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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脾虚湿阻”分期论治痛风

2018-01-19杨博晏和国李建洪吴晶金李兆福

中医药信息 2018年1期
关键词:论治痛风性脾虚

杨博,晏和国,李建洪,吴晶金,李兆福*

(1.云南中医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2.云南省中医医院,云南 昆明 650021)

痛风是临床常见病、多发病,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两大类。近年来随着环境、生活方式的改变,痛风的发病率不断升高[2]。研究表明,北美和欧洲的发病率分别为0.3%与0.27%[3]。随着经济的发展,亚洲地区近20年高尿酸血症及痛风患病率有明显上升趋势[4]。痛风及其并发症,如肾脏损伤、痛风石形成等已经严重危害了患者的健康,急剧降低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故而明确诊治痛风成为了遏制其危害的关键。西医论治痛风多以分期对症治疗,中医则是辨证论治。笔者认为痛风乃“脾虚湿阻,湿热蕴结”所致,抓住疾病特点及分期辨证,以“健脾渗湿,清热通络”之法论治痛风,中西医结合论治,必将效若桴鼓。

1 分期辨病,明确病机

依据痛风的临床特点,在其发生、发展的过程中可分为:急性期(急性关节炎期)、间歇期和慢性期(痛风石及慢性关节炎期)[5]。急性期痛风多以单关节红肿热痛、功能障碍,发病急骤,夜间尤甚为主要表现。《医学入门》中云:“甚如虎咬,曰白虎风,痛必夜甚者,血行于阴也。”其特点多以疼痛为主,其症多兼有发热、恶风、口渴烦闷不安或头痛汗出,小便短黄;舌红,苔黄或黄腻,脉弦滑数。在临床中急性期痛风多辨为湿热蕴结[6]。急性期治疗多以清热祛湿、宣痹止痛之法论治[7]。间歇期痛风一般为急性痛风性关节炎发作缓解后,又称为无症状间歇期;慢性期痛风,关节疼痛症状反复缠绵多达10余年,常可见关节持续压痛及痛风石的形成。“痛风百节酸痛无定处,久则变成风毒痛入骨髓,不移其处。”(《医学入门》)间歇期及慢性期在临床上多以高尿酸血症为主要表现,尿酸居高不下,引起尿酸盐在组织内沉积,促发炎症反应,日久形成关节的畸形、肿痛及功能障碍,临床多以降低尿酸及促进尿酸排泄为主要治疗方法。中医认为其发病日久,痰湿壅塞,阻滞关节,留而难去,不通则痛,故“脾虚湿盛,痰瘀痹阻”是该期病机的关键。

2 脾虚湿阻,辨治立法

2.1 湿热乃痛风发病之表象

早在《格致余论》中记载“痛风者,大率因血受热,已自沸腾,其后或涉冷水,或立湿地,或扇风取凉,或卧地当风,寒凉外搏,热血得寒,污法凝通所以作痛,夜则痛甚,行于阴也。”痛风的发病与湿邪的侵袭有着密切的关系。临床上急性期痛风多以关节红肿热痛,活动不利为主要表现,古人谓之“白虎历节”,《外台秘要》中言:“热毒气从脏腑中出,攻于手足,则赤热肿痛也,人五脏六腑井荥输,皆出于手足指,故此毒从内而生,攻于手足也。”急性期发病时亦展现热邪之象,故临床中多以湿热论治急性痛风。慢性期、间歇期痛风乃急性痛风反复发作,迁延不愈而成,多表现出身体倦怠、脘腹胀闷、皮下结节或痛风石、肌肤麻木不仁等脾虚之象,故其病机多与湿邪有关。但痛风常反复,仅从湿、热之邪来论治,未抓住其本源,笔者认为从脾论治痛风才体现辨证本质。

