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词典》标<书>条目的修订研究
——以第6版《现代汉语词典》为例
2017-09-06王慧
王 慧
(西安石油大学人文学院,陕西西安710065)
《现代汉语词典》标<书>条目的修订研究
——以第6版《现代汉语词典》为例
王 慧
(西安石油大学人文学院,陕西西安710065)
《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对标<书>条目做了不少修订,主要有标<书>词的增加、删除、释义修改、综合修订4类。其中,释义修改是修订数量最多的一类。《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标<书>条目的修订是从词汇使用、语言研究、词典编纂等角度综合考虑的结果,其修订依据主要有以下几个:顺应词汇的社会使用潮流,吸收语言学的研究成果,不断完善词典编纂技术等。这些修订依据也是一般语文辞书修订时必须关注的。词典的编纂与修订涉及词典学、语言学等多个领域,只有各方通力合作、统筹兼顾,才能保证词典的质量。
《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标〈书〉;第6版
0 引言
《现代汉语词典》(以下简称《现汉》)对词的语体色彩的标示做了较多工作。为处理书面语与口语的差别,《现汉》在相关词条或义项前标<书>,以表示一些“书面上的文言词语”。为便于称说,本文将含有<书>标记的词及义项统称为“标<书>词”。关于该类词,冯振广[1]、苏新春[2-3]、孙德金[4]等人均进行过相关研究。这些学者多从词汇学角度讨论词典中标<书>词的判定标准,指出了标<书>词标注不统一,易与历史词、古语词相混淆等问题,为词典进一步完善对该类词的收释提供了许多宝贵意见。《现汉》是一部中型语文词典,据我们统计,仅《现汉》第5版就有标<书>词5700多条。在如此众多的词目中,《现汉》要兼顾历时发展与共时使用两个层面,全面贯彻使用频率、分布状况等多种标准,工作十分复杂,对标<书>词需要在长期的语言研究和版本修订中逐步完善。
笔者对《现汉》的标<书>词进行了调查分析,调查范围为第6版词典正文的前二分之一,该部分共有标<书>词2958条,其中多字词1574条,单字词1384条。我们将此范围内的标<书>词与第5版相应的词进行比对,发现447处修订,约占所有标<书>词的15%。这些修订可归纳为标<书>词的增加、删除、修改及综合修订4类。
表1 《现汉》第6版对标〈书〉词的修订
由表1可知,释义修改是第6版《现汉》标<书>词修订数量最多的一类,约占总修订数量的三分之一。这些修订,有许多是对原有释义的错误与不足进行补正,有些是对释义语言的进一步加工提炼,以增强释义的准确性与科学性。另外,增加的标<书>词数大大超过了删除的数,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现汉》的查考功能。总体来看,《现汉》第6版标<书>条目的修订主要综合考虑了词汇使用、语言研究、词典编纂等角度。
1 顺应词汇的社会使用情况
在语言的各大要素中,词汇变化最为活跃,因为它直接记录着社会生活中的各种事物、概念及关系,体现着时代的发展。在《现汉》各版的修订中,修订者都会依据词汇的社会使用情况对词目进行不同程度的增删或修改。词汇的社会使用情况主要体现为在语料库中的使用频率。就《现汉》标<书>词而言,首先,该类词是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组成部分,在大型语料库中理应具有一定的使用频次;其次,该类词是“书面上的文言词语”,其书面语体色彩和来源于文言文这两个特点,决定了该类词的使用频率一般较低,否则,<书>的标记就失去了意义。影响第6版标<书>词修订的社会情况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1.1 社会生活的发展变化
