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Minami准则下的闽台刘易斯转折点对比
2017-05-30严小燕韦素琼陈松林陈嘉
严小燕 韦素琼 陈松林 陈嘉
摘 要:立足于刘易斯理论基本内涵,结合Minami准则,从5个标准对闽台刘易斯转折点进行论证和对比。结果表明,闽台分别于1992年左右和1966年左右越过“短缺点”,两者相差约26年;目前两地均处于“短缺点”向“商业化点”过渡时期,但台湾已靠近“商业化点”,二元经济向一元经济过渡的进程明显快于福建。最后,借鉴台湾经验,现阶段福建应优化人力资本,调整经济结构,解决结构性短缺与就业压力并存的矛盾;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稳定农业发展;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化解劳动力成本上升压力。
关键词:刘易斯转折点;Minami准则;对比;闽台
中图分类号:F327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37-5617(2017)05-0013-11
Abstract: Based on Lewis Theory and Minami Rule, the Lewis turning point between Fujian and Taiwan were comparatively discussed according to five standard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Fujian and Taiwan went through the “shortage point” at about 1992 and 1966, respectively, which was 26 years later in Fujian compared to Taiwan; At present, both Fujian and Taiwan were in the transition period from the “shortage point” to the “commercialization point”, but in Taiwan, it had been closer to the “commercialization point” and the transition speed from dual economy to a dual economy was obviously higher than Fujian. Therefore, using Taiwan experience for reference, it was necessary for Fujian to optimize the human resources and adjust the economic structure so that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structural shortages and employment pressure could be solved; to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nd make agriculture develop stably; and enhance the independent innovation ability of enterprise, and decelerate the rising cost of labor.
Keywords: Lewis Turning Point; Minami Rule; comparison; Fujian and Taiwan
二元结构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长期特征,20世纪90年代户籍制度的放开促使丰富廉价的剩余劳动力跨区域、跨部门转移,带给中国巨大的“人口红利”和比较优势,刺激了中国近20年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然而,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社会经济面临着巨大转型,在资本和劳动力投入优势不断弱化、投入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型尚未形成的时期,人口红利转折点即“刘易斯转折点”何时到来的探讨进一步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20世纪60-70年代刘易斯二元经济论成功阐释了东亚一些经济体高速发展的原因,如Ohkawa[1]对日本的研究,Ho[2]对台湾的研究,Branscomb等[3]对韩国的研究等。