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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以来的《大明一统志》研究

2017-04-12刘小龙

史志学刊 2017年2期
关键词:一统大明研究

刘小龙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二十世纪以来的《大明一统志》研究

刘小龙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大明一统志》是明代官修的全国地理总志,又因其关涉前代史事,故而该书既是明史研究的重要文献,又对前代历史研究有所裨益。基于《大明一统志》的重要性,学界很早就开始了是书的研究历程。二十世纪以来,《大明一统志》研究取得了巨大成就,其中“研究内容丰富、研究视野广阔”尤其值得重视。但与此同时,该领域也存在诸多不足。因此,重视既有研究的成就与不足、深化旧课题、拓展新领域,依然是今后研究的努力方向。

二十世纪以来 《大明一统志》 研究综述

《大明一统志》是现存最早且完备的“一统志”,不仅延续了前代全国地理总志编修的传统、影响了《大清一统志》的编纂,在中国史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而且该书也是研究明代历史、甚至明以前历史的重要文献。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学界就已经开始研究《大明一统志》了。回顾与反思八十余年的研究成果,有利于推动《大明一统志》研究的继续深入发展。目之所寓,学界对此尚无专门的研究综述。有鉴于此,笔者拟对二十世纪以来的《大明一统志》研究做一些总结。

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前的研究概况

梅辛白先生是笔者所见最早研究《大明一统志》的学者,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他即发表了《〈寰宇通志〉与〈明一统志〉之比较》一文,探讨了《大明一统志》的纂修情况、纂修人员,并以太平、苏州二府为例比较了《寰宇通志》与《明一统志》之异同,认为“(后者)增损虽有不同,优劣固未易判也”[1]梅辛白.《寰宇通志》与《明一统志》之比较[J].禹贡(第2卷),1935,(9).(P15-21)。

上世纪四十年代问世的金毓黻《中国史学史》是中国史学史通史领域的里程碑式作品,该书第六章“唐宋以来设馆修史之始末”也涉及了《大明一统志》,但极其简略[2]金毓黻.中国史学史[G].民国丛书(第1编第72册).上海书店,1989.(P125-126)。值得注意的是,迄今史料学、史学史、方志学、文献学等领域的综合性著作多沿袭金氏风格,对于《大明一统志》多侧重于简单介绍而非专门研究。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赵万里先生在校辑《元一统志》时便使用了《大明一统志》[3](元)孛兰脱等撰.赵万里校辑.元一统志(前言)[M].中华书局,1966.(P2),是为揭橥《大明一统志》辑佚价值的滥觞。

不难看出,此期间的研究尚处于初始阶段,成果多为其他研究领域的关涉之作,专门研究非常缺乏。

二、二十世纪最后十年的研究面貌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大明一统志》的研究取得了长足进步。姜纬堂《影印本〈大明一统志〉之五不足》指出三秦出版社依据陕西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明天顺刻本而影印的《大明一统志》存在如下不足:页序颠倒、中有缺版、页码脱落、失编新目、版权页乱位;虽然此文主旨是评述古籍影印出版工作之得失,但是亦不失为《大明一统志》某一版本(三秦出版社影印本)的研究,实开该书版本研究之先河[1]姜纬堂.影印本《大明一统志》之五不足[J].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1992,(12).(P24-26)。在《大明一统志》的研究历程中,傅贵九先生是一位标志性的学者,他的《读〈大明一统志〉札记》[2]傅先生另一文《浅谈〈大明一统志〉》(《文史知识》1993年第4期),内容与此文大致相同,仅题目不同而已.是第一篇真正意义上专门研究《大明一统志》的论文,是文阐述了《大明一统志》的成书经过、后人增补情况、入清后被限制流通及书名变迁情况,作者认为该书至少具有如下价值:了解明代社会政治经济状况的参考价值、保存了《元大一统志》的一些内容、反映了郑和下西洋后中国人地理视野的扩大、保存了丰富的明代地名资料[3]傅贵九.读《大明一统志》札记[J].史学史研究,1993,(1).(P78-80)。

高晓山先生突破了《大明一统志》研究仅仅围有于历史学科的局限,他将医学典籍与之对比研究,撰写出《〈本草纲目〉与〈大明一统志〉》一文,他指出尽管《本草纲目》列有《大明一统志》为参考书,但不当认为《本草纲目》已经全部收载了《大明一统志》中有关本草的内容;因此研究明代药材出产,撰写涉及明代的本草著作,《大明一统志》仍当直接参阅,不能以《本草纲目》内容取代[4]高晓山.《本草纲目》与《大明一统志》[J].中医文献杂志,1995,(2).(P8-9)。此文无疑拓展了《大明一统志》的研究视野,使人们认识到《大明一统志》除却史料价值之外,在医学尤其是药物学研究方面也极具价值。