随着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和人类文明的快速发展,新事物、新概念不断产生,许多旧事物、旧职业、旧概念等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就《现汉》标<书>词而言,不少词所指称的社会概念逐渐消失,从而在现代汉语词汇系统中失去了存在价值。如:
【痾】<书>病。(第5版)
依据北大CCL语料库现代汉语部分的内容,“痾”的出现次数几乎为零,说明其不再属于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现汉》第6版将其删除。
另外,有些词因指称的事物或概念越来越接近人们的生活而变得通俗、流行,《现汉》在修订时将其<书>的标记删除,如“肌肤”一词。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越来越重视对身体容貌的保养,“肌肤”已不再是一个仅停留于书面上的词。在北大CCL语料库现代汉语部分,该词共出现1521次,相比《现汉》同字头下未标<书>的“肌腱”(132次)、“肌体”(725次)等,“肌肤”出现的频次高很多。第6版《现汉》在保留该词条的同时,将其<书>的标记删除。
相反,有些词尽管依然在使用,但使用频率远远低于与之意义接近的口语词,如“磋”“笔削”“不意”“睽睽”“策励”等,《现汉》第6版为其增加了<书>的标记,以体现其典雅、庄重的语体特征。
1.2 传统文化的普及
近年来,国家高度重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普及,制订了一系列促进文化建设的政策。为弘扬中国传统文化,许多学校开设了相关课程,建立了面向不同年龄段和文化层次的“国学班”,弘扬传统文化的影视传媒节目也逐渐增多。
在传统文化普及过程中,过去某一时代的一些文言词语逐渐被现代的人们理解、接受,并在现代社会中慢慢应用开来。如“风华”“彼岸”“故交”“国运”等,这些词的使用频率逐渐得到提高,其<书>的标记在第6版中被取消。还有一些文言词,在《现汉》前几版中未被收录,但随着被使用次数的增多,第6版《现汉》将其收录为标<书>词,如“得悉”“简牍”“举隅”“贲临”“奉祀”等。另外,随着《寻宝》《一锤定音》等寻宝、鉴宝类综艺节目的播出,表示奇珍异宝的词在现在词汇系统中也逐渐增加。为顺应词汇的使用事实,第6版《现汉》增收了不少表示玉器的标<书>词,如“琨珸”“玒”“琲”“珹”“珵”“瑃”“玼”“瑳”“璒”“琔”“瑖”等。
2 吸收语言学的研究成果
《现汉》各版先后由吕叔湘、丁声树、晁继周、韩敬体、江蓝生、程荣等语言学大家主编修订而成,是汉语语言学研究成果的重要体现,同时也为语言学研究提供了材料来源和检验依据。第6版《现汉》标<书>词的修订充分吸收了汉语语言学的研究成果。
2.1 进一步厘清与历史词、方言词的界限
进一步明确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各类特殊词汇,了解各类词汇的性质及色彩属性,并对相应词汇进行恰当归类,是提升语文词典质量的重要环节。《现汉》中的标<书>词与历史词都是源于古代汉语的书面语词,均具有典雅的风格特点,但二者又有本质区别。标<书>词是现在书面上还常见的文言词,具有现实通用性,属于现代汉语词汇系统;历史词主要用于指示“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现在已不存在的事物现象行为”和“一些历史上出现过的神话传说中的事物的名称”,“这种词在日常交际中很少应用,只是在说明解释历史现象、事物、事件、人物时要用到。”[5]尽管现代仍会使用历史词,但其作用在于指称而不是表达。为进一步厘清两者的关系,第6版《现汉》对部分词条进行了<书>标记的删改,如“参劾”。
(第5版《现汉》,以下举例中简称5版)
释义中的“君主时代”明确体现了该词的时代特征,今天主要在涉及历史现象、事件、人物时用到,因此该词属于历史词,不应标<书>。其他如指称宦官的“珰”,表示古代官名的“编修”,指称古代一种瓶子的“甔”等,在第6版《现汉》中也都删除了其<书>的标记。
