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社会地位变化管窥

罗琼+姜礼福

摘要：猫是许多作家灵感的来源，爱伦坡的《白猫》、海明威的《雨中的猫》和欧茨的《黑猫》，虽作于不同年代，但都以猫为主题，以一对夫妇为主人公，进行不同社会问题的探讨。本文以此三篇文章为线索，以比较阅读的方式，管窥不同时代女性社会地位变化，一方面加深读者对于文章主题的解读，另一方面明晰女性社会地位的变化的原因。

关键词：猫；女性；社会地位；工业革命；女权运动

埃德加·爱伦·坡（1809-1849）是十九世纪美国诗人、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其著作之一《黑猫》讲述了一个从小热爱动物的男主人公是如何一步步丧失人性，相继杀死自己喜爱的猫和妻子的故事。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1899-1961）是美国作家，《雨中的猫》是其为数不多的反映女性意识的短篇小说。作者通过其与丈夫、旅店老板和旅店女侍者的故事描写，揭示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乔伊斯·卡罗尔·欧茨是美国当代著名女作家。在她的作品《白猫》中，男主人公尤利斯缪尔因妻子过分溺爱白猫而心生恨意，几次想要杀害白猫，却连连失败，最终精神恍惚，遭遇车祸。

三篇文章作于不同年代，不同时代背景，却都以男女关系为主线，以或多或少的悲伤为结局。而猫在三篇文章中，虽不发一言，却与每个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暗藏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作者拟通过对三篇文章的比较阅读的，探索其背后的社会问题。

一、女性社会地位比较

（一）婚姻观

《黑猫》中的妻子（女主人公）在婚姻中时刻以丈夫（男主人公）为中心。男主人公喜爱的动物，她千方百计也要搞到手；男主人公脾气暴躁，对她施行暴力，她从未想过反抗；男主人公要杀害第二只黑猫，她奋力阻挡，不希望丈夫因杀害动物而遭到报应。对于妻子来说，婚姻就是服从，就是依赖。而在丈夫眼中，妻子是附属品，和自然物一样客观，甚至不如他养的动物。这充分体现了19世纪婚姻中男女地位的严重失调，女性处在社会的边缘。

《雨中的猫》中的女主人公不再以丈夫为中心，甚至因对丈夫的不满而产生婚外情萌芽。《雨中的猫》折射的正是现实中海明威的境遇。海明威1921年与大自己八岁的妻子结婚，1923年应朋友之邀前往意大利，正和《雨中的猫》的情景大致吻合。因为年龄的原因，他的妻子想尽快要孩子，而海明威因为不想承担家庭的重责，一直不同意，这就造成了妻子的不满。而文中妻子对猫的渴望正是对孩子的渴望。在描写旅店老板时，文中多次提到“她喜欢旅店的老板”“她喜欢他那种任劳任怨的死板的严肃态度。她喜欢他举止端庄。她喜欢他那乐于为她效劳的模样。她喜欢他那当老板的自以为是的神态。她喜欢他那苍老而厚实的脸孔和一双大手”[2]（P.78）。女主人公对老板的喜欢正是对性的渴望，旅店老板尊重她，关心她，支持她去找猫（孩子），而妻子对老板又心有好感，这恰巧暗示了妻子婚外情的可能性。由此可见，20世纪初期的女性开始渴望在婚姻中解放自己。

《白猫》中的女主人公爱丽萨更具现代女性的特点。女主人公虽是二婚，但在那个时代却没有遭受任何歧视，反而得到男主人公疯狂的迷恋和追求；女主人公在她的第一次婚姻告吹后，又和许多不同层次的人有过情爱之事，男主人公对此知情，却因为爱她而不愿计较；女主人公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二流演员，不想吃苦受罪做职业演员，她眼中的婚姻只需要有个男人能满足她的物质需求，即使婚姻中没有爱情。因此，与《黑猫》相比，此时的男女主人公在婚姻中的角色已经完全对调，女性在婚姻中已不再一味以男性为中心。

纵观三部小说中的婚姻观，从女性在婚姻中被压迫到女性追求婚姻解放的萌芽，再到二婚女性在婚姻中掌握主动权，随着时代的发展，男性和女性在婚姻乃至社会中的地位已经发生了改变，女性在婚姻中的重心已经慢慢偏离男性。

（二）女性婚姻中的话语权

话语权主要指话语权利和话语权力两个方面，话语权利指主体说话的资格，而话语权力是指通过话语影响他人、确立其社会地位的能力。是否拥有话语权是个人或群体社会地位高低的表现。

《黑猫》中的妻子一直是一只沉默的羔羊。不管是被打还是被杀，小说中的妻子从来没有抱怨过，更没有试图维护过自己的权利，她以男主人公的喜好为自己的喜好，以男主人公的准则为自己的准则。可见在那个年代，女性基本是一个沉默的群体，无话语权力可言，甚至连话语权利都少得可怜。

《雨中的猫》中，妻子和丈夫的对话占了小说的大部分篇幅，可见，在海明威所处的时代，女性已经不再是一个沉默的群体。但仔细分析便会发现，所有的对话中，男主人公做出的回应都非常简短，而且每次的回应都心不在焉或不耐烦。女主人公虽然话语较多，但内容上抱怨的成分居多，且多被男主人公驳回，无话语权力。因此，此时的女性虽比之前有所进步，但还没有掌握真正的话语权。