国内对“刘易斯转折点”的热议[4-6],始于2004年以来发生在我国东南沿海地区“民工荒”现象。多数学者研究认为我国已经跨过“刘易斯拐点”,然而,因为不同学者对“刘易斯拐点”理论的理解不一,加上计量方法或统计指标的差异,所以测算出的结果也有所分歧。如蔡昉[7]认为我国刘易斯拐点发生在2004年,宋世方[8]认为发生在1997年,吴要武[9]认为发生在2002-2004年之间,张晓波[10]认为发生在2003-2007年之间等等。持反对意见的学者却认为“民工荒”问题只是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短暂的现象,与农民工在大城市工资待遇、社会福利以及鄉镇企业崛起有着很大关系,我国尚存在富余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刘易斯拐点”尚未到来[11-12]。其中,周天勇进一步预测我国“刘易斯拐点”将出现于2020年。梳理现有的研究发现,大量学者在分析视角上过多依赖于“工资上涨”这一基本现象,通过对劳动力供给与需求的估算或对非熟练劳动力工资的时间序列变化的观察来寻求劳动力短缺的证据[13-14]。然而,通货膨胀、制度性因素或维持生计水平门槛的提高等因素,均可能影响非熟练劳动力的工资水平,因此,工资上涨不一定能准确地体现出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此外,用测算“剩余劳动力”的数量来判断我国劳动力市场是否发生根本性转变的方法也为多数学者所采用[15-16]。该视角虽然直接锁定刘易斯理论的核心假设,但刘易斯在剩余劳动力的定义上,不仅框定了农业部门,也涵盖了城市非农业部门中边际劳动生产率低于制度工资的部门[17],这易导致剩余劳动力难以准确估算。因此,“工资上涨”和“剩余劳动力”均很难充分地判断刘易斯转折点。在研究尺度上,多数刘易斯拐点研究以全国为单元,在少量的省域范围研究中,李圣华等通过分析东北三省的劳动力变化,认为吉林已接近刘易斯拐点,而黑龙江和辽宁远未到来[18]。李月研究发现台湾刘易斯转折点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后半期,大陆沿海与台湾60-70年代相类似逼近“刘易斯拐点”,而中西部地区离转折点仍有一定距离[19]。其研究虽认识到了大陆刘易斯转折点的区域差异,但对大陆与台湾刘易斯转折点的对比尚缺乏论证。
福建省沿海一带是我国民营经济最发达、用工量最大和“民工荒”现象出现最早的地区之一,而台湾于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克服了“刘易斯拐点”困境,实现了经济转型和快速发展。本文选取具有区域自然背景相似、历史文化相承和经济发展时序递差的闽台进行对比,既可丰富省域视角的“刘易斯转折点”分析体系,又具有很好的区域典型性与历史的可借鉴性。鉴于此,笔者尝试用日本学者南亮进(1968)的Minami法则来分别识别闽台“刘易斯转折点”,以期为福建实现经济顺利转型与可持续发展提供一定参考。该法则在理论上科学全面地囊括了刘-费-拉二元经济内涵,在实践中运用于日本经济的发展研究,并成功地识别了日本刘易斯拐点在20世纪60年代[20],具有高度的科學性与可行性。
1 刘易斯模型与Minami判定标准
1.1 刘易斯模型要义
1954年,美国发展经济学家阿瑟·刘易斯(Athur Lewis)依据古典学派分析框架,提出了二元经济国家人口转移与经济发展的“刘易斯模型”。60年代,经过拉尼斯和费景汉等学者的扩展,基本上形成了一套较完善的理论体系,即:刘易斯-费景汉-拉尼斯模型(简称刘-拉-费模型),主要内容有:(1)一个核心假设。假设一个不发达的国家或地区存在无限供给的农业剩余劳动力,只要现代工业部门提供比生存工资或制度工资高的工资水平,工业部门凭此就能不断地吸引农业剩余劳动力,成为工业部门首要的劳动力来源。若无存在剩余劳动力这一假设前提,农业劳动生产率就不可能远低于工业劳动生产率,农业与工业也就丧失了劳动力市场的联系。因此,剩余劳动力是否存在是刘易斯模型的根本出发点。(2)两个部门,两种劳动力。刘易斯认为二元经济国家或地区分为两个部门:一个是以传统农业部门为代表的“非资本主义部门”;另一个是以工业和城市为代表的“资本主义”部门。非熟练劳动属于非资本主义部门和准现代部门劳动力,熟练劳动力属于现代部门劳动力。(3)三个发展阶段。如图1,曲线G为农村劳动力供给曲线,OQ表示边际产出,m1n1、m2n2和m3n3为现代部门不同时期的边际产出,OL为劳动力总数,W为现代部门生存工资水平,S为传统部门生存工资水平。