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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嘉藤对《易经》文化的接受与传承

2017-03-13

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诗节维奥伯恩

张 林

(江苏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伯恩嘉藤对《易经》文化的接受与传承

张 林

(江苏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英国诗人理查德·伯恩嘉藤是当今欧美文学界了解中国易经文化的最重要的研究专家之一。一方面,伯恩嘉藤早与《易经》结缘,深受易经文化的影响,着迷于其中博大精深的世界,潜心研究达五十余载;另一方面,他积极模仿《易经》进行诗歌创作,其诗集《易》便是2016的诗作。他借助诗歌创作,从诗歌的结构、思想内容等方面诠释《易经》的深刻内涵,再现易经文化的无穷魅力,促进了易经文化在国外的传承与接受,也让更多读者了解其与众不同的诗歌,体现了诗歌的神奇魅力。伯恩嘉藤是一位多产的作家,出版了诗歌、散文、译著等数十部,有些诗作被译成90多种语言,在欧美文坛享有盛誉。此外,他是20世纪70年代“剑桥国际诗歌节”的开创者,也是几十年来“剑桥徐志摩诗歌艺术节”的策划人,值得中国研究者的进一步关注。

理查德·伯恩嘉藤;诗歌;《易经》;接受;传承

理查德·伯恩嘉藤(Richard Berengarten,1943- ) 是英国当代很有影响力的诗人,他的诗作融入了英国、法国、美国、犹太教、斯拉夫语、地中海地区及东方国家的诸多元素,题材广泛,主题深刻,形式灵活多变,涉及历史政治材料,关注人的内心世界,再现日常生活和各种关系,使其作品呈现多元文化特征[1]。 他曾多年旅居于意大利、希腊、美国和前南斯拉夫等国家,也曾工作于捷克斯洛伐克、拉脱维亚、马其顿共和国、波兰、斯洛文尼亚和俄国[2]。这些复杂的旅居生活促成了他的诗歌创作的国际主义视野,因而也引起了欧美文学界的广泛关注。

伯恩嘉藤毕业于剑桥大学和伦敦大学学院,现任教于剑桥大学伊曼纽尔 (Emmanuel)、彭布罗克(Pembroke)、沃尔森(Wolfson)等几个学院。他是20世纪70年代“剑桥国际诗歌节”的开创者,也是几十年来“剑桥徐志摩诗歌艺术节”的策划人。他从16岁开始发表作品,著作颇丰,至今仍笔耕不辍,勘称欧美诗坛的常青树。他先后出版了诗歌、散文、译著50余部,其中诗集多达26部,有些诗作甚至被译成90多种语言,深受广大诗歌爱好者的喜爱。他的代表作有:《反对完美》(AgainstPerfection, 1999)、《没有封底的书》(BookWithNoBackCover, 2003)及“巴尔干半岛三部曲”。其中三部曲为:《蓝色蝴蝶》(TheBlueButterfly, 2006)、《干旱时节》(InaTimeofDrought, 2006)和《巴尔干半岛灯光之下》(UnderBalkanLight, 2008),可读性极强,值得深入探讨研究。正是由于这些优秀的作品,他获得了“阿尔文国际诗歌竞赛奖”(1982)、“温盖特诗歌奖”(1992)、“摩拉瓦河国际诗歌奖”(2005)、“摩娜达奖”(2011)等多个重要诗歌奖项,在欧美文坛享有盛誉。本文将阐释中国传统文化对伯恩嘉藤的影响,揭示他对中国易经文化的喜爱、接受与传承,分析其诗歌创作的多元文化特征,预判其诗歌创作将越来越受到中国读者的关注。

伯恩嘉藤是当今欧美文学界了解中国易经文化的最重要的研究专家之一,他关注研究易经已经达五十年之久,勘称资深的研究者。在伯恩嘉藤了解易经文化的过程中,199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墨西哥著名诗人奥克塔维奥·帕斯(Octavio Paz)对其影响最大。奥克塔维奥是一位博学的诗人,他的创作融合了拉美本土文化及西班牙语系的文学传统,充满激情,注重诠释人道主义精神。此外,他对佛教、印度教和道教都有一定的研究,如诗作《印度神猴文法家》(TheMonkeyGrammarian)便蕴含了一些印度教的观点,东西方文化融汇其中。“就其欧洲身份来说,奥克塔维奥从来就不是一位纯粹的欧洲学者,因为他将研究触角已经深入到了东方文化之中。”[3]早在1958年,奥克塔维奥就对中国的易经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开始潜心研究《易经》一书。伯恩嘉藤则是从1962年开始关注《易经》这部作品,当他与奥克塔维奥相识时如同遇到了久违的知音,因为他对该书的见解得到了认同,在研究过程中产生的困惑也很快得到了解决。从此,伯恩嘉藤便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位《易经》研究专家。他在2015年撰写文章纪念这位诗人时直接表达了他的这种崇拜之情:“见到奥克塔维奥·帕斯不久,尽管没有正式的宣布仪式,我就认为他是我想要找的导师……”“在我认识的诗人当中,奥克塔维奥·帕斯对我的影响最强烈,也最久远。”[3]