语言的发展总是历代相传的,许多方言词汇来自古代汉语,是古代词汇在现代汉语中的遗留。但方言词多局限于某一地域且属于口语范畴,这与标<书>词的通用性、书面语体性质不同。第6版《现汉》也对这类词条进行了修订。如表示“木片楔子”的“櫼”,本是现代江西鄱阳县一带的方言词,第6版《现汉》将其在旧版中的<书>改为<方>。
2.2 吸收同音词、多义词、异体字等研究成果
同音词、多义词、异体字等概念一直是语言学界讨论的重点,对这些概念的理解及对相关词汇、汉字的辨识结果,最终会体现在词典的收录上。
2.2.1 以意义为标准,调整同形同音条目的分合
对于“形同音同而意义上需要分别处理的”单字条目,《现汉》都在字头的右上角标注了阿拉伯数字。笔者认为,《现汉》中“形同音同而意义上需要分别处理”的词相当于词汇学中的同形同音词。同音词与多义词的区别主要是,前者在意义上彼此没有联系,后者不同义项间多有引申、比喻等关系。对于具体词条,我们既要梳理词义的发展脉络,也要把握好各义关系的远近。《现汉》第6版对同音词、多义词进行了重新认定,修正了许多不当设置。如《现汉》第5版分列了“岸1”与“岸2”两个词条,第6版《现汉》对此做了修订。
岸1①江、河、湖、海等水边的陆地:江~|上~|两~绿柳成荫。②Àn姓。(5版)
岸2<书>①高大:伟~。②高傲:傲~。(5版)
事实上,第5版《现汉》中“岸1”的第一个义项与“岸2”的两个标<书>义项间有清晰的引申线索:“岸”本指水边高地,后由地理位置高逐渐引申指个头高、地位高、心气高等。几个义项所指虽有具体与抽象之分,但彼此联系较为紧密,“岸1”与“岸2”应属于多义词而非同音词。于是,第6版《现汉》将二者合并为一个包含上述4个义项的词条“岸”。第6版《现汉》,将旧版中的同形同音标<书>词修订为多义词的,还有“当”“坌”“辟”“聊”等。
此外,第6版《现汉》也有将旧版的多义标<书>词认定为同音词的情况。
【几何1】<书>疑问代词。多少:价值~?(6版)
【几何2】几何学。(6版)
“几何”的第一个义项作代词用,来源于文言文,第二个义项表示数学术语,是音译外来词,二者来源不同,意义关系疏远。第6版《现汉》将之分列为“几何1”与“几何2”两个词条。
2.2.2 依据相关标准,调整异体字的出条模式
《现汉》标<书>词属于书面上的文言词,涉及较多的古籍文献,相较于非标<书>词,更易涉及一字异形的问题。根据“凡例”,《现汉》对涉及异体字的正体字出条,异体字加括号附列于正体字之后,其中有些括号内的附列字还另出字头。我国有关部门依据社会通行度、历史可追溯性、不易与现行别的形体发生混讹、便于书写等原则,制定了《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等国家标准。依据这些标准,第6版《现汉》进一步调整了正体字与异体字的出条模式,倾向将旧版另出字头的附列异体字删除,然后加括号附列于正体字后面,如“瑰”与“瓌”。
瑰<书>①一种像玉的石头。②珍奇:~丽|~异。(5版)
瓌<书>同“瑰”。(5版)
瑰(*瓌)<书>①一种像玉的石头。②珍奇:~丽|~异。(6版)
在《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中,“瑰”与“瓌”是一组异体字,“瑰”是正体字,“瓌”是异体字。第6版《现汉》删除了“瓌”单出的词条,将其加括号附列于“瑰”之后。这种处理方式进一步明确了正体字的地位,既节省了词典篇幅,又将一组具有异体关系的字以不同形式置于字头位置,方便读者查阅。其他如“匄”(同“丐”)、“盋”(同“钵”)、“筴”(同“策”)、“椉”(同“乘”)、“贑”(同“赣”)、“畊”(同“耕”)、“椾”(同“笺”)和“搤”(同“扼”)等,也作了相同处理。
2.3 加强词义研究,对释义进行补正
释义是一部词典的主要内容,释义的好坏直接关系词典的质量。
2.3.1 完善释义指示词
释义指示词在释文中起引领、提示的作用,《现汉》中常用的释义指示词有“指”“比喻”“借指”“泛指”等。在笔者的考察范围内,第6版《现汉》对标<书>词的释义指示词的修改共有29处,有增加,如对“窠臼”增加释义指示词“比喻”;有删除,如对“雌伏”删除指示词“比喻”。第6版《现汉》对标<书>词释义指示词修改最多的一个类型是将“比喻”改为“借指”或“指”。
