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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巴伐利亚州立图书馆藏清代海幢寺刻经述略*

2017-10-10

国际汉学 2017年2期
关键词:页数鱼尾刻本

位于今广东省广州市的海幢寺,始建于明代末年,为岭南著名寺院之一。因其设立经坊,刊刻以佛经为主的各类典籍,而在中国古代出版史与版本学方面独具价值。有学者曾查考全球21所图书馆的馆藏情况,共得海幢寺经坊刻本及藏版书126种,其中最早的版本为清初顺治年间所刻①张淑琼:《清代广州海幢寺经坊刻书及藏版述略》,《岭南文史》2012年第2期,第52—55页。,可见其刻书历史之长与数量之多。今德国巴伐利亚州立图书馆藏海幢寺经坊刻本20余种,尚未包含在前人统计之列,本文即概述此批刻经之情况,以期补充推进相应研究。

一、巴伐利亚州立图书馆藏海幢寺刻经的基本情况

经初步统计,德国巴伐利亚州立图书馆藏清代海幢寺经坊刻本共计28种,具体情况如下:

1.《维摩诘所说经注》十卷,后秦鸠摩罗什译,僧肇注。清初刻本。半页十行20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支那撰述”,中题“维摩诘所说经注卷某”及页数,下为白框。卷前有后秦僧肇《维摩诘所说经注序》。此本虽无牌记,但版心下未题千字文编号,卷末亦未题刻工等,显非《嘉兴藏》零种,而当为海幢寺翻刻之本。

2.《沩山警策句释记》二卷,清弘赞注,开诇记。清初刻本。半页十行20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支那撰述”,中题“沩山警策句释记卷某”及页数,下题字数。卷前有清顺治十七年(1660)邝裔《沩山警策句释记序》,卷末题“广州海幢寺经坊梓”。

3.《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一卷,唐佛陀多罗译。清康熙十九年(1680)刻本。半页八行17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中题“圆觉经”及页数,下题字数。卷前有唐裴休《大方广圆觉了义经略疏序》、宗密《大方广圆觉经略疏序》,卷末有牌记题“弟子比丘尼古松捐资奉刻圆觉了义经全部,在广州海幢寺经坊,永远流通。伏愿人人圆悟真如,各各同登觉海。时康熙十九年岁次庚申孟秋谨识”。

4.《六祖大师法宝坛经》一卷,唐法海编集。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刻本。半页九行18字,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版心上题“坛经”,下题页数。卷前有明宪宗《御制六祖法宝坛经序》、清康熙三十四年陈际临《重刻法宝坛经弁言》、宋至和三年(1056)郎简《六祖大师法宝记序》,及《六祖大师缘起外纪》。卷末有陈慧崶等捐资刻经弟子姓氏16人,并题“版藏广州海幢寺”。

5.《海幢阿字无禅师语录》二卷,清今辩重编。清康熙间刻本。半页十行20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支那撰述”,中题“海幢阿字无禅师语录卷某”及页数,下为墨钉。卷前有清古云述《海幢阿字无禅师行状》。本书编者今辩与撰行状之古云,均为康熙时人,且卷中避“玄”字,故可定为康熙间刻。

6.《金刚决疑解》一卷,明德清撰。清雍正十一年(1733)刻本。半页九行19字,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版心上题“金刚决疑解”,下题页数。卷前有明万历四十年(1612)德清《金刚决疑解序》《刻金刚决疑解题辞》,卷末有清雍正十一年黎嘉谋《金刚经跋》,题“海幢寺藏板”。

7.《比丘戒本疏义》二卷,清传严辑述。清雍正十三年(1735)刻本。半页九行20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支那撰述”,中题“比丘戒本疏义卷某”及页数,下为墨钉,墨钉上题字数。卷前有雍正十三年传严《律制缘起》,卷末题“雍正十三年佛成道日比丘传夏捐经坊余资敬刻”。

