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胡适文学史观念之变化
——从《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到《中国新文学大系》
2017-03-30杨桥利
杨桥利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论胡适文学史观念之变化
——从《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到《中国新文学大系》
杨桥利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写作时间不过距新文化运动五六年时间,胡适以平实客观的态度记录下这场伟大的文学革命。十多年后胡适负责《中国新文学大系》的《建设理论集》编写,撰写的导言部分却在众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究其原因是胡适的文学史观念发生了变化,例如在对古文文学的处理上、白话文与古文的关系上、对白话文运动的内容的态度变化等等。通过这两本书的比较,对胡适的文学史观念会有一个更加清晰的了解。
《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文学史观念;历史进化的文学观;“人的文学”
1922年3月3日胡适应《申报》之约写的《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以下简称《五十年》)发表,这篇文章从1872年写起到1922年截至,以客观纪实的态度记述了这中间五十年里中国文学的演变。此时新文化运动过去仅五六年时间,但胡适以恢弘的气度对这场文学革命运动做了总的概括和评价。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胡适的这篇文章所构建的框架影响了一部又一部新文学史著作。1935年,上海良友图书公司出版由赵家璧主编的十卷本《中国新文学大系》,收集了新文学第一个十年里的有代表性的理论、小说、诗歌、戏剧、散文等作品。在《大系》的导论部分,胡适作的《建设理论集导言》(以下简称《导言》)对第一个十年的文学革命中的理论主张进行了梳理与归纳。从《五十年》到《导言》胡适的文学史观念既有相承的一部分,如对白话文学的强调,又有随时代的发展不断丰富和变化的内容,譬如对文学革命的发生的问题的看法以及对音标文字的补充。以下主要从对古文学与白话文学的处理上、“人的文学”、文学革命的发生问题的阐释上这几个方面对胡适这期间的文学史观念的变化做一个梳理,并究其原因,从而更加细致全面的认识这位新文学的导师。
1 “进化论”影响下的文学史观
通过对比《五十年》与《导言》,我们可以发现胡适受进化论的影响逐步形成“历史进化的文学史观”,并一以贯之。这个观念最早在《文学改良刍议》表现出来,“文学者,随时代而变迁者也。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文学,……因时进化,不能自止”[1],到《历史的文学观念论》中就阐释得更加详细了,《五十年》更是以这种文学史观念来结构全篇。但《五十年》的写作由于受到篇幅和时间的限制,终无法避免过于接近新文学革命发生时间的影响,因而即使是在同一种文学史观念的影响下,却不如《导言》中的逻辑主线更为清晰合理。胡适以历史进化的文学史观念来观照中国两千多年的文学,自然得出来的结论与以往的文学史是不相同的。在胡适看来中国的文学史就是一部古文逐渐走向僵化、没落,白话文不断兴起的历史。历史是单线前进的,白话代表了文学的“自然趋势”,是无法阻挡的潮流。尤其是比起以往那种无意识的白话,今天的白话文运动是有意的文学革新运动,是必然走向胜利的。
1.1 以时间顺序叙述古文的没落
《五十年》是胡适为上海《申报》馆五十周年的纪念特刊《最后之五十年》所作,首开为新文学作史之风气。黄修己在《中国新文学史编纂史》中说“新文学史的研究起于何时?最早出现的、影响最大的叙述新文学发生历史的文章,是胡适的《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2],由此可见此篇文章的影响力之大。全书总共有十节,前八节都在讲述古文学。第一节总的概括这五十年(1872-1922)里古文发展的概况,第二节到第八节大致按照时间顺序梳理古文在不同时期的状况。第九节简单回顾了被胡适称之为“活文学”而我们今天仍视之为“旧文学”的南北方民间白话小说。第十节则叙述了距其只有五六年时间的文学革命运动。由于《五十年》本身的写作时间范围的限制,所以这篇文章在叙述古文学部分占用了大量的篇幅。而这篇文章对古文的叙述主要是以时间顺序为主,从1872年曾国藩去世古文中兴的没落开始,到严复、林纾等人用古文翻译西方的文学和理论,再到梁启超等人作的“时务的文章”,直到章士钊、黄远庸等人的政论文没落以后,便是新文学的天下了。