在和奥克塔维奥交往过程中,伯恩嘉藤对易经文化的理解更加深刻,在某些方面直接接受了奥克塔维奥所理解的易经文化。如他的诗作《没有封底的书》(BookWithNoBackCover)便是直接受到了奥克塔维奥的影响:“离开剑桥不久,他给我寄送了一本他的反映易经文化的作品《布兰可》(Blanco),非常精致。此后,多半因为受到奥克塔维奥的激励,我开始模仿创作体现易经文化的作品,如《没有封底的书》有开始、中端,却没有结束……”[3]在奥克塔维奥的影响下,他的独特的诗学观点也逐渐形成,如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混乱与秩序并存;虚无与存在共存;整个宇宙充满了奇迹,有待发现,愉悦感也充斥其中等等。伯恩嘉藤在后来的诗作中甚至直接用这些观点作为诗作的名称,如2015年出版的诗作《虚无:十四行诗集》(Notness:Sonnets)就是如此。

除了受到国外《易经》研究专家的影响外,伯恩嘉藤还受到一些中国诗人的影响。杨连就是其中之一。诗人杨连住在伦敦,和伯恩嘉藤很熟悉,经常来往。杨连对《易经》很有研究,并且专门出版诗集《易》,用于阐释《易经》的哲学思想[4]。杨连的作品《易》和《大海静谧之所》最初是中文版,后被翻译成英文。伯恩嘉藤认真阅读杨连的作品,经常和杨连交流阅读心得,不断提高自己对中国易经文化的理解力。他也会在自己的诗作中模仿借鉴杨连的诗句。杨连曾经在诗作《乌鸦的命题》(Crow’sProposition)中专门用诗句凸显乌鸦身上的黑色,用于诠释黑暗和光明之间辩证统一的关系[5]25。 伯恩嘉藤也刻意在其诗作中描写黑色的鸟儿,如他在诗歌《天上有只黑色的鸟》(BirdupthereBlack)中刻意凸显黑色的意象,借以区分黑暗和光明:天上的那只鸟/黑黑的、黑黑的、黑黑的/因为阳光/在后面照射/正从天空划过一道弧线/进入死亡的境地*诗歌原文为:That bird up there/ Black black black/ Because of the sun/ Behind it, is/ Flying straight/ On arcs of air/ Into death/在该诗中,乌鸦的“黑色”是“因为阳光”的照射产生的反光所致,与杨连的描写有异曲同工之处。此外,两首诗歌都描述了阳光下和晨光中的死亡场景。伯恩嘉藤也曾说过,杨连在诗作中对乌鸦意象的书写别具一格,与泰德·休斯笔下的乌鸦意象有雷同之处。他自己诗作中的乌鸦意象也的确受到了杨连诗作的启发[6]283-284。

此外,伯恩嘉藤对易经文化的迷恋也是源于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喜爱,尤其是对中国意象诗歌的喜爱。伯恩嘉藤对中国意象诗歌的了解始于诗人埃兹拉·庞德(EzraPound)及亚瑟·韦雷(ArthurWaley)的作品。埃兹拉·庞德深受中国意象诗歌的影响,潜心研究中国文化和中国诗歌,并于1915年出版诗集《古中国》,收录他翻译的李白的诗歌《长干行》。他也能够从中国古典诗歌、日本俳句中提炼出诗歌意象的理论,为东西方诗歌的相互借鉴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另外一位翻译家及中国古典诗歌研究者亚瑟·韦雷于1918年翻译出版了《中国诗一百七十首》,使中国的古典诗歌在英语文学界得到进一步的传播。在认真阅读他们的作品时,伯恩嘉藤对中国汉字的多义性和意象表达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开始迷恋上了中国古代文化[6]281。由此可见,“中国文化哲思,包括《易经》、道家思想、儒家思想,以及现当代的中国诗歌等,都对伯恩嘉藤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6]284他在随后的作品中经常融入中国哲学及中国传统文化等元素,表达了他对中国文化的喜爱,也展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