义项①“嘴唇”与义项②“口才、言辞”具有相关性而非相似性,二者属于相关引申而非相似引申,因此,第6版《现汉》将义项②的释义指示词“比喻”改为“借指”。作此处理的还有“河汉”“鸿雁”“后尘”“飞鸿”“风尘”“圭角”等词。
2.3.2 修正释义内容
由于词典释义涉及语言文化等多方面的知识,编纂者在释义时难免会有疏漏,对词典释义内容进行补正成为修订者的一项重要工作。
“继嗣”本指“延续”“继续”,后引申特指“传宗接代”。而“过继”是指在封建宗法制度下,没有儿子的人从宗族或其他亲属中收养一个儿子,以维持祭祀香火。可见,第5版《现汉》将“继嗣”释为“过继”是不准确的。另,“继嗣”在指称“继承者”时特指帝王的继承者,如宋司马光《乞建储上殿札子》:“乞陛下蚤定继嗣,以遏乱源。”第6版《现汉》在“继嗣”义项②中增加了“特指王位继承者”,使释义更为准确。第6版《现汉》对旧版原有释义进行大幅修改的还有“奸宄”“鞍鞯”“经纶”“裈”“醪”“立言”“代庖”“待字”“淡泊”等。
第6版《现汉》对释义进行小幅修改的标<书>词较多,如将“旅次”释义中的“暂居”修改为“暂时停留或住宿”,使“居”的意义进一步明确化,从而使整个释义更为清晰。再如,将“宦游”一词的释义由“为求做官”改为“为求官或做官”,“斧正”一词的义项由“改文章”改为“改自己的文章”,“达旦”的义项由“第二天早晨”改为“天亮”。得到如此修改的词还有“家业”“弶”“累累”“栊”“膂”“鬘”“绝学”等。这些修改多是对原有释义的疏漏之处进行补正,以使释义更为准确。
2.3.3 梳理词义引申线索
词义是不断发展变化的,许多词的常用义并非本义,而是由本义发展出来的引申义。《现汉》中的标<书>词来源于文言文,相较于口语词等,词义较为晦涩。为方便查阅者理解标<书>词意义,第6版《现汉》在释义修订中增加了本义,展现了词义的引申线索。
第6版《现汉》在旧版释义基础上,采用语素分解释义的方法,增加了“挂冠”一词的本义,使“辞去官职”义更易于理解。第6版《现汉》被增加本义的标<书>词还有很多,如“分爨”增加了“分开来做饭”,“股肱”增加了“大腿和胳膊”,“禁脔”增加了“别人不得食用的美味肉块”等。
3 不断完善词典编纂技术
词典内容繁杂,涉及选词、释义、例证等多个方面,需要多人通力合作。然而由于工作量大、编纂者对体例贯彻程度存在差异等,词典编纂过程难免疏漏。因此,不断完善词典编纂技术,通过修订解决编纂中的遗留问题,成为词典编纂出版的重要一环。第6版《现汉》对标<书>词的修订,从以下几方面体现了词典编纂技术的完善。
3.1 单列例词,突出词条使用的独立性
词典增加例词的目的之一是通过例词进一步完善释义,若例词本身的意义较为晦涩,则不仅不能帮助释义,反而会给读者带来更大困惑。因此,对于一些例词较为生僻的单字标<书>条目,旧版《现汉》往往在例词后面加括号以释其义,使单字条目的意义更为明确。如:
恝<书>无动于衷;不经心:~然(冷漠不在意的样子)。(5版)
“恝”的例词较为单一,只有“恝然”,旧版《现汉》仅以例词加括注的形式为“恝然”释义,不能很好地体现该词的独立使用性。第6版《现汉》将作为例词的“恝然”单列出来释义。
【恝然】<书>冷漠不在意的样子。(6版)
同上述情况,第6版《现汉》增加的新词条还有“僭越”“纠举”“詈辞”“凓冽”“怫郁”“回肠九转”“兼听则明”等。
3.2 依据频率,调整异形词的主副词条
对于异形词,旧版《现汉》采用主副词条的处理方式,即对推荐词形立目并做注解,对非推荐词形加括号附列于推荐词形之后。若非推荐词形出条,则采用“见推荐词形”或“同推荐词形”的注解形式。第6版《现汉》进一步调整了异形词主副词条的顺序,使之更加符合词汇的使用实际。如第5版《现汉》中“恢弘”作为主词条标<书>,“恢宏”作为副词条;在第6版《现汉》中,“恢弘”与“恢宏”位置对调,“恢弘”变为副词条,“恢宏”成为主词条。张博指出,《现汉》第6版主副条释义的对调或分工主要取决于词语的使用频率,高频词为主条,低频词为副条[6]。我们搜索了北京大学CCL语料库现代汉语部分,发现“恢弘”仅被使用307次,而“恢宏”被使用1065次,二者主副词条的调换符合词汇的实际使用情况。受使用频次的影响,第6版《现汉》主副词条对调的标<书>词还有“抽绎”与“绎”、“凌夷”与“陵夷”、“阚”与“”等。
