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审计费用与审计意见关系研究——基于政治关联的视角

山东女子学院 张红玲

异常审计费用与审计意见关系研究
——基于政治关联的视角

山东女子学院 张红玲

本文选取2010-2015年期间我国沪深两市A股上市民营企业作为研究样本，分析了政治关联下异常审计费用与审计意见之间的关系，并进一步将政治关联进行了分层研究。研究表明：正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显著正相关，负向异常审计收费与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显著负相关；政治关联能抑制正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之间的正相关，能促进负向异常审计收费与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之间的负相关；政治关联层次越高，对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类型之间的调节作用越强。

政治关联 异常审计收费 审计意见

一、引言

我国证监会于2001年12月份颁布了《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编报规则第14号-非标准审计意见及其涉及事项的处理的通知》，对于被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上市企业加大了处理力度。被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上市企业发展会受到许多方面的制约，因此存在着利用财务舞弊来更改审计意见的可能性。而政治关联和异常审计收费则对审计意见的出具具有非常关键的影响。存在政治关联的企业可以通过其政治影响从而从会计事务所购买有利于企业但与企业实际财务状况并不吻合的审计意见。因此本文的研究重点就是政治关联视角下的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相关性的研究，能为我国企业的发展和相应审计市场的规范化发展提供切实可行的依据和参考。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在完全竞争的自由市场环境中，正常审计收费一般是由审计质量决定，并受被审计企业规模、业务多元性、财务风险及市场应变能力等因素影响的。而实际中的审计收费与正常审计收费总是有所差距的，超出的部分本文称之为正向异常审计收费，少的部分则称之为负向异常审计收费，而实际中的异常审计的收费是与审计师出具的审计意见关联性很强。形成正向异常审计收费的主演原因是企业的财务状况较差或者财务报表中体现出较高的风险。具体来讲，一是被审计企业本身的财务状况很差，且低于了平均值，由此造成企业本身的不自信，在雇佣会计事务所进行审计时会不自觉地提高并潜意识中认可高审计费用；二是被审计企业的财务报表中存在重大的错报风险，为了控制审计风险，会计事务所在审计过程中就会扩大审计范围，从而提升了审计收费，容易形成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对于负向异常审计收费来讲，被审计企业的财务状况较为良好，且在财务报表中并不存在错报的重大风险，审计成本就会相对较低，容易形成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基于以上分析，剔除本文的假设1：

假设1a：正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显著正相关

假设1b：负向异常审计收费与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显著正相关

现阶段的市场经济体制下，政治关联对于企业的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和影响，存在政治关联的企业更容易获得成本较低的融资机会、政府补贴等各项优惠政策。同时，政治关联还能帮助企业避免因审计意见带来的各种问题，其渠道是通过政治关联对会计事务所的正常审计工作施加压力，从而使得会计事务所做出对企业有利的审计意见类型。在我国的现行体制下，会计事务所的发展是与政府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的，且政府对会计事务所出具与企业财务状况不吻合审计意见类型时的处罚相对较轻，监管力度非常薄弱。因此，会计事务所针对的不再仅仅是审计风险，更多的是政治关联，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类型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其独立性和公正性往往得不到很好的保障。如企业的财务状况较差或财务报表中存在着重大的错报风险，会计事务所对其进行审计时由于成本增加而应提高异常审计的收费，但是在该企业政治关联的影响下，会计事务所很有可能在政治关联的压力下承担较多的审计风险却做出与企业财务实际情况并不吻合的审计意见类型。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的假设2：

假设2a：政治关联能抑制正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的正相关系

假设2b：政治关联能促进负向异常审计收费与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的正相关系

在本文假设2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不同的政治关联层次对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之间的关系影响也是不同的。企业的政治关联层次越高，其影响越大。一般来讲，企业的政治关联层次越高，其政治庇护性越强，对审计意见的影响压力就会越大，“顶层路线”就会有更好的效果。基于以上分析，剔除本文的假设3：

假设3：政治关联层次能促进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之间的关系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本文选取2010-2015年期间我国沪深两市A股上市民营企业作为初始研究样本，并对初始研究样本进行了如下的筛选：（1）剔除金融类上市企业；（2）剔除ST企业及其样本企业；（3）剔除财务数据不齐全的上市企业；（4）剔除财务披露中未将境内外单独审计的上市企业。通过筛选，共得到4986个有效研究样本数据，其中正向异常审计收费的企业2786个，负向异常审计收费的企业2200个。本文中所涉及到的财务信息和审计意见的数据均来自于国泰安数据库，政治关联数据则由手工搜索得到。使用Stata 13和Excel 2008对数据进行处理，并对所有数据进行了1%和99%的Winsorize截尾处理，以期减少异常值对本文回归分析结果的影响。