伯恩嘉藤经过多年的研究,对《易经》中的数字命理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直接体现在其诗歌创作当中。数字命理学,又被称为占卜算术。古人相信生活中的每个数字都有独特的属性和意义,任何事都并非出于偶然,而是由数字的影响和作用所决定。人们通过对这些数字的分析,能够揭示或预测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也可以解释世界的发展缘由和趋势。

伯恩嘉藤意识到,《易经》中的数字命理和构图元素能够很好地用于分析解释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现象,表达现实生活的各种情感,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连。随着研究的深入,他深谙《易经》中丰富的数字哲学及其相对应的深刻涵义,尤其熟悉代表中国文化的两大基本哲学概念“八卦”和“六十四卦”。所谓“八卦”就是八个不同的卦相,用来推演世界时间、空间各类事物之间的关系,包括乾、坤、巽、震、坎、离、艮、兑。每一卦形都代表一定的事物,其中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代表山,兑代表泽。每一卦形都对应于不同的三行线型构图,从而使得数字与构图紧密结合起来。“八卦”相当于八只无限无形的大口袋,能够把宇宙中万事万物装进去。此外,“八卦”还可以互相搭配,组合成变体“64卦”,这些卦相当中的每一卦相都可以再细分为6个“爻”,因此共计384“爻”。这些数理和构图划分越详细,越能够更好地解释各种人事现象和自然现象。

伯恩嘉藤对这些数字命理和构图元素了如指掌,也能够非常熟练地将这些数字和构图的涵义体现在诗歌创作当中。他已根据其对《易经》文化的感悟写成上百首诗,他打算模仿《易经》的384“爻”完成近四百首的诗歌作品,力求全面再现《易经》中广博、深奥的神秘世界[6]275-276。 因此,在其诗作《没有封底的书》中,伯恩嘉藤将每首诗歌分成6个诗节,以对应于六十四卦中的六行线型构图;每个诗节由3行诗句组成,对应于八卦中的三行线型构图。

此外,除了在诗歌总体结构上模仿易经卦相图,在每一个诗节内部,伯恩嘉藤精心推敲每一行诗句,使得诗句短小精悍,力求每一行诗句类似于简单明了的线型卦相图。值得一提的是,伯恩嘉藤刻意在诗行中使用标点符号,使得整个诗行类似于易经卦相图中的基本线条。易经卦相图简单之至极,由长短不一的横线组成各种图形,其中“--”、“—”两个符号分别代表“阴”、“阳”哲学。这也是中国传统哲学的基本概念,可以解释宇宙时空中精神、物质、现象、本质、存在等一切。阴阳关系囊括一切,必须站在哲学的高度才能解释。阴阳关系有助于人们认识天地人命运的本质,更好地认识世界与自我,把握命运规律,走向理智的未来。

在伯恩嘉藤的有些诗句中,诗人刻意使用逗号、句号、或破折号等,旨在断开整个诗行,从宏观上看像似“阴”符号“--”;不断行的诗句从宏观上看像似“阳”符号“—”;这种安排使得诗歌阴阳结合,辩证统一,巧妙地融合成为一个整体。诗歌《静止与运动》(StillandOn)很好地体现了伯恩嘉藤的这种创作风格*该诗选自Richard Burns的诗集Book With No Back Cover. London: David Paul Press, 2003. P. 51. Richard Burns是诗人的原名,2008年6月他改用现在的名字,Berengarten是他们家族的姓。他的父亲是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和萨克斯管演奏家,名为Alexander Berengarten。:

