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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哈姆雷特”:痴语中的抗争
——鲁迅《狂人日记》蓝诗玲英译本中“疾病”主题隐喻的再呈现

2017-03-29王雅慧

关键词:狂人日记狂人隐喻

王雅慧

(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福建省跨文化话语研究中心,福州 350108)

中国式“哈姆雷特”:痴语中的抗争
——鲁迅《狂人日记》蓝诗玲英译本中“疾病”主题隐喻的再呈现

王雅慧

(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福建省跨文化话语研究中心,福州 350108)

鲁迅借“吃人”意象在作品《狂人日记》中构建中国病态的社会现实,引领中国进入五四新话语时代。对“疾病隐喻”的英语翻译处理是异域解读近代中国社会问题的一个重点,本文关注英国汉学家蓝诗玲的英译文,关注译文对原文概念隐喻的再呈现。对于译文所甄选词汇在英语在线词典Macmillandictionary中的词义,观察译文中隐喻再创作如何动态推进小说,完成第一人称“迫害狂人”的自我框定,到其他人物病态的映射,再推及普罗大众的内心,实现作品的主题隐喻预设的功能。

《狂人日记》;隐喻翻译;蓝诗玲译本;再呈现

一、引言

鲁迅的伟大之处在于他通过学习西方的文化,在语言和思想上进行自觉的变革以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狂人日记》是他笔下创作的第一部白话文小说,划开中国当代文学的新纪元。他的作品透过丰富的白话语言和隐喻手段的张力,展现出超现实主义内涵和讽刺、幽默等文体效果,真实地剖析国人性格中的丑陋的缺陷,深深地影响着现当代的中国人。在该作品诸多的英译文中,以杨宪益译本(1985)和莱尔译本(1990)和蓝诗玲译本(2009)受评介最多(杨坚定,孙宏仁,2010),其中蓝完成了鲁迅所有作品的翻译。蓝诗玲本人承认,基于前两个优秀译文的宝贵经验,她的译文增加了对原作的一些特殊的考虑,向英文读者传递中国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度在变革的十字路口,一场哈姆雷特式的富有悲剧色彩的内心抗争。

二、有关鲁迅先生作品译文的研究

鲁迅先生在近代中国文化、语言变革和思想上的极大影响,引发国内外对其浓厚的研究兴趣,包括其翻译手法、话语风格和创作特点,在血雨腥风的时代以口诛笔伐的方式抨击时政,唤醒一个民族昏睡的灵魂。如,王宏志(1996)对民元前鲁迅翻译的活动进行背景研究和晚清的意译风格研究。随着研究的深入,许多国外汉学家和华裔学者开始关注鲁迅先生在文学作品的翻译。在18位中外学者翻译的鲁迅小说版本中,美国汉学家华志坚称蓝诗玲译本将是“有史以来最为重要的企鹅经典”(Wasserstrom 2009)。王树槐(2013)从文体学角度对比了鲁迅《药》的杨、莱尔和蓝三个英译版本中语言形式、模拟现实和隐喻连贯三个角度,考虑译者调节和译者克制的角色。付晓朦、王槐树(2016)对《狂人日记》三个译本中从文体角度中书写隐喻、词汇隐喻、句法隐喻和语域隐喻四个方面分析隐喻翻译。

三、文学隐喻的创造性

布拉格学派认为隐喻是常规语言的一种变异,具有前景化的效果,在俄罗斯形式主义,甚至是古老的修辞传统中也能找到相应的依据。大多数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过程中对这种语言的变异进行额外的关注和思考。读者能够根据主人公主观的经验,通过隐喻,与文学话语的视角相契合,进而参与到作品主人公对待世界认知的视角。修辞性语言可以在特定的语义域进行展开,帮助读者联系隐喻表达和文学话语其他方面进行更宽的理解和评估(Caracciolo,2017)。

George Lakoff 和Mark Johnson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一个主要的观点,隐喻主要体现在思维而非语言。这意味着,人们不仅用隐喻表达事实,还通过隐喻了解世界。由于文学是文化的一部分,隐喻可以被视为文化中密不可分一个部分。认知语言学中认为许多基本隐喻(primary metaphor)基于人体经验,具有普遍性。概念隐喻常会以非语言方式在社会实践和现实中展现实现。