王剑英《明代总志评述》一文将《大明一统志》纳入明代总志体系中加以探讨,缕述了《大明一统志》对《寰宇通志》修订的九类表现,认为《大明一统志》虽名“重加编辑(《寰宇通志》)”,却属“大修订”,然而遗憾的是,“重编要求不明确、仍用原班人马重编、纂修人员中无精通地理之学者”等原因致使《大明一统志》“并未有显著改进”,此外作者还辨析了前人之于《大明一统志》评述的不实之处[5]王剑英.明代总志评述[J].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7,(2).(P182-188)。

对比二十世纪三十至六十年代的研究成果,此期间《大明一统志》的研究无论是研究视野,还是研究深度,均取得了较大的成就。

三、新世纪的研究现状

进入新世纪,《大明一统志》的研究也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陈蔚松先生是较早关注《大明一统志》之修馔机构(一统志馆)的学者,他在《元明清一统志馆及其修志成就》一文中论及明一统志馆,并重点分析该机构对于地方志编修的作用和所取得的成就[6]陈蔚松.元明清一统志馆及其修志成就[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2002,(5).(P94-95)。杜锡建《元、明、清〈一统志〉比较研究》则从三代一统志各自编纂的心态动机、资料来源、编纂机构、志书体例等几个方面作比较研究,揭示它们各自不同的特点[7]杜锡建.元、明、清《一统志》比较研究[J].中国地方志,2009,(7).(P32-38)。张英聘《论〈大明一统志〉的编修》缕述了明一统志的数次编修情况,探讨了《大明一统志》的体例与史料价值,认为《大明一统志》体现了明朝大一统的政治理念和明朝官修方志的制度,具有规范地方志体例的作用[1]张英聘.论《大明一统志》的编修[J].史学史研究,2004,(4).(P48-56)。陈庆江、蒋乾《〈大明一统志〉云南布政司卷的地名学》考察了《大明一统志》对“云南地名沿革、地名命名规律、地名别名旧名同名”的记载情况,探讨了《大明一统志》对“云南地名渊源的解释、地名讹变的考证”等方面的内容,得出了“虽然《大明一统志》对云南地名的记载有一定的错误,但对保存云南地名文化做出了极大的贡献”的结论[2]陈庆江,蒋乾.《大明一统志》云南布政司卷的地名学[J].临沧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4,(1).(P12-16)。

限于时代的局限性,与其他史书一样,《大明一统志》也存在不少讹误,以故,一些学者对之进行了考辨:比如晏波《〈大明一统志〉补正一则》指出《大明一统志》(三秦出版社1985年影印本)卷34《汉中府》关于西乡县的沿革有误,并对讹误进行了补正[3]晏波.《大明一统志》补正一则[J].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04,(4).(P151);又如晓荷《〈大明一统志〉辨误一则》认为《大明一统志》(三秦出版社1990年版)卷37《宁夏卫》载有“汉伯渠,在黄河西南,分河水溉田二百余顷”,引文中“黄河西南”之“西”,应系“东”之误[4]晓荷.《大明一统志》辨误一则[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4,(5).(P123);再如张丽鹏《〈大明一统志〉与韩擒虎故里舛误辨析》考证了《大明一统志》中关于韩擒虎籍贯三处互异的记载,认为卷四《大名府·陵墓》所载“滑县人”、卷二十《平阳府·人物》载“河东人”皆误,卷二十九《河南府·人物》的记载“新郑人”应是可信的[5]张丽鹏.《大明一统志》与韩擒虎故里舛误辨析[J].兰台世界,2011,(22).(P30-31)。