Maythiswork

Moveon

Itswindingway

Andthesewords

Holdwelltogether

And,intheirtime

Whereverthey

Carry,hold

Constant

Atallpoints

Onthisnarrowstrip

Betweenblindness

Andsight,pain

Andjoy,water

Andwater,stardust

Andearthdust

Voidandair

Fireandfire

从整首诗的谋篇布局来看,诗歌由6个诗节组成,每个诗节3行。每一行诗句也是短小简练,几乎都是由3个单词组成,与易经线型卦相图极为相似。从诗歌写作技巧来看,跨行技巧的使用恰到好处。如第一诗节就是由一个完整的诗句拆分出来的。跨行技巧的使用能够使得诗句变得简洁明了,便于阅读,也易于从视觉感官上理解诗歌是对易经线型构图的再现。当然,伯恩嘉藤的跨行技巧的使用并不是循规蹈矩,而是有其匠心独到之处。如在第五、第六诗节中,诗人刻意将water/Andwater以及stardust/Andstardust进行跨行处理,尤其是对后者进行了跨越诗节处理,使得同一个意象跨越两个诗节,可见诗人的大胆创新。从传统诗歌诗句布局来看,通常将同一类事物放在一起,比如这里的两个意象可以分别安排两个诗行:waterandwater/stardustandstardust。更不用说,将同一事物stardust进行跨越诗节处理了。诗人这样的安排使得不同意象分散跳跃出现,一直处于动态之中,难以捉摸,旨在体现易经文化的神秘莫测。

此外,标点符号的使用也是惟妙惟肖。全诗只有5个标点符号,却起到了画龙点睛之笔的作用。第二诗节中的逗号与第三诗节中的逗号前后呼应,将两个谓语动词“hold”联系起来,起到了停顿和强调的作用。第五诗节中的三个逗号将几个不同的意象淋漓尽致地一一展现出来,凸显了各自意象的独立存在,增强了诗歌的内在张力。整首诗由两句话组成,第一诗节是一句话,第二诗节到第六诗节是第二句话。5个标点符号控制了整首诗的节奏,使得行文虚实相间,结构上贴近代表阴阳哲学的两个符号“--”、“—”,强化了诗歌的易经文化。

从语义层面来看,诗歌中的很多意象相互对照,形成鲜明的反差,也给了读者一种惊奇的感觉,再现了易经哲学神秘莫测的一面。如在第四、第五诗节中,诗人采用了跨行技术,将Betweenblindness/Andsight以及pain/Andjoy对照起来,使得两组意象“blindness”、“sight”及“pain”、“joy”形成鲜明的反差,撞击着读者的阅读思维。除了呈现两组语义相反的意象外,诗人也在诗中设计了四组语义相同的意象(water/Andwater、stardust/Andearthdust、Voidandair、Fireandfire)并且使之一一对应。语义相同的意象重复出现,既强调了意象本身,也使得行文流畅,与前面两组语义相反的意象形成对照,总体结构上达到了平衡。这种语义结构的反差与一致体现了易经文化辩证统一的关系。

事实上,诗歌的标题《静止与运动》(StillandOn)也体现了这种辩证统一的关系。“On”代指连续不停的运动,与“Still”静止形成对照。静止与运动是易经文化中的重要概念,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两者之间辩证统一。诗歌一方面描写了几组意象的静止状态,如“blindness”、“pain”、静止的“water”、“stardust”、“void”、静态的“fire”;另一方面,诗歌呈现了相应动态的意象,如“sight”、“joy”、流动的“water”、“earthdust”、“air”、动态的“fire”。诗歌从两组语义相反的意象转换到四组语义相同的意象,尤其是相同的意象以不同的状态连续重复出现,使得字里行间存在静态动态转换,诗句转换轮回不停息,体现了太极八卦图展示的轮回转换的哲学思想。

总之,整首诗可圈可点之处很多,很好地展现了易经文化的魅力。在另外一首诗《无法触及的奇妙气体》(UntouchableMiraculousAir)[7]18中,伯恩嘉藤也在竭力展示中国易经文化的博大精深:

Airkeepsspilling

Outofthisworld

Ontodeath,almost

Asifitwerewater

Fromaleakingtapand

Timewerethewooden

Flooritdrippedandspilled

Ontoandsoakedthrough

Andtrickledbetweenplanks

Topuddleandpoolindown

Incellarsandstreamthrough

Soilontoimpermeable

Rock.Sincethisun-

Touchablemiraculous

Airthatsplipsthroughmy

Lungswillsuddenlybe

Takenfromme,Idrinkit

Allthemorejoyfully.