四、概念隐喻意象的社会历史语境考量

1911年满清王朝覆灭,中国进入的现代民主建设时期,有许多的文学作品呼之而来,1908年鲁迅在《论摩那诗词的力量》中看到,当一个文学作品表现出软弱性,人民的命运就已经穷尽;当大众呼声止息,它的荣耀也就此消失。在文化的废墟中,鲁迅期待着有一个诗人能够站起来担当建设新秩序的使命,五四运动代表着中国现代主义运动的开始。五四作家的笔下,各种传统的范式只标明了他们除了满足传统统治的理由外,毫无价值。在鲁迅本人看来,中国四千年的历史,中国人民一直在参加一场壮观“吃人主义”的筵宴。中国现代文学就是试图打破陈旧的统治体系,即使知道可能会需要采用暴力的呈现以阻止“吃人主义”,让人们看到可怕的现实。

一开始,文学改革深刻地感受到,中国鲁迅生活在一个话语和权力织就的“隐喻”之网中,《狂人日记》就诞生在这片权力压抑的语境下。《狂人日记》作品的主题追求,鲁迅本人曾提示过“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弊害”,透过痴语阐释了整个扭曲病态社会的现状和源头。(于晓凌,2009:94—96)蓝诗玲本人为鲁迅在社会思想和文学变革中的决心和魄力所打动,试图在译文中重新阐释鲁迅创作的初衷。

(一)“狂人之病”意象的再呈现

在《狂人日记》创作前夕,鲁迅正有一表兄患迫害症,无时无刻不恐惧命悬一线,在鲁迅和医院的照看下,仍旧不能恢复,这或许成为他创作这个作品的灵感源泉。当一个社会出现畸形便给人内心深深的恐惧和不安(Lyell,1976)。

译文在正文序言中塑造一个 “疯人”的说话者形象,运用一系列疾病词汇如“ill”、”afflicted”、“recovery”、“sickness” 、“persecution complex”和“the invalid”。在疾病源域中,饱受病痛的折磨和复原的信息映射到主人公性格的建构中。然而,狂人思考和话语逻辑清晰,并非真疯。这个手法如同莎士比亚笔下的哈姆雷特借发疯使自己话语合法化(legitimate),以达到在强者面前抗争的目的,增强小说的讽刺效果。

首先,小说围绕狂人对月光及月光下所见之人所见之物,尤其是各种神色的感知展开,一种自我意识的存在感和敏感性折射出当时中国社会缥缈和黑暗。

月光给狂人的情绪带来不同的信号。Bad sign所传递的正是爱默生笔下描述的人类对生命本能的恐惧(Jon Eugene von Kowallis,2012)。“不见月光,令人发昏”,a state of dream以新隐喻的方式,增补始源域“梦境”的那种缺乏真实的混沌感。 明亮的月光,给狂人以“爽快”,译文使用refreshing,根据Macmilland词典“making you feel more lively when you have been feeling tired and hot”指一种长期疲惫状态下获得生机的状态。

有月光的夜晚映衬的眼色也依然给人以惶恐。狂人自觉得出“须十分小心”的自我暗示。整个语境以夜晚为背景,意味着当时中国社会的昏暗和动荡不安。

叙事在这里给读者设下了悬念,为什么狂人会害怕?黑暗给人带来的恐惧多半象征死亡和希望的破灭,这是一个文化的普遍隐喻(Kovecses,2005)。

其次,恐惧是贯穿于整个作品的一种情绪。尼采认为“主人道德”属于拥有权力、性格果敢的一群人,而“奴隶道德”是那些自认为弱者,缺乏活力,怯懦,寻求安逸的一群人自己产生的。在尼采主张的“重估一切的价值”的哲学理念的深刻影响下,五四运动掀起对旧文化的再思考,鲁迅也正是在这样的时代召唤下以文学创作的方式,试图唤醒因循守旧、苟且偷生的国民。

译文中用be afraid,fear,prickle with cold fear,intimidate,fearful,flinch in terror等词来表达认知的程度。Prickle语义其一指因为刺物和不适而产生的感觉,与恐惧合用,产生通感的效果。其二表达因为强烈情感而产生的灼烧和寒冷的感觉。”flinch”一词正是因着恐惧而产生身体的抖动。这里的选词从语境上符合恐惧和刺痛给人的强烈情绪。此外,译文还对原文创造性地增译了“冷”的典型信息,Shiver语义上是因为害怕或寒冷而导致身体的颤抖,每当狂人想到恐怖的画面身体就发抖。无论是中国还是英语文化,这个因冷和恐惧带来的颤抖是相同的。“refuse to be intimidated”以被动的动词形式,凸显了他被迫害的对象,同时也强调狂人的抗争意识。