《白猫》中的缪尔先生非常尊重爱丽萨。当爱丽萨稍稍地抱怨因为缪尔先生晚上的不良习惯而睡不好后，缪尔先生便心怀愧疚，并且分房睡，尽管他心里并不希望如此，有时还会在睡梦中臆想爱丽萨叫他回去。不难看出，在当时，女性已经具备了话语权。

从《黑猫》中的女性不敢发声到《雨中的猫》中的话语权利，再到《白猫》中女性掌握话语权，可见女性的社会地位也在逐步提升。

（三）文化程度

夏尔·傅里叶认为“某一历史時代的发展总是可以由妇女走向自由的程度来确定……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标准”[5]（P249）。教育和就业是女性文化程度的重要指向标，作为女性解放的一个重要部分，直接关系妇女解放的程度。

《黑猫》中，虽然没有明确提及男女主人公的教育背景，但作者提到“妻子骨子里就迷信，一说到那猫的灵性，就绕不开古人对猫的普遍看法——所有的黑猫都是女巫乔装的”[1]（P38），而妻子也因为迷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从妻子的极度迷信、对丈夫的打骂默不做声的态度以及作者的写作年代，可以推断妻子受教育程度不高，或者接受的是落后的教育，是压迫女性的教育。endprint

《雨中的猫》的女主人公与女仆对话时，能在意大利语和英语之间灵活转换，而意大利语又非美国母语；小说的后半部分，当女主人公向丈夫抱怨的时候，丈夫的回答是让她去找书读。可以推测，在当时的年代，女性读书已被接纳和鼓励。

《白猫》中爱丽萨尽管只是个二流演员，但也算有自己的工作。工作使她拥有自己的朋友圈，而缪尔先生无法涉足；她可以因为工作几天不回家，虽然缪尔先生想让她留在家里，但她并没有因为物质上对缪尔先生的依赖而对他言听计从。很显然，爱丽萨已经是一个相对自由的女性，并不受控于丈夫。

二、原因探究

（一）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开启了大机器生产时代，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工厂制度瓦解了传统的家庭生产单位，女性也可以通过接受教育成为具有价值的个体进入社会生产，男性不再是家庭收入的唯一来源，其经济因素在家庭中的影响力逐渐变弱。另一方面，科技发明改变了人们传统的生活方式，广播开阔了人们的眼界，促进了自由思想的传播，代步工具的发明使人们走出家门，进行社会交往。女性开始从获得解放。

《黑猫》作于1840年，当时第一次工业革命还在进行，父权制社会的影响对于在19世纪初成长起来的女性的影响依然根深蒂固，因此塑造出小说中的妻子形象。《雨中的猫》发表于1925年，处于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原有的家庭手工业已经破产，女性开始进入社会生产，却遭到不公的社会待遇，此时的女性独立意识开始萌发。《白猫》的背景定位于20世纪90年代，此时的女性已经经过三次工业革命的洗礼，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已经将女性推向了更高的社会地位。

（二）女权运动

美国历史上的女权运动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主要的目标是争取政治权利平等。第二阶段开始于20世纪60年代，着力于消除两性差别。80年代女权运动进入第三阶段，注重作为人的女性权利和发展的普遍性考察。女权运动促进了女性思想意识觉醒，为女性争取了多方面的权利。

1840年，女权运动仍处于第一阶段，发展还不成熟，而且以争取政治权利为主要任务，影响力不够大。《黑猫》中的妻子形象与当时的女性群体形象相差不大。1925年，女性刚刚获得选举权，第一阶段的女权运动刚刚落幕，第二階段还没开始，此时的女性初具反抗意识，但群体反抗力量还不够强大，依然处于被男性压迫的状态。20世纪90年代的女性，在多方面争取到了合法权利，已经成为具有独立意志的自由人，但女权运动仍在进行，女性群体仍在为她们理想中的男女平等进行奋斗。

三、结语

从婚姻观的角度讲，三篇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经历了从以丈夫为中心到婚外情萌芽，再到二婚女性在婚姻中占据主动地位的过程；在话语权上，从一味沉默到开始反抗再到占据话语权；从文化程度上说，从迷信到接受教育再到有自己的事业。女性的社会地位在不断提高。一方面，工业革命的发展增加了就业机会并带动了机器的使用，女性开始有自己的职业和收入来源，以男性为中心的传统家庭模式开始瓦解。另一方面，女权主义运动促进了女性思想解放和意识觉醒，女性开始争取自己各方面的权利。因此，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和时代的不断进步，女性地位也在不断提高。

参考文献：

[1]爱伦·坡.爱伦·坡集：诗歌与故事（上）[M].帕蒂克·F·奎恩编，曹明伦译.三联书店，1995.

[2]海明威.海明威短篇小说全集[M].陈良廷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3]Kennedy， J Gerald.A Historical Guide to Edgar Allan Poe[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1.

[4]林丽珊.女性主义与两性关系[M].台北：五南图书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04.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2：249-250.

[6]乔伊斯·卡洛尔·欧茨.鬼魂出没：怪诞故事集[M].左自鸣译.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

[7]西蒙娜·德·波伏瓦.女性的秘密[M].晓宜等译，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88.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