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图腾》:电影与文本的距离
2017-04-13唐敏代慧君四川师范大学四川成都610068
唐敏 代慧君(四川师范大学 四川 成都 610068)
《狼图腾》:电影与文本的距离
唐敏 代慧君(四川师范大学 四川 成都 610068)
电影与小说本就是两种不同类型的艺术形式,文本以电影的方式再现,即是导演与演员对文本的二次解读,在这个过程中,电影对文本的再现程度取决于导演对文本的理解程度。由于时代背景、生活体验、以及受众的差异,电影对文本再现必然有一定的差距。影片狼图腾是法国动物导演让—雅克·阿诺根据姜戎的《狼图腾》改编而成,改影片虽然在视觉情感方面获得了影视应有的效果,但是在对文本的阐释方面仍然有相当大的出入,本文试从三个方面论述电影《狼图腾》对文本的解读。
《狼图腾》狼性文化 差异 生态启示
狼在我们汉族人的语境里从来都不是以正面的形象出现的,在我们的意识里,狼代表着凶残,如“狼来了”的故事,“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白眼狼”等,然而对于游牧民族来说狼却是他们的图腾,是他们精神的象征。姜戎的《狼图腾》以知青养狼与汉人打狼两条线索讲述了蒙古草原在汉人到来后的遭遇。汉人知青陈阵与杨克在内蒙古插队期间对狼着了迷,于是萌生了养狼之心,历经万难,陈阵终于如愿以偿的养上了狼,然而驰骋草原的狼怎么能忍受圈养之辱,虽然陈阵对它百般关爱,最后小狼还是在为尊严的抗争中死去。小狼之死暗示了整个草原的结局,被奉为草原之神的蒙古狼在汉人的车轮与枪弹下毫无生还之力,草原也在汉人的铁锹下以惊人的速度消失。这部书有一定的自传性质,内蒙古插队,养小狼,与狼搏斗等都是作家亲身经历过的,姜戎就是陈阵的原型,在亲眼见证了农耕文明对草原文明的野蛮侵蚀之后,姜戎以犀利的笔触批判了汉文化对游牧文化的掠夺,歌颂了狼和草原人民的智慧与勇猛,表现出对狼的敬畏与崇拜。这本书自2004年出版以后就广受欢迎,被译为30种语言,再版150多次,总销量近500万册。2014年,法国动物导演让—雅克·阿诺将这部具有浓厚民族底蕴的作品搬上大荧幕,以更直观更形象的方式呈现给大众,因其拥有庞大的读者群和影片的商业宣传,电影获得了高达七亿的票房,在国产文艺片中这是一个相当傲人的成绩。
自这部电影播出之后,就被冠上生态电影之名,而什么是生态电影呢,戴维·英格拉姆(David Ingram)在他的专著《绿色银幕:环境主义与好莱坞电影》中将其界定为“明确提出环境问题,并成为叙事中心议题的电影作品”[1],“但是环境电影对自然的再现与自然形象之间存在着复杂的文化纠葛,电影作为再现自然的一种艺术,它不是直接构建自然,而是再现塑造我们的自然观,自然观又反过来影响、规范我们针对自然的相关行动,或保存或破坏生态系统,反过来又影响自然。”[2]从这个方面来说,《狼图腾》算作是一部成功的环境电影,但就对文本的阐释来说,在狼性与民族矛盾两方面似乎是得形离神,并且在生态思想方面还有与文本的主题相背离之嫌。下面就从这三个方面来比较《狼图腾》电影与文本之间的差异。
一、狼性刻画的差距
小说《狼图腾》是以小狼的成长为线索串联起来的狼的故事,通过主人公陈阵的视野歌颂了狼的智慧与勇猛。电影《狼图腾》虽然用的都是真狼,但是却没有真正凸显蒙古草原狼的狼性,尤其是在狼的智慧与小狼对自由的追求上。
在姜戎的《狼图腾》中,作者开篇就讲述了狼抓黄羊的故事,“在白天,一条狼盯上一条黄羊,先不动它,到了天黑,黄羊会找一个背风草厚的地方,卧下睡觉。这会儿狼是抓不到黄羊的。黄羊的身子睡了,可它的鼻子耳朵不睡,稍有动静,黄羊蹦起来就跑,狼也追不上。一晚上狼就是不动手,趴在不远的地方死等。等一夜,等到天白了,黄羊憋了一夜的尿,尿泡憋胀了,狼瞅准机会就冲上去猛追。黄羊跑起来撒不出尿,跑不了多远,尿泡就颠破了,后腿抽筋,再也跑不动了”[3]在狼抓黄羊的这个过程中,狼从白天等到晚上,再从晚上等到白天,就为了等待黄羊早晨撒尿的这个最佳时机,这体现了狼的智慧与耐心。电影《狼图腾》抓黄羊的这一段与文本的出入很大,在电影中狼抓黄羊是在黄羊吃草的时候,等黄羊吃饱了的时候,狼抓准时机,最后黄羊因为吃得太饱跑不动成了狼的口中之物,这看似体现了狼懂得抓住时机,其实只是得形离神,黄羊是草原上跑的最快的动物,狼从来不在白天抓黄羊,就是知道黄羊就算是吃饱了它也追不上,所以要潜伏一天一夜,等黄羊憋足了尿,狼一追,尿泡破了后腿抽筋,只有在这时才能追得上黄羊,这不仅也体现了狼智慧的一面,也体现出它的耐性。电影的改编没有体现出狼的智慧,给人的感觉只是为了凸显群狼活动的视觉效果,一群狼在附近的草丛里等待指令,然后一拥而上。
