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指标体系建设的思考

时玉柱

(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92)

新时代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关键在党，关键在人”。关键在党，就是要确保党的领导核心地位不动摇。关键在人，就是要培养锻造一批高素质的干部队伍，而“坚强的党性，是成为高素质领导干部的首要条件。[1]”《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强调指出：广大党员、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必须自觉抓好学习、增强党性修养[2]。新时期，衡量一个领导干部是否具有党性修养“确实比较难[3]”。党性强弱和党性修养程度的测定仅靠单位或某个人的模糊评价不足以说明问题，这种描述难免掺杂个人感情，带有主观性、随意性和不确定性。我们认为，建立科学的指标体系，对领导干部的党性进行定性与定量分析，是增强领导干部党性的必然要求和发展趋势。

一、党性测评的相关理论分析

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是指中国共产党依照相关法律法规和党的规章制度，通过建立科学的指标体系，运用科学的统计方法，对各级领导干部的理论、政治、道德、纪律和作风等修养进行观察、测量和统计，从而提升领导干部党性修养和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的一种管理活动。开展党性测评工作需要认真思考党性测评是否可能以及如何可能？对于这个问题，理论界还没有系统的回答。要研究党性测评问题，首先要对相关概念以及党性测评做理论分析。

1.何为党性

关于党性的内涵，尽管学界没有达成共识。但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值得借鉴，如中央党校叶笃初教授认为“党性是政党固有的本质属性，是党的性质的集中体现。共产党员的党性既体现在党的指导思想、根本宗旨、奋斗纲领、路线政策、组织原则、党的纪律、党的作风等方面，又体现在广大党员和党的干部的理想信念、思想观念、道德品格以及学习、工作、生活等方面[4]”；中央党校罗宗毅教授则认为“党性包含信念、宗旨、作风、纪律等多方面的内容，即我们讲的政治定力、宗旨意识、担当精神、精神境界等[5]”，是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政治属性。这种政治属性体现在党的整体组织和党组织的每个细胞中，体现在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上和每个党员的思想、言论和行动上。从以上观点看，党性一方面集中表达了无产阶级政党的本质属性，体现为党的指导思想、根本宗旨、奋斗纲领、路线政策、组织原则、党的纪律、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风等方面，另一方面，党性又通过共产党员各方面的修养表现出来。党员的党性是党员政治人格的反映，它不是人头脑中固有的、与生俱来的产物，而是通过理论学习、实践锻炼和严格的党内生活养成的。党员党性的形成和党性修养必然表现为党员内在的“知、情、意、信、行”的诸要素辩证运动、均衡发展的过程。

2.党性能不能测

马克思主义理论认为人的思想意识是具体的，不是抽象的，是看得见、摸得着，不是不可捉摸很神秘的东西，人的思想品性的形成是从社会实践、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中而来的，是主观与客观辩证互动的结果。领导干部的党性作为精神属性是可以通过党员的政治立场、道德品质、作风修养等方面体现出来，是可以观察和测量的。1941年7月中共中央印发的《中央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中把党员的“个人主义”、“英雄主义”、“无组织的状态”、“独立主义”与“反集中的分散主义”界定为违反党性的倾向。任弼时同志在《关于增强党性问题的报告大纲》中指出：“党性是以党员的思想意识、政治观点、言论行动来作标志，来测量的”[6]，共产党员应该从“保持阶级觉悟、掌握马列主义、遵守党的纪律、密切联系群众”等几个方面来增强自己的党性。习近平同志认为可以通过“是否有政治定力”等六个方面衡量党员干部的理想信仰和党性修养[7]。

我国传统文化中也含有丰富的人才测评和人力资源管理思想。孔子认为一个人的道德水准、思想状况、心理活动会通过其行为表现出来，他主张通过“听其言而观其行”(注：《论语·公冶长》)去考察一个人的品性；《孟子·梁惠王上》有云：“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这里的权、度含有测量的意思，孟子相信个体品性和人的心理是可以测量的。《庄子·列御寇》中提出了9 种知人之法，主张通过“忠”、“敬”等9个维度洞察人的心灵，分辨好坏人。西汉时期的《大戴礼记·文王官人》在“观诚”中列出了识别人才的“信”、“知”、“勇”等16项指标对人的工作能力、道德水准、思想品性、作风修养、意志力、遵守规矩等进行考察。