(二)“狂人感知世界”意象的再呈现

小说中故事地名“狼子村”蕴含深刻的意味,译文保留原文的隐喻,采取意译策略,译为“Wolf Cub Village”,cub一词有幼狼等野生动物的意义,野蛮凶残的概念构建渲染故事的背景。

1.“眼色”

从赵家的狗“两眼”,到赵贵翁“眼色便怪”,到七八个交头接耳的路人,再到脸色铁青的孩子,他们的眼色复杂,恐惧中流露出凶恶。这个世界凶恶,不在乎“取了我的命”,而是一种恶毒的伤害,译文用“vicious”“wish me harm”构建了一幅充满恶意、试图伤害的画面。

值得注意的是,七八个交头接耳的人,译文中增译动词“huddle”,在Macmillandictionary中语义是 move close together in order to stay warm,feel safe,or talk,这是一种在一起相互取暖、防御或是交谈的聚集。这个动词给人以一个如“羊群”胆怯而软弱的源域意象,向读者传递在这些路人身上既恐惧被迫害,又反迫害他人的讽刺意味。他们所持的处事态度正是儒家的中庸的生存之道。

译者将布置译作“trap”符合后文中野兽食人设下圈套的语境。

路边窃窃私语的孩子,也流露出铁白的奇怪的脸色。gang一词,语义上表示一群原本单纯的孩童,也变成如同强盗土匪一般,扰乱社会的黑暗势力。

“恶狠狠地看着我”

“用这疑心窥探的眼光,面面相觑”

随着狂人认知的推进,从感受perception到探究,他内心反复提出的问题是究竟这种仇恨由何而来将叙事推向了小说的深层意义。

2.“吃人”意象

在这个凶恶的意象中,母亲对孩子说“吃他”只为发泄怒气。村子里人把村里的大恶人打死,挖心肝油煎食用,只为壮胆。这些意象所勾勒的画面几乎违背常态,近乎荒唐,本该慈祥的母亲欲吞噬亲子,原本软弱的村民以恶报恶。

这样的画面与莎翁笔下王子复仇的内心如出一辙,善良温顺的王子面对父亲的冤死后灵魂的催促,“或死或生”让他在索取叔叔和母亲性命和自己苟且偷生中艰难地斗争着。他无法再享受一丝的平静和安逸,只想奋起改变一切。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 这是一个从小深受中国古典教育的他所总结批判的儒家学说中“道德尊严”不过是“吃人”,这个抽象而露骨的意象点破深藏在封建礼教斯文意义下深藏着的对灵魂的野蛮和强暴。

惊悚的“獠牙”选用fang一词,正好专门用指毒蛇、狗和老虎之类动物的长牙。吃人的原形:全文所渲染的眼神、吃人、笑声、獠牙构成了“狼”、“野狗”和“野兽”等食肉动物的画面。

在“狂人”的表象之下,一个充满理性思考的视角展现出在中国历史正义和道德的表面之下,深藏着一个同类相食的血腥筵宴,强者是屠夫,弱者被屠宰的现实(Lyell,1976:161)。

3.“笑”的多重意象

文学作品中常用多种的笑作为社会的写照,如夏目漱石笔下的《我是猫》含有各种复杂的笑,其中包括知识分子调侃的,揶揄的笑,凄苦自嘲的笑,以及自爱自怜的笑,轻蔑的笑,鄙夷的笑等,夹杂着复杂的认知和情感。

序言中“已早愈,因大笑,出示日记二册”,此处“大笑”被译为“smile broadly”,语义中性,表达因为欢喜而带来的笑。

月光下交头接耳的人群中最凶一人的“张着嘴,对我笑了一笑”,蓝译为“pulled his lips back into a grin”,除了原文“张嘴”的信息外增加“收起舌头”,给读者一幅完整而狰狞的画面,收起吃人的意图反露出假冒为善的露齿之笑的画面出现眼前,这是充满诡诈的笑。