在陈阵掏狼崽收养小狼的情节上,电影对原著的改编也可以说是面目全非,在原著中,陈阵掏狼崽可谓是百转千回,在掏狼崽之前陈阵先请教了毕利格阿爸关于找狼窝掏狼窝方面的知识,第二天一早就跟杨克带着自家的三条狗去寻找狼洞,第一次就被母狼发现了,把他们引到了一个没有狼崽的狼洞,用“瓦斯弹”熏了半天不见狼崽子爬出来才发现被母狼骗了,后来黄黄找到藏有狼崽的狼洞之后陈阵才钻的狼洞,并且第一次钻狼洞陈阵并没有抓到狼崽子,而是用了大量的笔墨描写了狼洞结构的复杂,“一个更小的窄洞卡口终于挡在前面,这个卡口仅能通过一条匍匐前进的母狼,而恰恰能挡住一个成年人,显然,这是狼专门为它在草原上唯一的天敌设置的。陈阵想,狼一定是在这个卡口,做好了堆土堵烟堵水的防备。”[4]通过对狼洞结构的描写侧面反映出狼的智慧,陈阵钻狼洞连看都没看到狼崽,于是不甘心的回去求援,而狼洞里留下了人的气味,母狼连夜将狼崽子搬到一个临时的洞里面藏起来,第二天一行几个人外加几条狗,才找到临时挖的狼洞,陈阵一锹挖出了小狼崽。而收养狼崽更是困难,他不仅要找到合适的借口去说服那些草原上打狼的汉人以及牧人,而且还要不冲撞毕利格阿爸。而在电影中陈阵掏狼崽第一次被母狼骗了,第二次找到狼洞陈阵钻进去就抱出了一窝狼崽,被兰木扎布摔死之后,第二次进洞发现了他漏下的也是他后来收养的小狼,好像收养小狼是一件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原著通过对狼洞结构的描写,侧面表现出狼的精明与智慧,母狼为了躲避人类的追杀千方百计的藏狼崽,又体现出狼护崽的这一特性,所以后来“夜半狼嗷”母狼那凄怆的狼嗷声才会震撼每一个读者的心灵,而电影的改编看起来过于形式化,因此也就丧失了原著的感染力与震撼力。
在原著中小狼对“不自由毋宁死”的描写的及其感人,小狼虽然被圈养,但是它依然不改蒙古草原狼的狼性,不被人类驯服,陈阵对它百般关爱,它从来不对陈阵表达感激之情,在搬家时小狼“宁可忍受与死亡绞索搏斗的疼痛,就是不肯像狗那样被牵着走”[5]为了自己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自由它宁死不屈。会因为多得了一截铁链高兴的忘乎所以,因为那代表着又可以增加助跑的长度,增加冲撞木桩的力度,在野外,会因为闻到了狼尿兴奋不已。电影中小狼对自由的追求在搬家的那几个镜头里稍有体现,但是小狼在陈阵身上嬉戏,陈阵带它出去练习游泳,教它识别陷阱,这是对原著中一直所崇拜的狼性的一种侮辱,蒙古草原狼以在草原上激烈的竞争中获得生存为荣,也是草原上智慧的象征,它的生存之道怎会需要人来教。而电影中无中生有的小狼咬巴雅尔的情节只能看作是狼本能的宣泄而不是狼性的体现。[6]
小说中极力宣扬狼性精神,通过陈阵饲养的小狼为自由的拼死搏斗,最后死于自由之战表明狼不可养不可驯服,“再厉害的驯兽员也 驯不服狼,你就是把苏联的驯虎女请来也不管用”[7],电影为了增加宣传的噱头,里面参演的狼都是真狼,如此有气节的草原狼竟然在聚光灯下听从人类的指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二、两部作品所体现的文化差异
小说《狼图腾》是作者站在一个高的视角疏理民族历史,并且对两个民族(游牧与汉)性格的深刻反思,一个民族的性格决定了民族的命运,成吉思汗带着那么一小撮蒙古骑兵就能横扫亚欧大陆,让欧美人闻风丧胆,而人口众多的汉民族却要以修筑长城来防御外族的入侵。作者认为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就像草原生物链中的狼与羊,具有羊性的农耕民族软弱,趋向于防御,而具有狼性的游牧民族勇猛,趋向于进攻,在两个民族的优劣比较中,作者有其鲜明的民族立场,宣扬狼性精神。姜戎曾经也清楚地表明他自己在这部作品中的民族立场,“就我写作此书的本意来说,弘扬自由独立、不屈不挠的游牧精神和狼精神,是为了冲击积弱已久的国人羊性格,以提升汉民族的国民性格。”[8]但是电影中对这种民族立场、民族矛盾的处理显然与原著相背离,这主要体现在几个人物形象的改造上。