第一阶段为n1n2阶段,以传统农业为主导。传统部门存在大量显性剩余劳动力,生存工资维持在S的水平上。最初现代部门边际产出是m1n1,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使边际产量与现代部门工资水平相等,相等点位于n1。此时,现代部门雇佣了OL1单位的劳动力。随着现代部门边际产量提高到m2n2,相等点向右移到n2,此时现代部门又吸收了L1L2单位的劳动力。这段时间转移的是农村显性剩余劳动力,即不影响两个部门工资水平,也不影响传统农业部门的总产出;第二阶段为n2n3阶段,以二元经济结构为主导。显性剩余劳动力已转移完毕,传统部门还存在隐性剩余劳动力。由于现代部门工资水平依然高于传统农业部门,所以现代部门还可以继续吸收农业部门劳动力。这个过程还能保持现代部门的工资维持在W水平上,农业部门由于劳动力的减少使得工资水平逐渐上升但还是低于现代部门,同时这个阶段也会影响农业的产出;第三阶段n3右边以后的阶段,以一元经济结构为主导。劳动边际生产率决定两个部门工资水平,最终两部门工资水平趋于一致,结构处于平衡发展状态,城乡实现一体化。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过渡的转折点称为“刘易斯第一拐点”也即“短缺点”,第二阶段向第三阶段过渡的转折点称为“刘易斯第二拐点”也即“商业化点”[21],而两个转折点之间的时间段可认为是刘易斯转折区间。
1.2 Minami标准
标准1:农业劳动边际生产力(MPs)和非资本主义部门实际工资(Wp)的比较。依据转折点定义,短缺点以前,Wp>MPs,超越“短缺点”后,尽管MPs>0且呈逐年增加趋势但仍然小于Wp,“商业化点”后,Wp=MPs。通过比较Wp和MPs,就可以弄清转折点存在与否及时期。该标准的缺陷在于:一是在劳动力有限供给阶段,工资上涨通常滞后于生产率提高;二是比较工资和边际生产力时很难确保劳动力数量一致,往往估计总劳动力(包含无报酬的家庭从业者)的边际生产力与雇佣劳动者的平均工资进行比较;三是劳动边际生产力估算偏差。尽管如此,该标准仍是转折点最严密的检验。
标准2:非资本主义部门实际工资(Wp)和农业边际生产力(MPs)之间的相关关系。假设Wp与MPs存在线性关系为:Wp=a+bMPs。通过判定系数R2的值来识别劳动力市场发展阶段,若R2=0,表示劳动力处于无限供给阶段;R2=1,表示劳动力处于有限供给阶段。也即在剩余劳动力无限供给期间,MPs和Wp之间的相关关系较弱,而在劳动力有限供给期间二者相关关系则较强。由于该标准检测的是两个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而非数值大小,故此,标准1的前两个缺陷能得到回避。然而,时间系列的数据分析不可避免存在自相关问题,尽管不够严密,但具有一定现实意义。
标准3:非资本主义部门实际工资的动向。考虑到生存水平在历史上是上升的,实际工资随之也是缓慢上升,因此,假设非资本主义部门的实际工资开始显现缓慢上升的趋势,随后从某个时期开始迅速上升,则认为该时期为“商业化点”。
标准4:两种劳动力工资差别的变化。劳动需求增长率之差与劳动供给弹性之差决定了熟练劳动力与非熟练劳动力之间的工资差别。在“短缺点”到来之前,二者之间的工资差异呈现保持稳定或开始扩大的状态;在“短缺点”之后,工资差异分化开始抑制并呈现逐步缩小趋势。
标准5:非资本主义部门对资本主义部门劳动供给的弹性。劳动力供给弹性(η)定义:
Wp是非资本主义部门实际工资,Lc是资本主义部门的劳动力。转折点之前η=∞,转折点后,0≤η<∞。若能准确计算整个经济发展阶段的η值,该标准是较为理想的转折点判断方法,但受数据缺失困扰,实际应用常常选择以下简化模型:
其中,Lct指从农业部门转移到资本主义部门的剩余劳动力规模,Wpt为农业部门的实际工资,指数化后的变量存在线性回归关系,系数项就是劳动力供给弹性。考虑到实际工资可能会随生存水平的提高而上涨,弹性系数不会无穷大。故可以认为,如果曲线在某个期间有个向下的折线或其出现不连续降低,那么这个期间可能迎来“商业化”点。
2 数据来源与指标选取
参考闽台经济发展阶段划分[22],台湾和福建分别于1960年代和1978年为工业化初期阶,因此,根据闽台经济发展的阶段特征以及数据的可获性,在刘易斯转折点验证中,选取台湾1960-2013年及福建1978-2013年面板数据作为基础数据。福建各变量数据来源于2014年《福建农村统计年鉴》、2000-2014年《福建省统计年鉴》、2013年《福建调查资料》和国家统计局数据。台湾数据来自2001-2003年《台湾统计年鉴》、《台湾农业统计要览》、1996-2014《中国统计年鉴》和1990-2003年《台湾农业年报》。
