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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文化价值分析

2018-01-02张意柳

肇庆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龙母祖庙牌坊

张意柳

(肇庆学院 肇庆经济社会与历史文化研究院,广东 肇庆 526061)

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文化价值分析

张意柳

(肇庆学院 肇庆经济社会与历史文化研究院,广东 肇庆 526061)

德庆县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是西江流域最具影响力的文化建筑之一。它不仅反映了龙母形象在制度支持下不断演变并最终由人演化为神的制度文化与历史文化,而且牌坊彰显龙母的博爱与仁慈,全面反映了西江流域民众的信仰文化。龙母祖庙牌坊作为西江流域的标志性建筑,也深刻反映了岭南建筑的形制与艺术文化。同时,龙母祖庙牌坊对西江流域民众又具有广泛的教化作用。因此,龙母祖庙牌坊是西江流域历史文化体系中最重要的制度文化、道德教化与建筑文化的综合体,也是西江流域信仰文化的载体。

龙母祖庙牌坊;信仰文化;制度文化;教化;建筑文化

西江流域是岭南文化与中原文化兼容交汇的重要区域,除了具有土著独特的百越原生态文化及正统的中原文化,还融合了海洋文化,吸收了异域文化,形成了岭南文化个性鲜明、内涵丰富的特色。特别是西江流域古建筑中的牌坊,最能集中反映这种文化特征。在西江流域民间信仰中,影响力最大的人文始祖龙母,数千年来不仅是一个传奇性质的历史人物,更是一个民众乐于接受与敬仰的神化主体与崇拜对象。围绕西江流域最具代表性的历史人物与信仰对象龙母所建的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是纪念龙母的标志性建筑,是西江流域少有的历史文化遗存,它包含丰富的文化内涵,既是岭南文化史与民族史的综合体现,也是国家制度文化、道德教化与建筑文化的融合体。同时,在制度文化、道德教化与建筑文化的架构中,也充分体现了西江流域民间信仰文化的价值取向。

一、龙母与悦城龙母祖庙牌坊

西江流域遍布着数量众多的龙母庙,据有关统计,到解放前,西江流域各县拥有龙母庙数以千计,仅肇庆市的德庆县内就有三百多座。龙母庙比较著名的有德庆悦城龙母祖庙、梧州龙母庙以及武鸣罗波(龙母)庙等。肇庆是明清以来龙母庙数量最多的地方,德庆县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龙母文化的影响,既成为西江流域重要的交通枢纽,在历史上被称为“岭西舟车之会”,也是民间信奉的“灵水洄澜”之灵胜宝地。据中山大学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的学者蒋明智考证,德庆县的悦城是龙母文化的真正发源地①唐代的《岭表异录》、宋代的《太平广记》、明代的《洪武诏书》、清代钦定的《渊鉴类涵》等都有文字著录,历代记载重修悦城龙母祖庙的碑刻、楹联、诗文和庙志等都构成了“龙母文化的发源地是德庆悦城”的文字凭证。。

悦城龙母祖庙位于肇庆市德庆县悦城镇悦城河与西江交汇处,前临西江,后靠雄峻的五龙山,左为黄旗山,右为青旗山,位居灵胜之地,古时先后被称为博泉庙、五龙庙、孝通庙[1]1165。经查史料,龙母祖庙远不止这三种名称。南汉时称博泉神庙;宋元丰初(1078年)称“永济行宫”;宋代张维《永济行宫记》中又称“悦城庙”;大观二年(1108年)始称“孝通庙”;建炎元年(1127年)尚书右仆射李纲在《欢迎词五绝句》中称龙母庙为“五龙庙”;明洪武九年(1376年)明太祖朱元璋《洪武诏书》称龙母庙为“悦城孝通庙”;明永乐十一年(1413年),给事中陈铎书“孝通庙”额;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程起周《孝通祖庙旧志序》始有“祖庙”两字,时称“孝通祖庙”;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四川状元骆成骧书“龙母祖庙”额[2]29。龙母祖庙名称一直沿用至今。光绪《德庆州志》云:“州城之东越百里,有龙母庙。自秦而汉、而晋、而唐、宋、元、明,膺封十数朝,享祀二千载,迄今颂其功,称其德。”[3]354由此可见,龙母祖庙自秦以来,至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龙母屡获朝廷敕封,声名显赫。龙母祖庙由历代官府不断重修,龙母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从明洪武九年(1376年)起,每年5月8日龙母诞日,朝廷遣官致祭,并将龙母纳入了国家祀典。