首先,电影中加入了汉人知青与蒙古女人的感情戏,陈阵与杨克是到内蒙古插队的汉人知青,他们在儒家中庸文化的教育下长大,在来到蒙古草原后被蒙古草原上的狼性精神所折服,他们崇拜草原文明,敬畏草原文化。在原著中他们敬重带有狼性的草原人,整部书在于弘扬狼性精神,没有任何关于他们在草原的男女之情的描写。感情戏是电影的一大卖点,为了影片的商业效益,于是戏剧性的在陈阵与嘎斯麦之间穿插爱情,电影中给了几个陈阵眉目含情看着嘎斯麦的特写镜头,巴图的死(原著中巴图没有死,只是在军马事件中受伤)为他们俩的爱情扫清了障碍,陈阵被狼咬后嘎斯麦心痛的责备,他们的爱情又由于巴雅尔被咬,陈阵发疯似的找药达到高潮。嘎斯麦在小说中是一个典型的具有狼性的蒙古女性,她对陈阵来说像母亲、像姐姐、又像老师。“草原人从古至今一直崇拜狼图腾;一直喜欢以狼自比,把自己比作狼,把汉人比作羊;一直以一当百的豪气藐视农耕民族的羊性格”[9]在具有狼性的草原人面前,带有羊性的陈阵应该是感到卑微。然而在电影中嘎斯麦说自己经常在梦里见到死去的巴图,陈阵非常自信地告诉她,巴图想让他做她的新男人。没有感情描写的杨克在影片中也加入了感情戏。具有羊性的汉族人征服了具有狼性的草原人,影片反倒显现出汉民族的民族优越性,与原著中的草原狼性崇拜相背离。
其次,电影中的毕利格老人也与原著差距较大,毕利格老人在原著中是一个草原首领的形象,是草原上智慧的化身,他懂得草原上的一切生存规则。他把狼敬为神,因为狼保持了草原生态的平衡,有狼在,对草原危害最大的兔子跟老鼠就能得到有效的控制,狼是草原的清道夫,狼吃草原上遗弃的腐肉臭肉,但是从不生病,狼还能让死去的人魂升腾格里,但是他也明白狼多了就不是神就是妖魔,所以每年草原上要掏狼崽控制狼的数量。他懂得草原上的大命与小命,蒙古草原上的草和草原是大命,其他的一切都是小命,要保住小命就必须要先保住草原这个大命。作为蒙古草原的守护者,他鄙视没有信仰的东北蒙族人和汉人,根本不与东北来的蒙族人来往,歧视他们忘记了自己的祖宗,可是又对农耕文化的强势入侵深感无奈,个人的力量根本抵御不了所谓的时代潮流,他救不了草原也救不了狼,草原以惊人的速度在他眼前消失,狼也在人性的贪婪中灭亡,草原的末代首领—毕利格老人带着悲愤与痛苦魂归腾格里。在影片中对毕利格老人的改造也与原著有诸多不符,且不说电影中没有体现出毕利格老人的睿智,就毕利格的结局以及影片通过他的形象所传达出的民族立场就与原文相背离。影片中的毕利格不是在见证了农耕文化对草原文化的侵蚀,草原的衰落后带着痛苦离世,而是在破坏汉人给狼设的陷阱时不小心被炸死。并且当陈阵自信的说嘎斯麦应该选他做她的新男人后,嘎斯麦告诉他,她的新男人已经选好了,是包顺贵的兄弟,一个农民,而且还经过了毕利格阿爸同意,因为阿爸认为他们也应该跟紧时代的步伐,蒙汉联姻,促进汉文化的发展,驰骋草原的狼却要归顺了柔弱的羊,草原的守护者却要与它的敌人为伍,这与原著中的思想完全是背道而驰,并且对老人结局的安排也缺乏原著中的历史厚重感。
第三,电影对以包顺贵为代表的外来户的刻画上缺乏深度,他们是被汉文化同化的蒙族人,他们没有了蒙古草原上的原始信仰,所以,原著中的包顺贵是草原上邪恶力量的代表,作为草原上的领导,他并没有想过如何保护草原,而是以破坏草原为代价获得现时利益,来到草原后不顾草原人民的反对多次组织打狼,为了打狼,批准陈阵养狼,最后还带着军部的人来打狼,为了获得一张完整的狼皮,用吉普车把狼追到气绝身亡,把那张完整的狼皮送给首长。在电影中,包顺贵虽然也组织打狼,但是他表示那是上面的命令,而作为领导他有时候必须得服从违背自己意愿的命令,最后在用吉普车把狼追到筋疲力尽时,陈阵请求他放过那条狼,他竟也表现出了不忍之心,狼倒下后竟然没有拿走那张完整的狼皮。还有道尔基,也是东北来的蒙族人,他是草原上的打狼能手,是他跟陈阵和杨克一起去掏狼崽,也是他帮陈阵处理了剩下的那几条小狼崽,而电影当中小狼崽却是陈阵掏出来后被草原人兰木扎布摔死的,狼是蒙古草原的图腾,是他们的神,每一年掏狼崽都是草原人最难过的时候,而兰木扎布就那样轻松的将一包狼崽扔向腾格里,那么草原人对狼的崇拜在哪里?