2.2 脾虚湿蕴是痛风发病的主要病机

在藏象学说中,脾有运化水谷精微,调节水液的作用。脾为阴土,喜燥恶湿;湿属阴邪,其性重着黏腻,亦阻遏气机,妨碍脾胃的运化。湿邪困脾,脾虚生湿,内外之湿相合为病,湿与热合,氤氲黏腻,日久不愈,脾气更虚。正如叶天士指出:“湿伤脾胃”“湿郁脾胃之阳”“湿久脾阳消乏”“时令潮诊气蒸,内应脾胃”等。《内经》亦云:诸湿肿满皆属于脾。故“脾虚”为湿热病邪侵袭之根本。

痛风的发病与湿热之邪有着密切的关系,然究其根本,湿邪困脾,脾虚复生湿浊之邪,郁久化热,湿热胶结,病势缠绵难愈,可见湿热乃痛风急性起病之表象。故仅从湿热论治急性期痛风,脾虚未能兼顾则病情易反复,病程缠绵难愈。同理,慢性期和间歇期痛风时,仅从湿邪论治,燥湿、利水等治法后脾虚未健,湿邪去而复生,痛风常迁延复发。由此,著名医家吴生元教授[10]及其团队结合多年临床经验,指出痛风发病的病机在于脾与湿的关系异常,提出“健脾渗湿,清热通络”为主的基本治疗法则,主张痛风急性期以“清热通络、养阴除湿”为法;慢性期、间歇期以“健脾渗湿,化痰通络”为法,在遣方用药中无不体现顾护脾胃的重要性。

3 方从经典,标本兼治

在痛风的治疗上,分期辨证明确后,临床立方多从经典。急性期治疗多以湿热辨证,同时兼顾脾胃,常用四妙散[8]、三妙散[9]等加减,以清利湿热。吴老结合多年临床经验[10],在《伤寒论》竹叶石膏汤的基础上,创立了清热通络方,组方:淡竹叶15 g,生石膏30 g,半夏15 g,麦门冬15 g,南沙参15 g,土茯苓15 g,海风藤10 g,独活15 g,透骨草15 g,淫羊藿15 g,淮牛膝15 g,薏苡仁25 g,甘草5 g。此方师法古方之意,不拘于古,在原方基础上采用大剂量生石膏直折其火,易人参为南沙参,养阴生津,益阴和胃;配伍土茯苓、海风藤、独活、透骨草等祛风除湿、通络止痛;淫羊藿、淮牛膝补肾固本、强筋健骨;薏苡仁利湿健脾;甘草补脾益胃、调和诸药。全方为伍,清热通络、养阴除湿、补肾健脾,标本兼治,使热清湿去,络通痹除。

间歇期及慢性期痛风以尿酸高为主,又称为“浊毒”,多因先天禀赋不足,常见脾胃虚损,复感外邪,或饮食不节,酗酒或多进肥厚之品,而使脾失健运,运化失常,升降失调;或脏腑功能减退,气化不利,气血失调等,致使水液代谢输布运化排泄失常,津液不归正化为湿、为痰、为瘀,使气血运行不畅而成。故金实[11]、朱良春[12]等中医大家辨治痛风非急性期,多以清热祛湿为基础,注重调益脾胃,同时兼顾先天之肝肾。吴生元教授及其团队在治疗上以“健脾渗湿,化痰通络”为法,方选七君汤加减(党参15 g,白术15 g,三七粉6 g(冲服),萆薢15 g,薏苡仁30 g,金钱草30 g,土茯苓15 g,玉米须30 g,茯苓15 g,猫须草30 g,法半夏15 g)。该方在四君子汤的基础上,加用土茯苓、绵萆薢等利湿降浊之品,旨在增加尿酸排泄,减少尿酸合成,降低血尿酸浓度。现代药理学表明[13],健脾渗湿方具有调节嘌呤代谢,促进核酸合成,抑制尿酸生成,促进胃肠消化吸收,调节糖、脂肪、蛋白质代谢,改善微循环,利尿,抗炎镇痛等多种生物学效应,有利于机体的整体功能和物质代谢的调节,具有抑制尿酸合成及促进尿酸排泄的作用。