牛明铎先生撰写出第一篇以《大明一统志》为主题的学位论文,即《〈大明一统志〉的纂修及其史料和旅游价值研究》,是为迄今《大明一统志》研究较为系统全面的成果,作者对《大明一统志》的纂修过程、体例、版本、史料价值等问题作了较为全面的分析,并重点探讨该书所蕴涵的自然和人文资源,以及该书对现代旅游资源开发和利用的重要价值,文中包含的10个表格涉及了《大明一统志》纂修人员、《大明一统志》与明代及其他断代史书的比较,尤为新颖[6]牛明铎.《大明一统志》的纂修及其史料和旅游价值研究[D].河南师范大学,2005.。尤堪一提的是,牛氏继高晓山先生之后,又一次拓展了《大明一统志》研究的视野,挖掘出是书继史料价值、医学价值之后的旅游价值。同年,刘葳的硕士论文《〈寰宇通志〉的价值及缺陷》比较了《寰宇通志》与《大明一统志》的优劣,作者认为二书各有所长,研究者不可偏废;二书编纂原则的不同导致了所保存的史料也各不相同,它们具有同等的史料价值[7]刘葳.《寰宇通志》的价值及缺陷[D].陕西师范大学,2005.(P21-28)。如果说高晓山、牛明铎两位先生分别指出《大明一统志》的医学价值、旅游价值是横向拓展研究视野,那么巴兆祥先生的成果则是研究视野在空间上的延伸,其文《〈大明一统志〉的出版及其东传对日本地志编纂的影响》在总结《大明一统志》编纂三阶段的基础上,探讨明清时期《大明一统志》的东传及其影响[8]巴兆祥.《大明一统志》的出版及其东传对日本地志编纂的影响[G].复旦大学历史系,出版博物馆编.历史上的中国出版与东亚文化交流.上海百家出版社,2009.。

《大明一统志》自刊刻以后便产生了很多版本,版本之间互有优劣,对该书刊刻情况及其版本进行研究就显得非常重要了。杜洪涛《〈大明一统志〉的版本差异及其史料价值》一文将《大明一统志》版本分为三类,即天顺五年内府刻本及其翻刻本、嘉靖增修本、万历万寿堂刻本及其翻刻本,并指出虽然三个版本存在差异,但都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如嘉靖本提供了有关兴都、承天府建置沿革的最原始的资料和世宗建构其父献王皇帝身份的新史料,万寿堂刻本提供了多数府、州的税粮数字和明代后期政区沿革的珍贵史料[9]杜洪涛.《大明一统志》的版本差异及其史料价值[J].中国地方志,2014,(10).(P42-47)。巴兆祥《试述〈大明一统志〉的刊本及其历史贡献》则对其中的初刻内府本和万历万寿堂本进行重点考察,指出初刻内府刊本显现出版刻美观大方、体例有所创新(三级纲目体)、记述简洁、史料征引丰富的特点,万历万寿堂本则表现出版式调整、体例微调、时间断限下延至万历十六年(1537)比初刻本多载了77年明代史事、内容上有增补删改、取材集中于方志等特点;在此基础之上,作者认为《大明一统志》总结了明代总志编撰工作,支配了修志话语权、提高了修志质量,促进了朝廷方志图书收藏及提升了方志的学术地位,展现了明代政区的动态变化[1]巴兆祥.试述《大明一统志》的刊本及其历史贡献[J].中国地方志,2015,(1).(P28-36)。周天爽《〈大明一统志〉的书坊刊刻及其利用情况》认为《大明一统志》诸版本除内府本及尚未确定刊刻地的万寿堂本之外,其余几个版本皆是福建建阳书坊所刊刻,《大明一统志》在福建刊刻是一种双向选择的结果;各地区撰修的方志、陈师《禅寄笔谈》、字书类若《古音骈字》《骈雅训纂》《正字通》、考证之书《正杨》、医学类若《本草纲目》《香乘》,文集类如《董司寇文集》《金粟斋文集》《杨文恪公文集》《青溪漫稿》,杂家类《玉芝堂谈荟》等都征引参考了《大明一统志》,可见其广泛的使用情况[2]周天爽.《大明一统志》的书坊刊刻及其利用情况[J].绥化学院学报,2016,(2).(P92-95)。