心理学研究表明，任何个体行为都是“知、情、意、行、信”心理过程的一种产物，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下所发生的行为具有稳定性，是可以被观察与测评的。西方的唯理论哲学强调运用实证主义、理性主义等方法以达到对每个人所处的客观环境和外在事物的认知。美国、英国等西方政府对公务员的考核中常常以实证主义、理性主义为哲学基础，以量化的形式来对公务员的道德品行、职业操守等进行考核和评价。

通过对党性概念的分析，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相关论述，结合中国传统文化的智慧和世界范围内的经验做法，我们认为领导干部的党性是可以测评的。

3.领导干部党性测评的意义

首先，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是提高干部队伍素质从而应对内外部环境挑战的必然要求。毛泽东同志曾深刻指出：“中国共产党是在一个几万万人的大民族中领导伟大革命斗争的党，没有多数德才兼备的领导干部，是不能完成其历史任务的。[8]”当前，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面临内外两个环境的挑战。从外部环境看，由于中国的快速崛起，西方国家为了维护世界霸主地位实施所谓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新贸易保护主义”，妄图“绞杀”中国的和平崛起；从内部环境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塔西佗陷阱”、“修昔底德陷阱”的压力增大，各种风险挑战逐渐凸显。消除这些挑战和威胁，需要锻造一批理想信念坚定，德才兼备，作风过硬，为民、务实、廉洁的敢于担当的好干部，而“党性是党员干部立身、立业、立言、立德的基石”[9]。党性测评有利于提升干部队伍素质的整体提升，有利于培养选拔大批优秀领导干部应对内外部环境所带来的“考验”和“风险”的能力，为实现奋斗目标和民族复兴大业提供重要保证。

其次，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是塑造执政党形象的必然要求。党的形象是巩固党的执政地位，增强执政党凝聚力的重要保证。执政党形象既包括执政党的政党形象、体现执政党意志的政府形象，还包括执政党党员的个体形象。当前，党在人民群众中的整体形象是好的，尤其是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坚持反腐肃贪，整风肃纪，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党在社会公众中的形象已大为改观。但腐败存量依然存在，党的干部队伍中还存在害群之马，个别领导干部理想信念丧失、生活腐化堕落、宗旨意识淡薄、组织纪律缺失，“庸、散、贪、懒、浮、奢”等问题依然存在，严重败坏了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建立指标体系进行党性测评，准确识别、加强监督，有利于把群众满意、组织放心的领导干部提拔到重要岗位上来，树立党在人民群众中的良好的执政形象。

最后，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是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的必然要求。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的新一届领导集体围绕党的建设科学化提出了一系列新战略、新部署、新举措，党的第十八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简称《新准则》)便是这种战略、思想和主张的集中体现。值得注意的是，《新准则》中有9处出现了“党性”一词，并把“党性强弱”作为判断党员合格与否的标准，要求领导干部职位越高越要做到“党性坚强”[10]，不可否认，这里对党员和领导干部的党性要求是一个“定性”的整体性的描述，但在实际工作中，如何观察领导干部的党性强弱、党性修养程度呢？构建指标体系，运用科学的方法和分析工具开展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是对领导干部进行党性强弱程度进行观察的一种重要途径，通过“定性”和“定量”双重维度评价领导干部无疑对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具有重要意义。

二、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指标体系建设的原则

1.要以科学的理论为指导

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确立领导干部党性指标体系的基本遵循和重要理论来源。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马列经典作家对党性概念的形成具有本源性的贡献。毛泽东、刘少奇、陈云、周恩来、任弼时等老一辈革命家对增强党性、提高党性、党性修养有过许多论述。习近平同志对增强领导干部的党性修养亦有重要的理论贡献，比如他先后提出了“党性与人民性内在统一”论(2013)、“党性说到底就是立场问题”论(2014)、“党性教育是共产党人的‘心学’”论(2015)、“党性是共产党人最大的德”论(2016)等科学论断。此外，中国传统思想资源、西方的相关理论都为制定科学的测评体系提供了理论资源和思想依据。