8.《修设瑜伽集要施食坛仪》一卷,唐不空译,明祩宏辑,常图翰、道丘重次。清乾隆二年(1737)刻本。半页八行18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题“施食仪”及页数。卷前有万历三十四年祩宏《瑜伽集要施食仪轨序》,卷末有祩宏跋文(题“万历辛未”,然万历无辛未,恐为丁未之误,即万历三十五年),题“乾隆二年佛成道日比丘传夏捐经坊余资敬刊,海幢藏板”。

9.《禅林宝训笔说》三卷,清智祥述。清乾隆九年(1744)重刻本。半页十行20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支那撰述”,中题“宝训笔说卷某”及页数,下半为墨钉、半题字数。卷前有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智祥《禅林宝训笔说序》,宋净善《禅林宝训序》,卷末题“乾隆九年海幢寺经坊重梓”。

10.《重梓归元直指集》三卷,明宗本撰,福慇、鹿园居士同校,空诸居士重阅。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重刻本。半页十行10字,白口,四周单边,单鱼尾。版心题“归元卷某”、页数及字数。卷前有唐为新《重刻归元直指序》,卷末有牌记“乾隆壬午迦提月广州海幢寺经坊重梓流通”。

11.《沙弥律仪要略增注》二卷,明祩宏辑,清弘赞注。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重刻本。半页十行20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支那撰述”,中题“沙弥律仪要略增注卷某”及页数,下题字数。卷前有乾隆二十七年刘氏序,心譼《重刊沙弥律仪要略增注缘起琐言》,卷末题“乾隆壬午孟夏重刻海幢经坊藏板”及捐刻姓名20人。卷末题名避“玄”字,而卷中多不避。

12.《佛说阿弥陀经疏钞》四卷,明祩宏述。清乾隆三十年(1765)重刻本。半页十行20字,白口,左右双边,双鱼尾。版心题“弥陀经疏钞某”及页数、字数。卷前有牌记“大清乾隆三十年岁次乙酉,广州海幢寺重梓流通,上祝皇图巩固,帝道遐昌,佛日增辉,法轮常转,四恩普报,三有均资,法界有情,同生净土者”。

13.《诸经日诵集要》二卷,明祩宏订辑。清乾隆五十年(1785)重刻本。半页十行20字,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版心上题“诸经上”或“诸经下”,下题页数。卷前有万历二十八年(1600)祩宏《重刻诸经日诵序》,卷末题“乙巳岁海幢经坊重刻”。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亦藏有该本,为马礼逊(Robert Morrison,1782—1834)旧藏①Andrew C. West, Catalogue of the Morrison Collection of Chinese Books. London: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University of London), 1998, p.185.,而马礼逊藏汉籍约于1824年初抵达英国,此年之前最近的一个乙巳岁,即为乾隆五十年,则此本当以刻于是年较为合理。

14.《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如义》一卷,清元海述。清乾隆五十二年(1787)刻两节本。下节半页九行11字,上节半页14行15字。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版心上题“金刚如义”,下题页数。卷前有乾隆五十二年契和槃谭《刻金刚如义序》,卷末题“乾隆五十二年岁次丁未重阳日弟子倪珏敬刻流通,广州海幢寺藏板”。

15.《禅门日诵》一卷,清乾隆五十七年(1792)刻本。半页九行19字,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版心上题“禅门日诵”,中题篇名与页数,下为墨钉。页一百后有牌记“弟子梁应举发心奉刊诸经日诵全部,以此功德回向过去父母,早登极乐法界,冤亲从斯解脱,见闻随喜,果证菩提,凡有所求,悉蒙如愿。时雍正元年腊月佛成道日比丘心固薰沐敬书。板藏广州海幢寺流通”。其后又有《释迦世尊本传》《佛教缘起》等篇,盖重刻时增入。卷末题“乾隆五十七年岁次壬子夏日比丘默持编辑敬刊”。