与上一首诗相同,整首诗由6个诗节组成,每个诗节3行,总体结构符合易经线型卦相图。本首诗通过描写气体的流动不止、多变、难以捉摸体现易经文化中的变化莫测、循环往复、及轮回转换主题。诗歌第一诗节第一诗行便展现了气体不断外溢的动态场景,第二诗行“Outofthisworld”进一步强化这种活力,意为“极好的、充满活力的”。这种活力到了第三诗行戛然而止,“Ontodeath,almost”描写了气体最终归于静态的死亡。短短的三句诗将动静转换、捉摸不定的人生哲学展现出来。

接下来的几个诗节展现了气体无穷无尽、无休无止地流动、循环、转换、变化莫测。气体被比喻为流水,慢慢渗透穿越房间厚厚的木板,涓涓细流进入地下室,进入土壤,直至进入坚硬的岩石。一切都无法阻挡流水行进的势头,流水自然而然,穿越一切,动感十足。第二、第三诗节还提及时光的存在:Timewerethewooden/Flooritdrippedandspilled/Ontoandsoakedthrough。时光犹如房屋厚厚的木地板,此刻静止了,任由流水从中穿过。诗人通过描写气体的流动将时间、空间交错在一起。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时间、空间纵横交错,相辅相成。时间、空间都是相对的存在。当流水跨越一定空间的时候,时间为其让道;当流水处于静止的空间时,时间又再不断地飞逝。如在第五、第六诗节,诗作中的“我”先是感受到了气体不可触摸的神奇力量,然后自己深深地为之所吸引,最后尽情地享受气体所带来的美好感觉。

诗作中的“我”也是诗人伯恩嘉藤本人内心的真实写照。在他看来,易经文化博大精深,难以探究,然而易经文化给人类带来的启迪却是无穷无尽的。诗人本人也是的的确确着迷于易经文化的博大精深,为此他在第五诗节、第六诗节中分别使用了“slipsthroughmy”、“Lungs”、 “Takenfromme”、“drink”、“joyfully”等带有浓厚情感的词语。另外,诗人刻意将“Untouchable”、“Miraculous”两词用作这首诗的标题,既能够惟妙惟肖地再现易经文化的无穷魅力,也能够表达诗人对易经文化的喜爱和敬畏之情。

值得一提的是,诗中逗号、句号和连字符的使用体现了诗人独具匠心之处。尤其是行文中句号的使用是很少见的,如第五诗节中的诗行“Rock.Sincethisun-”很值得推敲。通常,句号应该放在诗句的结尾。由于诗人熟悉易经线型构图,因此别出心裁地进行这样的诗句安排。其实,不只是形式上模仿易经文化,诗人更加注重在诗歌内容方面展示易经文化的博大精深。如这一诗句中的“Rock”独立的、固态存在表明了流水到此是处于暂时的静止状态。句号的使用更加强调了这一状态。同时,句号的使用表明流水运动过程已经结束。当然,这种结束也是暂时的,因为流水从空中来,经过一系列运动回到了大地岩石之中,随后将再次进入天空,再次进行下一轮的循环往复。

此外,本首诗中的连字符的使用也是独具匠心。诗歌的主题是描写“UntouchableMiraculousAir”,可是在第五诗节,诗人可以使用连字符,将“Untouchable”拆分为“Un-touchable”,从而“Touchablemiraculous”独立成行,与诗歌主题语义相反。这种是非转变的现象也是易经文化的重要方面。《易经》中的“易”字,一说为“简易”之义;另一说为“变化”之义,指万事万物都处于绝对变化之中。是与非之间也是处于不断变化之中。诗人深谙易经的玄妙,因此,刻意再次使用了连字符,可谓是传神之笔。总体来看,标点符号的使用控制了整首诗歌的节奏和句法,更加有利于凸显易经文化。

在写作技巧上,诗人根据易经线型构图,采用了诗句跨行手法,尤其是介词跨行,如第一诗节中的“Onto”、第二诗节中的“From”、第三诗节中的“Onto”以及第四诗节中的“In”等,这种安排能够凸显诗行中的关键词语。在通常行文中,介词作为附加成分不能成为句子的主体,而通过跨行处理后,本诗中的介词首字母大写,得到了强调,同时也能够强调介词后面的实词,彰显了诗歌的内在张力。此外,第一诗节中的“Onto”与第三诗节中的“Onto”前后呼应,重复出现,加之这两个介词分别与上面诗行中的动词“spilling”、“spilled”相连,强化了气体运动的状态。

近年来,伯恩嘉藤开始通过诗歌创作表达他对易经文化的喜欢和热爱。诗集《易》(Changing)于2016年9月由谢尔斯曼图书有限公司出版发行。该诗集再现了中国《易经》文化的博大精深,诗集中的很多短小精悍的小诗都是诗人模仿中国易经文化而创作的,不仅诗歌结构符合易经文化,而且诗歌的思想内容也力求再现易经哲学。当然,诗人创作这些诗歌的用意不只是在于模仿易经文化,更是想让读者了解这些与众不同的诗歌,体现诗歌的神奇魅力。