《大明一统志》不仅是研究明史的重要典籍,而且对于辑佚校勘前代文献也具有重要价值。继赵万里先生之后,李成晴先生的系列研究成果更有力地说明了该书的辑佚价值:《〈大明一统志〉所见唐逸诗考》逐卷调查《大明一统志》中唐宋逸诗的留存情况,辑得唐宋逸诗7首12句,而两宋逸诗包括完诗及残句则多达276条之多,作者认为《大明一统志》所载的唐人逸诗“吉光片羽,亦堪珍惜”,且尚有一部分唐诗具有异文校勘价值[3]李成晴.《大明一统志》所见唐逸诗考[J].古籍文献研究(第18辑上卷),2015.(P252-259);《〈大明一统志〉所见两宋“小家”佚诗考》钩沉了《大明一统志》中两宋“小家”佚诗二十八人的作品;作者指出《大明一统志》所载唐宋佚诗,除少数先见于《舆地纪胜》《方舆胜览》等地理志书外,大部分属于文献孤证,呼吁学界重视《大明一统志》的辑佚价值[4]李成晴.《大明一统志》所见两宋“小家”佚诗考[J].华夏文化论坛(第14辑),2015.(P104-111);《被遗落的两宋诗人——天顺本〈大明一统志〉所见〈全宋诗〉著录作者考》辑录并考证了《大明一统志》所见的《全宋诗》未著录作者36人,增补两宋诗人队伍;同时辑得各人佚诗完整者23首,残句30句[5]李成晴.被遗落的两宋诗人——天顺本《大明一统志》所见《全宋诗》著录作者考[J].汉语言文学研究,2016,(1).(P44-49)。

相较于前两个阶段,新世纪的研究无论是成果数量上,还是研究视野的拓展方面或是深入的程度上都取得了巨大成就。

四、总结与反思

从上述学术回顾可知,《大明一统志》历经八十多年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多成就。笔者认为还有必要对其成就做以下两点补充说明:首先,研究内容丰富是值得注意的。已有成果涉及《大明一统志》的编修、体例、内容、价值、刊刻、版本、利用情况,挖掘出其史料价值、医学价值、旅游学价值、辑佚校勘价值,考证书中记载的讹误,等等。其次,研究视野广阔是应该特别重视的。虽然《大明一统志》是一部明代全国地理总志,但是研究的视野并未局限于某一断代或某一学科抑或某一国度,比如在时间上,已有成果涉及隋唐宋元明清等时期,展现出跨时段的通史观念;又如在横向上,既有研究覆盖了历史学、医学、旅游学、文学等学科,体现出跨学科的研究眼光;再如空间上,研究者已论及日本,具有了跨国度的宏大视野。

当然,在充分肯定该领域研究取得的巨大成就时,我们不应该、也不能停下思考的步伐,在重新审视如上学术史之后,不难发现《大明一统志》研究依然存在诸多不足,至少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

第一,研究成果数量相对较少,与《大明一统志》的重要性依然不相匹配。陈春声先生曾言:“(区域社会史研究)特别强调‘地点感’和‘时间序列’的重要性”[1]陈春声.走向历史现场[J].读书,2006,(9).(P26),其实何止是区域社会史研究,就整个历史研究工作而言,都应特别强调“地点感”的重要性。具体到明史研究,《大明一统志》无疑是明代流传下来的最重要的地理史籍,它对于学者在研究过程中保持“地点感”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然而,《大明一统志》的研究成果数量却与之重要性很不匹配,显例之一就是《明实录》《明会典》《大明一统志》《明史·地理志》等均是明史研究的基本文献,相比之下,《大明一统志》的研究成果数量不仅远远落后于《明实录》《明会典》,而且也逊色于史料价值远不及己的《明史·地理志》[2]谢贵安.明实录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绪论“《明实录》的研究状况”.3-11.原瑞琴.《大明会典》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绪论“研究成果述评”.3-31.庞乃明.《明史·地理志》疑误考证.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前言“四”.16-19.。这是令人遗憾的,同时也是值得深刻反思的。

第二,在一些看似已有深入、充分研究的领域,细查之下,不难发现既有成果“多一般泛论、少精深研究”。比如很多论著都比较了《寰宇通志》与《大明一统志》,认为后者是依据前者修订而成,但是两套编修班子的具体人员变更及其原因,修订的具体内容有多少,篇幅有多大,在多大程度上提升了《大明一统志》的价值,等等,皆无人仔细剖析;又如不少学者都论及了《大明一统志》在嘉靖、万历时期的增补情况,但是缘何增补,增补的具体过程怎样,增补人员情况,具体增补了哪些内容,篇幅多少,在整本史籍中占有怎么样的地位,等等,也没有比较详实的论述;又如一些研究者认为明代中央设有“一统志馆”[3]陈蔚松.元明清一统志馆及其修志成就.华中师范大学学报,2002,(5):94.杜锡建.元、明、清《一统志》比较研究.中国地方志, 2009,(7):36.,然而另有学者则持否定态度,认为“明代修史任务没有清代那么繁重,仅只史馆已能应付,所以明代没有像清代那样遍地设馆修书,明代也从没有‘实录馆’‘会典馆’‘续通鉴纲目馆’等名目”[4]谢贵安.明代史馆探微[J].史学史研究,2000,(2).(P46),故而明朝中央并没有专门的“一统志馆”,《寰宇通志》和《大明一统志》等也是由隶属翰林院而位于禁中的史馆编修而成,那么明代到底有没有开设“一统志馆”呢?如果确有这样的机构,那么它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常设或是临时开设,人员配置情况,等等,诸如此类的重要问题均没有相关研究;再如对《大明一统志》版本的探讨多侧重于介绍版本的种类,除了巴兆祥《试述〈大明一统志〉的刊本及其历史贡献》一文对天顺内府初刻本与万历万寿堂本做了比较具体的考察,其他版本各自有什么特点、有何价值等等均无专门研究。与研究成果数量不多相比,该领域研究水平不高是更令人担忧的。

