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互联网+教育”的标准与路径
2017-03-28王严淞
王严淞
(厦门大学 教育研究院, 厦门 361005)
■ “互联网+教育”笔会
论“互联网+教育”的标准与路径
王严淞
(厦门大学 教育研究院, 厦门 361005)
互联网对社会各领域的影响是全球性、普遍性且不可逆转的,于教育领域也不例外。从现实境况来看,“互联网+教育”模式尚未形成,但它终究要到来,需要理论先行,提前进行前瞻性探索,廓清“互联网+教育”的形成标准,建构“互联网+教育”的实现路径。“互联网+教育”应包括效率提升、质量保障、结构重塑与创新颠覆四大标准,同时应通过抱定宗旨、理念更新和制度规约等方式构建其实践路径。
“互联网+教育”;效率;质量;结构;创新
随着信息技术时代的到来,互联网的应用愈发普遍,“互联网+”一词也被广泛运用于各个领域。2015年7月出台的《国务院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指出:“在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中,互联网与各领域的融合发展具有广阔前景和无限潜力,已成为不可阻挡的时代潮流,正对各国经济社会发展产生着战略性和全局性的影响。”[1]由此可见,互联网对社会各领域的影响是全球性、普遍性且不可逆转的,“互联网+”这一新概念也由此被官方所认可。
一、现实境况:“互联网+教育”模式尚未形成
《指导意见》列举了“互联网+”创新创业、“互联网+”协同创造、“互联网+”现代农业等11个重点行动,涉及农业、经济、物流和交通运输等多个行业领域,但并未明确提出“互联网+”教育,仅在“互联网+”益民服务中表明应通过“互联网+”探索新型教育服务供给方式。2016年2月,教育部印发了《2016年教育信息化工作要点》,文件虽然积极响应了国家“互联网+”行动计划,但全文并没有出现“互联网+教育”一词,更没有对其概念和特征进行阐释。纵观新闻媒体界,相关话语体系中也鲜有“互联网+教育”出现,更多的是以“‘互联网+’时代中的教育”或“‘互联网+’背景下的教育”等表述作为代替。尽管《光明日报》在2015年6月发表了一篇题为《“互联网+教育”:机遇、挑战和应对》的文章,但除了题目之外,通篇未明确提及“互联网+教育”。反观其他领域,“互联网+工业”“互联网+金融”等词语在政府文件和新闻媒体中频繁出现,甚至已成为独立概念,具有特定的内涵范畴。相较之下,政府及社会似乎对“互联网+教育”持“观望态度”。
究其原因,主要是互联网对教育的影响并不如其对诸如通讯、交通或金融等领域的影响那样大。例如,在通讯领域,“互联网+通讯”为人们带来了全新的沟通方式,传统的“打电话”“发短信”已逐渐被“网络视频”“语音聊天”等新方式所取代。与此同时,传统运营商也面临着话费收入骤减、移动数据收入激增的新局面。在交通运输领域,互联网通过对市场信息数据的整合和开放,极大地提高了相关交通工具的使用效率,改善了传统交通领域由于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低效和浪费,推动了交通领域物质资源的共享式发展,传统交通领域也因此遭受“倒逼”,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竞争压力,面临着通过内涵式发展提高服务质量的更大挑战。不难发现,“互联网+”的应用不仅给予民众全新体验,更改变了行业领域的传统生存状态。相比之下,“互联网+”对教育的变革以及对“教育人”的影响不甚明显。可以说,“互联网+教育”模式还未真正形成,“互联网+教育”时代也未真正到来。但需要特别明确的是,“尚未形成”不代表“不会形成”,“没有到来”也不意味着“不会到来”,“互联网+”是大势所趋,“互联网+教育”也必将到来,这是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和教育事业发展的必然要求,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趋势。因此,教育领域需要未雨绸缪,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提出应对之策,以避免教育陷入消极被动的应对状态。
二、理论先行:“互联网+教育”的标准
与政府和媒体所持的谨慎态度相反,学术界一贯秉持“理论先行”精神,对“互联网+教育”展示出较大的研究兴趣。以“互联网+教育”作为篇名,通过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CNKI)进行检索,检索出近200篇文章。这些文章的发表时间大多集中在2015年和2016年这两年期间,涉及“互联网+教育”的内涵与外延、理论与实践、现实与未来等多个方面。尽管研究内容广泛,但却鲜有提及“互联网+教育”的判断标准。有些学者可能将其等同于“互联网+教育”的概念,故而在研究中只进行了概念界定,并没有进一步地做标准厘清。其实,“互联网+教育”作为一个正在孕育中的事物,不仅需要通过概念界定来认清其本质与属性,更需要厘清标准以判断其发展情况。这一问题一旦被忽视,就很可能造成人们对于一些问题的认识不清。比如,是否所有借助互联网开展的教育活动都可以称为“互联网+教育”?究竟哪些事物和活动可以称为“互联网+教育”?“互联网+教育”的边界在哪里?这些问题都需要以标准进行廓清。
(一)效率提升