1.2 分体论述古文衰亡的必然性
《导言》的第一个部分也是从叙述文学革命运动的历史背景即古文的没落史开始的,却明显的和《五十年》不同。《导言》从三个方面来论述古文:第一个是以冯桂芬、郑观应等人时务策论的文章,之后又有继承者梁启超、章士钊等人的政论文。第二个是以严复为代表的翻译外国的学术著作。第三个是用古文翻译外国小说,以林纾为代表。这三种文类都与桐城派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但最终这三种古文实验无疑都因“不可猝解”而最终失败。这里胡适将桐城派古文没落之际文人学士们为复兴古文所进行的各种文类的尝试都概括梳理出来,并说明其失败的原因,这显然比以时间为顺序来说明更清晰明了。虽然主观性更强一些,没有像《五十年》那样用大量的证据来证明,但是逻辑上却更加严密,更能体现出胡适的那种古文学是“死文学”的文学史观念。
2 强调语言的实用性与工具性
2.1 强调语言的实用性为白话文正名
胡适认为古文学在最后的二三十年里还能“回光返照”,在于其有用。在论述桐城派的时候说“但桐城派的影响,使古文做通顺了,为后来二三十年勉强应用的预备,这一点功劳是不可埋没的”[3]205。他将这五十年的古文变化分为四个方面,并认为这四个方面的变化都是“应用的古文”,是“古文范围以内的革新”。但是这些促进古文运动的人都不愿意做彻底的改革,所以胡适更为欣赏的是金和、黄遵宪这样作诗如说话、具有革新精神的诗人。而在论述严复和林纾时,他的态度就更加鲜明了。严复译《天演论》其成功之处在于文体,严复因为精通英文和古文,做文章又“不肯苟且”,所以还能做到一个“达”字。评价林纾的时候标准就更为苛刻,虽然林纾在翻译方面也很有成绩,从书的销量来看很受读者的欢迎,“但这种成绩归于失败!这实在不是林纾一般人的错处,乃是古文本身的毛病。古文是可以译小说的,我是用古文译过小说的人,故敢说这话。但古文终究是已死的文字,无论你怎样做得好,究竟只够少数人的赏玩,不能远行,不能普及”[3]215,同时又举出周氏兄弟译的《域外小说集》的例子,以上所引用的种种事例皆旨在说明古文是一种死文字,即使是革新了内容而语言工具不革新依然免不了失败的命运。接着在第九节论述民间白话小说时,说“活文学自然要在白话作品里去找”,并且举出《儿女英雄传》《七侠五义》《官场现形记》《九命奇冤》这样的小说,认为其虽思想性不强却胜在语言漂亮俏皮、诙谐有味或描写生动、叙述手法新颖。在第十节中简单梳理白话文的历史,证明白话文自古已有之,其目的是为白话文运动正名。
2.2 语言的工具性概念逐渐清晰
《五十年》整篇文章虽未明确地将白话文运动的形式与内容分开,但种种论据都在强调白话文这种工具的重要性。之后的《白话文学史》中,胡适关于白话文学的观念经过了一个逐渐系统化的过程,因而在《导言》里明确提出了白话文学的工具作用。“我们在国外讨论的结果,早已使我认清这回作战的单纯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用白话来作一切文学的工具”[4]124,并对文学革命做了一个简要概括“所以文学革命的作战方略,简单说来,只有‘用白话文作文作诗’一条是最基本的。这一条中心理论,有两个方面;一面要推倒旧文学,一面要建立白话为一切文学的工具”[4]125。并对白话文的谈论进一步深入,不再仅仅是拿南北方的白话小说作例。在破坏的方面认为白话文是自然趋势,“坚信‘古文死了’、偏重白话文学的基本立场,决定了胡适进入文学史境域的阅读态度与思想路线。为服从于‘古文死了’的大胆假设,胡适将纷繁多变的文学史简化为文言文学由盛而衰的末路史,白话文学产生成长的发达史”[5]。以白话文为工具和切入点推翻传统的中国文学史观点,将白话文放到文学史的“正宗”地位就成了一种必然的趋势,这样便将以往被视为正统的诗词文章全部被推翻,重新建立一个白话文学史正统。这其实是胡适的双线文学观念使然,白话文学与古文文学二元对立的文学史观念使他更注意两者之间的此起彼伏,并将古文学视为正统僵化的“死文学”,白话文学为“活文学”。在建设的方面主张将白话建立为“一切文学的唯一工具”,肯定傅斯年对白话文提出的两点修正,一是白话文的欧化,另一点是大胆的方言化。胡适在《导言》中也表明自己在这篇引论里做到了两点:“第一是叙述并补充了文学革命的历史背景。(音标文字运动的部分是补充的。)第二是简单的指出了文学革命的两个中心理论的涵义,并且指出了这一次的文学革命的主要意义实在只是文学工具的革命”[4]138。
3 白话文运动的形式与内容