龙母由人而神,辅佐朝廷保地方安宁,保护过往仕宦、商贾等平安往来,庇佑西江流域百姓免于水灾祸患,逐渐成为西江流域人们心中最重要的水神。西江流域百姓常受水患之灾,对水有极强的敬畏之心,基于安全需要,对超自然的保护力量有强烈的依赖,民众希望通过龙母水神来祈福纳祥保平安。因此,龙母成为了官方及民间祭典的主神,龙母庙也越建越多,龙母信仰便成为了西江流域特有的民间信仰。

悦城龙母祖庙越修越宏大,形成了宏伟的古代宫殿建筑群。1989年,广东省人民政府核定公布悦城龙母祖庙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悦城龙母祖庙是西江流域影响力最大、历史最为久远的龙母信仰场所,也是龙母信仰文化、历史文化、艺术文化、道德文化、建筑文化等集大成的典型。作为悦城龙母祖庙标志性建筑的龙母祖庙牌坊,则是这种典型的代表,建造的规模及规格也越来越高。它集龙母道德、龙母形象艺术、龙母信仰、龙母文化等因素于一体,是一种集精神文化、物质文化、制度文化于一体的文化载体,具有独特的物质价值及精神价值,是岭南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牌坊古称“绰楔”,又称牌楼,是我国传统的门洞式建筑,主要用于旌表、纪念、装饰、标识、导向等,被人们视为中华传统文化的象征性标识。牌坊不仅具有独特的建筑形态,还集雕刻、彩绘、匾额、楹联、书法等艺术于一体,凝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极高的审美价值和深刻的历史文化内涵。现在在许多街道、园林、书院、寺庙、陵墓、府第、宅院、商城、景点等地,常常可以看到形制各异的牌坊,不同的牌坊具有各自的丰富内涵。

根据史料,悦城龙母祖庙“始建无可考”[3]353,汉代已有奉祀,唐代已有重修碑记,历代均有修建。今庙现存的主体建筑为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重建,1983年重修,由码头、牌坊、山门、香亭、东裕堂、碑亭、龙母坟等组成,占地13 668平方米。悦城龙母祖庙牌坊由花岗石砌筑,主楼的浮雕、匾额、题辞、楹联庄重典雅。[1]1165牌坊重建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至今已有110年历史。悦城龙母祖庙牌坊位于山门前47米处的广场中,牌坊前约有35米的平地。牌坊全部采用花岗岩修建而成,门楼式,柱不出头,四柱三间五楼,仿木构,两侧各有一边门,与石牌坊连以直棂栏杆。[4]牌坊外柱和广场直棂护栏相连形成了统一的整体。牌坊楼高10米,总面宽9.52米,明间宽4.38米,两个次间各宽2.57米。明间柱子高5.23米,45厘米见方,明间露明柱高4.26米,明间上柱高1.635米。次间宽约2.57米,边柱高3.4米,38厘米见方,次间露明柱高2.51米。明间抱鼓石高1.96米,宽73.5厘米,厚18厘米。次间抱鼓石高1.83米,宽68厘米,厚16厘米。脊高18厘米,脊兽高51厘米。[5]33牌坊主楼的浮雕、匾额、题辞、楹联庄重典雅,两侧小门额雕满中国古代神话人物,两侧小门额下圆弧线具有西洋风格[1]1165,属于中西合璧的花岗岩石牌坊。明间柱子上刻有“光绪三十三年建”的题记。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是封建统治者为旌表龙母护佑皇权、保一方平安、为民众造福而建的纪念性建筑物。