16.《普照禅师修心诀》一卷,高丽知讷撰。清乾隆五十八年(1793)刻本。半页八行18字,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版心20页前上题“修心诀”,其后题“缁门警训”,下题页数。后附《大唐慈恩法师出家箴》《永明智觉寿禅师垂诫》《终南山宣律师宾主序》《禅月大师大隐龟鉴》,卷末题“乾隆五十八年岁次癸丑观音旦日重梓板藏广州海幢经坊流通”及捐资题名,计比丘祖本等五人,佛弟子余明志等二人。

17.《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一卷,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刻本,经折装。左右双边,半页四行12字。卷末题“乾隆乙卯岁别涧契泉熏沐敬书,佛弟子黄秉清偕男观遂竭诚谨刻,海幢寺藏板流通,聚贤堂虔刊”。

18.《念佛往生西方公据》一卷,清沈清尘、周远振集。清乾隆六十年(1795)重刻本。半页十行21字,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版心题页数。卷前有牌记“大清乾隆三十年岁次乙酉,广州海幢寺重梓流通,上祝皇图巩固,帝道遐昌,佛日增辉,法轮常转,四恩普报,三有均资,法界有情,同生净土者”,及乾隆十三年(1748)上宏《西方公据原序》。卷末题“乾隆六十年乙卯岁重梓,板藏广州海幢寺内经坊流通”,及捐资题名,计比丘默宝等22人,佛弟子梁铨等三人。

19.《海幢朗如大师语录》三卷,清默演记集。清乾隆间刻本。半页十行20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支那撰述”,中题“朗如大师语录卷某”及页数,下为墨钉。卷前有乾隆二十四年(1759)法真《出世因缘》。卷中避“玄”“弘”等字。

20.《灵峰蕅益大师选定净土十要》存卷一,清成时评点。清嘉庆四年(1799)重刻本。半页十行21字,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版心上题“净要一”,中题“要解”,下题页数。卷前有清康熙七年(1668)成时《灵峰蕅益大师选定净土十要重刻序》。卷末有捐资题名,计比丘默宝等20人,并题“嘉庆四年己未岁佛成道日重梓,板藏广州海幢经坊流通”。卷中避“玄”字。按卷前目录,此书本为十卷,然各卷多可单独成书,如卷一即为《佛说阿弥陀经要解》,可能当时仅翻刻此一卷。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所藏者亦仅有此一卷①West, op. cit., p.184.。

21.《地藏菩萨本愿经》二卷,唐实叉难陀译。清嘉庆五年(1800)刻本,经折装。半页五行15字,上下双边。卷末有祩宏识语、浙江绍兴府山阴县鲁松峰刊书题记,并题“嘉庆五年岁次庚申秋月吉旦比丘庆泉竭诚熏沐敬书,板藏广州海幢寺经坊,学院前聚贤堂刊”。

22.《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一卷。清嘉庆十年(1805)刻本,经折装。半页五行15字,上下双边,版心题“药师经”及页数。卷末题“嘉庆拾年五月十五日别涧法泉焚香竭诚敬书,沐恩信士刘杰远偕男步瀛敬刊,粤东海幢寺藏板,学院前聚贤堂虔刊”。

23.《解惑编》二卷,清弘赞编。清嘉庆十三年(1808)重刻本。半页12行22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支那撰述”,中题“解惑编卷某”及页数,下半为墨钉、半为字数。卷前有尹源进《解惑编序》。卷末有捐资题名,计佛弟子李本、妻黄氏,男嘉果、嘉颖,比丘默印等18人,并题“嘉庆十三年岁次戊辰仲秋重刊,粤东海幢藏板”。卷中避“玄”字。

24.《缁门崇行录》一卷,明祩宏辑。清嘉庆十三年(1808)重刻本。半页十行20字,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版心题“崇行录”及页数。卷前有明万历十三年(1585)祩宏《缁门崇行录叙》,卷末有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今辩《跋》,并题“佛弟子锡山王廷兰、袁浦陈廷奎、五羊钟梦麟敬谨重刊,嘉庆戊辰闰五月吉日,粤东海幢寺藏版,聚贤堂刻”。

