名贵的宋版书,怎么也不能被日本人抢走……图书馆里藏几本书还不容易?”

母亲说:“想必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父亲点点头。

这天是图书馆春节后第一天开馆,父亲去上班,珍儿在家待着无聊,要跟他一起去,父亲想了想,同意了。

国立北平图书馆位于北海,宏伟壮观的仿古建筑,绿色的琉璃屋顶,彩色的雕花斗拱,洁白的汉白玉栏杆,非常大气漂亮。图书馆旁边就是北海公园,因为天气寒冷,湖中的冰结得又厚又硬,不少人在上面滑冰。

图书馆里非常安静,因为是木地板,走在上面“嗒嗒”响,声音传出去好远。父亲怕影响到别人,脚步放得又轻又慢,珍儿学着父亲的样子,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着。endprint

父亲领着珍儿来到二楼的阅览大厅。放眼望去,大厅里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桌子和椅子,三三两两的读者在静静地读书,偌大的大厅里鸦雀无声,非常庄严肃穆。父亲说,按照馆规,小孩子不能进阅览室,便把珍儿交给了借书处的一位阿姨照看。他穿过阅览大厅,去了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把门关上了。

那位阿姨让珍儿在她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你父亲还要编纂图书目录,不要去打扰他了,就在这里看书吧。”她从书架上抽出几册《小朋友画报》给了珍儿。珍儿小心地翻看着,翻页时尽量不弄出声音。

“阿嚏!”珍儿浑身一个冷战,猛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觉得非常难为情,脸唰地就红了。不过那些读者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声响,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一眼。

那位阿姨压低声音对珍儿说:“冻坏了吧?煤都让日本人抢走了,馆里没法供暖,暖气管道都冻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她起身在一个水杯里倒了半杯热水,递给珍儿,“把水杯攥在手里,这样能暖和点儿。”

珍儿看了一会儿画册,累了,见父亲那个小房间的门还是紧闭着,就想出去走走。那位阿姨小声嘱咐了一句:“别走远了,外面冷。”珍儿点点头,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出阅览大厅。

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雪了。周围人迹罕至,又灰扑扑一片,一点好玩的东西都没有。不知不觉,珍儿走到角落里的一堵围墙下,隔着一道小门,发现围墙那边是一个院子,院子里一队日本兵扛着枪走来走去。珍儿一惊,赶紧往回走。

她刚迈上通往阅览大厅的台阶,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大厅里吵吵嚷嚷的,非常杂乱。她走到大厅的甬道,发现里面围着一群日本宪兵和新民会的汉奸,所有在看书的读者全被赶到墙角,靠墙站立着,几个汉奸正一一搜他们的身。再一看,大厅里像是被扫荡了一样,书架东倒西歪,大大小小的书籍凌乱地掉在地上,很多都被损坏了。

借书处的阿姨看到珍儿进来,一个劲儿地对她摇头,似乎示意她不要过去。但珍儿看到父亲那个小房间的门开了,一扫視,就在人群中发现了父亲的身影。他跟那些宪兵和汉奸面对面站着,像在对峙一样。

珍儿听到父亲大声说:“图书馆是斯文圣地,你们带着枪冲到这里,不由分说就抓人、搜身,把这里弄得一片狼藉,是何道理!”

一个汉奸气势逼人地说:“我们得到消息,这里有抗日禁书,我们要查封!”

父亲毫不退让:“馆里的抗日书籍早就被你们查封了,怎么又要查封?”

那个汉奸死皮赖脸地说:“这些禁书是刚带进来的!”

“你们刚才把所有的书架都检查了一遍,书目也核对过了,哪里有禁书?”父亲据理力争。

那个汉奸死咬着不松口:“这里全是书,哪里搜得过来?说不定你早把它们藏起来了!”另一个凶狠地说:“少跟他啰嗦!你们收藏禁书,鼓动抗日,该当何罪!”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大声说:“我现在就给美国大使馆和司徒雷登先生打电话,有人在他们的图书馆里撒野!”

那个汉奸一听,嚣张的气焰顿时下去了几分。突然,从日本宪兵的队伍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日本军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军人。他踱着步子,缓缓地到了父亲跟前,盯着父亲的眼睛:“久仰周先生的大名了!听说,翰墨轩的吴掌柜在失踪前把他所有的宋元善本都交到周先生手上了,能否请你解释一下?”

珍儿一直觉得这个戴金丝眼镜的日本军人特别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当他说到翰墨轩和吴掌柜的时候,珍儿猛然想起来了,他就是大年初一在琉璃厂遇见的那个中国话说得非常好的日本人!

父亲冷笑了一声:“原来皇军是想要吴掌柜的善本书,又何必打着查封抗日禁书的旗号来吓唬我们?再说,找吴掌柜的书怎么找到鄙处来了?

这个日本军人不慌不忙地说:“周先生跟翰墨轩一向交往甚密,这你不会否认吧?”

父亲昂着头大声说:“周某作为国立图书馆的编纂,职责就是为图书馆采买图书、编纂目录,何止翰墨轩,我跟琉璃厂所有的书铺都交往甚密!”

那个日本军人不说话了,又开始缓缓地踱着步子。他突然笑着对父亲说:“周先生,听说贵馆有不少极其罕见的珍贵善本,我能否参观一下?”

父亲冷冷地说:“按照鄙馆馆规,要进善本书库参观,得经过司徒雷登先生同意,我得打电话请示他才行。”

日本军人缓缓地踱着步子,冷着脸一言不发。他看到珍儿过来了,笑着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珍儿看看那个年轻人,迟疑地走了过去。

日本人蹲下身子,温和地笑着对珍儿说:“小朋友,你爱玩捉迷藏的游戏吗?你知道这里最神秘,藏起来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是哪里吗?咱们要不要试一试?”

珍儿看看日本军人,又看看父亲,呆呆地摇摇头。

日本军人似乎死心了,他站起身,脸色阴鸷地往外走,那帮宪兵和汉奸也跟在后面呼啦啦地往外走。

父亲擦着头上的冷汗,扶着一张椅子的把手,缓缓地坐下来:“大家都受惊了。”他招呼珍儿过去,把她揽在怀里,“珍儿,刚才吓坏了吧?”

珍儿摇摇头。

天已经黑了,夜空阴沉得像浓重的墨,一点儿光亮都没有。又下起了零星小雪,雪花似乎刚掉下来,就被冻住了,落在人的身上,冷冷的,冰冰的。

父亲拉着珍儿的手回家。路上,珍儿敬佩地说:“父亲,你刚才太勇敢了!”

父亲苦笑着摸摸珍儿的头:“不是我勇敢,是日本人一听美国人的名字就害怕了。”

珍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父亲,你是把吴掌柜给你的东西藏起来,让日本人怎么也找不着吗?那究竟是什么宝贝呀?”

父亲笑着把珍儿抱起来:“小孩子家家的别乱问,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他抚摸着珍儿的头发,轻轻地叹口气,“那是这个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发稿/赵菱

你想过,图书也是有生命的吗?书里蕴藏着智慧、精神和文化的密符,等着我们去解读和传承。阅读,让我们变得更好,也让世界变得更好。这是一个关于书籍的故事,新年到了,小读者们又大了一岁,愿你们在书香中越来越好,天天进步!

——王苗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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