二、悦城龙母祖庙牌坊的王道象征

在两千多年的历史进程中,龙母受到了历代王朝的认同与肯定,得到的敕封与封号也不断强化了她在西江流域的地位。据渠县碑石《龙母墓碑》、梁廷楠的《南汉书》、宋代吴揆的《赐额记》、宋代张维的《永济行宫记》、清代刘应麟的《南汉春秋》、清代程起周的《孝通祖庙旧志序》、嘉靖《德庆州志》、乾隆《德庆州志》、道光《肇庆府志》、光绪《德庆州志》等,记载历朝历代对龙母的敕封、赐额如下:汉高帝十一年(公元前195年),封为“程溪夫人”,加赐御葬;唐天祐元年(904年),封为“永安郡夫人”;唐天祐二年(905年),则封为“永宁夫人”;南汉大宝九年(966年),封为“龙母夫人”;宋元丰元年(1078年),封赠为“永济夫人”,加封“灵济崇福圣妃”,赐庙额曰“永济”;明洪武初封“程溪龙母之神”;明洪武八年(1375年)封“程溪龙母崇福圣妃”;明洪武九年(1376年)封“护国通天惠济显德龙母娘娘”;清咸丰三年(1853年)封为“昭显”;同治六年(1867年),兵部尚书两广总督瑞麟奏请加龙母神封号,同治七年(1868年)封“溥佑”;光绪八年(1882年)肇庆知府绍荣具详道藩,转请督府奏请龙母神封号,封为“广荫”。龙母屡受敕封,其庙宇得到历朝重修,牌坊也多次获重建、维修、赐额(见表1)。

表1 悦城龙母祖庙捐建或重修大事一览表

悦城龙母祖庙牌坊外形宏伟,庄严典雅。牌坊上的楹联与匾额等代表朝廷对龙母的高度褒扬,不仅具有最高权威,同时也直接引领了民众对龙母虔诚的敬仰与崇拜。牌坊明间主楼檐下斗棋正中最顶端镶嵌的是皇帝庄重雄浑、刚劲有力的竖匾题辞“圣旨”两个稳健的楷书大字,昭示了龙母的功德,显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对民众有一定的心理暗示作用,使之对龙母充满敬畏与崇拜之情。在民众的心目中,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是高高在上的王道象征。

从众多的文献著录、地方志、碑刻、诗文、楹联、庙志、图片、影像等资料中,我们首先可以看出,封建统治者屡次敕封是对龙母地位的肯定,对龙母文化的重视。同时,统治者也期望自己的江山皇权得到龙母的护佑,能获得永固,保天下太平。这也是封建统治阶级加强政治管辖,使民心归顺,以达到统治岭南地方割据势力的手段。其次,历朝历代地方官绅等“造神者”宣扬“天子圣明”“皇恩浩荡”的思想,他们积极筹集修建资金是对朝廷的孝忠,“上辅朝廷,下保黎庶”,以巩固地方统治,纳福保一方平安,同时更是为自己晋爵加封造势,期望自己步步高升。其三,外地民众及当地百姓到龙母文化发源地朝宗主要是想得到龙母的福报,期望风调雨顺,丰收连年,生意发达,家旺财旺,纳龙母所赐之财、丁、贵、艳、寿,也反映了百姓的孝顺忠义的思想。各个阶层各自为自身发展需要而主动创制的活动及形成的文化精神因素,逐渐形成了一种有组织的规范体系。“人类的行为受思想、观念、精神因素的支配,然而人类行为实际又是一种群体的、社会的共同行为。所以文化的精神因素必然会反映、萌生和形成习俗、规则、法律、制度等制度因素。”[6]作为精神文化的产物和物质文化的工具的制度文化,构成了人类行为与活动的习惯、规则,并且在协调个人与群体、群体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保证社会的凝聚力方面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因此,龙母文化既存在于民众的精神体系之中,也一直存在于制度之中,是民间信仰文化与制度文化最完美的结合体。

作为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的中介,制度文化的基本核心是由历史演化产生或选择而形成的一套传统观念,尤其是系统的价值观念。历朝对龙母的封赐活动都是统治者神道设教制度的产物,其最根本最重要的是形成制度的作用,也是维护其统治制度的产物。统治者从中原文化中引入成套的典章制度,并通过政治文化、礼仪文化等的渗透,决定性地影响岭南文化,作为一种控制手段并使之制度化。另外也是地方社会权势人物的影响及当地信仰文化兴起的结果。无论是纵向观察龙母及其牌坊的历史,还是横向审视当朝社会对龙母高度敬仰的现实,其实际上都是制度文化的变迁和制度文化的发展问题。