25.《佛说七俱胝佛母心大准提陀罗尼经》《准提菩萨一十八臂颂》《持准提陀罗尼说》三种合一卷,前一种唐地婆诃罗译,后两种明姚希孟(现闻居士)著。清嘉庆十七年(1812)刻本。半页十行20字,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版心上依次题“准提像”“准提咒仪” “陀罗尼说” “准提颂”等,下题页数。卷末题“嘉庆十七年四月初八日佛弟子李福智堂敬刊,板藏海幢寺流通”。

26.《赞本》一卷,清嘉庆二十年(1815)刻本。半页九行21字,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版心上题“赞本”,中题篇名,下题页数。卷前有嘉庆二十年相柱《序》。

27.《金刚正法眼》一卷,后秦鸠摩罗什译,明圅是注。清道光六年(1826)重刻本。半页九行20字,白口,四周双边,无鱼尾。版心上题“金刚正法眼”,下题页数及“小持船”。卷前有书名页,题“道光六年重刻,金刚正眼,海幢寺藏板”及弘光元年(1645)空隐《金刚正法眼序》,序后有原刻牌记题“华首空隐和尚发刻,弟子今能丁邦祯、圅显尹希临仝阅,弟子今始陈夔手原书。弟子圅也熊禺白督刻”。卷末题“合璧斋虔刻”,后有道光六年相种《重刻金刚经正法眼跋》,跋后题“番禹陈廷本薰沐重书,海幢寺经坊藏板”。卷中避“玄”“弘”等字。

28.《高上玉皇本行集经》二卷,清道光九年(1829)刻本。半页八行18字,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版心上题“玉皇经礼”或“玉皇经”,中题卷数或篇名,下题页数。卷末有天启二年(1622)陶养性《跋》,与道光九年李孝光题记,后题“海幢流通”。其后又有题记一条,题“嘉庆岁次戊寅季夏荔月吉日,佛弟子李孝光、郑翼祖、高明耀、曾沛兰、茅玉山敬刊”,在上文所述李氏题记十余年前,或是李氏此前曾于别处捐刻此经,后以该本为底本于海幢寺再次捐刻,故保留了此前的题记。

二、巴伐利亚图书馆藏海幢寺刻经的来源与特色

巴伐利亚图书馆藏清代海幢寺刻经的具体情况,已见上文所述。除此之外,对于此批刻经进入海幢寺的过程,以及其在版本、内容等方面的特点,尚需进一步探讨。

在此批刻经的来源问题上,根据现有材料,其应是由德国汉学家诺依曼(Karl Friedrich Neumann,1793—1870)约于1830年在广州购得,运回欧洲后,于1833年被巴伐利亚图书馆收购。诺依曼曾跟随著名汉学家雷慕沙(Jean-Pierre Abel Rémusat,1788—1832)学习汉语,并曾任巴伐利亚图书馆中文藏书保管员,慕尼黑大学汉语、亚美尼亚语及国情学和民族学教授。1830年,其获得普鲁士文化部的资助,搭乘东印度公司商船前往中国,并最终于是年十月抵达广州。在三个多月的时间内,其总共购买了约六千册中文书籍,其中即有“从道观和寺院的流通处直接买到了道家和佛家的文献,还特别从欧洲洋行对面河南岛上的佛教寺庙中购得一些文献”①英格丽特·吕克特著,刘梅译:《稀有而价值连城的中文文献资料——巴伐利亚国家图书馆中文书籍馆藏的创建者:卡尔·弗里德里希·诺依曼》,《国际汉学》第23辑,2012年,第132—156页。。此处所说的“欧洲洋行”即十三行,河南岛即今海珠区,海幢寺正坐落于此。清代后期,海幢寺为清廷特准的西人游玩之所,如嘉庆二十一年,时任两广总督蒋攸铦即颁布命令,西人可于每月逢八之日前往海幢寺参观②胡巧利:《广东方志与十三行》,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02页。。故诺依有机会前往彼处,购买文献。在诺依曼之前,购买海幢寺刻经较为丰富的西方学者,当属英人马礼逊,而诺依曼在来华之前,曾在伦敦研究过马礼逊藏汉籍,来华后又与马礼逊本人有过交往。由此推测,其购买海幢寺刻经,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受到马礼逊启发。