3.3 统筹兼顾,保持释义系统一致
任何一部词典都是成系统的,字头与词条、词条与词条之间的相关释义应尽量互相参照,标注一致。第6版《现汉》中许多<书>标记的增加与词典释义的系统性有关。如“版筑”一词是典型的书面文言词,在旧版《现汉》中被标注为<书>,其语素“版”在被列出“筑土墙用的夹板”这一义时,虽也列出了“~筑”这一例证,但“版筑”后没有<书>的标记。为体现该语素义的书面语体性质,实现字头与词条标注的一致性,第6版《现汉》在旧版基础上为“~筑”增加了<书>的标记。再比如:
(6版)
在第5版和第6版《现汉》中,“比岁”两个义项都分别与“比年”相同,“比年”属于标<书>词,与之相对,“比岁”也应标<书>。
与上述相类似的还有很多,它们或是为实现字头与词条标注的一致性,如“怆痛”(“怆”标<书>)、“垂怜”(“垂”标<书>)、“草荐”(“荐”标<书>),或是为实现词条与词条标注的一致性,如“荜”(“筚”标<书>)、“璨”(“粲”标<书>)、“孱”(“孱弱”标<书>)等,这种处理都进一步实现了词典释义的系统性。
当然,《现汉》中的字头与词条在标<书>上也并非完全一致,如第6版《现汉》为“斥革”增加了<书>的标记,但与之相关的“斥”的“使离开”义项与“革”的“开除”义项均未标<书>。这种字头义项与词目标注不一致的现象与语素的构词情况有关。以“斥”为例,“斥”在表示“使离开”义时,还可组成“排斥”“斥逐”等词,而这些词使用频率较高,本身书面语色彩不浓,因此,“斥”不具备标<书>资格。这也说明,词典编纂者在处理细节时并非一刀切,而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注重释义的科学性与灵活性。
3.4 关注细节,保证释义用语简洁明了
词典释义用语的完善是词典修订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锤炼词典的释义用语,保证释义简洁明了是其基本要求。如:
【魁元】<书>□名①在同辈中才华居首位的人;魁首。②第一名:秋试得~中。(5版)
【魁元】<书>□名①魁首。②第一名:秋试得~中。(6版)
第5版《现汉》“魁元”义项①中的“在同辈中才华居首位的人”同“魁首”之义,词条“魁首”也如此释义。因此,“魁元”义项①的释文重复,第6版《现汉》将其“在同辈中才华居首位的人”一义删除。再如,“班师”的释文由“出去打仗”精简为“出征”等,也属于此类情况。
重视释文的简洁明了并非一味删除释语,在必要时还应增加释义内容。如:
“见”用在动词前面表示“对我怎么样”,如“见教”“见谅”等。第6版《现汉》在解释“见罪”时增加了括注内容,明确了该词用法,很好地实现了解释意义与介绍用法的统一。属于此类修订的还有较多。如:对“规谏”的释义通过增加括注内容“上级或长辈”体现“劝诫”的对象,对“继武”的释义通过括注增加对“武”的解释,对“临风”的释义将释文中文学色彩较浓的“当风”改为通晓的“对着风”,对“堀”的释义将其中的一个义项“穿穴”改为“开凿洞穴”,等等。
4 结语
综上,《现汉》第6版标<书>条目的修订涉及词条及<书>标记的增删、释语的修改等多个方面。尽管《现汉》对标<书>条目的处理还存在不少问题,但随着不断修订,该类词的收释正逐步走向完善。标<书>条目的修订既体现了社会使用词汇的现状,又体现了编攥者对词典编纂技术发展
和语言研究成果的跟进,也从侧面反映了词典编纂工作的复杂性及修订工作的必要性。不管是从编纂质量的角度,还是从市场需求的角度,词典的修订都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工作。只有聚合词典学及相关领域的专业人才,通力合作,统筹规划,适时修订,才能实现语文辞书质量的不断提升。
[1] 冯振广.《现代汉语词典》关于〈书〉的标注有点乱[J].辞书研究,2000(5):91.
[2] 苏新春、徐婷.《现代汉语词典》标<书>词研究(上)——兼谈与古语词、历史词、旧词语的区别[J].辞书研究,2007(1):20-27.