悦城龙母祖庙牌坊独特的地位和社会功能对岭南民间信仰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达到了王朝控制岭南民众意志、霸气体现王权意旨的目的。同时,悦城龙母祖庙及牌坊尽管因客观问题多次毁损,但却能在各个王朝被及时修缮与重建,除了民间力量的作用,官方的制度化干预与主张也是重要因素。特别是当地官员秉承朝廷旨意,出资并组织人力、物力、财力等,正是重要的制度保障。

三、悦城龙母祖庙牌坊的教化功能

龙母信仰的形成具有丰富的社会原因与历史原因。秦时,政权核心在中原,中央政府对岭南无力直接控制,只好选择代表人作为治理的工具。到了汉朝后,尽管中央政府对岭南的控制有了加强,但仍觉力不从心,只能通过沿用代表人的方式来柔性控制,立牌坊就是最好的官方控制行为之一。在中国封建社会,官方通常利用立牌坊这一政治手段来发挥教育引导作用,用牌坊这一建筑形式作为媒介,旌表为国家作出突出贡献以及在民间有重要影响的人物,也就是树立道德楷模,来颂扬符合当朝社会需要的伦理道德标准下的优秀者,从而达到树立良好社会风尚、稳定社会秩序、维护封建统治的目的。牌坊建造前,必须由当地官府反复查核事实,史官形成材料,再逐级往上呈报,最后经皇帝审查恩准后,或由皇帝直接封赠,方能建造。即使允许建造,也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如建造牌坊的规格大小,用柱多少,用楼多少,都有规定。只有帝王神庙、陵寝能建“六柱五间十一楼”,臣民百姓则不超过“四柱三间七楼”。由皇帝下圣旨亲自“恩准”建牌坊始自明太祖朱元璋。据《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记载,“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廷试进士赐任亨泰等及第出身,有差上命,有司建状元坊以旌之。圣旨建坊自此始。”从此以后,由皇帝下旨建造的牌坊,成为臣民所获得的最高等级的荣誉,对一个人、一个家族,乃至对一个地方来说,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殊荣。牌坊由此而发展演变成为封建统治阶级加强封建统治的有力工具,立牌坊也成为封建统治阶级的一种有效的统治手段。[7]

统治者为龙母立牌坊,不仅要彰显龙母的精神与品德,同时也要宣扬封建礼教、伦理道德观念。历代封建统治者都十分重视牌坊坊主事迹的宣传作用,利用它传达当朝的治世思想。因此,悦城龙母祖庙牌坊蕴含着丰富的内涵和象征意义,是社会控制的集中体现。通过这种控制与引导,彰显孝忠、博爱、信善、福报等道德理念,宣扬伦理道德,净化民众心灵,最终积淀为一种民间文化。因此,牌坊具有重要的教化百姓的意义和凝聚人心的作用。

历朝不少掌权的官员都把龙母认作契母,民间歌谣传唱:“道道圣旨封龙母,帝皇江山保得牢。官员拜奠认契母,官场顺利步步高。经商过往拜龙母,三年回头变富豪。平民百姓拜龙母,风调雨顺时年好。”民间信仰活动都是以祈、报为双重目的,这些歌谣反映出通过“祈”这一活动及“报”这一结果,不仅赞扬龙母积福积德,对人们的祈求有求必应,同时教育引导各阶层人积极向善,才能求福。据陆舜臣《德庆州志·宋知军州事邓桓记》:“晋康郡悦城之龙母,闻于天下,旧矣自秦,迄今几千数百年,其神灵如在凡。仕宦之南北,商旅之往来者,靡不乞灵于祠下。”可见悦城龙母名扬天下,又非常灵验,以致四海朝宗,追捧祭拜。加上官方宣扬,使龙母由人到神,其地位由于朝廷的屡次封赠,各有诰命,也达到颠峰,可见龙母在社会教化中的重要作用。

悦城龙母祖庙牌坊的教化作用是通过诸多重大活动实现的。每年龙母诞与润诞,来自港、澳、广东、广西、海外等地的民众聚集在悦城,共同缅怀龙母。在诞辰庆典中,通过规制化的宗教仪式与系列活动,形成了良好的龙母认同与龙母文化宣传,实现了引导民众向善、为善的导向价值。