在农业边际生产力计算中:农村固定资产投資数据,采用年鉴中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中农村投资;农业从业人数采用农林牧渔业从业人员并根据人口普查数据及人口抽样数据进行修正。为消除价格因素干扰,两地农业生产总值和农村固定资产投资额均以2011年为不变价格进行修正,并根据历年人民币与新台币年均汇率转化为美元。
闽台工资数据中:农业部门实际工资福建采用“农村居民家庭经营人均纯收入”近似替代,台湾采用“平均每人农家所得”近似替代,这两项指标所包含的农林牧渔业收入占据主体,其他收入所占比重较小,能较真实地反应农业部门收入。闽台制造业、建筑业和服务业工资各取自两地统计年鉴中分行业职工平均工资中的“制造业”、“建筑业”、“住宿餐饮业”和“批发零售业”。其中服务业工资取“住宿餐饮业”和“批发零售业”工资的平均值。闽台各行业工资均以2011年为不变价格并统一转化为美元。
3 实证分析
3.1 劳动边际生产力与非资本主义部门工资的比较
基于刘易斯第一拐点的涵义,第一拐点之前,农业部门劳动力过剩,该部门的劳动边际生产率等于0甚至为负,当越过了第一拐点之后,劳动边际生产率大于0,因此,通过计算农业劳动边际生产率可初步判断第一拐点的大致时期。借鉴高铁梅等[23]基于新古典范式的定量分析,通过农业总产出曲线模型,推导计算农业边际生产力,公式为:
式中,Yt为农业实际总产值,L为农业从业人数,G为农业固资产投资,S为农作物播种面积,t为年份,θ为误差项。利用MATLAB软件进行回归处理,得出福建省回归方程为:
通过回归方程(2)进一步推导出农业边际生产率的计算公式:
台湾回归分析得出方程为:
通过回归方程(4)推导台湾农业边际生产率的计算公式为:
根据方程(3)和(5),测算福建1978-2013年与台湾1960-2013年农业劳动边际生产率(表1、表2)。
关于农业部门实际工资与农业边际生产力关系的描述,引用了勒纳指数(Lener Index)。该指数用于衡量一个市场的出清价格与系统边际成本的偏
差程度,是一种以垄断势力强弱来衡量市场结构的有效方法。公式为:
式中,L、WP、MPS分别表示勒纳指数、农业部门实际工资和边际生产力。依据刘易斯理论经济发展三阶段,勒纳指数变动趋势如下:第一阶段,农业部门存在大量剩余劳动力,农业边际生产力小于或等于0,故LI≥1;第二阶段,农业部门实际工资提高,并不断向边际生产力水平靠拢,LI无限接近0;第三阶段,农业边际生产率决定农业工资水平,边际生产率等于或超过工资水平,LI≤0。因此,勒纳指数能较直观地分析闽台农业部门实际工资与劳动边际生产力之间的差距。农业部门边际生产力数据来自表1、表2。
表1和表2中,闽台农业边际生产力不断上升,两地分别从1992年和1966年开始由负数转变为正数。进而从图2和图3中可知,闽台农业勒纳指数分别在1978-1991年及1960-1965年之间均呈下降趋势并大于1,说明两地分别在相应期间均处于刘易斯理论第一经济发展阶段;随后,闽台两地勒纳指数继续下降,福建下降幅度较缓,但整体上还大于0,靠近1,说明农业部门边际生产力正缓慢拉近农业实际工资水平,但离实际工资水平仍有较大距离,即福建正处于刘易斯理论的第二经济发展阶段(“短缺点”向“商业化点”过渡时期)。台湾勒纳指数在1965年后下滑幅度较剧烈,在1972年下降到最低点后缓慢回升,但整体趋势处于缓慢下降,与福建相比,台湾勒纳指数虽大于0,但整体上偏低,说明台湾也处于“短缺点”向“商业化点”的过渡期,但比福建要更靠近“商业化点”。学术界将“短缺点”向“商业化点”过渡的时间段称为刘易斯转折点区间[24]。因此,意味着闽台分别从1992年前后和1966年前后分别进入了刘易斯转折点区间,两地相差约26年。
3.2 非资本主义部门工资和边际生产力之间的相关关系
为定量描述农业部门实际工资(Wp)和边际生产力(MPs)之间动态相关关系,采用向量自回归模型(VAR)。该模型为多方程联立的形式,用内生变量对模型的全部内生变量的滞后项进行回归,从而估计全部内生变量的动态关系。VAR模型为非结构模型,它不仅能考察各变量自身的影响,也能考察来自于其他变量的影响。近几年来,VAR模型较为广泛地用于综合分析多个经济变量的动态关系和相互联系,其表达式为:
式中,Yt是D维的内生变量向量;Xt为E维的内生变量向量;n是样本个数;z是滞后阶数;A1是D×D维矩阵;Az是D×E维矩阵;B是系数矩阵;δ是扰动项。在Eviews平台上将福建1978-2013年和台湾1960-2013年农业部门实际工资与边际生产力数据进行分析。
3.2.1 协整性检验 先对Wp和MPs关系进行初步判断,图4中,闽台Wp波动上升,MPs则缓慢上升,从整体上看闽台两地Wp和MPs均呈上涨趋势,说明两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协整关系。VAR模型只适用于平稳的时间序列分析,因此要对Wp和MPs两个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从ADF平稳性检验结果显示(表3),闽台两地变量Wp和MPs分别在1%、5%的置信水平下均小于临界值,说明序列不存在单位根,较平稳,可进一步做协整性检验。