通观巴伐利亚图书馆收藏的此批海幢寺刻经,可以看出其有以下四方面较为突出的特色:

首先,在版刻方面,此批刻经多翻刻或仿刻自《嘉兴藏》。《嘉兴藏》始刻于明万历年间,刻板地初在五台山,后移至杭州径山寂照庵等处,其刻经活动一直持续到清代嘉庆年间,共刻正藏、续藏、又续藏三编。其版式特征为“每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字用宋体。白口双边,版心中镌书名,上镌部类名,书名下记页数,再下记号字”③屈万里:《明释藏雕印考》,载《南京图书馆同仁文集》,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75页。,特别是对中国僧人的著述,版心多镌“支那撰述”四字,故清代藏书家多以“支那本”称之。在巴伐利亚图书馆藏海幢寺刻经中,有八件大体符合以上版本特征,包括:《维摩诘所说经注》十卷,《沩山警策句释记》二卷,《海幢阿字无禅师语录》二卷,《海幢朗如大师语录》三卷,《沙弥律仪要略增注》二卷,《比丘戒本疏义》二卷,《禅林宝训笔说》三卷,《解惑编》二卷。其中如《维摩诘所说经注》等,可能是自《嘉兴藏》翻刻;而如《比丘戒本疏义》,则《二十二种大藏经通检》等目录均未著录,可能是海幢寺仿照《嘉兴藏》的版式所刻。由此可见,《嘉兴藏》对海幢寺刻经的影响之大。

其次,从内容上来看,巴伐利亚藏海幢寺刻佛教经典,以禅学与净土典籍为主流,尤以明末清初的祩宏、弘赞等人的著述为多。仅祩宏所著,即有《沙弥律仪要略增注》《修设瑜伽集要施食坛仪》《佛说阿弥陀经疏钞》《诸经日诵集要》《缁门崇行录》五种。海幢寺僧人对其著作颇为推崇,如约在康熙二十四年至三十一年(1685—1692)主海幢寺之今辩①张红、仇江:《曹洞宗番禺雷峰天然和尚法系初稿》,载《天然之光:纪念函罡禅师诞辰四百周年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36页。,在《缁门崇行录》卷末跋文中,即称其为“末法狂病之良药”②(明)祩宏辑:《缁门崇行录》,清嘉庆十三年(1808)刻本,卷末。。心譼亦称道《沙弥律仪要略》曰:“在昔云栖大师,搜经律之秘诠,撮法藏之要略,以为初学入德之门……其言简而该,其理畅而显,本不尚词繁而贵体要也。”③(明)祩宏辑,弘赞注:《沙弥律仪要略》,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刻本,卷首。此外,海幢寺僧人自己的著作也是经坊刊刻的重点。仅巴伐利亚图书馆藏本中,即包括海幢寺僧人著述四部,具体为:海幢寺创立者圅是注《金刚正法眼》一卷,圅是门人今辩编《海幢阿字无禅师语录》二卷,清康熙末至雍正间主海幢寺之传严辑述《比丘戒本疏义》二卷,以及乾隆间默演所记《海幢朗如大师语录》三卷。另有少量非佛教著作,如《高上玉皇本行集经》二卷,实为道教著作。其卷末李孝光跋文曰:“道光己丑年,自滇请至粤省,闻乏此板,虔心公刊,托海幢寺瑜山大师请工镌板。”④佚名著:《高上玉皇本行集经》,清道光九年(1829)刻本,卷末。可见此经是海幢寺僧人请人所刊,并未因其不属于佛教著作而拒绝刊刻。总之,巴伐利亚藏海幢寺刻经,从内容上来看,体现出以明清时期名僧与海幢寺僧人自己的著述为主,兼有少量非佛教著述的特色,而此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海幢寺刻经的整体面貌。