“互联网+”的优势在于其能够整合各类信息资源,降低运营成本并提高生产效率。也就是说,经济、便捷和高效是“互联网+”的主要优势,无论是与工业、农业的融合,还是与金融服务业的联结,互联网都给用户带来了经济性与方便性的人性化体验,极大地提高了行业领域的生产效率。同样,“互联网+教育”也具有这种优势。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致国际教育信息化大会的贺信中指出:“当今世界,科技进步日新月异,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深刻改变着人类的思维、生产、生活和学习方式,深刻展示了世界发展的前景。因应信息技术的发展,推动教育变革和创新,构建网络化、数字化、个性化和终身化的教育体系,建设‘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培养大批创新人才,是人类共同面临的重大课题。”[2]这一论述既对“互联网+教育”及相关教育模式的理想蓝图进行了描绘,也指出了“互联网+教育”的特征:“互联网+教育”能大幅降低受教育成本,减轻了受教育者的经济负担;人性化布局教育资源,方便受众以最便捷的方式获取理想的教育资源,避免因获取教育资源困难而放弃接受教育的问题出现;大规模提升优质教育服务辐射面,在增加受众规模数量,大力促进教育公平的同时,提升教育效率。
(二)质量保障
从字面上来看,“互联网+教育”是“互联网”在前,“教育”在后。但从本质上来说,互联网仅仅是一种工具或者技术手段,教育才是真正的核心要义与本质。因此,互联网是为教育服务的,是以教育发展为中心的,不能“反客为主”,也不能“本末倒置”。无论互联网自身有多少优势,其与教育的结合一旦没有促进教育发展,或是反而有损教育发展,这样的结合就不存在任何意义。换言之,“互联网+教育”的存在价值以能否促进教育健康有序发展为判断依据。尽管一些借助互联网开展的教育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教育受众规模,提高了教育效率,但如果这些活动同时也损害了教育质量,带来了难以避免的消极影响,这些活动就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教育”。依据这一判断标准,当前很多学者将“慕课”作为“互联网+教育”的典型案例就有待商榷[3]。众所周知,“慕课”自2011年出现以来,在全球范围内都产生了较大影响,也的确有提高教育效率的作用。不过,在这些繁荣现象的背后,我们也发现了慕课的“软肋”——高辍课率。据统计,Udacity平台上的课程仅有5%~16%的完成率[4]。不可否认,对于5%~16%的学习者来说的确获益,但对剩下的74% ~ 95%的学习者而言,其学习质量令人质疑。长此以往,学习者会养成轻易放弃和易于懈怠的不良习惯,也会侵蚀学习本身的神圣感,降低学术的严谨性。如果“慕课”无法改进这一“短板”,那么其距离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教育”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三)结构重塑
“互联网+”在其他行业领域产生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改变了行业领域内的传统结构。比如,传统通讯和交通领域是供给方占主导地位,供给方提供什么,用户就只能在有限的选择中被动接受什么。“互联网+通讯”“互联网+交通”则将这一关系结构转变为“用户主导”:用户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和爱好提出相应的要求,供给方由于垄断地位受到冲击,必须转变为服务者角色为用户提供满意的服务。与之相似,“互联网+教育”也是如此。传统教学由于具有不可替代性,故而只能是教师讲什么学生就学什么,师生关系是典型的主客结构,即教师是主体,学生是客体。教师的教学任务就是将知识最大限度地“直接移植”给学生,学生在这一过程中成了教师完成任务的客体。一旦学生选择权利有限,又不满足于现有教学质量,就只能通过不认真听讲、逃课等消极行为应对,很难从学习中获得兴趣与成就。而“互联网+教育”将会对这一结构进行重塑,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同一门知识的不同授课方式,教师也需要不断反思自己从而提高教学质量,教师和学生成为平等自由的交往主体,双方以知识为中介进行充分交流并且相互学习。此外,在当前“知识爆炸”的时代,大多数教师愈发感觉到课堂教学内容的繁重,无论如何辛苦备课,讲授内容增加的速度似乎永远比不上知识更新的速度。于是,课堂上的“满堂灌”现象屡见不鲜,学生抱怨不断,教师也有苦难言。“互联网+教育”能够借用群体力量,使用团队而非个人对讲授内容进行合理编排组织,让学生通过线上学习,在最短的时间内接触到全面的信息,从而解放线下课堂与师生,实体课堂成为作为师生充分对话沟通的场所,以此改变传统的“以知识为中心”的课堂结构。
(四)创新颠覆
“互联网+”的关键不在于“互联网”而在于“+”。“+”既是一种方法,也是一种结果,更是一种理念。从方法上来看,“互联网+”不是简单地将两种事物拼接,更多的是一种“取长补短”的深度融合,其重点在于依托互联网为“+”之后的领域“锦上添花”;从结果上来看,“互联网+”的结果不是简单的“1+1=2”,其更多代表的是一种“升级”和“进化”,甚至是“质的飞跃”;从理念上来看,这种“互联网式的加”意味着创新和颠覆,其所带来的影响和结果是难以想象和不可预测的,故而本身就蕴含着未知与探索。正如我们在20年前不会想到动动手指就能遥控千里之外的农场,在10年前不会想到坐在家里就能够购买火车票一样,“互联网+”所带来的改变是颠覆性的,这也同样适用于教育领域。正所谓“法无定法”,“互联网+教育”的标准能够预测其未来的创新与颠覆,但具体会创新出何物,又会颠覆何事,却不得而知。唯一能确定的是,“互联网+教育”内部蕴含着巨大潜力,将会刺激教育事业的变革与重生,是“互联网+”独特的魅力所在。
三、主动应对:“互联网+教育”的实现路径
“互联网+教育”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它的成型绝不是一蹴而就,更不会自然生长。作为一个尚未实现的模式,“互联网+教育”既需要社会大环境的支持,也需要教育积极主动应对。一旦教育无所作为,就只能是处于消极被动状态,难以激发出自身的潜能与优势。
(一)抱定宗旨,坚持教育为本