“在《五十年来之中国文学》中,胡适就以贵族文学与民间文学的对立,构筑文学史研究框架”[5],《导言》中又再次强调白话文若想要赢得尊重和重视,就必须承认“引车卖浆之徒”的文学即民间文学是中国文学的正宗。“对任何一部文学史专著来说,究竟以何种逻辑体系去组织内容材料和设置框架线索,不能不首先反映出研究者的文学史观念”[6],胡适向来看不上那些所谓的庙堂文学,认为那是僵化的死文学,限制了文学的生命力,而真正有活力的文学在于民间。这便是胡适的民间文学史观。
3.1 重形式而轻内容
《导言》的第五节中对新文学运动的内容革新进行了补充,即“人的文学”。胡适虽然在这篇文章中一再强调他早在文学革命之初就提出过“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但事实上那时对于白话文的内容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作为第一本问世的新文学史《五十年》,我们看到文章的主体部分也都是在论述古文如何走向没落,只有最后两节在叙述文学革命的发生。但叙述的重点却是旧白话小说,譬如对《老残游记》《官场现形记》以及《儿女英雄传》等的高度赞美与肯定,而这类小说是被重视文学革命内容的周氏兄弟斥为“黑幕小说”的,不过“用白话代替古文,在胡适的构想中自始即是服务于更高层面的思想革命或新文化运动”[7]。但胡适也曾稍露端倪,在第九节的开头就表示古文的共同的弊端是不与一般的人生相联系,而文学却是要有“我”,要表达出作者的思想见解,也要有“人”,和社会人生相联系。可见当时胡适虽未能明确提出白话文的形式与内容,却也朦胧的意识到用白话做的文章内容也应当是革新的。
3.2 重新审视“人的文学”
而在1935年的《导言》中他则特别强调了白话文的内容方面的革新,并指出周作人的《人的文学》是“当时改革文学内容的一篇最重要的宣言”。黄修己在《中国新文学编纂史》中评价《导言》指出了文学革命的两个中心理论的涵义,并且对“人的文学”给予一定的重视。《五十年》当中被胡适认为是“活文学”的《西游记》《水浒传》《七侠五义》在周作人那里被视为“非人的文学”,这里胡适特意提出我们在夸赞旧小说的文学工具——白话文的同时,也必须承认这些小说的思想内容的陈旧落后,不能算是“人的文学”,从而将以前视为白话小说的民间旧白话从这里面除去。胡适的这一评价与《五十年》当中对这些小说的评价相差甚远,甚至是截然相反的。这说明“民间文学”的文学史观念不仅没有中断,而且融合了“人的文学”观念之后在胡适那里愈加强烈。
4 对文学革命的发生问题的阐释
胡适转变态度比较大的一点是对文学革命发生问题的阐释。《五十年》里还是比较客观的,认为自己在文学革命之初态度过于和平,如果不是陈独秀的激烈的姿态和勇气,文学革命不可能发展的如此之快。他对自己在这场文学革命开始之初所起的作用评价比较接近史实,既指出其先锋的一面,又批评态度持重、温和的一面。而对于这场运动中的其他人的评价也相当中肯,例如对陈独秀的评价,胡适认为虽然文学革命运动有自己一份功绩,但因为自己“历史癖太深”,不适合做革命的事业,所以文学革命的先锋与领导者其实是陈独秀,“但当日若没有陈独秀‘必不容反对者有讨论之余地’的精神,文学革命的运动决不能引起那样大的注意”[3]255,这对新文化运动的领袖陈独秀的功劳给予了极大的肯定。此外钱玄同对胡适白话诗的批评,《新青年》的白话文实验,陈独秀等人创办的《每周评论》,傅斯年、罗家伦等人办的月刊《新潮》等等众多报刊,胡适对他们为新文化运动做的贡献都表示了肯定的态度。
然而到了《导言》中,情况就有些不同了。首先是对陈独秀关于文学革命运动的起源的最后之因的解释。《导言》中特意将陈独秀在《科学与人生观序》中的观点引出来:“常有人说,白话文的局面是由胡适之陈独秀一班人闹出来的。其实这是我们的不虞之誉。中国近来产业发达,人口集中,白话文完全是应这个需要而发生而存在的”[3],引文下面便直接用自己的《逼上梁山》进行反驳,认为这里已经把文学革命的发生解释清清楚楚,而并非陈独秀的一个“最后之因”可以解释的。接着胡适从四个方面具体来解释,第一个从文学方面指出白话文学作品已经有了一千多年的积累;第二个从语言方面来看是官话的普及;第三个是海禁开了之后与外界有了接触;最后一个是政治的原因,科举制的废除、中华民国的成立。在这一节的最后断言:“白话文的局面,若没有‘胡适之陈独秀一班人’,至少也得迟出现二三十年。这是我们可以自信的。”这里过于强调个人的因素,未免有夸大之嫌。从《五十年》的客观到《导言》中的多有偏颇,胡适的这一转变不得不让人关注。胡适一向秉持实证主义的态度,而在《导言》里关于新文化运动的发生除去反驳陈独秀的观点之外却实在没有讲多少,不过好在《建设理论集》里收录了众多理论的文章。
5 字母运动的提倡与白话文范围的界定