理查德·伯恩嘉藤的作品融入了诸多文化元素,题材广泛,主题深刻,立意高远,体现了其广阔的国际视野和深邃的学者情怀。他对中国易经文化的深入研究也是这一情怀的直接体现。由于有着海纳百川、兼包并蓄的胸怀,他对易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能够对之潜心研究五十载,着迷于其博大精深的神秘世界。他从数字命理学的角度提升自己对易经文化的理解力,从易经诗作的形式和内容方面入手模仿创作相应的诗歌作品,诠释易经辩证统一、神秘莫测的易经文化,再现易经的美学价值,对易经文化的传承与传播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此外,伯恩嘉藤是一位至今仍然活跃在欧美诗坛的、很有影响力的作家。在2016年剑桥徐志摩诗歌艺术节举办时,他仍然担当主持人,并且朗诵自己的诗歌《当她在白色石头上歌唱》,非常地活跃,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欧美诗坛的常青树。值得一提的是,他自己也多次表达非常热衷于中国文化与诗歌,喜爱中国道教,也给自己起了一个他本人非常喜欢的中文名“李道”。近年来,国内学者也开始关注他的作品。有些诗作已经被译成了中文,如王莹将其诗集《为了生存》中的一首长诗“Tree”翻译成了中文。由此可见,诗人伯恩嘉藤将会受到越来越多的中国学者的关注,其娴熟的创作技巧、深刻的思想内涵、独特的诗学观点,包括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虚无与存在共存等,值得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1]BritishCouncil.RichardBerengarten[EB/OL].BritishCouncilLiterature. [2016-03-18].https://literature.britishcouncil.org/writer/richard-berengarten.

[2]RichardBerengarten[EB/OL].InternationalLiteraryQuarterly. [2016-03-18].http://www.interlitq.org/staff/richard_berengarten/bio.php.

[3]BERENGARTENR.ReflectionsandIterations:OctavioPazinCambridge, 1970[EB/OL].TheFortnightlyReview.[2016-03-18].http://fortnightlyreview.co.uk/2015/07/octavio-paz/2015/.

[4]TANCL.ConstructingaSystemofIrregularities:ThePoetryofBeiDao,DuoduoandYangLian[D].Cambridge:UniversityofCambridge, 2007.

[5]YangL.WheretheSeaStandsStill.HOLTONB.Tr.London:Wellsweep, 1995.

[6]JOPEN,etal.TheSaltCompaniontoRichardBerengarten.Cambridge:SaltPublishing, 2011.

[7]BURNSR.BookWithNoBackCover.London:DavidPaulPress, 2003.

(责任编辑:陈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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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

The Acceptance and Inheritance ofIChingCulture in the Poem of Richard Berengarten

ZHANG Lin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 Xuzhou 221116, China)

British poet Richard Berengarten (1943- ) is one of the most authoritative experts in the study of ChineseIChingcultureinEuropeandAmerica.HehasbeenstudyingIChingcultureformorethan50years.Ontheonehand,hemakesanintensivestudyoftheIChingcultureandtriestounderstandtheprofoundconnotationandthephilosophicaldialecticsoftheculture;ontheotherhand,hewritesaseriesofpoemsbyimitatingthenumerologyandcartographyinIChingorBookofChanges.HedeliberatelyarrangeshispoemswithsimilarstructuressoastorepresenttheformsandcontentsofIChingvividly.HiscollectionofpoemsChangingpublishedinOctober2016consistsof450shortpoems,whichisanoriginalhomagetotheancientChinesemasterpieceIChingandtoChinesehistoryandculture.Hisperspectivesareinternationalandhiswritingisstrikinglyoriginal.Hissubjectsdealwithhistoricalandpoliticalmaterial,innerworlds,relationshipsandeverydaylife.Hisworkismarkedbyitsmulticulturalframesofreference,depthofthemesandvarietyofforms.Hehasbeenakeypresenceincontemporarypoetryforthepast40years,andhispoemshavebeentranslatedintomorethan90languages,soitisworthwhiletogiveafurtherstudyofhimandhispoems.

Richard Berengarten;IChing;acceptance;inheritance;poems

2017-02-11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5YJA752021);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14SJB384);江苏师范大学博士教师科研启动项目(15XWR012)。

张林,男,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

I106.2

A

1006-4702(2017)02-014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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