2.要体现科学性

所谓科学性，包括指标体系设计要科学，应在认真学习相关理论著作，充分占有相关资料，听取不同群体的意见基础上设计指标体系，在设立一级指标的基础上，还应该有二级(规范性指标)、三级(描述性指标)；各指标赋值要科学，应根据实际需要进行赋值，赋值要体现针对性，对当前改革发展最迫切党性的修养，应考虑重点赋值。在指标制定过程中应充分听取领导干部、相关部门、专家学者、人民群众的意见。

3.要体现人本化

党性测评指标体系的设定初衷是为了发现问题、查找不足，帮助领导干部端正态度、坚定信仰、提升党性修养，从而更好地帮助他们履行党和人民赋予的职责，促进他们更好地成长。对领导干部的党性测评，在运用指标体系进行量化的同时，还应兼顾领导干部完成本职工作和完成重点工作的情况、客观条件和个人主观努力程度情况、显性实绩和潜性实绩情况。

4.要体现灵活性

就目前而言，领导干部党性测评还比较僵化，缺乏灵活性，相关测评活动对参与主体、时间节点、场合条件等体现为程序性的操作。领导干部的党性测评应强化灵活性、即时性，不仅在纸上对其本人进行测评，还要在非正式场合使更多的人参与测评；不仅对本人理想信念、政治修养等方面进行测评，还应注重对其个人财产、日常行为进行观察，不仅看“前台”还要看“幕后”，不仅看实现空间，还要看虚拟空间；还要把年度测评和季度测评结合起来等等。

三、确定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指标体系内容的方法

1.文献分析法

通过查阅文献发现，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马克思、恩格斯先后3次使用党性这一概念，在《列宁全集》中列宁使用党性一词达到260 余次。此外，毛泽东《改造我们的学习》《整顿党的作风》、刘少奇《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人的阶级性》、邓小平《关于修改党的章程的报告》、陈云《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任弼时等老一辈革命家对党性及党性修养的内涵均有过阐释。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对领导干部的党性和党性修养的进行了许多新的论述，为科学设立指标体系提供了重要理论和方法论依据。《党章》、《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2014年修订)等法律法规也是构建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指标体系的重要参考。

2.比较借鉴法

虽然各国政党性质不同，但他们对于党的干部党性教育的方式方法值得借鉴。古巴共产党、越南共产党、老挝人民革命党、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等都十分重视依法依规管理党员、领导干部，并出台相关规定，从政伦理训练、道德修养训练、为民意识的培养、坚定意志信念的塑造等方面细化党性修养内容，提升领导干部党性教育效果。美国针对政府工作人员的思想品行和价值观测评设定具体的内容与标准，包括领先变化，道德示范，政治敏感度，商业头脑，同个人和组织建立互信[11]。英国、韩国、日本成立专门机构对政府公职人员道德品性构建指标体系进行测评，内容包括正直、廉政、客观、诚信、公正与责任心等。

3.调查分析法

通过调查，笔者发现，建立指标体系，对党员、领导干部进行党性测评在各地已经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尝试，如山东省临朐县、江苏省建湖县、湖北省宣恩县、济南军区某旅、塔里木油田等。山东省临朐县确立理想信念、宗旨观念、领导能力、业务水平、工作业绩、廉洁自律等8个方面20个小项作为领导干部的党性测评指标，综合个人、党员、群众、组织和党代表五项评议成绩，按比例折算党员党性综合成绩，形成鉴定意见[12]。江苏省建湖县将领导干部党性评价指标划分为15个一级指标、50个二级指标，按百分制为每项指标赋值[13]。

4.总结归纳法

在实际操作中，可以从正、反两个方面总结归纳领导干部应该具备的党性修养：一方面，在中国共产党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中，在各条战线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的党员干部如焦裕禄、谷文昌、孔繁森、杨善洲、兰辉等等，他们身上所展现的品性政治品质、公仆情怀、务实作风、奋斗精神、道德情操等正是领导干部党性要求的生动诠释。另一方面，由于一些领导干部党性缺失，出现政治变质、理想信念“缺钙”、规矩意识丧失、道德堕落、生活腐化、缺乏担当等问题，最终走向党和人民的对立面，这也从反向为制定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指标体系提供了重要启示。