“哄笑”表达了一种群体效应,译文将笑声和脸色用动词隐喻表达“bleach greenish-white roared with laughter”,这种笑并非来自喜悦和快乐,而是陷在恐怖中的。“bleach”词义为一种化学物质可以杀死有害细菌或是洗白,把洗涤粉映射到笑声的目的域,传递出这哄笑能残害良善,毫无人情惨白的脸色。对哄笑补充了roar,一群人因愤怒而起。

“青面獠牙的笑”把原文修饰性的中心词隐喻为并列的几个名词与前文呼应bleached face,bared fang and roars of laughters,洗白的脸,赤裸的牙齿和笑吼声。

“话中全是毒,笑中藏着刀”动宾关系,译文以主表结构呈现,their speech is poisoned,their laughter knife-edged,the teeth fearfully white。第一个表语是被动形式,强调这群人本是受害者,思想被毒害,而笑反过来成了毒害他人的利器。

“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smirkingly 用作副词表达一种令人不快的笑,可能因为坏事的发生或是因为占了优势。这些古籍中的文字,佃户口中的话,竟如人一般可以笑,可以看着我,映射着封建礼教和尼采哲学中的主仆道德,如刽子手一般狰狞。

狂人早已想到他们低劣的迫害的手段,看似安慰的一句话只不过是屠宰前的一句麻痹的话语,想到这,这安慰的话令人感到荒唐,“真是令我笑死,我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自己晓得这笑声里是义气和正义。”语境意义上,并无可笑之处,仅有不畏强暴的义气和傲气。因为义气而透出的欢喜,译文中用burst into uncontrollable roars of mirth with righteous courage,“mirth”一词是指happy laughter,用得恰到好处,而刽子手们被这种正义吓得魂飞胆破,blanch正是因为震惊或者害怕而变得脸色惨白。

自杀带来的“欢天喜地发出的呜呜咽咽的笑声”译为gasps of jubilant laughter。 Gasp原指深深吸一口气,因为受到惊吓,jublilant语义上指因为好事发生而带来的内心极度喜悦。这两个感情完全相反的词汇放在一起,狂人的自杀可是能投其所好地实现他们迫害的意愿,这似乎是件大好事,其实却给他们带来了深深的恐惧,达到极度的讽刺效果。

狂人劝其大哥放弃,“他还只是冷笑”,his lips curled back into a scornful smile。这种笑映射他深知颠覆一个拥有上千年历史的社会是极其困难的事,另一方面又怕遭人鄙夷。“抿着嘴笑”两处,一处处理为their lips distorted into smiles,另一处译文为through frozen smile,这样的笑出自一群有良知的人,自知吃人实属罪性,无法直面,表情僵硬而扭曲。

这些千奇百态的笑掺杂着吃人封建礼教的刽子手的凶残,受害反害人的惶恐还有因鄙夷发出的正义。浪子村的画面恰恰折射出变革前的中国所面临的社会现实,复杂而阻力重重,然而即使是黑暗压顶,变革者正义的笑声,震慑着守旧的刽子手的良知,让他们麻木不仁的内心也懂得惶恐。

(三)“病态源头”意象的再呈现

“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是故事反复出现的主题句,耐人寻味,反复敲打在读者耳际的警钟,需对所处的社会多加思考。译文处理为Only through navigation will bring clarity.” Navigation一词Macmillan词义中前两条都来自航海的始源域,其一是船和飞机沿着计划的线路移动,其二指选择一条线路,这样船和飞机或者汽车可以沿着特殊的方向行驶。第三条意义为隐喻义,指在复杂的情况下有效地找到一条突破的路径。在此,鲁迅向读者提示现实的环境可能复杂而难以突破,唯一的方法是寻找出路,只有这样才可能弄明是非,映射20世纪初期中国的社会现实,一方面是清朝社会的腐化堕落困顿,另一方面是寻求变革的出路,以满足变革中国落后的现状的需要。

经过思索得出惹来赵贵翁怪眼神或许是“踹了古旧先生的陈年簿子”,译文中运用“Record of the Past”将这个古久先生所传递的陈年往事的概念呈现出来。在这段信息后,增译的enemy一词补充“敌人”的意象,道明赵贵翁一件踢翻薄子的小事的记仇,不宽恕人过失的罪性,成为权贵敌视的对象,“古久”折射出封建礼教中教化在中国社会影响的时间之久远。

姜玉琴解读这“陈年流水薄”,在小说的特设语境中,指的正是中国封建道德伦理账本。“狂人”一踹隐喻着鲁迅对这种思想的挑战和抗争,如同尼采在作品《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超人”对抗传统理性的思辨方式,给读者一个观察民族历史文化的切入方位(姜玉琴,2001:195)。