[3] 苏新春、徐婷.《现代汉语词典》标<书>词研究(下)——兼谈与古语词、历史词、旧词语的区别[J].辞书研究,2007(2):38-44.
[4] 孙德金.略论《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标〈书〉词及其改进建议[J].辞书研究,2012(4):26-31.
[5] 符淮青.现代汉语词汇(增订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6] 张博.《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释义修订的类型及特征[J].辞书研究,2013(2):25-33.
A STUDY OF THE REVISION OF THE ENTRIES IN MODERN CHINESE DICTIONARY——Take the Sixth Edition of Modern Chinese Dictionary as An Example
WANG Hui
(School of Humanities,Xi'an Petroleum University,Xi'an 710065,China)
In the sixth edition of Modern Chinese Dictionary,a lot of revisions of the entries have beenmade which mainly include 4 categories:increases in entriesmarked with'shu(书)',deletion,definition modification and comprehensive revision.Among them,definition modification has the largest number of revisions.The revision of the sixth edition of Modern Chinese Dictionary is the result ofmulti-angled comprehensive consideration of vocabulary use,language research and dictionary compilation with themain revision bases as follows:conforming to the trend of social use of vocabulary,absorbing the research results of linguistics,and improving the techniques of lexicography,etc..These revision bases are also necessary for the revision of general Chinese dictionaries.The compilation and revision of dictionaries involve many fields such as lexicography,linguistics and so on.Only when all partieswork together and make overall consideration can the quality of dictionaries be guaranteed.
Modern Chinese Dictionary;revision;entrymarked with'shu(书)';sixth edition
H16
A
1673-1751(2017)05-0054-06
2017-03-26
2015年西安石油大学青年科技创新基金项目:《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书语词的修订情况研究
王慧(1985-),女,山东滨州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