（二）变量定义

（1）审计意见。审计意见是指审计师针对企业财务报表是否根据《会计准则》规范编制及是否存在重大方面的公允以反映企业的财务、经营和未来盈利能力的意见，并用符号Mao来表示。审计意见分为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带强调事项的审计意见、保留审计意见、否定审计意见和无法表示审计意见五种类型，而后四种类型统称为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本文中设定当企业本年度的审计意见Mao为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时，则赋值Mao=1，否则赋值为0。

（2）异常审计收费。根据Simunic（1980）剔除的审计收费模型，本文将异常审计收费定义为本年度实际审计收费的自然对数与正常审计收费的自然对数的差值，并用符号ABFEE表示。进一步根据本年度实际审计收费的自然对数与正常审计收费的自然对数差值的正负将异常审计收费细分为正向异常审计收费和负向异常审计收费，并分别用HABFEE和LABFEE表示。

（3）政治关联。不同国家和地区中，由于文化、法律法规、市场化进程以及政府的管理理念的等诸多方面的差异，其政治关联的呈现形式也是有所差异的，并用符号PC表示。本文参照易玄等（2013）有关政治关联的判定方法，即：企业的前任或现任高管是政府（军队）官员、人大代表或者是政协委员，则认定该企业为政治关联企业，并赋值为1，否则为0。

（4）政治关联层次。为了进一步说明不同的政治关联对审计意见不同程度的影响，本文参照潘克勤（2013）、宋立升、王爱国（2014）等的方法将政治关联进行了分层，并用符号PC1表示。政治关联分层及赋值方法为：若企业实际控制人曾任或现任全国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军队高管，则PC1赋值为4；曾任或现任省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军队高管，则PC1赋值为3；曾任或现任地市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军队高管，则PC1赋值为2；曾任或现任县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军队高管，则PC1赋值为1；其他情况下PC1赋值为0。

（5）控制变量。参照以往有异常审计收费和审计意见的文献，本文选择企业规模Size、应收账款占比Rec、存货占比Inv、资产净利率Roa、资产负债率Lev、是否亏损年份Loss、会计事务所声誉Top10等作为本文的控制变量，并设置年度和行业哑变量以控制其他宏观经济因素的影响。本文主要研究变量定义见表1。

表1 主要研究变量表

（三）模型构建根据本文的研究假设及选取的变量构建如下实证模型。

为检验本文研究假设1构建模型1：

为检验本文研究假设2构建模型2：

为检验本文研究假设3构建模型3：

其中，将ABFEE分别代入HABFEE和LABFEE，β0为常值项，β1-β10为系数，ε为残差。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各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从表2可以看出：在选取的4986个样本企业中，只有3.2%的企业被会计事务所出具了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这表明在我国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的出具是非常谨慎的；正向异常审计收费HABFEE与负向异常审计收费LABFEE在均值、标准差、最小值以及最大值上的数值都相差很小；有29.4%的企业属于政治关联企业，表明我国的民营企业已经有近三成成功寻求到了政治关联，还有更多的企业正在寻求合适的政治关联模式；企业规模Size的标准差较大，表明样本企业中企业规模差距是比较大的；资产负债率Lev的均值为0.389，说明样本企业总体上看财务风险控制较好，但其最大值为0.868，说明有个别企业已超过国际公认的最优资产负债率0.5的水平，其财务状况才在较大的风险性；而Top10的均值为0.584，表明样本企业中有58.4%的企业雇佣了排名前十的会计事务所进行审计，表明会计事务所的市场地位和声誉是比较重要的。

表2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二）相关性分析各主要变量的Person相关性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从表3可以看出：正向异常审计收费HABFEE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112，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正向异常审计收费HABFEE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显著正相关，即正向异常审计收费越高，越容易出具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负向异常审计收费LABFEE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062，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负向异常审计收费LABFEE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显著负相关，即负向异常审计收费越高，出具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概率越高，验证了本文中的假设1是成立的。政治关联PC、政治关联层次PC1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均在5%水平上显著负相关，表明存在政治关联的企业被出具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的概率较小，并且这种负相关与政治关联层次有着密切的联系，初步验证了本文假设2和假设3。在控制变量方面，企业规模Size、应收账款占比Rec、存货占比Inv、总资产收益率Roa、会计事务所声誉Top10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显著负相关，表明企业的规模越大、经营多元化越复杂、收益率越高、雇佣的会计事务所越好，越容易被出具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而资产负债率Lev、是否亏损年份Loss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显著正相关，表明企业的资产负债率越高、收益越差，越容易被出具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