四、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指标体系的内容和框架

1.指标体系内容

领导干部的党性通过党性修养、党性教育和党性锻炼而来，又通过党性修养具体体现出来。通过文献阅读法、比较借鉴法、调查分析法、总价归纳法等方法，我们认为领导干部的党性修养主要体现在理论修养、政治修养、作风修养、纪律修养、道德修养五个方面。其中理论修养包括“牢固树立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以马列主义的原则指导实际活动”、“自觉学习其他科学知识”；政治修养包括“坚决维护党和国家领导人形象”、“政治立场坚定”、“坚持党在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维护党中央权威”；道德修养包括“坚持共同理想信念”、“保持共产党人的优秀品格和本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群众中起模范带头作用”；作风修养包括“坚持理论联系实际”、“坚持密切联系群众”、“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落实中央八项规定”、“作风务实、敢于担当”；纪律修养包括“绝对保持党的政治纪律、规矩”、“坚持党的民主集中制，保障党员权利”、“遵守宪法法律和党的章程”、“坚持清正廉洁”、“树立正确选人用人导向”。

2.框架设想

根据领导干部党性修养内容制定党性测评指标体系框架，含“理论修养情况”等五个一级指标、“马克思主义信仰情况”等22个二级指标(如表1)：

表1 领导干部党性测评指标体系

3.框架说明

关于该指标体系的说明：(1)这套指标体系结合了马克思主义党建学说的基本理论，借鉴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个体品性测量思想和西方公务员考核及管理思想，参考了各地实际做法，指标体系设计简洁明了，具有灵活性和可操作性。(2)可以采用权重评估法按百分制对各个指标进行权重衡量和赋值，即邀请知识经验丰富、态度认真、责任心强的专家、学者依法依规按照科学程序对各个指标进行赋值，并确定指标权数。测评出来的分数可以根据量化分值区间把测评的结果划分为优秀(90-100分)、良好(70-89分)、一般(60-69分)、差(60分以下)四个等级。(3)这里的指标还可以细化，各地各部门还可以根据不同部门、不同区域、不同层次、不同类型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特点构建更细、动态性的指标体系，进一步细化考核内容，建立侧重点不同、特色各异的指标体系。

领导干部党性测评带有系统性、复杂性，本文对领导干部党性测评在指标体系建设上比较宏观，对测评指标体系的研究还停留在理论设想的层面，只是一个初步的探索，还存在很多不足，关于指标体系的设立还可以借鉴德尔菲法、李克特量表法等方法在总权重、分权重及其运行中的关键点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使之更加科学和具有可操作性。我们相信，随着党性测评理论的不断完善、更多专家学者的深入研究和更多地方的实践展开，领导干部党性测评工作一定会更加科学，走向优化。

[1]习近平.领导干部要加强党性修养提高综合素质[N].人民日报，2009-03-02.

[2][10]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N]. 人民日报,2016-11-03.

[3][7]习近平.《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的讲话》[J].党建研究,2013(8).

[4]叶笃初. 加强党性修养是共产党员的终生必修课[J]. 求是,2009,(10).

[5]罗宗毅. 加强党性锻炼 增强党性修养[J]. 党建,2016,(05).

[6]任弼时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231.

[8]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256.

[9]习近平.坚持用好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 提高领导班子解决自身问题能力[N].人民日报，2013-09-26(001).

[11] United States. Guide to Senior Executive Service Qualifications.[Washington, D.C.]: The Office, 1998,p5.

[12]殷修湖. 探索测评党员“党性指数”的新路子[EB/OL].人民网，http://cpc.people.com.cn/GB/117092/7186373.html，2008-4-30.

[13]孙华.建湖建立机关党员“党性指数”分析评价体系[EB/OL]. 人民网,http://js.people.com.cn/html/2011/10/17/39036.html,2011-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