利用极大似然法Johansen对变量进行协整性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福建Wp和MPs不存在协整方程的原假设下Max-Eigen统计值14.799大于5%置信水平下临界值14.26,假设不成立,而假设“最多一个协整关系”时,Max-Eigen统计值2.850小于5%置信水平下临界值3.841,假设成立,说明变量间存在一个协整关系。同理,可推出台湾变量Wp和MPs亦通过检验,也存在一个协整关系。根据标准化后的协整参数,得出闽台Wp和MPs的协整方程式分别如下:
式(10)、式(11)中,括号内是标准误差,判定系数R2福建为0.95、台湾为0.90,两个值均接近1。协整方程式(6)和(7)说明闽台分别在1978-2013和1960-2013年Wp与MPs之间存在着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在其他条件一定的前提下,Wp与MPs存在正向相关性。很好地解释了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推动了边际生产力的提高,由此带动了农业部门实际工资的上涨。判定系数R2的数值一定程度表明目前闽台两地已步入了劳动力有限供给阶段,但不能断定两地已经越过“商业化点”。
3.2.2 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和脉冲响应分析 从协整检验发现Wp和MPs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要证明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还需进一步
借助Granger检验。Granger检验原理可简单解释为:给定一个信息集Mt,它至少包括(Xt、Yt),假设用Xt的过去比不用它能更好地预测Yt,说明Xt是Yt的Granger原因,反之,则不是。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的滞后期的选择对检验结论有一定影响。因此,以AIC和SC最小值为准则在Eviews中反复测算最终选定滞后期数闽台均为1期。检验结果见表5。结论均显示拒绝原假设,说明闽台农业实际工资与边际生产力之间存在互为Granger因果关系。农村剩余劳动力向现代部门转移,促使農业边际生产力的提高,因此带动了农业部门实际工资的上涨;农业部门实际工资的上涨反过来能改善农民生活、提升农民素质,提高农业生产条件,进而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促进农业边际生产力的提高。可见,Wp和MPs互为因果能从定量和定性上得到证实。
在Granger因果关系基础上,欲探寻变量之间动态联系和影响程度便引入了脉冲响应函数。脉冲反应函数指的是,一个内生变量对一个标准单位误差的反应,即在随机误差项上加上一个标准差大小的冲击对内生变量的当前值和未来值带来的影响[25]。通过脉冲响应图可显示出内生变量对来自系统中任何一个变量产生的新信息的响应程度。从图5可知,闽台两地的变量MPs对Wp的冲击影响均呈持续缓慢上升态势,且到第10期仍然未达到冲击的高峰;Wp对MPs的冲击作用开始值为0,作用力随后持续快速上升,同样到第10期仍未达到冲击的峰值。说明闽台MPs与Wp间相互产生较持久的正效应影响,且正效应呈递增趋势。
综合协整方程、Granger因果关系和脉冲反应的分析,可得出Wp和MPs之间存在长期均衡、互为因果关系,且这种关系还将持续和发展。由此可初步断定闽台两地均未到达“商业化点”。
图5 脉冲响应的显示结果注:图中横坐标表示冲击发生后的时间间隔,纵坐标表示冲击反应程度,虚线表示2倍标准差范围内的置信曲线。
3.3 非资本主义部门实际工资的动向
图6、图7、图8分别是福建和台湾农业实际工资波动情况及两者实际工资与生存工资差距情况。由图6可知,福建农业实际工资在1978-2004年一直处于小幅度波动状态,到2004年开始快速上升。按照Minami准则3的说法,若实际工资从某个时期开始快速上升,那么该时期作为“商业化点”标准,因此福建商业化点应为2004年。然而,从图8中可以看出,福建农业实际工资与生存工资之比一直处于0~1之间,实际工资的增长长期滞后于生存工资,说明单纯依靠农业收入还无法满足农民基本生活需求,寻求外出务工还具有较大的内在动力,剩余劳动力转移还将持续进行。这也印证了目前福建正处与刘易斯理论经济发展第二阶段,“民工荒”与“剩余劳动力”两现象共存。