表3 各主要变量Person相关性分析表

（三）回归分析

（1）全样本下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之间的回归分析。全样本下的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之间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可以看出：正向异常审计收费HABFEE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回归系数为1.152，为正数，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正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之间显著正相关；负向异常审计收费LABFEE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回归系数是-1.012，为负数，且在1%水平显著，表明负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显著负相关，验证了本文的假设1是成立的。在控制变量方面，企业经营的复杂性、资产总收益率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显著负相关，表明企业经营范围月光，收益越好，越容易被出具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

表4 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的回归分析表

（2）政治关联视角下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的回归分析。政治关联视角下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从表5可以看出：正向异常审计收费HABFEE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回归系数是2.221和1.818，且均在1%水平显著，表明正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之间显著正相关；负向异常审计收费LABFEE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回归系数是-0.334和-0.218，且均在5%水平上显著，表明负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之间显著负相关，验证了本文的假设1是成立的。正向异常审计收费HABFEE与政治关联PC的交叉项HABFEE*PC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回归系数是-4.732，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企业的政治关联对正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之间的正相关起到了弱化作用，即政治关联抑制了正向异常审计收费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之间的正相相关；负向异常审计收费LABFEE与政治关联PC的交叉项LABFEE*PC和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回归系数为-5.328，且在10%水平显著，表明企业的政治关联促进了负向异常审计收费与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之间的正相关，验证了本文的假设2是成立的。政治关联层次PC1与正向异常审计收费HABFEE的交叉项HABFEE*PC1和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回归系数为-1.328，且在10%水平上显著；政治关联层次PC1与负向异常审计收费LABFEE的交叉项LABFEE*PC1和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Mao之间的回归系数为-2.102，且均在10%水平上显著，说明政治关联层次越强，对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关系的影响作用越大，验证了本文中的假设3是成立的。从控制变量方面讲，企业的经营范围越光、收益率越高，审计意见越倾向于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而企业的资产负债率越高，审计意见越倾向于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本文研究发现：在不考虑政治关联时，正向异常审计会使得会计事务所在审计过程中审计的范围更大，承担的审计风险较高，从而促使成本上升，倾向于对企业出具非标准无保留的审计意见；而负向异常审计时由于企业的财务状况良好，且财务披露较为完善，审计成本较低，会计事务所倾向于对企业出具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但是政治关联的存在的确会对会计事务所的审计意见的出具产生很大的影响，会计事务所与政府之间存在着较为密切的关系，会在政治关联的压力下，对企业出具尽可能多的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且政治关联层次越高，这种影响更为严重，表明政治关联的存在影响了会计事务所的独立性和公正性，具有负面的不利影响。

（二）建议第一，要加强具有政治关联的企业重点监控。与国有企业相比，民营企业没有较好的政治资源的优势，因此民营企业更迫切希望成为政治关联企业。应对有政治关联的民营企业被出具的审计意见进行重点监管和控制，以防企业通过政治关联购买审计意见现象的发生。第二，建立审计机构与政府的良好关系。现阶段，会计事务所很大程度上受到政府的限制，从而失去了审计应有的真实性和独立性。应尽量保证审计机构的独立性和公正性，避免因政治关联的压力而做出与企业实际财务状况不相符的审计意见。第三，完善审计风险溢价制度。我国审计市场中存在着低价揽客扭曲审计意见的不良现象，政府应对审计收费进行适度的干预与监督，维护审计市场的良性健康发展，不断完善审计风险溢价制度。

表5 政治关联视角下异常审计收费与审计意见的回归分析

［1］郭颖文：《审计任期、异常审计费用和审计意见——来自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会计与经济研究》2014年第1期。

［2］罗党论、刘璐：《民营上市公司“出身”、政治关系与债务融资》，《经济管理》2013年第7期。

［3］陈杰平、苏锡嘉、吴溪：《异常审计收费与不利审计结果的改善》，《中国会计与财务研究》2009年第4期。

［4］Kinney,Libby.Evidence on the Audit Risk Model:Do Auditors Increase Audit Frees in the Presence of Internal Control Deficiencies？Contemporary Accounting Research,2011.

（编辑 彭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