4 验案举隅

患者,齐某某,男,42岁。主诉:痛风病史10余年,因职业关系常年饮酒,下肢多关节交替红肿热痛反复发作,痛如刀绞,尿酸最高达753 μmol/L。曾服用“英太青”“那沙”等药物,病证稍缓后又多反复。近一年来,左踝外侧、双足第一跖趾关节可见弥肿、压痛、活动不利,且关节疼痛发病次数增多,平均一月两次。2天前,因饮酒后,在夜间出现第一跖趾关节红肿热痛,并持续加重,痛不可忍,于2016年4月20日就诊。

初诊:患者痛苦面容,第一跖趾关节红热肿痛,左踝外侧、双足第一跖趾关节可见弥肿、压痛、活动不利,偶有双膝疼痛,活动尚可,口干苦。发病至日无发热、外伤及晨僵。纳可,眠差(经询问因夜间疼痛所致),大便干燥,小便黄,舌红,苔黄厚腻,脉弦。实验室检查:尿酸:640 μmol/L,血常规未见明显异常。X 线摄片:左踝外侧、双足第一跖趾关节“虫蚀样”改变。西医诊断为痛风(急性期);中医诊断为痛风-湿热蕴结证;治宜清热通络、养阴除湿。拟方竹叶石膏汤加减:生石膏、薏苡仁、土茯苓各30 g,淡竹叶、法半夏、麦门冬、南沙参、独活、透骨草各15 g,海风藤10 g,甘草5 g。每日1剂,煎服3次,连服3剂,嘱患者清淡饮食,禁酒,多饮水。

复诊:患者关节红肿消失,疼痛较前明显减轻,口干缓解,纳眠尚可,大便稍干,每日1次,小便稍黄。舌红,苔腻,脉弦。此时湿热之邪未除,痛风进入间歇期,证属脾虚湿盛之象,当治以健脾渗湿通络。继予原方中加入炒泽泻15 g,车前子15 g(包煎),其余治疗不变。每日1剂,煎服3次,连服2剂后,患者关节疼痛明显好转,活动自利,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红,苔薄腻,脉弦滑,复查:尿酸:570 μmol/L。

三诊:患者病情稳定,予以中药内服调理气机、降低尿酸;采用七君汤加减:党参15 g,白术15 g,三七粉6 g(冲服),萆薢15 g,薏苡仁30 g,金钱草30 g,土茯苓15 g,玉米须30 g,茯苓15 g,猫须草30 g,法半夏15 g。每日 1 剂,煎服 3 次,连服15剂后,左踝外侧、双足第一跖趾关节肿痛较前减轻,复查尿酸:402 μmol/L。继予原方15剂,随访3月痛风未再发作。

5 小结

痛风是临床上的常见病、多发病,病情反复、缠绵难愈,其病机不论是湿热外袭的诱因,或是湿浊热毒瘀结机体的临床表象,归其根本都是“脾虚湿阻”的外现[14]。《素问》云:“治病必求于本”。中医辨证论治,当从根本上把握疾病的变化机理,从而防治疾病。所谓“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在痛风的辨治中,脾作为后天之本,仓廪之官,有着极为关键的作用。笔者认为“脾虚湿阻,湿热蕴结”是痛风发病的基本病机,在辨证论治中应当认清“脾虚”的辨证关键。在此基础上分期论治痛风,抓住其发生发展及演变的过程,才能辨病与辨证相结合,更有利于痛风的诊治。现代医学强调“达标”治疗,在痛风的诊治过程中,从“脾虚湿阻”分期论治痛风,明确了痛风各期的矛盾点,将辨证论治的结果更好的客观化、具体化,是临床中值得推广运用的实践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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