由图7可知,台湾农业实际工资在1960-1986年一直处于缓慢上升状态,直到1987年后快速上升,随后平稳发展。农业实际工资与生存工资的比值持续上升,2000年以后超过1,即2000年之后农业收入能满足基本生活消费(图8)。单从这一标准看,2000年左右台湾已跨过“商业化点”。
图8 闽台农业实际工资与生存工资差距注:FJWP、TWWP分别代表闽台农业实际工资,FJWS和TWWS分别代表闽台农业生存工资;闽台生存工资用农民人均消费支出计算得出。
3.4 工资差别变化
依据刘易斯拐点理论,“短缺点”来临之前,剩余劳动力无限供给,工资差别相对稳定,越过“短缺点”之后,农村剩余劳动由无限供给转变成有限供给,非农业部门(劳动力转移部门)必须拉大工资差别来吸引劳动力。而越过“商业化点”之后,两部门的工资均由边际生产率决定,工资趋于一致,故“商业化点”到来的特征为工资差别处于下降且变动趋势平稳。根据国家统计局调查资料显示,制造业、建筑业和服务业是农民工就业的主要行业[26]。因此,采用上述3个农业劳动力转移部门近似替代现代部门与农业部门进行工资比较,如图9和图10。
福建省3个农业劳动力转移部门工资与农业部门工资差距呈现不断拉大趋势,其中,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有一个较大的上升幅度。这从工资角度证明该段时间出现了“短缺点”。直到2013年,工资差距还在不断拉大,未出现下降趋势和工资趋同现象,说明福建“商业化点”还未出现。台湾在60年代末2部门工资差距大幅度拉开,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工资差距呈剧烈下滑趋势,直到2000年之后工资差距趋于平稳,但现代部门与农业部门工资之比仍然较大(大于1.5),这也印证了台湾“短缺点”在1966年前后,同时也说明台湾在2000年左右已开始靠近“商业化”点,但截至2013年“商业化点”还未到来。
3.5 非资本主义部门对资本主义部门劳动供给的弹性
上述4项标准已较充分证实闽台已分别在1992年左右和1966年左右越过“短缺点”,为进一步求证“商业化点”是否到来,最后引入标准5。将2000-2013年闽台转移劳动力总数与农业实际工资分别取对数进行线性回归分析,求得闽台农业部门对资本主义部门劳动力供给弹性η分别为0.805和0.641,两数值均较小。从供给弹性系数看,两者均已达到劳动力有限供给阶段。福建的转移劳动力数量与实际工资关系曲线呈现平滑上涨趋势(图11),并无迹象表明已达到“商业化点”阶段。台湾分别在2001年和2009年出现非常明显的下滑,但整体趋势还是上升,说明台湾已接近“商业化点”但还未完全意义上达到该阶段。
4 结论与讨论
综合上述5个标准的验证,可以得出以下结论:(1)闽台分别于1992年左右及1966年左右越过了“短缺点”,二者时间相差约26年;(2)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福建已经到达“商业化”点,从数据分析结合当前“隐性失业”与“民工荒”并存的现象,说明福建正处于“短缺点”向“商业化点”过渡时期,也即刘易斯理论中的第二阶段。根据台湾的“商业化点”5个“标准”的实证分析,除标准3之外的其他4个标准均未证实台湾已经越过“商业化点”,但目前正接近“商业化点”。
纵使诸多研究反复实证我国刘易斯转折点的时间,但不可否认的是刘易斯转折点并非一个简单的时间点,而是一个经济体从二元经济结构向一元经济结构转变的过程。这个过程伴随着劳动力空间转移和产业间配置,其进度在我国无疑存在区域上的时间差异。从沿海到内陆刘易斯转折点推进的过程,各区域如何结合自身实际为产业升级、民工荒问题、新型城镇化建设、农业发展及劳动力转移等问题寻找最优出路,这在经济“新常态”的背景下将会是更大的挑战,也是“刘易斯转折点”研究的现实意义所在。福建刘易斯转折点历史进程相当于台湾20世纪80年代。借鉴台湾经验,福建一要优化人力资本,调整经济结构。加强城乡职工教育与技能培训,在大力发展新兴产业同时积极引导富有特色的乡镇企业发展,促进剩余劳动力多渠道转移,以此解决结构性短缺与就业压力并存的矛盾;二要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加大农业投入,促进农业技术推广与突破,严守耕地保护政策,以此稳定农业发展;三要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推动企业从依靠要素投入向创新驱动转变,提高生产效率和产品附加值,以此化解劳动力成本上升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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