电影在对这几个人物的处理上削弱了了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矛盾。就整部影片来看除了陈阵喊着迷上狼的口号和毕利格老人对狼的几场解说之外,根本没有体现出原著中所宣扬的游牧民族的优越性,反而是在空洞的迷狼口号下对汉民族的文化认同。
三、两部作品的生态启示
小说《狼图腾》首先展示了未经“文明”进化的古老的草原原生态生活,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与草原生物平等相生的生活面貌。小说通过毕利格阿爸之口向读者表达了原始的朴素生态观,对于草原人来说草是大命,其他的一切都是小命,狼是腾格里派来保护草原的神,草原人敬狼,因为狼在维护草原生态平衡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草原人也打狼,因为狼太多就不是神而是妖魔,在没有“时代文明”的侵袭之前,草原人民在这片草原上以这样的生态观生活了几千年,然而,“文明”的侵袭彻底改变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汉人知青陈阵因为对草原狼着了迷,于是下定决心饲养一条狼,为了养这条狼陈阵可以说是费尽心力,不仅要在吃食上想尽办法,哪怕人没有肉吃,狼也不能断了肉,而且还要说服敬狼的牧民以及恨狼的汉人,为了能饲养小狼,他被自己的狼咬却不敢向外人透露风声,然而蒙古草原狼天性自由,以自己在残酷的竞争中求得生存为荣,把它像宠物一样的养起来是对它尊严的践踏,为了不让狼伤人,被圈养后的小狼还被戴上了锁链,甚至被剪断了撕裂食物的狼牙,“士可杀,不可辱。狼可杀可拜,但不可养”[10],即使还未睁开眼就被陈阵放置在他所编织的金丝囚笼里的小狼依然保持着狼的天性,吃食时六亲不认(狼如此看重食物,大概是因为它们要残酷的战斗才能获得,对食物的重视应该是狼族的集体无意识),对自由的追求更如真正的草原狼一样“不自由,毋宁死”,即使陈阵为了弥补对小狼自由的剥夺每天带着它出去放风,但是小狼还是在为自由拼死抗争,最后陈阵为了小狼能够像一头真正的蒙古狼一样死去,亲手打死了小狼。而勇猛的蒙古狼也在吉普车与枪支弹药中灭亡,狼是草原的守护神,狼的灭亡暗示着草原的命运,正如卡逊在《寂静的春天》中所说:对物种数量的有效控制来自自然而不是人类,人类的干预反而会造成生态的失衡,而一旦环境的制约遭到破坏,一个物种会以爆炸性的方式迅猛繁殖。[11]不懂草原规律的汉人为了保护羊而对狼群进行灭绝性的捕杀,狼的灭亡导致黄羊与獭子的猛增,而这两类物种又是草原的天敌,当狼消失在蒙古草原时,草原也在汉人的铁锹与天敌的糟蹋下以惊人的速度消失。曾经美如天堂的天鹅湖在汉人的铁犁下失去光彩,草原的土壤太薄不适合耕种,因而迅速沙化。在小说的结尾之处中华皇城变成了黄沙之城。小说以犀利的笔调批判了不懂草原生存规律的汉族人的强势入侵造成了严重的生态问题,是一首歌唱美丽草原的挽歌,为美丽草原的遗失哀鸣,呼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保护草原生态。
电影《狼图腾》中的小狼没有被剪断狼牙,也没有在自由之战中走向死亡,而是被嘎斯麦放回了草原,而当陈阵告诉毕利格阿爸草原上的狼已经不在了的时候,阿爸满怀期望的告诉他,他的狼还在,电影最后陈阵到草原上去呼唤小狼,而小狼似乎也认出了它曾经的“主人”。这种浪漫化的结局正是小说中陈阵的梦想,小说中明确表示,狼已不在,草原已消失,他的这种梦想只能是幻想,电影中对狼的保留暗示着正在被侵蚀的草原将不会消失,这与原著中的生态思想完全相背离。