除以上几个部分之外,胡适的转变还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对字母运动的大力提倡,一个是白话文的范围略有改变。1922年前后拥护新文化运动的一班人对字母运动和音标运动的讨论还不是很多。胡适在《五十年》中也认为与文学革命运动没有多大的关系,只稍微提到一点,态度也是非常的谨慎。但是在《导言》中却是单独一节来讲字母运动,并对这三十多年的音标文字运动做了总结和大胆的预言:“如果因为白话文学的奠定和古文学的权威的崩溃,音标文字在那不很辽远的将来能够替代了那方块的汉子做中国四万万人的教育工具和文字工具了,那才可以说是中国文学革命的更大的收获了”[4]139,胡适此时是对音标文字充满了信心的。1934年前后正是汉字拉丁化讨论的最热烈的时期,当时活动于上海的语言学家陈望道、《生活》周刊的负责人胡愈之等发起讨论提倡“大众语”。从杨晋豪主编的1934年的《中国文艺年鉴》中可以看到,当时众多的文艺潮流中,“文言白话和大众语的讨论”也是相当瞩目的。胡适在新文学运动开始之初对音标文字就表示过肯定,此时更是站在支持的一面。
另外一个是对白话文的范围开始有所限定。从《五十年》的理论框架和体例来看,当时的胡适对于白话文的定义非常的广泛。汉魏六朝的“乐府”、唐代的白话诗和禅宗的白话散文、五代的白话词、金元时代的白话小曲和白话杂剧以及明清的白话小说,这些只要是通俗易懂的文学作品全部被胡适视为为白话文学。而在讲述最近五十年里的“活文学”时,更是将众多民间旧白话小说列入其中而不顾其主题内容。而事实上真正的白话文学不仅仅语言用的是白话,其内容也应该是新的,是“人的文学”。在《导言》中胡适便修改了白话文的标准,白话文的概念也因之更加精确了。
6 结语
从对两本文学史的对比中,我们窥视到了胡适的文学史观念变化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关于白话文运动的形式与内容上;一是对文学革命的发生问题的阐释上。这些变化有着众多的原因。首先是写作时间,两篇文章中间相差了十多年,中间有胡适本人撰写的《白话文学史》,又有周作人的《中国新文学的源流》、王哲甫《新文学运动史》等一系列著作问世。这些著作对于第一个十年的文学革命运动中的许多问题已经有了基本一致的意见。除此之外,新文学的发展尤其是小说,在三十年代走向了一个成熟的阶段,甚至已有了长篇小说问世。此时与文学革命之初的境况大为不同。新文化运动伊始,主要目的是白话文的推广,然而当时的白话文运动却是举步维艰,《新青年》在创办之初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响。在面临种种困难与压力之下,首倡形式改革而不对内容做过多的要求也是一时无奈之举。然而伴随着文学革命逐渐走向成熟之时,就不得不注意这个问题了,尤其是当时的“黑幕小说”、“鸳鸯蝴蝶派”大行其道,给新文学革命运动带来了极大的威胁。此时再倡导白话文学,就必须对白话文学的内容做出明确的要求与阐释。关于新文学革命的发生的阐释上,胡适其实有自己的目的。《五十年》是为了纪念《申报》创刊五十周年而做,并非完全出于学术目的。而1935年前后,当年轻的赵家壁邀请此时已各有身份地位的一众名家合编此书时,可谓一呼百应。其原因不待而言,新文学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参编的诸位又都是这场伟大的运动的关键人物,此时的众人都有着明显的为这场运动作史的意识。第一个十年的文学史该如何写,又如何为自己定位,对于参编的众人不得不说是一个既敏感又重要的问题。胡适从《五十年》到《导言》中对文学革命发生问题阐释的变化,正表明了他的态度。那么立场和切入点不同,再加上胡适本身的文学史观念的变化,两篇文章呈现出来的面貌自然也不同。
[1]胡适.胡适文集(2)[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7.
[2]黄修己.中国新文学史编纂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3.
[3]胡适.胡适文集(3)[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4]胡适.胡适文集(1)[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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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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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1102(2017)04-0098-04
10.13420/j.cnki.jczu.2017.04.023
2016-11-13
杨桥利(1991-),女,河南郑州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