悦城龙母祖庙顶上“圣旨”匾额下的竖匾上横刻有“悦城”两个字及竖刻有“龙母祖庙”四个大字,更增加了龙母祖庙牌坊的庄严,显示了龙母的显赫地位。竖匾下明间正中横匾上雕刻有“龙光入观”四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明间两柱上刻有对联“龙得水而神,万里飞腾,喷雾嘘云作霖雨;母以育为德,群元妪伏,珠航琛舶祝安澜。”次间横匾上分别刻有“旗山耸翠”“灵水洄澜”。次间两边柱上刻的对联是“露爪凤麟育灵德,芝楣玉栋冲波光。”牌坊的另一面明间正中上端匾额刻有“四海朝宗”四个大字,明间两柱上刻有对联为“龙德动九重,纶绋煌煌颁凤诰;母仪钦万国,冠裳济济肃凫趋。”次间两边柱上刻的对联是“真灵所宇云为盖,息壤相安海不波。”牌坊上的匾额题辞及对联都是对龙母的歌功颂德,对龙母西江护航、庇佑万民的功德极尽褒扬,同时对龙母的博爱精神进行了高度赞扬,并使龙母成为岭南重要的信仰对象,以此来影响并教化西江流域百姓,维护社会的稳定。

四、悦城龙母祖庙牌坊的建筑特色

悦城龙母祖庙始建年代虽无可考证,但汉代已有奉祀,是一座历史悠久的信仰场所。祖庙临江而建,牌坊又在庙前广场最前端,可以说牌坊是龙母祖庙建筑群最重要的标志性建筑。整座牌坊气势恢宏、巍峨壮观、古朴精致。牌坊的形制及图案、雕刻、匾额、题辞、对联等以神、绝、巧、灵著称于世。在建筑学上有很高的价值,也是龙母祖庙精、气、神所在。其建筑风格、匾额题辞、书法对联、雕饰彩绘等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象征意义。因此,独具特色的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本身所蕴含的建筑文化就十分值得研究与分析。

据光绪《德庆州志》记载,明朝正统十三年(1449年),都指挥王清在仪门内建“感应”牌坊。这是笔者所查到的悦城龙母祖庙内最早建立牌坊的记录。现在所存的龙母祖庙牌坊建于晚清,虽年代不太久远,但牌坊仍是建筑与文化精品。整个牌坊“比例较接近于宋代建筑,显得庄严稳重,雄浑有力。其屋面坡度平缓超过唐构南禅寺,屋角平直无反曲起翘,又略有汉阙古风。”[5]34牌坊每根柱子前后都有抱鼓石夹护,增加了牌坊的稳定性和牢固性。牌坊的顶面为庑殿顶的四层斗拱出檐,楼面平缓、稳重。牌坊上龙的图案尤为别致、逼真,每一层都有一个相向的鳌鱼作装饰。柱枋构件运用榫卯拼接,不用斗拱,枋上叠涩挑出棱角牙子式的一排排石块,上承屋盖。因石柱无需防潮,柱础或柱座均被取消,只在石柱下四角上各刻一个小小的柱础,使人觉得柱础依然存在。[5]35

我们分析龙母祖庙的装饰题材会发现,传统的祈福文化与信仰文化体现比较充分。牌坊建筑中多采用一些寓意吉祥或具辟邪意义的浮雕图案。如牌坊上置有鳌鱼、莲座宝瓶的脊饰。在传统文化中鳌鱼是一种吉祥物,是鲤鱼化身而成,具龙头、鱼身、四足。鳌鱼不仅是自由的修行者,也是慧眼的象征,体现出龙母与龙子、大海的关系,同时也具有鲤鱼跃龙门、独占鳌头的喻意。宝瓶是佛教信仰中善法之源,能满足信仰者的一切心愿。莲花则是花中君子,具有香、净、柔、爱四德,在传统文化中喻具四德、修成正果。龙母祖庙牌坊上龙凤、蝙蝠等雕饰,寓意吉祥。牌坊抱鼓石上刻有龙凤图案,龙乃百兽之尊,是封建社会中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的象征。凤乃百鸟之首,封建社会中常用来作为高贵的皇后的象征。既有龙母之喻,亦有吉祥之意。整个牌坊的额枋、上柱、抱鼓石等上面有浅浮雕,内容多为龙凤、虫鸟花卉,也有人物走兽。其中龙的图案别致,龙头逼真,龙身以盘旋飘舞的卷草代替。额枋及雀替皆有镂刻浮雕,精细通透,雕刻装饰繁复细腻。整个牌坊建筑艺术具有浓郁的岭南特色。