当然,这种生态思想的差距与所处的时代有关,《狼图腾》讲述的是文革期间知青在草原上发生的故事,当时的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建设的初期,大力发展经济是整个社会发展的目标,因此环境也成了经济发展的牺牲品,开垦荒地开垦草原是当时促进农业经济发展的手段,姜戎是在文革时期到内蒙古插队期间,在亲眼见证了蒙古草原狼和草原的命运后发出的保护生态的呼喊。自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经济发展也不再一味的追求高速度,日益凸显的环境问题终于赢得关注。2003年提出科学发展观,强调可持续发展。并且诞生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生态批评十几年来也颇有发展,“2007年中共十七大还把‘建设生态文明’作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新要求之一”[12]。退耕还林还草方案的实施,这些都表明我国在解决环境问题方面的努力,因此小说中那个沙化的草原已经得到了有效治理,曾经消失的天鹅湖又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所以2009年当作者带着阿诺到草原取景时,阿诺才会感叹“书中的天鹅湖给他美丽的印象,与眼前真实的天鹅湖给他的印象完全一样”[13]面对如此美丽的天鹅湖怎么能传达出它逝去的悲哀。
结语
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要拍出那么多宏大的场面,还要反应出那么深邃的哲理本就很难做到,并且《狼图腾》所弘扬的是精神类的东西,要用电影这种形象直观的方式去表现抽象的内容,难免也有力所不殆之处,我们在看这类文学影片之时,还是要在直观的视觉效果之后去寻找作者深邃的思想内涵。
【责任编辑:颜冲】
[1]David Ingram,Green Screen: Environmentalism and Hollywood Cinema. Exeter: University of Exeter, 2000, p.vii.
[2]胡志红,胡湉湉.电影生态批评:界定、范围及其意义[J].中外文化与文论,2016(02).
[3][4][5][7][9][10]姜戎著.小狼小狼[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5,39,239,236,118,85.
[6]龙仙艳,阳玉平.狼图腾或狼本能——影片《狼图腾》改编的得失与思考[J].四川戏剧,2015(10).
[8]谢稚.新世纪文学与民族精神[J].理论月刊,2008(02).
[11][美]蕾切尔·卡逊著,许亮译.寂静的春天[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5:189.
[12]胡志红著.西方生态批评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377.
[13]姜戎.陪同阿诺追寻狼图腾文化[J].中国作家,20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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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8784(2017)01-43-5
2016-9-7
本文系2013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美国少数族裔生态批评理论研究”(项目编号:13BWW005)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唐敏(1991—),四川南充人,四川师范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研究方向:欧美文学;
代慧君(1988—),四川南充人,四川师范大学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研究方向:欧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