对于孩子敌意般的眼色,狂人真语实指中国封建礼教制度中权威势力的代表影响——父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中国封建社会固有的秩序,在这种礼教中,违背父母,就是违背社会伦理秩序。

整部小说贯穿“吃人”的目光,如同黑夜里狼群一对对发光的绿眼,令人不寒而栗。透过这个意象,鲁迅看到封建秩序中伦理秩序的表面隐藏着掌握统治权力的少数人,封建礼教不过是统治阶级执行的工具。只有撕破这个伪善的面纱,国民才可以摆脱受意识形态权力掌控的弱者的角色,国家才有重建新的社会秩序的希望。

(四)“复原希望”意象的再呈现

文章一开始就铺垫了狂人已康复,这给读者带来了希望。尽管通篇所呈现的狂人都处在黑暗的绝望中,但狂人与各个的对话,道明了治愈疾病的希望在于改变。

“只要转一步,只要立刻改了,也就人人太平。”译文处理为pull back from them.这个一转,不是浪子回头扭转方向,所指更为丰富地体现在,与封建势力的划清界限,当中国人的灵魂个体能够意识到毒害的源头,远离罪恶的世界,才有可能进入到太平的现实环境中,获得新的生机,国家才有可能在变革中找到新的出路。

究竟是社会出了问题,还是人的内心。“你们立刻改了,从真心改起。”译文处理为“Change,in your heart!”这种忏悔式的呼唤,为唤醒国民麻木的心灵,唤醒他们内心一直以来缺乏的爱和正义。

此外,治愈的希望还在于拯救孩子。在文末“救救孩子”,语境与狂人被治愈并重新投入他所谴责的社会相呼应(David,2011)。

五、总结

正如Semino和Swindlehurst所说,根据文学文体学对人物特有的思维风格叙述,提出反复运用一个隐喻可以展现一种部分违背常规且富有特色的思维风格(1996:164)。尽管隐喻使用存在较大的个体性,可以通过更广泛的意识形态看到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性格和受害者(Semino 2008:79)。鲁迅先生正是借着白话文灵活的文字和隐喻的形式,将当时处在文字表达内容和框架标准化下难以突破的经验打破,并以隐喻的形式,极为丰富地填补了这个空缺。即语言在这个意义上,翻译文学隐喻需要关注隐喻背后思维构建和意识形态的塑造。

尽管蓝译文在文体上的缺乏考虑受到批评,但译文有序而意义丰富地针对隐喻表达的恰当性进行了更为充分的考量,将原文意象在译文中的完整而丰富地再呈现,由此在隐喻构建现实的意义上实现了创作的初衷,在一定意义上,符合目标文化读者阅读了解作品身份构建的意义并产生同情的效果,属成功的翻译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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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mletinChinesestyle:rebelincallofrevolution——therepresentationof“disease”thememetaphorinJuliaLovell’stranslationofLuXun’sDiaryofaMadman

WANG Ya-hui

(SchoolofForeignLanguage,FuzhouUniversity,Fuzhou350108,China)

Lu Xun constructs the problematic Chinese social realities in the metaphor scenario of “Eating People” in the novelDiaryofaMadman,leading China into the May Fourth new discourse time.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disease metaphor” is a main point of exotic interpretation to modern Chinese social problems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translation by British,sinologist Julia Lovell,particularly the representation of concept metaphor of translation work to the original work.As for the meaning of the vocabulary,has been carefully chosen in Macmillandictionary to view how the metaphor in translation can improve the novel and complete the self frame of “persecution madman” by the first person as to the reflection of other person’s problems,then push the general public’s hearts to achieve the preset function to the theme of the metaphor.

DiaryofaMadman;metaphor translation;Julia Lovell’s translation;representation

10.3969/j.issn.1009-8976.2017.03.019

2017-04-15

福建省教育厅出国留学项目基金(2017)“鲁迅《狂人日记》蓝诗玲英译本的认知隐喻研究”福州大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鲁迅《狂人日记》蓝诗玲英译本的认知隐喻研究”(项目编号: 16SKF07)

王雅慧(1979—),女(汉),福建厦门,讲师,硕士主要研究认知隐喻、文体学。

I046;H315.9

A

1009-8976(2017)03-007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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