再次,从刊刻者来看,约在清代中后期,海幢寺刻经开始出现了请书坊代刊的情况。巴伐利亚藏本中,《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地藏菩萨本愿经》《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缁门崇行录》四部著作,卷末均题为聚贤堂所刻,而《金刚正法眼》卷末所题刻者则为合璧斋。其刊刻时间均在乾隆末年至嘉庆年间。巴伐利亚藏本之外,英国伦敦大学藏清嘉庆八年刻本《千手千眼大悲心忏》、清刻本《菜根谭》等,也都为聚贤堂所代刻。而合璧斋则还曾代刻过清道光六年刻本《华严宝镜》⑤林剑纶:《海幢寺》,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46页。。(按:聚贤堂位于提督书院署前,为清代后期广州较著名的书坊,所刻多金石美术书籍⑥林子雄:《明清广东书坊述略》,《图书馆论坛》2009年第6期,第142—146页。。合璧斋知名度略低,但也刻印过佛道二家及医学等方面的典籍多种。)清人赖学海曾记其得《阴骘文诗》一卷,题“板存九曜坊合璧斋”⑦钱仲联:《清诗纪事》,南京:凤凰出版社,2004年,第8643页。,九曜坊即提督书院署所在地,可见应与聚贤堂相去不远。这些典籍并非是聚贤堂、合璧斋等翻刻海幢寺经坊刻本,而应是海幢寺以信众捐资托其刻板,刻后将书板送至海幢寺经坊保存,或有必要时再行刷印,故各书除题刻板书坊名外,还题“海幢寺经坊藏板”或“海幢寺藏板流通”等。如《华严宝镜》卷末以小字并题“海幢寺藏板,合璧斋虔刻”,更可看出两者的关系。美国人亨特(William C. Hunter,1812—1891)于1885年出版《旧中国杂记》(Bits of Old China)一书,其中记海幢寺经坊云:“它拥有一个内容充实的图书馆和一个印刷作坊,在那里,教义被刻在木版上,木版不断地印出书来,用来赠阅或出售。”⑧亨特著,沈正邦译:《旧中国杂记》,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84页。事实上,亨特来华时,海幢寺经坊至少应有相当一部分书板为其他书坊代刻,经坊仅用其板刷印而已。

最后,从捐刻者来看,巴伐利亚图书馆藏本大部分卷前或卷末有捐资题名,有的则在序跋中说明捐刻者,其具体情况,可见下表所示:

书名 捐刻者缁门崇行录 王廷兰、陈廷奎、钟梦麟佛说七俱胝佛母心大准提陀罗尼经等三种李福智堂金刚正法眼 王晓山高上玉皇本行集经 李孝光

由上表可看出两个特点:一方面,在刻经的资金来源方面,海幢寺僧人自行筹集者占有相当比重。上表所列《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沙弥律仪要略增注》《比丘戒本疏义》《修设瑜伽集要施食坛仪》四部著作,刻印资金全部来源于僧人;而《念佛往生西方公据》《普照禅师修心诀》《灵峰蕅益大师选定净土十要》《解惑编》四部著作,虽为僧人与信众共同出资,但僧人所出也较信徒为多。这些资金有的为僧人个人捐助,有的如《比丘戒本疏义》等,则是“捐经坊余资”所刻,可能是海幢寺经坊售卖所刻印书籍,有所收益,即又用于别书之刻印。另一方面,在刻经需要的费用上,《沙弥律仪要略增注》用二十一大元、五中元,银一两五钱;《念佛往生西方公据》用四大元、八中元,银三两二钱;《普照禅师修心诀》用三大元、三中元,银二钱五分;《灵峰蕅益大师选定净土十要》用九大元、九中元,银七钱八分;《解惑编》用六十九元。此处所谓“大元” “中元”等,盖指清代在广州通用的西班牙银元等外国货币。其花费视所刻书之卷帙多寡,但也有逐渐上涨的趋势,如嘉庆十三年所刻《解惑编》,篇幅约为嘉庆四年所刻《灵峰蕅益大师选定净土十要》的一倍,但刻书之费则远不止一倍。由此可以部分探知清代广州刻书工费的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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