悦城龙母祖庙牌坊的建筑形制与造型,配以稳健的楷书题辞,古香古色的篆字对联,龙凤、鳌鱼、莲座宝瓶等装饰,融柱、门、楼、匾、额、饰于一体,成对称格式,体现出庄严、雄伟、古朴、典雅的艺术风格。牌坊建筑采用的中西合璧方式,特别是两侧小门额下的圆弧线具有非常明显的西洋风格,两侧形制罕见的直棂栏杆既延伸了牌坊的边界,扩展了牌坊的建筑气势,又让祖庙建筑群及广场与西江、悦城河形成一个通透而又有边界的空间,反映了清末东进的西式建筑在西江流域的实际应用。这也客观反映出,自利玛窦登陆肇庆建有仙花寺后,西方建筑文化在西江流域有了较广泛的传播。

总之,通过对龙母祖庙牌坊文化价值的分析与研究,可以形成几个基本观点:其一,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是民风民俗的重要载体,是西江流域龙母文化中重要的信仰文化符号;其二,悦城龙母祖庙牌坊是历史长河中制度文化与王权的象征,它不仅折射出自秦以来龙母在体制中的地位,也反映出西江流域龙母信仰这一独特的地方信仰与王权控制下的国家祀典的融洽关系;其三,龙母祖庙牌坊是岭南社会教化的载体,龙母祖庙牌坊文化成了道德教育、伦理教育、制度教化最重要的内容,并产生了深远的社会影响;其四,龙母祖庙牌坊本身融合了丰富的建筑元素,是集岭南雕刻艺术、绘画艺术、习俗文化等于一身的建筑实体;其五,龙母祖庙牌坊作为省级文物,是重要的实物资料,具有历史和科研的双重价值。

[1]肇庆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肇庆市志(下)[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9.

[2]温爱民.德庆悦城龙母祖庙碑刻考之一[J].岭南文史,2013(2).

[3]杨文骏,朱一新,关棠,黎佩蘭.光绪德庆州志[M]//广东历代方志集成:肇庆府部(40).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6.

[4]德庆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德庆县志[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644.

[5]吴庆洲,谭永业.德庆悦城龙母祖庙(一)[J].古建园林技术,1986(4).

[6]曾小华.文化、制度与制度文化[J].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01(2):32.

[7]金其桢,崔素英.牌坊·中国:中国牌坊文化[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10:47.

Analysis on Cultural Value of MemorialArchway of the Yuecheng Dragon Mother Temple

ZHANG Yiliu
(Zhaoqing Institute of Economic,Social and Historical Culture,Zhaoqing University,Zhaoqing,Guangdong 526061,China)

Deqin Yuecheng Dragon Mother Temple is the most influential cultural building in the Xijiang River Basin.It reflects the evolution of the Dragon Mother in the support system,and the system culture and the history culture of finally transforming human to God,and furthermore the memorial archway also highlights the love and kindness of the Dragon Mother,and fully reflects the belief in Dragon Mother of people in Xijiang River Basin.As the landmark in the Xijiang River Basin,the Memorial Archway reflects the shape and art culture of buildings in the south of the Five Ridges.At the same time,it is also significant in cultural education for the local people.Therefore,the Memorial Archway of the Dragon Mother is an important synthesis of system culture,education culture and architecture culture,and also a carrier of cultural beliefs in the Xijiang River Basin.

Memorial Archway of the Dragon Mother Temple;culture of beliefs;culture of system;enlightenment;architecture culture

董 娟)

C912.4

A

1009-8445(2017)06-0016-06

2017-08-28

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2015年度资助项目(GD15DL07);肇庆市哲学社会科学2017年度规划项目(17ZC-06)

张意柳(1972-),女,湖南浏阳人,肇庆学院肇庆经济社会与历史文化研究院副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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