第三,一些重要选题尚处于无人问津或研究亟待加强的状态。比如《大明一统志》的史料来源和流向尚处于研究的薄弱环节。史源分析不仅仅是讨论一部史著学术水平的重要手段[5]钱茂伟.明末清初明史编纂特点三论.史学月刊,2009,(4).(P119),而且也是探寻其征引文献的有效方法之一,进而以征引文献订正《大明一统志》的讹误;而史料流向的分析既可以考察《大明一统志》对后世史书的具体影响,又能够对后世史书相关记载进行校勘[6]庞乃明.《明史·地理志》疑误考证一书就用《大明一统志》订正《明史·地理志》的多处讹误.。更为重要的是,考察其史料的源流问题,将有助于认识《大明一统志》在中国史学史上的地位。又如《大明一统志》所具有的思想性至今仍是研究的空白点。该书初修的天顺朝是明廷历经土木之变、南宫复辟等重大政治变动的时期,之后增修的嘉靖、万历朝是明代乃至整个中国古代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1]商传.走进晚明.商务印书馆,2014.“自序”.(P4),人们思想所受到的震撼和发生的变化是可以想象的!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明人编修的《大明一统志》体现了他们怎样的历史思想、史学思想、政治思想、民族思想等等,都是值得探讨的。再如《大明一统志》之域外传播及影响的研究仍需进一步加强。巴兆祥先生虽然探讨了《大明一统志》在日本的传播及其影响,但是这一领域仍然有较大的空间可以拓展,借助孙卫国先生新近提出的“东亚视野下的中国史学史研究”之理论与方法[2]孙卫国.东亚视野下的中国史学史研究.史学月刊,2014,(11).(P91-100),可以分析《大明一统志》在朝鲜、越南、琉球等国的流传及影响,比较各国流传情况及影响的异同,并探讨形成这些差异的原因,从整个东亚文化圈的高度审视《大明一统志》在人类文明进程中的作用和贡献。

第四,《大明一统志》的考订仍需要继续进行。限于时代的局限性,加之历经天顺初修与嘉靖、万历两次增补,又因修史人员水平参差不齐,该书也存在诸多讹误,比如地理错置、张冠李戴、以无说有、语焉不详,等等。虽然已有部分研究成果涉及了《大明一统志》的考订,但论著数量不多且考误内容有限,显然这方面的工作做得还远远不够。加强该书具体史事的考证,为明史及相关研究提供尽可能准确的史料,这将是嘉惠学林的善举。

第五,需要加强学术规范。以往对《大明一统志》的研究,有相当数量的成果不同程度地存在诸如“不顾学界相关研究而‘自说自话’、征引错误文献作为立论依据、吸收别人成果不注明出处”等学术不规范行为。比如多数学者都用了大量篇幅考察了《大明一统志》的编修情况,当然这是必要的,但是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沦为低水平的重复劳动,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之一就是评述课题学术史的规范没有严格遵守。

诚然,梳理这样长时段的学术史,往往受限于个人学识和兴趣,笔者之于该领域研究的总结与反思,也难免挂一漏万、沧海遗珠。但是,通过前文的分析,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二十世纪以来《大明一统志》研究的历程,其成就与不足都是清晰可见的。深化旧课题、拓展新领域,仍然是今后研究的努力方向。总的来说,《大明一统志》的研究依然任重而道远。

(责编:樊誉)

A Review of Studies of The Great Ming United Records (Da Ming Yi Tong Zhi)since the 20th Century

Liu Xiao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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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ce the 20th Century The Great Ming United Records Review of the Studies

刘小龙(1988—),男,四川营山县人,武汉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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