互联网本身是一把双刃剑,在我们看到它的优势的同时,也需要警惕其产生的负面作用,如网络犯罪、网络沉溺和信息安全等。准确判断互联网的影响,适当运用互联网技术是“互联网+教育”健康有序发展的首要问题。要解决这一问题,需抱定教育宗旨,始终牢记“教育为本”的中心思想,大力发展一切有利于教育活动开展的项目,坚决抵制任何不利于教育发展的行为。正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只有紧紧把握住教育这一根本,才能使其获得更大的进步。
(二)理念更新,开放接纳互联网
大部分人认为“互联网+教育”将会取代传统教育的地位,致使学校教育日渐消弭,故而惧怕“互联网+教育”的到来,从观念到行为都对其进行抵制。这些人往往怀有很深的传统教育情节,对于传统教育的眷恋我们可以理解,但“互联网+教育”是否真的会取代传统教育还是一个未知数。“互联网+教育”的到来是必然的,但是“互联网+教育”是否会取代传统教育却不是必然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传统教育是否被取代不取决于互联网,而取决于教育自身。教育虽然是一项社会实践活动,其本身的发展是靠着无数“教育人”的推动而形成的,是“教育人”智慧与劳动的结晶,这意味着教育作为社会活动具有主观能动性,可以根据社会背景主动调节自身发展方向,进而更好地适应外部发展。因此,需要摒弃对“互联网+教育”的固有观念和敌意,以开放的理念接纳它,以自由的思想发展它,以平等的态度呵护它。
(三)制度规约,线上线下联动配合
学生的学习并不全是主动自发的,在一定程度上需要监督与指导,而这也是传统教育中教师的重要作用之一,即通过不断监督、提醒和约束,进而促进学生养成学习的惯性。“互联网+教育”由于缺乏教师全程式和持久式的关注,也没有师生之间面对面的针对式指导和潜移默化的言传身教,故而很容易致使学习者产生懈怠与厌倦情绪,并最终放弃学习,这也是很多网络课程辍课率高的原因所在,这一“短板”的解决需要相应的制度体系进行规约。同时,伴随着大量网络课程的兴起,难免会存在一些未经过滤的不良信息或错误内容,这也需要进行相关制度规范,用制度保障其顺利发展。
[1] 国务院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EB/OL].(2015-07-01) [2016-11-07].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5-07/04/content_10002.htm.
[2] 习近平致国际教育信息化大会的贺信[EB/OL].(2015-05-22)[2016-11-07].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05/23/c_1115383959.htm.
[3] 陈丽.“互联网+教育”的创新本质与变革趋势[J].远程教育杂志,2016(4):3-8.
[4] 汤敏.慕课革命:互联网如何变革教育[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178.
(责任编辑 杨慷慨)
On the Standards and Ways of “Internet plus Education”
WANG Yansong
(InstituteofEducation,XiamenUniversity,Xiamen361005,China)
The impact of the Internet on all areas of society is global, universal and irreversible, and the field of education is no exception. From the realistic situation, “Internet plus Education” model has not yet formed, but it will eventually come. The theory comes first and the foresighted exploration should be made first, in order to be clear of forming standard and realistic path to the “Internet plus Education”. “Internet plus Education” should improve the efficiency, strengthen the quality, remodel the structure,as well as do the innovation and subversion. Also the practical path should be constructed through the adherence of purpose, innovation of concepts and convention of systems and so on.
Internet plus Education; efficiency; quality; structure; innovation
2016-12-16
王严淞(1989—),女,辽宁凤城人,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高等教育基本理论研究。
王严淞.论“互联网+教育”的标准与路径[J].重庆高教研究,2017,5(1):9-12,27.
format:WANG Yansong.On the standards and ways of “Internet plus Education”[J].Chongqing higher education research,2017,5(1):9-12,27.
10.15998/j.cnki.issn1673-8012.2017.01.002
G420
A
1673-8012(2017)01-000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